游浓浓到“向井pasta”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尹玫伊。

她发了条微信,很快收到了回复,“快来,研磨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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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玫伊一直觉得相亲是对自己的最大侮辱和羞耻,可是她性格软糯,又受不了妈妈的唠叨。

她刚回家的时候,就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

“让你联系那个男的呢,你耳朵是被吃吗?猪耳朵吗?”

更年期的女人都难搞,比公举都公举。

她摸摸耳朵,讪笑,“没有。”

“现在给我滚出来。”

“干嘛啊,都这么晚了,准备洗洗睡觉了。”她往沙发上一躺,肚子立刻又咕咕叫起来。

“你可拉倒吧,我养猪的不知道猪的习性吗?你不是去看电视剧就是去聊天去了,你哪天十一点之前睡过觉?”

尹玫伊只好无语望着天花板。

“反正你们这些小孩永远是懒懒散散的,不拿着鞭子抽永远不会往前走的,快点给我出来,我约了人家男方八点十分见面。”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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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磨时光是大学路上一家很有历史的咖啡店,几经改头换面,唯一没有变的就是老板和味道。

“特别有阿婆的味道。”容嘉谟一直这么觉得,他坐在前台,用银勺子拨弄方糖,然后又多添了一勺奶油。

老板笑道,“还这么吃甜?蓝山的味道都变了。”

“大半夜的喝咖啡不加糖,那是准备通宵的。”

“我看你怎么有点紧张?”

“我?”他讪讪的笑起来,放下勺子,然后轻轻的用手指摩挲了一下手心的薄茧。

“沫回来了?”

李沫,Mori Lee。

他点点头,“估计路上会有点堵车,耽误了。”

“我有一年没见到她了。”

容嘉谟白了一眼,“说的好像我见她次数比你多一样。”

老板哈哈大笑,然后努努嘴,“你看,窗边那对男女,其实在相亲。”

“哦?是吗?”

“都是吃了饭来的,点了最便宜的冻柠茶,华夫饼,这年头小年轻相亲都不愿意下血本了,随便一家店喝个茶,看两眼,发现介绍人都是坑爹来着然后道别再也不联系,完事。”

他摇摇头,“相亲什么的,真是,太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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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玫伊都快饿晕了。

冻柠茶太冷了,只好小口小口的啜,而且柠檬这玩意就越喝越饿,而华夫饼实在是太占胃了,跟向井家的肉酱番茄pasta配香葱面包比起来,她宁可忍着。

眼前这个三十二岁还未婚的男人,有点瘦弱,银行工作,乍看一眼倒是还行,言语也还算得体,可是她完全没有什么想法。

“我元旦定了去新西兰的行程,尹小姐有什么安排?”

“没有,节假日人太多了,我都不爱出去。”

“我倒是挺喜欢旅游的。”

“恩,出去走走也好。”

又是两分钟的短暂沉默,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拿起冻柠茶,假装喝上两口,然后“叮叮当当”门开了,游浓浓走进来,瞪着尹玫伊。

尹玫伊眼睛一亮,瞬间整个人都鲜活起来了。

“这里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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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容嘉谟也是眼睛一亮,脸上的惊讶和笑颜怎么也遮不住。

老板瞅了一会,“这是来找你还是找她的?”

“没有啦,我只是觉得太巧合了。”

“朋友吗?”

“呃,恩?”容嘉谟想了想,“只是认识吧。”

老板一巴掌拍他的脑袋上,“蠢不拉几的,这姑娘长这么好看,不睡亏了。”

“哎,你怎么说话的?”

“说错了吗?你跟姑娘谈恋爱,不管刚开始每天讲多纯洁真挚的我爱你,最后都会变成浓烈激情的我睡你,所谓恋爱就是睡完了之后才算是尘埃落定。”

容嘉谟脸上挂不住,“你别教坏小孩子啊。”

“你还小孩子呢,你跟你前任那姑娘,高中时候就眉来眼去了,没人时候拉拉手,当大叔我瞎的吗?大叔我在你高中时候,懂个屁啊,还拉手呢,连姑娘眼睛我都不敢看。”

他窘到无语,“别说了,给点面子啊。”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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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闺蜜,恰好在附近逛街。”

游浓浓礼貌的打了个招呼,也不坐下来,径直往前台走去,然后看到容嘉谟笑起来,“嗨,小朋友。”

“这里还有个老朋友呢。”老板不忘刷存在感。

“老朋友,那桌买单吧。”

“请你了。”

游浓浓轻笑,“又不是我相亲。”

容嘉谟嘴角翘了一下,没说话,倒是老板瞅了他一眼。

“你这幅欲言又止的样子是做给谁看呢?”

“我没有。”

否定那么快肯定有鬼,两个人心里都这么想的。

他眼神清澈,仿佛有鱼可见,眉骨深邃,阳刚的透着剑意,除此的一切轮廓都阴柔的浮雕在脸上。

真的很漂亮,精致到剔透。

游浓浓又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两眼。

“浓浓,走啦走啦,pasta,我快饿死了。”那边尹玫伊跟相亲男道别之后,迫不及待的喊她。

“再见。”

“恩,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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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我上次被江渊放了鸽子,顺路认识的小鲜肉。”

尹玫伊点点头。

游浓浓倒是奇怪,“你怎么一点都不八卦好奇嘛?”

“我都快饿死了,谁有工夫去管你的艳遇啊。”尹玫伊挑起一根面,“跐溜”一声吸了进去,“满足,满足。”

游浓浓笑道,“为什么我就不像你饿成那样呢。”

“因为你的胃已经无感了,能引起你食欲的,无非是色。”

“你这么一说,我回想了一下,确实有点饿了。”

尹玫伊笑起来,“我记得你就喜欢刚才那种男生的长相,看样子你们也认识嘛,想老牛吃嫩草来体会一把吗?”

“你是不是傻,我也要结婚的。”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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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算江渊,游浓浓谈过两任前任。

第一任是混血华裔小男生,有典型的日耳曼人的白皙透明的皮肤,而轮廓却中和了东方人的柔和。

那时候她在LMU,第一眼就注意到了站在树下背着双肩包的男生。

当时的游浓浓,不过是觉得大学的某些时光总是要付诸于一段感情上的,异国他乡,寂寞有少许,更多的是轻松和自我操控感。

相处的很愉快,她一直被迁就被容忍。

这段感情到最后,她要回国,男生在教堂里拉着她的手说,“Willst Du mich heiraten?”

她只是抱了抱他,“Tschüss!”

毫不留恋。

那时候她才二十二岁,那个年纪的她,他那会想到结婚这个词,她都有些意外。

现在想想,都有些惊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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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玫伊敲敲盘子,“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想到了我的第一任男朋友。”

“唔?那个混血?”

“是啊。”

尹玫伊笑道,“所以我说,你喜欢的颜值都是那个类型的。”

“江渊不是。”

“他年轻时候也差不多这种感觉,现在人老珠黄了,那张娃娃脸更膈应人了。”

“你这么不喜欢江渊?”

“说的好像你喜欢过一样?那个公主病。”尹玫伊嗤之以鼻。

她微微咬住嘴唇,“我的第一任,你知道吗?我回国的时候,他问我,你要嫁给我吗?”

“啥?”尹玫伊瞪大眼睛,“这种事情你居然不告诉我?”

“那时候我才多大啊,二十二岁,谁会去想结婚这种事情啊,大学毕业就结婚,连工作都不知道在哪里,随便找份糊口的工作,生个孩子,操持家务,人生就这么过去了。”

“可是你现在不也是要走这条路吗?”

“蠢吗?”

“啊?”

“只有需要结婚的感情,没有需要结婚的年龄。”

尹玫伊笑道,“这也只是自我安慰。”

她挑眉,“那也比连个安慰都没有要好,现在结婚对于我来说,憧憬过,向往过,但是从来没有期许过。”

“你有三位前任,没有一个让你动结婚的念头吗?”

她笃定的摇摇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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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莲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