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靳少暠的谈话结束后也没什么心思练车了,在外吃过晚饭就回了剧组,一个人走在酒店长廊上,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转着食指上的车钥匙,脚步在厚地毯上没出一点儿声,经过某房间时,一声隐约的“龙七”打断钥匙扣旋转声。

她抬眼。

巧了,刚收工回酒店的臧习浦团队正从对面过来,共五六人,一身夹克装的臧习浦走在最前,他不苟言笑,挽到手肘的袖口底下露着大片花臂纹身,蓄长的头发在脑门后扎了个发髻,眉骨硬朗,像个闲云野鹤的涉黑大叔,由远及近见着龙七时,眉眼才愈渐温和,可这声儿“龙七”不是从他的团队传来的,而是她身旁,虚掩着房门的506号房间。

也不是叫唤她,像是某句不轻不响的长句中,一带而过她的名字,她停在原地,钥匙扣在手心轻轻地磨,侧头,看那房间。

臧习浦的助理原本要招呼她,被臧习浦抬手,止住了声响,那房间内正好又漏出一句:“我很累,没想那么多。”

周以聪的声音。

“你进组前我就提醒过,别跟龙七有一丁半点深交,看她才出道多久搞出多少名堂,炒作那是一手啊!她给你打火那阵周围有没有狗仔,你都注意了没有?!”

“我觉得是你想太多了。”

“这还真不是我想多的问题,你上回跟那什么高宁宁吃夜宵开房,被高宁宁的御用记者拍得一清二楚,连上两周头条!这负面影响害你丢了多少代言,粉丝寄来的血书都积了两大箱!现在龙七是什么角色,那是黑粉比高宁宁还多一倍的人,她性子野成那样连她团队都管不住,小小年纪抽个烟还带上你,昭然若揭好吗,你是不是想自毁前程?”

这句话就有些清晰了,连臧习浦也收到了动静,步子在离她五米的方位缓缓停下,手插兜,不动声色地看着。

周以聪并没有为那句“抽个烟还带上你”做必要的解释。

而那位情绪激动的女经纪人紧接着喊出一句:“离她远点,你现在是重塑形象关键时刻,好不容易把你搞进组就别瞎折腾,她是个劣迹艺人,现在不是迟早也是!”

啪!

龙七一声不吭地松手,原本在手指上稳稳挂着的钥匙往地上落,金属间的碰撞发出不小的声响,臧习浦看着,506房间里头一阵噤声,随后,脚步声朝着虚掩的门口来。

门一开,训周以聪训得面红耳赤的经纪人探出头,正好对上龙七的眼睛。

气氛霎时僵冷。

龙七没说话。

她不喜不怒,不烦不燥,盯着这名愣在原地的经纪人,蹲下身,将钥匙扣捡起。

起身后,钥匙扣在手心一抛一落,她接着往前走,像真是充耳不闻地路过,但偏要留个奇痒难耐的朱砂痣,弄得那经纪人哑口无言地怔在原地。

经过臧习浦,目不斜视地留一句“臧老师好”,臧习浦点了点头,随后,听见那名慌不择路的经纪人招呼道:“臧臧先生啊,您好!”

一向亲和的臧习浦并没有回应。

很快,这件事就在剧组内不胫而走。

跨了年,又临近春节,事件在剧组内传得沸沸扬扬,谁都知道周以聪的经纪人和龙七结了梁子,但缘由经过四五次口语相传就开始牵强附会了,说她跟周以聪看对眼了,前者治疗情伤,后者放飞自我,周以聪经纪人当然不同意,在房间内指着她破口大骂,随后被暴脾气的她甩了脸色,吵得白热化时由路过的臧习浦进行了调节。

天呢,真是起承转合都齐全了。

这一天,下了大雪,全国各地人民群众都热热闹闹地齐聚一堂吃年夜饭,剧组不放假,但提早收工,在所住酒店的内部pub包了七点开始的场子,谁都去,去了都嗨。

离七点还差十分钟的时候,龙七还在自个儿房间泡澡躺尸,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搭在浴缸边上让按摩师敲打,这按摩师是臧习浦身边的王助理推荐的,说是手法特别牛逼,让敲一下整个身骨都通畅。

老坪说:“所以,这事你也别气太久,周以聪那边可给了不止一次台阶了。”

“周以聪给台阶?”她慢慢回,“关周以聪什么事,人说我的时候,他在一边儿可连个腔都没搭。”

“他那经纪人就这性格,怼天怼地在圈内出了名,管得又宽又严,但好歹也把周以聪带到这位置了,也是本事,就是之前被那十八线女明星高宁宁带沟里,搞得有点神经敏感,最近也往我这儿捎不少资源了,求好意图明显着。”

“我不是她看不起的劣迹艺人吗,掰了也就掰了,还讨好干嘛。”

“这不是全剧组都传开了吗,对她家周宝宝实在也不太好,人家走的可是双商高的优质偶像路线,能刚进剧组就数敌?而且臧习浦那儿也给压力了,啧,行啊你,能把这位老大哥拉到你一条阵线上去。”

“所以没事揽什么力不从心的人设。”她徐徐说,挪起一点身子,让按摩师按肩膀。

“行了,周以聪那边捎话了,今晚Party上会正面跟你聊聊,道一歉,你到时别让人难堪就行,全剧组盯着看呢。”

“还有,”他补充,“你也随随便便化个妆吧。”

进组以来,角色限制着她的形象永远脏乱扮丑,这回老坪总算忍不住让她拾掇干净,她让按摩师按爽后,吹了头发,上了淡妆,选了件黑色露背的吊带裙,佩戴颈环与耳环,随后再用梅子色涂了唇,捋了下松软的长卷发,一阵冷香四溢,按摩师盯着她看,在她瞥过来时又耳根通红地挪视线。

在酒店长廊走的时候,高跟陷在厚软的地毯中,没出声儿,而手腕上的细镯子相互碰撞,叮叮当当响,她用手机登校园网,原来的账号注销了,这会儿用的是游客身份进靳译肯的主页。

他的主页最新状态,依然是去年跨年时发给她的那一条新年祝福。

每看一次心就悬空一次,随后陷入无止尽的郁结,但明知道这样还是想看,想了解,她淡淡吸一口气,给靳译肯的废弃号码发去一条“新年快乐”的信息后,将手机锁屏,与手包放一起。

抬头时,正巧碰见迎面而来的邬嘉葵。

邬嘉葵这次没有随身带那只小约克夏,也穿得少,细带短裙,脖颈上系着银色的choker,细耳环在垂耳的发丝间晃来荡去,外披一件垮肩的羊羔毛外套,挺漂亮,是与白日里的乖巧成反差,泛着灵气的那种漂亮,两人迎面碰上,她晃着手包的链子,说:“提前祝你新春快乐啊,七七。”

“同祝,”她闲淡回,“你要外出?”

邬嘉葵笑吟吟地答:“班卫有个局,邀我去。”

“亲爱的,不是跟班卫避着嫌吗。”

邬嘉葵依旧笑吟吟的,并没回答这道随口拈来的问题,龙七也是没真想听答案的模样,两人客套完就散,邬嘉葵对她挥手“拜拜”,折过她,轻声说:“你今天真漂亮。”

“你也是。”

酒店的PUB在顶层空中花园的玻璃房中,到的时候,氛围已经很热闹了,玻璃房外鹅毛大雪斜飞,玻璃房内暖气开足,烟嗓的女音吟唱像羽毛尖儿拂过耳畔,搔着痒,她心口的一股郁结还没消散,从手包中抽一支细烟,与此同时,班卫来电话,她将电话搁到耳边,另一手拿着手包垂在身旁,两指间夹着刚点着的烟。

“我这儿有局,你来不来!”

班卫一如往常地开门见山,声音也是从电音中挤出来的,她回:“女主都已经去你那儿了,没必要叫我了吧。”

“啊?”他没听清,大声回,“你再说一遍!”

“未亡人的事儿你查清楚了?”

这句班卫倒听清了,回:“查着呢,今晚出结果,哎你到底来不来?”

“我剧组有团建。”

“剧组团建?铁定无聊啊,来我这儿!”

“不来了,我这儿有个致歉之约。”

“什么约?!”

班卫再次大声回,而她微微侧额,眼角余光撇到向这儿走近的周以聪。

周以聪穿得挺正式,一身深色西装系着领结,似乎刚从某颁奖礼上赶回来,她的身子缓缓向他转,视线对上,耳垂上的圆形大耳环轻微晃荡,周以聪的喉结动了动,握在身前的双手也动了动,随后朝吧台挪了眼视线,手也向吧台的方向作一记请。

“挂了。”她对班卫说。

随后,将两指间的烟投进服务生给的柠檬水中,烟头呲一声响,火星灭。

两人往吧台的暗处坐,要了几杯朗姆酒,周以聪摇着杯子,冰块碰撞,龙七则背对吧台,看着演唱台上的女性乐队,右肘懒洋洋地搭在台沿,手里握着已空了一半的酒杯子。

周以聪说:“我要是你,会非常看不起我这个人。”

“没错。”

周以聪自嘲地笑了笑,别头看她:“只要我当时解释了抽烟的事,你对我的鄙视是不是就会少一点。”

“并不会。”

“为什么?”

龙七喝了剩下的半杯子,喉口轻微地动,一小块冰进了嘴,在舌尖含着,她慢条斯理地回:“你活得那么累,都是自找的。”

不说明白,周以聪也懂,无声地点了点头,两厢沉默的间隙,龙七又干掉了一杯酒,周以聪接着说:“我的经纪人从大学毕业那会儿就开始带我,跟我一起承受了很多,艺人这条路不好走,我们掉过太多陷阱。”

“她为我挡了太多,习惯了谨慎,也习惯了以有色眼光看待每个人,这件事怪她太主观,但首先也怪我没说清,所以道歉这回事,就该我代她来。”

“对不起,龙七,是我们的眼光太狭隘,对不起。”

“你愿意接受吗?”

周以聪认真地问道。

龙七晃着杯子里的冰块,盯着这些渐渐融成水的冰,女音仍在耳畔搔着痒,她说:“你请我喝酒,我就接受。”

周以聪看着她。

她慢慢地别过头,眼睛已经蒙上一层浅浅的酒意:“你今天很幸运,有另一件特别烦心的事占了我现在整个脑袋,我过往不究,只要你请我喝酒。”

一小时后,数十杯酒下肚的她被周以聪禁止再喝。

她那个时候已经半醉状态,整个脑子里不可控地播放从前和靳译肯在酒后的接吻,整个人特别不爽,甩了周以聪的手。

周以聪想给老坪打电话。

她说:“你别烦人家,我都给他放假了,他要回家过年。”

周以聪显然不确定她说的是清醒话还是酒话,只能跟着她走,时不时搀扶她一把,她又要了两瓶红酒,让服务生送酒店房间去,这儿不让喝就回去喝,还负气地瞥周以聪一眼,周以聪无奈点头,没插手管,随后四处探头找她的女助理。

她往玻璃房外走。

途中撞了几个人,惹了几句抱怨。

等出门后,强大的温差惹得她一个寒噤,雪片刮到脸上,手臂上,裸露的肩上,但脸还泛红,身子还发热,长发在寒风中飘扬,她打了一支烟。

这雪夜,多像是靳译肯出国前的那一夜。

她给他留下深刻烙印的那一夜。

那会儿被爱得多无法无天,现在就有多恍然大悟,她往外走着,望着,城市的光害笼罩整片夜空,风声,雪片掉落声,车水马龙声,烟从唇间漫出的气体流动声,都在耳边响,她闭着眼,散着血液里的热,一口气呼出来,飘散在泛红的脸与冻红的鼻尖间。

在天台边缘滑了一脚。

整个世界跌宕了一下,双臂被一双手稳稳扶住,她的意识才稍微回来一点,看到扶住她的臧习浦,额头碰着他的下巴,被胡渣子扎得疼,而虚惊一场的周以聪在两米外喘气站着,臧习浦腾出一只手,朝后挥了挥,周以聪点头,离去。

她那时候才感觉冷了,头发在风里飘啊飘,老是拂到臧习浦的脸上,她站不稳,抓着人家的围巾,说:“帮我给老坪打个电话,让他送我回去吧,我想回家”

后来,也记不清到底是坐着谁的车子回到颐眀湾的。

风雪还是很大,雨刮器咔咔咔地响,她在后座酣睡,身上盖着一件男式羊毛大衣。

为避人耳目,车子停在了地下停车场,她下车后吐了一把,被人轻轻拍着背,还往她手里塞了一盒解酒护胃的酸奶,说了些什么,大意是反复确认她是否自己找得着家。

她这人牛就牛在明明已经烂醉,但人看上去倍儿清醒,第二天醒来把酒后行为忘得一干二净才算证明醉过,她反复地向那人比OK,说可以,让人回去,祝人家新春快乐恭喜发财早生贵子。

臧习浦应该是真的不便送她上楼,将外套留在她身上,放了手。

她走到十步外的时候,身后发出车子启动声,车灯晃过,朝着停车场出口去了。

臧习浦一行人离开了。

停车场剩她一个人。

高跟鞋声寂寞地回响,伴着一丝来自顶上地面的风雪呼啸。她头也不回地走,两步正,一步歪,踉踉跄跄,拆着吸管戳进酸奶盖,无意识地吸吮一口。

而后捋发,步子正好经过她的车位,看见车位上安静停着的兰博基尼,她吸着酸奶,看着,心里没来由地来劲儿,高兴,呵笑一声。

继续走,包在手里攥着,包链子在指缝间摇来晃去,发着金属光。

没走五步,步子渐渐停下。

酸奶刚滑下喉口,一阵冰酸,而心口开始起伏。

五秒前刚从眼角一划而过的画面从朦胧变得清晰,她的脑袋仿佛被一盆热水浇下,从头到尾地提神,下意识地按着原路往后退,看过去,看见她的兰博基尼旁,靳译肯的车位上,原该停着一辆全黑柯尼塞格的位置——

此刻确实,空空荡荡。

停车场内万籁俱寂,包链子在指缝间晃着。

而她耳边听到了来自胸腔的呼吸和擂鼓般的心跳声,一种强烈的暗示驱使她站在这一片空荡的车位前,酒开始醒,血液开始倒流,两种速度成正比,酸奶盒子啪嗒一声落地,一个电话急催到班卫那里。

“你帮我查一下,现在市里哪些地方出现过一辆柯尼塞格,全黑,车牌号,车牌号我得想一下车牌号我发你。”

班卫听着她语无伦次的话,在嘈杂电音中大声问她什么情况。

“我觉得”她的嗓音发着抖。

“我觉得靳译肯回来了。”

第八十一章 地火

此刻,夜里十一点整,离午夜还有一个小时,风雪飘扬,烟花高绽,全国人民合家团圆,而她在大马路上顶着寒风侯了一刻钟才等到一辆出租,打车去离这儿半个小时车程的昭华馆。

任何一个地方的倒数活动,都抵不过夜店成群的昭华馆,此刻这里比哪儿都热,她根据班卫的指引到达最有名的那家,门口豪车成排,圈内的眼熟脸进进出出,还限制客流不让进人,说是有包场,亏得龙七也是“眼熟脸”,经理冲她一个面子请她进了,场子内的电音震耳欲聋,频闪灯照得人脸模糊不清,她的手上挂着臧习浦的大衣与自己的手包,另一手拨开身前挡着的人,在攒动的人头间穿梭,衣着裸露的外国模特与她擦肩碰肘,那些香水味,朗姆酒味,爆珠烟味从鼻间呲溜跐溜地滑过。

爆珠烟味儿。

脚步有意识地减缓,她因其中夹杂的熟悉味道而辗转视线,顶上的光快速切换,一紫一蓝,忽明忽暗,她的心如擂鼓,往左右巡视,再往前看,向着那烟味越来越浓的地方去,越是向着里圈走,擦肩而过的人里就越多熟脸,都是与靳译肯地下情那会儿被带着见过的狐朋狗友,是谁的场子,越来越昭然若揭,心也越来越燥,DJ打碟,电音突然变得刺耳绵长,她蹙眉,周遭的人都捂耳朵,与此同时,身前挡着的人终于挪开。

于是,五米之外。

内圈中心。

眼前的跌宕世界里。

她终于看见厚重红光里的靳译肯。

刺耳的电音依旧作响,旁边的人群依旧嗨得高举手,而她一个安静的个体,格格不入地站在狂欢的群体中,看着正在打烟的靳译肯,他的四周烟雾缭绕,她仿佛能听见他将万宝路叼在嘴边时,烟嘴爆珠被咬碎的“咔哒”声,能听见火机“嚓”一声响,烟草燃烧的声音,看着那烟夹在他的右手指间,随着他的手垂到身侧,火星亮着,烟雾冒着,从他的腰漫到他的手臂,肩身,他的另一手插在裤兜中,正背对她,正与他人说话,烟雾受空气细微的流动影响,飘着。

靳译肯,一个多月不见,却如同浴火再生,身段愈加挺拔的靳译肯。

他手臂上多出一片硕大纹身,纹着他养的阿拉斯加,他因身侧友人的玩笑勾着嘴,眼眉间是厌世的薄凉,下巴线条比之前更明显,即使不说话也一股冲天的“搞事”暗示,随时准备拉你入地狱再推你入火牢,让你死又让你生。

是了,就是这个靳译肯。

手包里的手机在震动,她条件反射地搁到耳边,却听不进只言片语,只知道往前迈一步,他的身边却突然出现旁人。

不过一秒的时间。

细细的五指就握住他正插着裤兜的手,要与他讲话,暗示性地摇了摇,靳译肯的视线从原来的方位转移到这个方位,但刺耳电音不消停,他因听不清对方讲话而微微蹙眉,随后在对方勾食指的暗示下,拉低身高差,低下脑袋。

低头的一刹那,被邬嘉葵亲在脸上。

邬嘉葵脖颈间的银色短链闪闪发亮,就跟她眼睛里的光一样。

龙七那一瞬间分不清在耳朵里燥着的到底是电音还是耳鸣,还是班卫的一句陈述句,而靳译肯和邬嘉葵的反应都如同逢场做戏的老手。

她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只看到他将指上的烟摁进身旁桌子的酒杯中,拍拍邬嘉葵的肩膀,不是喜也不是排斥,是某种心知肚明习以为常的回应,随后暧昧不清地折过邬嘉葵,朝另一个方向去。邬嘉葵的五指滑过他纹身的手臂,没握住,握不住,由着他与自己擦肩,她撩发,就像偷喝了圣水的猫,恋食却冷静地留在原地,笑吟吟地目视他从人群里消失。

不是第一次了。

这两个人看上去,明显不是第一次这么搞在一起了。

电话里,班卫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比以往更大声一些,龙七没听清,无意识地回问一句什么,班卫重复:“我说邬嘉葵的未亡人是靳译肯,操,居然是靳译肯,她在英国追他追得整个留学圈都知道,这事你他妈竟然不知道?”

而邬嘉葵在第二次撩发时侧头,恰好看见五米外的龙七。

五米外,没有声响,却燃着火的龙七。

邬嘉葵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笑容缓慢地收起,龙七的耳边搁着手机,听着班卫一而再再而三的质问,两人此刻的对视像一场无声的“抓奸”,在声色场地里沉默上演。

“留学圈逮着个人都知道,她报了那学校的课,之前说是看秀的那段时间天天在他课上泡着,都勾搭成这样了,我说龙七你干什么吃的?”

班卫还在那儿喋喋不休,把情报延误的火悉数撒到她这“圈内人”身上,她一言不发地看着邬嘉葵,邬嘉葵在三四秒的短暂反应后,终于朝她笑了笑,就如同凌晨五点在剧组打照面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