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单件的灰白色毛衣,从他家的别墅过道拐出来,走得很快,走在董西前面,董西在后头跟着,因靳译肯过快的速度小跑几步,长发和围巾在风雪中散开,然后在龙七前头五米的距离减速,与一直很快的靳译肯不一样,她喘着气,停在路灯另一侧的亮光边缘。

而靳译肯直接到伞下,蹲身,握龙七的手,特别暖的手心,一下子把她整个儿冻红的手都包住,把她的整颗心也在那一秒轰然捂住了,干涸的眼眶瞬间发酸,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对上他眼睛的那一秒,面对龙梓仪时的怨怒,倔强,委屈,才一股脑彻底崩塌,她哭出来。

不讲话,就是哭。

不受控地掉眼泪,靳译肯也不说话,他同董西一样不过问不多语,拉着她的手扶她起身。

“你爸妈在”

“别管这。”

问出前半句话,就被打断。

脚僵得没知觉,走时趔趄了一下,被他抱得牢,没跌,董西看着他们,低头将手伸进衣袋。

三人擦肩时,董西拉住靳译肯的毛衣袖子,把口袋里的暖手袋拿出来,他接,塞到龙七手心,说了声谢,说得很快,董西看着他们走。

始终没再跟上一步。

他从后门带她进别墅。

一进屋子就是地暖和满屋运行的中央空调,暖意包裹全身,客人聚集在前厅,欢声笑语隔着一堵墙和门栏此起彼伏地响着,许是听到关门声,有叔伯喊他的名字,他没回,径直牵着她上楼梯。

没有谁发现她进来了。

唯一一个人,是在二楼楼梯口碰上的。

刚做完作业的靳少暠,甩着副耳机正要下楼,就这么跟两人迎面碰上,一愣,靳译肯的步伐没停,食指抵嘴边,给了他弟一记安静又直白的噤声暗示,靳少暠半句声没不敢出,他拉着她继续上三楼。

在阁楼的浴缸内放满热水。

让她泡了个彻底的热水澡,大脑那个时候才稍微回了点反应,水汽氤氲下,她断断续续地讲龙梓仪的事。

然后讲了点卢子牧的事。

最后,开始讲血检的事,湿漉漉的头发黏在颈边,她在浴缸内曲着膝,哽着音,真真正正地将心里话说出来,说她害怕,特别害怕。

“被人在意这么难,随便一点事就能让一个人动摇信念,本来就没多少人爱我,为什么不能让我安安静静地幸福,为什么要给我那样的考验,让我亲眼看身边剩下的人还有几个,为什么要让我过得这么苦,我前二十年已经活得够孤独了,为什么一个个的都不能好好地陪着我。”

边说,边掉眼泪,眼睛哭红,语无伦次。

靳译肯一直听着。

坐在外头的沙发上,手肘抵着膝盖,间隙时不时地望她,阁楼的壁炉烧上了火,柴声噼呖响,他多数时候在思考。

哭累了,才泡完澡。

阁楼小窗口外的雪无声地飘着,他没让她走。

本来以为要等她情绪稳定后带她下楼,但他没有,在她的睫毛还湿着的时候,他说晚会儿,然后在她面前脱了上衣。

火光照在他的肩身上,照在他被毛衣领口磨过后稍微凌乱的头发上,他亲她的脸,慢慢到嘴唇,然后,两人在沙发上接吻。

下巴相叠,紧密地吻,没有一丝情欲,但很温热,她的大脑因为过久的泡澡变得迟钝,没有迎合也没有抗拒,他的手探到她的毛衣内,解了文胸的扣子,而后直起身子,脱下最贴身的一件T恤。

裸着上身,俯到她身前,额头抵着额头,两人鼻息间呼出的气成一团白雾,黏在颈边的发丝被他的手指拨开,她始终看着他的眼睛,直到曲起的膝盖贴到他腰侧的时候,大脑才短暂恢复一丝丝理智。

皱眉心。

但靳译肯的决定做得太快,太势不可挡,阻挡的手被他交握着十指相扣,摁在沙发上,她的肩身颤了一下,额头挨住他的侧脸。

此刻深夜九点。

这套别墅的一楼,高朋满堂,笙歌鼎沸,推杯换盏,暗潮涌动。

阁楼,烘炉点雪,呼吸交错。

他的汗落在她的锁骨内,两人就这么挨着彼此发生了关系,时隔四个月的禁欲让这场计划之外的接触变得格外浪漫,龙七从红着眼,变为红着脸,流的泪,都慢慢与颈下的汗交汇。

为什么一个个的都不能好好地陪着我,这个问题,靳译肯给了她一个没有后路的答案。

这个寒夜很伤人,这个寒夜又很迷人。

有些人亲密如间,有些人再不相见,一粒雪消融的时间能催化多少浓情蜜意,就能催生多少悲的离合,董西仍在路灯下,坐在积了雪的长方形木椅上,家里来的发信息第二次催她回家吃晚饭,她回信说猫粮没货,要稍许等一会儿;

在剧组排夜戏的邬嘉葵,三个小时都没候到一场戏,缩在宽大的羽绒服内,逗着膝上小小一只约克夏,助理对着雪景兴奋拍照,她无动于衷地看着;

还在夜场买醉的班卫,身边的模特偷偷从经纪人那儿扫了他的微信二维码,消息响起,他立刻看,而后失望地“靠”,不顾模特霎红的耳根,抬额猛灌一杯酒。

方璇终于脱离父母荫庇,跟吴尔谈成自己的第一笔买卖,大笑着要请吴尔吃香辣蟹;

葛因泞将傅宇敖送过的东西全数丢进宿舍楼下的垃圾桶;

龙梓仪在和她的双胞胎吃晚饭,双胞胎用筷子打闹,咋呼刺耳,她拍桌,说再不吃饭就送到爸爸那边去永远别来了。

卢子牧关了手机,屏蔽所有催稿的信息,独自在书房待着,看龙七儿时的照片。

靳译肯在出汗。

龙七的呼吸被他的动作磨得细碎,闷响在两人相贴的脸侧。

而这套别墅的二楼。

一样安静到只剩落雪声的书房,一妻一夫,一坐一站,酒杯轻碰,酒液涩而醉人,陪伴了半辈子的人,最后一记吻手礼后,终于把握在身后的协议书摆上案,签好了字,盖好了章。

楼下的董事会笑语交谈,书房的夫妻平和对望。

“谢谢。”

她说。

她的前夫不作声。

只在离开时,用粗厚的指头敲了敲纸页,两声重,一声轻。

“生日快乐。”

第一百三十二章 清火

不敢下楼。

上午九点一刻,太阳光照到沙发脚地毯上的内衣,靳译肯的游戏赢了两拨,赢掉了司柏林的一支表,而她早上洗过的头发也快干了,在手指上慢悠悠地卷着,卷半天了,还是没下楼。

套着单件的松软毛衣,把腿架在他膝上,他坐沙发边上,手肘抵着膝盖,跟司柏林开了第三轮局,这一局的奖品是彭子的限量球衣,还没归他俩任何一个人,但就是理所当然成了游戏筹码,这人一大早手气好得不行,这会儿一心乘胜追击打垮他隔壁邻居,司柏林也不服气,说昨儿睡得晚,这会儿半个人在梦里,让着他一手呢。

“睡得晚?”

“睡得晚。”

他俩这一问一答,明明同样三个字,却好像打了只有男人间才懂的暗号,龙七往那儿抬一眼,正好靳译肯盯着屏幕回一句:“你爸爸我一晚没睡,让你两手了。”

她抽小腿,往他腰踹一下,他的身子一晃,往她看,她白一眼,他继续打游戏。

她也继续刷手机,瞎看微博。

正想着要不永远别下楼,让靳译肯每天给她送饭上来也不错的时候,手机叮一声响,信息提示横幅出现在屏幕上空,存过号码的连芍姿给她发了条信息,七个字。

——下来吃早饭,孩子。

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自个儿以为昨晚这一趟来得神不知鬼不觉,却有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知道得一清二楚,靳译肯经过二楼的时候去他弟的书房溜达了一圈,空手进,满手出,带走了靳少暠的一箱游戏碟和靳少暠的灵魂。

而龙七有点怵。

靳译肯昨晚上和她做的没脸没皮那点事,怎么着都没法当着他亲妈的面说出口,想来想去都觉得对连芍姿是个打击,她在廊口走两步退一步,他却走得坦坦荡荡,插个兜,提着盒游戏碟,速度一点儿不停,路过她跟路过吴姨似的,反正坏事他做了,后路没有了,这辈子只能跟她相依为命了,没什么毛病,等他进了客厅拿上果盘里一个苹果吃了,她才进客厅。

过去就看见满厅阳光的沙发上,在喝早茶的连芍姿。

穿着白色毛衣,灰色柔软的羊毛长裤,坐在光中,翻着书页,金色高脚的小茶几上摆着新鲜的玫瑰,沙发另一边是三四个Valango的方形大行李箱,厅里除了吴姨外还有两个匆忙走动的人,龙七见过,是上回第一次和连芍姿喝茶时跟着她的两名贴身大助,一男一女,戴白手套,楼上楼下地走,正细心搬运一些套着防尘袋的昂贵大衣。

小桌上放着一个透明的文件夹。

“阿姨。”

“太太,”她的招呼和吴姨的叫声几乎同时响起,分不清是谁打断谁,吴姨捧着一束白玫瑰步履匆忙地进来,和龙七对上一眼,龙七没继续讲话,吴姨才转向连芍姿继续说,“又收到一束。”

指的是花。

客厅一边的餐桌上已经放满多束不同规格的白玫瑰,连芍姿没抬眼:“知道了。”

端着茶杯的手短暂停顿在小桌上方10公分的距离,从容得像收到份报纸一样寻常的事,等她看完书页上一段长句,才喝一口温茶,说:“插上吧。”

“哎,好。”

靳译肯对那玫瑰花没感兴趣。

但龙七的兴趣大了去了,对边上的行李箱也感兴趣,她研究这些的时候,靳译肯在研究小桌子上的文件夹,她给他打眼色,他没注意,啃着苹果盯着那儿,脸颊缓慢地动,两人没对上眼,连芍姿开口问:“喝粥还是烤面包啊七七?”

“粥,”回,两秒后大脑反应过来重读了一遍问题,改,“烤面包。”

“盛半碗粥,烤三片面包做两个煎蛋,把桌上其他的都热一下。”连芍姿吩咐,依然没抬眼,三秒后改一句,“四个煎蛋吧,孩子昨晚累着了。”

靳译肯是亲儿子了,深受连女士二十多年的套路熏陶,到这昭然若揭的程度仍旧耐着性子一句话不说,该吃吃该喝喝,一副被放养惯了的纨绔子弟模样,喝粥时的勺碟碰撞声轻微地响,但他的眼睛不闲着,仍往他妈手底下的文件袋子盯着,每半分钟就看一眼,半屋子的玫瑰和行李箱没吸引他,这么一个小玩意儿让他在意得很,十分钟嚼之无味的用餐时间后,他终于出一声:“妈。”

“嗯。”

“老坪来过?”

“来过。”

“东西他留的?”

“嗯。”

“你看过?”

“看过。”

“老坪为什么要过”

龙七的疑点还处于第一个问题,要问,靳译肯已经“咻”地起身往那边去,抽过文件夹就打开,从里抽出一张纸,龙七这会儿有印象了,终于记起最近一次和老坪打的交道就是托他拿个报告,拿个报告对。

对。

靠。

血检报告。

全身的懒散一收,有一种又惊又冷的感觉,怎么这报告出得这么快,怎么还直接到这儿了,杀她个猝不及防,她还准备上柱香再去取报告来的,心理建设都没做好,铺垫都没铺上,就这么来了,在满客厅的阳光下硬生生砸过来了,靳译肯低头看的时候,她僵在椅子上,脚麻,真吓着了,起不来身,但连芍姿已经喝完茶起来了,拿上手包说一声:“吃完早餐换上衣服跟我出门。”

走了两步又回身,用手包抵住靳译肯的手臂:“昨晚忙着离婚才由着你去,楼顶的沙发是我从你法国祖母家带来的嫁妆,老化了,噪音响,但我依然喜欢,你,不准在那里过夜,原话等你弟十八周岁也照抄他一份,另外,不要再抱着什么都能瞒住我的心态做事,你妈之所以是你妈,是因为她对她儿子了解得一清二楚,只是不说。”

“何况那毛皮子扎人得很,”连芍姿放下手包,走着,眼神仍指着靳译肯,“我向来不喜欢在那上面,你女朋友也不会喜欢,只是她惯着你,不说。”

他看完报告了,也听完训了,看他妈一眼,再朝龙七看过来。

连芍姿出门了。

但她可全部把连芍姿的话听进去了。

重点太多,信息量太大,一时都不知道先研究哪个,但最显而易见的一层意思她听出来了,接着看靳译肯,看着阳光中薄如蝉翼的那张纸,看他将手插进裤兜里,朝她斜斜额。

“你要不要看?”

HIV。

阴性。

排除感染可能。

悬了大半年的石头,就这么随着这张报告的盖章敲定悄无声息地去了,她在桌边挨着,看着报告上的白底黑字,松松扎着的头发在脸颊旁落了一半发丝,晨早的阳光太好看,让人淡忘昨晚寒雪的刺骨,突然就没有什么假设,也没什么可害怕的事,煎蛋很好吃,面包烤得金黄,清火白粥稠度正好,花沁甜,茶清香,时钟滴答走的声音也悦耳,这一瞬间的心情起伏没有很大,但却实实在在是她近半年最开心的一刻,而后把纸放下,她看靳译肯,说:“组局,喝酒。”

局是组起来了,正经事儿还得先办完。

连芍姿有行程,在车里一直等他们到早餐结束,随后行车上路,靳译肯开的车,龙七副座,连芍姿在后座红唇礼帽配白西装,叠着腿看着膝上几页薄薄的A4纸,等车子开了半程,才像终于研读完纸上一行行的黑字,抬头说了一句话,说鲍德明的作品她向来喜欢看,鲍家太太煮的茶她也喜欢喝。

邵导搭了半个圈子的人脉都没有和鲍老爷子喝上一杯的茶,到连芍姿这边仿佛又像是老友问候般信手拈来的事,龙七这就察觉到这趟车的目的地是何方了,也想起之前说的“连芍姿要带她”这一茬,靳译肯没接茬,连芍姿接着说:“我们这代人,读书时没碰上互联网发展的时候,喜欢什么就钻着研究什么,那时候爱看鲍德民的小说,课余时间就画画,把他小说里八个字描述的意境用七八天的时间画下来,寄给他当时在做美术编辑的夫人,没回音,就一直画,画了两年后,高中毕业那一年,就收到了他夫人寄来的信,让我在一周内交出一版鲍德明新作小说封面的初稿那是我第一份零工。”

“那时候我妈一个月的工资是她零花钱的十分之一,”靳译肯补充,“但她入圈了。”

龙七想起曽任《杰》杂志总编辑的连芍姿在相夫教子之前是多么厉害的女魔头级人物,她一手创办的包含金融,时尚,互联网,娱乐圈等各大领域的顶级大刊,龙七高中时都在靳译肯的书房翻过,那会儿觉得他妈妈简直人生赢家,标准的名牌大学+家族铺路+丈夫辅助的事业模式,直到今天才知道她的第一份工,也是靠自己坚持画两年画得到的。

就跟她被老坪签下前做过两年礼仪模特一样,什么杂乱商业活动都接,踩十公分高跟鞋一站站一天,商演最忙那会儿靳译肯心疼过她,研究了脚部按摩自信满满帮她按过一次,结果用力不当让她的腿跛了三天不说,还害她失去一周的商业入账,最后在她的黑名单列表里喜躺了半个月,直到他借用舒萌的微信号,给她转账了本该入账金额的三倍“赔偿数目”。

想想还有点生气,撇靳译肯一眼,他是压根不知道她会联想到这么久远的事,专心开车,她的视线上移,看后视镜:“那我们现在是去见鲍老先生吗?”

连芍姿笑一笑。

“去见他做什么,顽固老头,我就是捧着一个亿到他跟前,他也不愿意把版权给我。”

“?”

“我与鲍太喝茶的那么多年,一直都知道一件事,她的先生非常爱看电影,不排斥边缘文化,什么电影都看,并且有一个人的电影,她的先生场场不落。”

“谁?”

“焉文菁。”

连芍姿一点哑谜都不打,龙七想知道就直截了当地告诉她,语气一点没变,龙七也没什么表情变化,但是内心有颗原子弹炸了,觉得这什么情况,这什么心态,这什么境界,简直是她几辈子都修不来的,足足两分钟后才缓缓问:“那我们,是去见焉文菁?”

车子仍在平稳开,靳译肯单手控方向盘。

连芍姿说:“不是。”

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又听连芍姿说:“我们去见卢子牧。”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战神

前一晚才近乎“断绝关系”的人,伤心画面历历在目,心里头的冰都没化,隔了一天就又要见,她在副座上无言以对的时候,车子已经拐入熟悉的主干道,她的手肘搭到车窗边上,指骨节扣住额头,没说话。

在小区内找着车位,停,下车的时候,看见在老地方抽烟的龙梓仪。

俩双胞胎也在。

周六,一夜雪霜后的阳光明媚天,别儿个家里头经过的,都攥着小孩的手生怕孩子一个脚滑,就俩小胖子依然在健身区追闹着打雪仗,龙梓仪背过他们,抱着手臂打电话,两指间夹着的烟不停抖烟灰,看上去又像跟楚曜志关于抚养双胞胎的话题吵着架,很燥,皱眉头,不分场合地快嘴说着话,龙七这边关车门,她才因声响瞥一眼,吵架声儿没见轻,但慢了,而后看到主驾下车的靳译肯,抽了一口烟,最终看到后座下车的连芍姿后,龙梓仪才彻底暂停和电话那端的架,抽到半截的烟在空中顿两秒,随即摁进身旁的立式烟灰桶内,她将电话挂上。

右手往侧腰一叉,一副应战的架势。

卢子牧在家。

一张长桌对排坐,连芍姿的包摆在空置的椅子上,龙七一声不吭插着衣兜,卢子牧照常家居服运动裤加棉拖,但没睡好,右侧的头发半翘不翘,还有点虚的样子,从始至终没敢和她对上面,偶尔短促打量一眼,龙七一抬眼,她就挪开视线喝水,就这么五分钟不到,卢子牧已经把一整杯水喝完了。

龙梓怡说别光喝水,补点维C,随即从房间里头提一包出来,往桌上“砰”一声一摆,Celine,鳄鱼皮,clasp款,专门对着椅子上连芍姿的爱马仕铂金包,面不改色地从里头掏出一盒泡腾片,卢子牧说泡腾片怎么在这包里,龙梓怡秒回:“我上班随身带。”

“你不说泡腾片得固定放在书房抽屉吗?”

龙梓怡看卢子牧一眼,泛着寒光,卢子牧就没说话了,而靳译肯这会儿当上二十四孝乖儿子(女婿)了,尽管龙七跟这龙梓怡闹掰了,但他脑子清晰得很,该讨好的照旧讨好,杯子他来摆,茶水他来倒,一口一个阿姨您喝茶,卢子牧没跟靳译肯正经对过话,茶摆到她手边时,她主动说:“你叫我子牧就行。”

“你好,子牧,久仰。”

连芍姿截了靳译肯,接上话,话音含笑,大气又酥,龙梓怡仍在边上站着,没入座,叉着腰握着杯,茶水液面在玻璃杯里轻微晃动,卢子牧还没应,她这边截住,紧赶着回连芍姿:“你好啊亲家,吃饭了吗?”

“这个点可能没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