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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你去了哪儿?”卫清歌还未将话说完,冉照却不欲再听下去,用冷到极致的声音问她。

卫清歌并不回他的话,只是微微看向卫青莲,卫青莲低垂着头含羞道:“二殿下问你什么你回便是,怎还看着我,我怎知你去了何处。”

卫清歌开口笑道:“我以为姐姐是知道的。”她复又笑道,看着徐徐吹拂的杨柳,眉眼间皆是温柔道:“二殿下一来这清心苑便犹如是审问犯人一般,敢问这是为何?”

冉照眉头微微皱了皱,未曾料到眼前女子竟有如此伶牙利嘴。他向后退了退,似是离卫清歌稍微近一些都觉得不舒服,卫青莲见冉照细微的动作,嘴角微微扬了扬,在冉照身边低语道:“清歌才回府未有多久,淡薄人情世故,二殿下别往心上去。”

上雪在一旁急坏了心,二殿下这才与卫清歌初次见面便这样不待见她,待日后那还了得,若是完不成老爷交代的任务,卫清歌便在府上永远不能出人头地,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结局。她只思了片刻,缓缓走到清歌的跟前搀住了她,卫清歌看着她朝自己眨了眨眼睛,便由着她将自己扶在石桌边坐下,上雪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微微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城东那张大夫是如何给小姐看病的,怎现在还烧的这样厉害。”

方才卫清歌并无一丝病者的姿态,此刻忽然被上雪说成烧热,她定是不能再装虚弱无比的样子,她故作掩饰的大声道:“休胡言乱语,我哪里烧着。”

卫青莲眼底闪过一丝阴霾,却很快的掩饰了下去,故作不知的走到卫清歌面前,手背贴在她额上轻轻一探,滚烫的体温令她将手很快缩了回去,这病倒不像是装的,只是昨夜还好端端的能持剑与她争斗,此刻却说变就变了。她很快反应过来,别有意味的看向上雪。上雪善毒,只怕方才手放在卫清歌额上那一下已是将毒用在了卫清歌身上。

上雪并不惧怕卫青莲的目光,她故作委屈道:“是奴婢的错,昨夜二小姐身子忽然发热,说什么都不愿找府上的大夫看,奴婢这才斗胆介绍城东的张大夫为小姐诊治,谁料想今儿烧的如此厉害了。”

城东的张大夫与上雪关系十分亲密,若要找他前来问证只怕也会顺着上雪的意思,她明知道卫清歌的病是假的,却又不能当面拆穿,好在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机会与她斗智斗勇。她故作体贴道:“妹妹病的这样重,怎还在院子里走动,快回去歇着吧。”

卫清歌坐在石凳上未有所动,神色平静的看向冉照。冉照自是能感受到她的目光,只是方才他一进来便是质问的语气,此时又知晓她彻夜未归是看病之由,不觉对她有所歉意,见她审视着自己,他开口道:“昨夜大哥途径香山遭人行刺,幸有青连拔刀相助,而姑娘你昨夜未归,所以……”

冉照贵为皇子,能放下身段向她道歉足以显示出他大丈夫本色,卫清歌心中十分赞赏,他道歉的话还未说出口,卫清歌微微一笑,语气温柔道:“清歌未曾埋怨过二殿下半分,只是方才头昏脑涨,说话有失分寸,只盼二殿下不要计较才好。”说罢此话,她欲起身向他行礼致歉,冉照见状疾步走上前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漆黑如墨的眸子带着几丝暖意道:“既是生了病,好好休养便是。我就不在此叨扰了。”

冉照说完此话,便扶了衣袖欲要走出门去,卫清歌在身后捂住帕子轻轻咳了一咳,冉照脚步微微一顿,转过身又开口问道:“你这咳嗽有多久了。”

清歌抬眸去看他,似是不解他何出此言,却依旧回了他道:“有些年头了,平日里倒是没什么,就是三月天偶有咳嗽。”

冉照凝眉思了片刻,神色有些变化,又开口问道:“不是常年习武么,身子怎还这般脆弱?”

清歌低着头有些难以启齿道:“清歌天性愚钝,师父教的倒是勤,可本事到没学会多少,这些年白白耽误了光阴。”

清歌说这番话时颇有些幼童的姿态,冉照倒是对她这般模样并不排斥,他开口笑道:“倒也不是什么不治之症,以白术、当归、茯苓、陈皮、麦冬、五味子为药引,多服几日咳嗽便能有所好转。”

卫清歌像是得了天大的恩宠,方才苍白的脸上红润了不少,她又惊又喜地对着冉照笑道:“听说二殿下文韬武略,竟不知还是个大夫,清歌有眼不识泰山!”

一直被晾在一旁的卫青莲见二人相聊甚欢,眸子里闪着不明情绪,心里暗道她将冉照寻来清心苑并非给这二人牵线搭桥的,只可惜方才一直插不上话,此刻听卫清歌将冉照比作大夫,急忙向冉照开口道:“还请二殿下赎罪,清歌口无遮拦一时说错了话这才将您比作大夫。”

冉照看向卫青莲,轻轻摇了摇头笑道:“你我相识已久,何须用这繁文缛节。清歌不过才回府上,规矩不懂总也要有人教才可以。”他又看了眼如犯大错的清歌,似是宽慰她又像是让卫青莲感到安心:“我倒觉得大夫这个称呼好的很。”

卫青莲紧紧握住藏在宽大衣袖下的手,她真是太小看卫清歌了,她很早就知道能被爹亲自选中的女子自是没有那么容易对付的,可到底还是让她轻敌了。她再抬起头时眸光温柔似水,朱唇轻启道:“二殿下心胸宽阔,倒是显得我这小女子狭隘了。”

冉照不语,只笑着看他,眸子的光比先前更是温柔三分。上雪站在卫清歌身旁将

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底只紧抿着薄唇不知在想着什么。卫清歌莞尔一笑,自知冉照能来清心苑必是受了卫青莲的言语影响,却故作对此事毫无所知,在卫青莲与冉照二人即将踏出院门时又在身后将其喊住。

作者有话要说:

☆、再遇故人【6】

卫青莲面带疑惑的看向卫清歌,却见卫清歌转身回了屋子,不过多时卫清歌便从屋子里走出来,手中拿着一只透着亮的玉镯子,在卫青莲正纳闷的时候她将镯子带在她手腕上,开心的笑道:“瞧我还没烧的不省人事,方才还担心买的镯子姐姐戴上不好看,可现在我算是放心了,果然只有美人才配的上这美玉。”

卫清歌说此话时,卫青莲微微有些发愣,她摸着腕上的镯子仿似不信的问道:“这可是你买给我的?”

卫清歌点了点头,余光轻轻看了一眼冉照,见他向自己投来似是赞赏的目光,心底笑道怕是此刻冉照对卫青莲会有些改观。卫青莲欲要将刺客之名按到自己头上,可自己却送她人间美玉。

卫青莲面色有些难堪,却扯着僵硬的笑看向卫清歌道:“妹妹有心了。”

卫清歌明亮的眸子看向她道:“你是我姐姐啊,有什么好的东西,总是第一时间想着姐姐的。难道姐姐不是吗?”

“自然是的。”卫青莲很快的回了她,却地气略有不足,

冉照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卫青莲,忽而开口道:“既是清歌身子有恙,我就不多做打扰了。”他抬脚出了门去,留下卫青莲在院中。

卫青莲看着步履匆匆的冉照,复又对着卫青莲笑道:“妹妹好生歇着,等身子好些了姐姐再来看你。”

卫清歌也回她一笑,见她疾步朝冉照的方向追去,嘴角扬了扬。只听一直沉默不语的上雪忽而叹了一声,她转过头去看她,才发现她已是愁容满面。卫清歌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上雪回过了神,坐在了石凳上双手支着下巴。卫清歌右手摊向她面前道:“东西拿来。”

“什么?”上雪被她问的不知所以,不由开口问道。

“解药。”卫清歌在旁提醒道。

上雪忽然反应过来卫清歌所言何事,继而开口笑道:“小姐可觉得现在还有烧热症状?”

卫清歌摇了摇头,此刻确实没有方才那样难受了。

“小姐放心便是,无需解药,时辰一过那药便失了效用。情急之下我没有告知小姐便用了药,还望小姐见谅。”上雪收起了笑容,有些愧疚道。

“冉照观察入微,你若不用药未必能逃得过他的眼,我当谢谢你才是,又何罪之有。”卫清歌神色温柔道。

上雪见卫清歌如是说,只觉她将来会是个了不起的女子,故而喜上眉梢道:“小姐若真有此想法便好,也不枉我当着卫青莲的面施手助你。”

提及此卫青莲心中有几分感动,她拉住上雪的手道:“你若不负我,我便与你姐妹相称,倘若将来我能活的安稳,便也有你一份安稳。”

上雪曾在卫天身边做事,卫天只当她是杀手,何曾当过亲人。如今卫青莲这番话叫她听进了心里去,她狠狠点了点头,也紧紧握住李锦然的手。

初春时分,桃花艳艳,黄鹂鸟叽叽喳喳的欢呼雀跃着。卫青莲看着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心情不觉间好了几分。却听上雪略带疑问的问道:“小姐,这几天我在你身边,并未见你咳嗽,怎今天却故作咳嗽呢?”

卫清歌抿着唇轻轻笑道:“这二殿下虽身在朝中,心思却多半放在医术上。要想引得他的注意,装病是最快的办法。”

上雪仔细回忆了下方才的情形,二殿下确实是在卫清歌咳嗽之后才多看了她几眼。倘若不是卫清歌拿了镯子出来,怕是还要在院子里停留更久一些。她微微摇了摇头,有些惋惜道:“小姐不该操之过急,你送给卫青莲镯子怕在二殿下看来是你们姐妹间在勾心斗角了。”

难得有人能在她身边提点一二,对上雪的提醒她心中感到温暖,故而开口解释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倘若我一开始便在二殿下面前是个十全十美的人,那日后与他相处便要处处谨慎小心以防让他不满,我又怎能争得宠爱?”

上雪冰雪聪明,被卫清歌只略微提醒便内心明了,不由对卫清歌又刮目相看,忽又想起什么复又问道:“二殿下长与宫中,必是对女子滥用心计已是厌恶至极,只怕日后想俘获他真心没那么容易了。”

面对上雪的忧心忡忡,卫清歌倒是毫无担心,只是不想让上雪过多的忧虑,她又开口道:“既是长与宫中,必是由嫔妃宫人带大,听闻二殿下最喜去长华宫探望窦妃,可知为何?”

上雪对冉照的了解只停留在个人喜好上,对这些事从未探究过,故而一脸懵懂的看向她。只听她开口娓娓道来:“窦妃年老色衰,却无一子,只将二殿下当做亲子抚养。此举遭二殿下生母极为厌恶,屡屡在圣上面前表有不满,圣上却对窦妃此举一直未有言语,这是为何?”卫清歌看向上雪,见她秀美紧蹙,就知道她对这其中来由并不知晓,轻轻笑道:“窦妃年岁已长,却仍能享受丰厚月俸,与对冉照的苦心培养脱不开干系。若说窦妃心思单纯的去抚养冉照是不足为信,宫中有太子冉基,三殿下冉启,四殿下冉有,五公主冉静,何以偏偏是二殿下冉照?”

“丽妃最得皇上恩宠,是以二殿下地位也高出其他皇子许多。而二殿下淡泊名利,从不参与朝政之事,就不会有政客敌对。抚养二殿下一来表明她没有参政议政的野心,二来背靠大树好乘凉……”上雪慢慢分析道,忽然眼睛一亮兴奋地道:“二殿下必是知道窦妃选了自己的缘由,如今却仍敬重窦妃,是因为窦妃在利用他的时候付出的情意是真。他明白窦妃的不得已!”

卫清歌见上雪已是入了道,便笑着继续道:“所以日后我要他明白我当初做此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身临绝境才能绝地逢生。”她要冉照一点点的将卫青莲看个通透,她还要借着卫青莲对她的所作所为要冉照一步步走进她。为了能得到自由,她必须要得到冉照的心。

经过卫清歌这一番劝慰,上雪只觉豁然开朗,暗道跟着眼前的主子必不会让她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为什么,评论跟点击都好少。某玲有种不想发的冲动了肿么办,哭瞎了~~~~

☆、风花雪月【1】

因太子冉基回都城遇刺,卫天加派守卫将卫府整个严密防卫起来,而太子的随从则跟随太子在清池阁住了下来。

冉照由卫青莲一路带着走到清池阁时,见冉基正在清池边低头看着池中的鱼儿不知在想着什么,冉照笑着走上前,拍了拍冉基的肩膀道:“大哥受惊了!”

冉基收了思绪,随之笑道:“可是父皇让你来接我回去的?”

冉照点了点头道:“幸有卫大人将行刺之事瞒住了父皇,只道是你来卫府看望卫大人耽搁了时辰。”

当今圣上身子有恙,抱病在床已久,朝中政事渐渐都由冉基接管了下来,冉基虽贵为太子,心中却向往像寻常百姓那样过着平淡的生活,是以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化作百姓模样偷偷出了宫去,在外面小住几日。只由亲信在暗处保卫自己,从前从未出过任何差池,可这一次却……

冉基心中思绪万千,却明白此时不便让外人知晓,事中蹊跷只能有自己慢慢去查。对于卫天将刺客之事瞒住圣上一事,他心中亦是赞同,继而开口道:“父皇病重久已,此事处理甚佳,有劳卫大人了。”

“老大,可看清刺客是何身姿?”冉照虽知刺客提及刺客之事实为不妥,然昨夜发生之事今日当历历在目,若能将此刻的外形说出一二,他也能安排人手缩小范围查下去。

冉基想起昨夜刺客在看清自己的容颜后眼中闪过的惊讶,他阅人无数,单从身形上看此刺客必为女子。她在对自己下手之前必是不知自己身份是何,可给她任务的人是明白的。只可惜在黑暗中他只知她是女子,只记得她一双剪水双眸。他微微摇了摇头,凭着一双眼定是不能将刺客找到。

冉照眼中划过一丝失望,冉基精于谋政,却武艺不高。否则又怎险些被刺客所杀,他沉了几分目光看向冉基道:“等你回了宫里,我教你习武防身,会点武总是好的。”

冉基勤于政事,故而对几个皇弟皇妹都有些疏远,冉照却因为圣上的缘故经常与冉基会面。冉照医术甚好在宫中已人人知晓,是以圣上的身子近年来一直由冉照亲自调理。前几年圣上还能处理朝政时,许是预料到日后终有一日会重病卧床不起,总将冉基叫在床榻边看他批阅奏折,冉照只比冉启小半岁,两人在圣上熟睡后时常把酒相聊,关系自是比其他兄弟姐妹亲近些。对于政事冉照没有冉基那样的雄才谋略,却也能明白其中一二。他也知冉基遇刺并非是巧合,定是行踪被人透露了去,好在知晓冉基行踪的人不在多数,顺着线索慢慢查总能将背后主手找了出来,可眼下当务之急,应是要冉基学些防身的本事。

冉基明白冉照之意,心里明白学武并非一时半刻便能了解其中门道,却不忍负了他的好意,笑着应了下来。

卫青莲眉眼温柔的看着兄弟二人的话语,却一直默不作声,忽然拿着手中的帕子捂住口微微咳了咳,脸色有些苍白。冉基闻声转过头去卫青莲,见她气色不好,伸手探了探她的手脉,想来是昨夜受了风寒才引起的咳嗽。他正欲开口嘱咐她去找大夫拿些药来调理身子,然才张口便听见身后老大满是愧疚道:“姑娘救命之恩冉基无以为报,如今你又因我受了寒,实在是……”

“太子殿下说的是哪里话,昨夜途径香山不知您是何身份,是青连无能让那刺客逃了出去。若是知您是太子,青连便是舍命也要与那刺客搏上一搏,就是要不了她的性命,也要让她伤了身子,这样日后要查出她倒是不难的。”卫青莲咬着牙带着些悔恨道。

“你叫青连?”冉照从她口中听得她的名字,不由自主的问出了口。

卫青莲轻轻点了点头,却不敢看向他的眸子,只娇羞一笑。

冉照在旁开口道:“大哥,她便是我口中时常提到的卫家长女卫青莲。”

冉基问言不由又看了一眼卫青莲,见她拥着沉鱼落雁之姿,却有如此胆识,眸子里皆是赞赏之色,想起昨夜她因救自己性命而受了伤,复又开口问道:“你身子伤着了,怎还出来走动?那刺客下手狠毒……”

“你受伤了?”不待冉基将话说完,冉照忽然开口问她,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急迫。

卫青莲摇了摇头,轻声的道:“不碍事,习武之人受点伤乃家常便饭,青连早就习惯了呢。”

冉照浑然不信,带着试探的去碰了碰她的肩,只见她紧咬住唇,微微皱着眉头。他下手有用了几分力,卫青莲再也受不住这力道,嘶了一声发出痛苦的呻吟。冉照收了手道:“可是不装了?”

卫青莲撇过头不去看他,故作生气的模样。只听冉照在身后又道:“伤在哪里了,严重不严重?”卫青莲还未开口,他又说道:“不许再瞒着,受罪的最后还是自己。”

卫青莲见冉照对自己十分关切的模样,只好诚实回了他。昨夜卫清歌的鞭子落在她身上,让她疼痛难忍,但在冉基面前她只好故作沉稳。她将衣袖掀开,只见腕上因从空中摔下来擦到硬石所致的伤痕触目惊心。

冉照与冉基二人看之皆眸中划过一丝心疼之色,卫青莲心中欢喜万分,面上却十分得体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我昨夜救下的可是太子殿下,早就听二殿下口中听到你,你为南梁国做了那么多事,我真开心救的是你。”

冉基甚少与女子有过接触,平日里只与奏折和官员打交道,是以见卫青莲这番模样,只觉此女子乃英雄豪杰。只可惜今日必须要回宫面处理政事,否则他倒是愿意与她多相处一些时日。他看了看天色,是该回去批阅奏折了。

卫青莲在未遇到冉基之前就已掌握他的生活习惯,是以当冉基抬头望天时便知他欲要回宫了,只是因自己昨夜救了他的命,是以不便提出离开。既然爹要她在冉基面前做一个女中豪杰,她也乐得于此,遂开口笑道:“太子殿下回了雁城,必是要有政事要忙的,想来二殿下亲自前来,必是要护送你回宫,青连就不在此多做打扰了。”

冉基似是有些不舍此刻离开,冉照见状笑道:“老大何须伤感,青莲姑姑是荷妃,时不时要在宫中与荷妃小住几日,待她在宫中时,你与她倒是有许多机会再见的。”

冉基似是因冉照这番话看开,跟着笑道:“这倒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风花雪月【2】

此刻时辰已晚,若按以往,冉基已是在处理朝政之事了,他又看了一眼卫青莲,这才随着冉照一同离开了清池苑,住在清池苑的侍卫亦是跟着一起离开。

卫天早早的在门口等候已久,在冉照来卫府时卫天便知他是要亲自接冉基回宫的。卫天在站在门口,见向冉基与冉照二人,当即露出一脸愧疚之色,走向二人连连道歉,雁城之地是他管辖的地区,出了这样的事他难逃其就。

冉基处事师从于圣上,但凡南梁国哪个城市出现强盗刺客,他总会当机立断下了命令,将管辖的大臣处以罪责。因此南梁国这几年日日笙歌,太平盛世。可如今在天子脚下的雁城,却让他亲眼目睹了一桩此刻行凶之案,还险些要了他的命。在卫青莲面前他只是一个被她所救的男子,而在卫天面前,他便是代父皇处理朝政的人。面对卫天他面色如铁,按他以往的出事抉择,卫天确实难逃责罚。

卫天弯着腰拱手作揖道歉,冉基却视作不见。却在余光中看见卫青莲眼里盛满了泪水,似是不愿见卫天这般为难。冉基轻声一叹,上前握住卫天的手道:“雁城之事你的确有罪,然你的长女却又机缘巧合救了我一命。这次我便不追究你的责任,但日后雁城再有此类事发生……卫大人,可别怪我下手无情了。”

卫天似是对冉基能作此决定大出意料,当下指天为誓立了命,允诺力争要让雁城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冉基只微微点了点头,与冉照一同出了卫府。

卫青莲随卫天站在一起,眸子里流露出一丝不舍,冉照似是感到卫青莲的目光,回头去看她,却见她一直在看向老大冉基。他碰了碰冉基的胳膊,让他也回头去看,面对卫青莲不舍的目光,他对她挥了挥手,便坐进了马车内。车夫待冉照也进去了之后,朝着马抽了一鞭子,马扬起马蹄哒哒的朝宫中方向跑去。太子的随从亦是小跑着跟了上去。

待冉照一行人彻底离了卫天的视线后,卫天再无方才那分低人一等的姿态,看向卫青莲道:“你跟我回房。”

卫青莲对卫天一向又敬又怕,又加上昨日卫天对碧溪施了惩罚,她心中忐忑不安。故而在跟着他回了房后,她站在一旁喏喏开了口喊道:“爹。”

卫天见不得卫青莲这幅样子,冷哼了一声,端起手中的茶饮下了肚,看了一眼屋内的侍女,让她们通通都出了门去,这些侍女皆是卫天很早起便一手培养起来的人,心中皆是明白此刻卫天是要与卫青莲单独相谈的,在最后一个侍女出了门后,门被轻轻合上了。

此时屋子里只剩下卫青莲与卫天二人,她知道只有自己在做的不好的时候,她才会被卫天留下,可是她自认为这两日她做的已经很好了,至少让太子冉基已对她上了心,她要拿到冉基的心,自是比卫青莲拿到冉照的心要容易多了,思及此她不由脱口问道:“爹,难道我做的不够好吗?”

卫天转过身面对着卫青莲,怒其不争道:“你急功近利,怕是要坏了大事了。早知如此,我倒不如叫卫西荷来,总比你要强上一些。”

卫青莲听不明白卫天的意思,以为他是在责备自己现在没有让冉基对她上了心,故而开口道:“你从未让我接触过冉基,我又怎能瞬间让冉基看上。如今能让他对我刮目相待也实属不易……”

“就是你太急功近利,才会坏了我的计划。”不待卫青莲的话说完,卫天打断了她:“冉基心思比冉照更为细致,就是如此我才让你之前与他没有接触过,昨夜你就不该告知他你是我卫天的女儿,他已是认清了你的容貌,你又救了他的命,他回了宫中后若是对你念念不忘必是会找画师将你容貌画下来,再去找亲信寻你。”

“倘若他将我忘记了呢?”卫青莲

喃喃问道,她以为自己做的是明智之举,可在卫天看来却不尽然。

“倘若他忘记了你,你却再几日之后要进宫选秀,必是能与他再见。你本就长的美,又是他恩人,他待你自是与那些女子有所不同的。”卫天看着一脸茫然之色的卫青莲,不由气从中来:“我为你做了这么长的铺垫,你却做的让我如此失望。”

卫青莲被卫天如是说,心中难免不快,却又不敢表现在面上,只低着头默不作声,卫天撇了她一眼,知她心中所想,又开口道:“好在你为他受了伤,倒也抵了些你的不足之处了。伤势怎样,让为父看看。”

被卫天关心伤势,她心中才略微好受了些,知他最不喜人娇生惯养,只开了口说没事。卫天是知道卫清歌有些本事,昨夜就听卫邙说到卫清歌将她打伤之事,卫青莲从小在卫府长大,身边的人除了他之外都将她好生哄着,自是吃不得多少苦的,如今她说不疼,倒是在讨好他了。卫天开口道:“既是不疼便回去将武艺再多练练,以后才不会吃亏。”

卫青莲看向卫天,心中只觉得委屈道:“爹,卫清歌从小就在山上习武,可我除了练武之外,还有学习琴棋书画,自是不如她,我知道你偏袒卫清歌,我做什么在你眼里都是不如她的。”

卫天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快道:“你若不是我亲女儿,我怎会花大把心思培养你,你虽不在山上练武,可我也找了名师来亲自教你。我不要你做一个杀手,你不需要这么高的武艺。”

“可是昨天我被卫清歌伤着了,若是我比她强,我怎会那般丢人现眼。”卫青莲提及痛处,眸子里的泪水簌簌而落,看上去可怜不已。

卫天却对她的哭泣视而不见,眯着眸子看向卫青莲道:“卫清歌为什么会伤你,若不是你想要取她的性命,她会将你打伤?”

作者有话要说:

☆、风花雪月【3】

卫青莲愣在了原地,眼前的男人是她的亲生父亲,可他只要在卫清歌的事情上从来没有向着她过,有时候她会怀疑自己才是被收留的那一个。

“青莲,今儿个我就把话说明了,不要再跟卫清歌暗暗较劲,也别在我面前玩弄心思,在你来我这告状的时候,我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调查的很清楚。”卫天坐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又道:“卫清歌不是我亲生的,我对她好,自是她对我有用。可你不一样,在你没有犯错的前提下,我自是会对你好。去吧,这些日子好好休息便是。”

卫天已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卫青莲也只好应了声是,出了门去。然才出了门,便见院子里卫清歌与卫邙二人站在桃树底下,她方才被卫天教训了去,心中难免不快,又想起卫邙昨日也教训她,她这两日受了这么多的气,都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卫清歌。

卫青莲忍下心中的怒气,走到卫清歌的身边,在她耳边轻声的笑道:“不知被爹算计的滋味如何,想来爹真的是疼我呢,牺牲你来为我做了铺垫,你最好祈祷不要让冉基知道你是刺客,否则你怎么可能得到冉照的心呢?”

卫清歌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并不理睬她。卫青莲自讨了个没趣,冷哼了一声向院外走去。卫邙自是听见了卫青莲挑衅的话,却故作没有听见。只开了口道:“我们进去吧。”

卫清歌点了点头,随他一起进了门去。

卫天见卫清歌进来,指了指他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待卫清歌坐下之后,卫天又亲自为她沏了杯茶,卫清歌接过茶,闻到淡淡的茉莉香,是她极为喜爱的茶。她看向卫天轻声道:“谢谢爹。”

卫清歌知这茶是卫天特意所泡,为昨夜卫青莲欲要杀她之事而表示的歉意,她将茶饮下后,又对卫天道:“我没有怪罪她的意思,我回了府上,武艺比她好些,她心中不平在情理之中。”

卫天极为满意卫清歌的这番话,这才对卫邙开口道:“时辰不早了,你带着她去见她生母吧,路程有些远,今日就不要回来了。清歌才回雁城,你带她这几日在城里好好转转。待选秀前夜回来便好。”

卫邙应了声,卫天便让二人退了下去。

卫清歌虽卫邙一道出了府,门外马车已有人备好,卫邙与卫清歌一同而坐。自从昨夜二人在山中分道扬镳后,卫清歌便决定不再理睬卫邙,故而闭目假寐。卫邙只将帘子掀开看了帘外的风景。

卫清歌忽然听见马车外传来的叫卖声,她叫车夫将马车停了下来。去了集市上,很快便又回来了,卫邙见她手中拿了盒玫瑰酥。不知怎的就想起这糕点是她在山上最爱吃的,那时候他们两人还没有决裂,她总缠着他偷偷下山去买给她吃。他看着窗外随意开口道:“我身上带的够我们用膳的银两。”

卫邙开了口,卫清歌却仿似没有听见他的话,只抱着玫瑰酥继续假寐,就在卫邙以为她不会跟自己说话的时候,只听卫清歌开口道:“这是我娘喜欢吃的。”

卫邙知她闭着眼不看他,故而转过头去看她,见她满脸的落寞,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只好不再说话。马车一路前行,很快穿过了集市,许是到了郊外,倒是能听见蝉鸣鸟叫的声音,细细去听甚至能听见潺潺流水

卫清歌甚少出门,对外面的一切都好奇不已,想到这几日可以不用回卫府,她心里也高兴,遂叫车夫放慢了步子,掀开马车另一边的帘子也看起了风景。微风吹进了马车,将卫清歌的发丝吹的有些凌乱,卫邙闻到了卫清歌发上的淡淡清香,微微皱了皱眉,将自己这边的帘子放了下来。

这两日卫邙未曾睡过好觉,是以闭目后很快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天色已晚,卫清歌见他醒了只指了指他身边的干粮,又砖头去看帘子外面的星子了。卫邙拿起干粮吃了几口,又喝了些水,开口问向外面的车夫还要走多少路程,听闻还要翻一座山时,他脸色阴沉了几分。似是没料到卫天会将卫青莲的母亲送到这么远的地方。

卫清歌见卫邙脸色不好,开口笑道:“若是你放心我,大可以现在回去,我没有让你跟着我。守在娘身边的那些人比不是泛泛之辈,我也难逃爹的手掌心。”

卫清歌要么一直不开口,要么开口就句句带刺,卫邙不欲与她说话,继续闭目养神。卫清歌冷笑了两声,又恢复了沉默。

也不知又过去了几个时辰,马车终是停了下来,卫清歌下了马车时已是面色苍白,卫邙知她甚少远行,不习惯舟车劳顿,正欲上前扶住她,却被她一把打开了手。卫邙见她这般拒绝自己的样子,怒意不由升了起来,她忽然扶住一颗老树弯着腰吐了起来。

卫邙上前拍了拍她的背,卫清歌转过头狠狠的看着他,极为不满他的碰触。卫邙丝毫不在意她的怒视,将水递了上来道:“你娘见到你这般憔悴,定会以为你过的不好,你想让她这么想么?”

卫清歌这才没有再拒绝他的好意,接过他递来的水猛喝了几口,又在树下休息了一会儿,与车夫一道往前走去。

离马车停下的地方再往前走百十米就有一处山谷,山谷在往里走一小段路程,前方豁然开朗,有一处宅子依山而建,因是初春,山间桃树均已开花,约莫有十里的桃花,夜风扶过,桃花香让卫清歌都要醉了,卫清歌踩着满地的落花继续朝那座宅子走去。

宅子的门口站着身穿粗布衣的老仆,手里提着灯笼似是在等着什么人。见卫清歌来了后,脸上露出十分高兴的笑容,忙上前将卫清歌扶住亲切道:“小姐可是回来了,夫人盼了很久呢。”

终于回来了?卫清歌心中疑惑重重,难道这座宅子是她的吗?她不禁看向卫邙,却见他也是一无所知的模样。卫清歌由着老奴将她迎进院子,院子正对着的门此刻正亮堂着,有侍女进进出出忙碌着,只听老奴扯着嗓子喊了声:“薛夫人,小姐回来了,快别准备了。”

随着老奴话毕,一位身穿湖水蓝色长裙的老妇人从屋子里走出来,见到清歌后眼泪就流了下来。卫清歌看着来人,多年不见,她竟是比从前要年轻多了。想来卫天并未有亏待过她,见着来人哭,她却对来人笑:“娘。”

作者有话要说:

☆、风花雪月【4】

卫清歌只一个字,让薛夫人捂住口嚎啕大哭起来,卫清歌急忙上前将她搀扶住,老妇人张口就骂道:“当年故乡洪涝,淹死了那么多人,你爹为让你我活命,最后死在大水里。这么多年我都在想,莫不如随你爹一同去了,你只将我留在这金丝笼中,却过着你的大小姐日子。我怎么生了你这个没有良心的。”

卫清歌听着薛夫人的话,暗暗猜测卫天并未将自己的实情告知与她,否则凭着她的性子怎么也不会同意自己做卫家的傀儡。遂对薛夫人的责怪并未反驳,只随着她往屋子里走的时候一路赔着笑。

薛夫人见她带着几分心虚的笑,以为被自己猜中了事实,更是气自己养了个不孝女,她拿着手中的拐杖朝她身上打过去,卫清歌却不躲不闪任她打了上去,老妇人一边打一边骂:“我早早的就跟你说过,我不要荣华富贵,不要金银满室,我只要咱俩能在一起好好的生活,看着你以后能嫁个好人家,可你倒好,偏爬了富贵人家不回头。十年了,整整十年你才回来看我一次,你对得你爹吗,对得起我等你十年载吗?”

她也像想娘说的那样过一生,可她有的选择吗?卫天在收留她的时候就把话说的很明白,要么离开要么留下做他的杀手。她那是还小,不知道杀手是什么意思,却也明白是一条不容易走的路。可她必须要留下来,因为要救娘的命,因为她也想活着。她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让她朝自己身上打,再也无法忍住心中的悲伤,却撇过头不让她看见自己眸子里的泪水。

卫邙站在院子的门口,似是看见了卫清歌眸子里的泪,开了口笑道:“薛姨。”

薛夫人气喘吁吁地看向门口的卫邙,因是隔了太多年没有见过他,竟是有些认不出了。她开口问道:“你是谁?”

卫邙笑着走上前,将她的拐杖不动声色的拿了过来放在了一边,将她扶进了屋子坐下,这才道:“我是邙儿啊,卫天的长子。薛姨不记得了?”

卫邙她倒是记忆深刻的,当年逃亡至雁城,是卫邙将她们带到的卫府,请卫大人将他们留了下来,倘若不是卫邙,他们也许有名逃了故乡,却没命继续活下去。她急忙让卫邙坐下,又命侍女奉了好茶招待。

卫清歌见她不似方才那般生气,脸色也好了许多,她试着开口道:“娘,我给你带了玫瑰酥……”卫清歌将白天在集市上买的玫瑰酥呈给了薛夫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薛夫人看眼眶有些红的卫清歌,薛夫人面色有些动容,却依旧冷着脸道:“拿走,谁要吃你买的东西。”

卫清歌低垂着头,嘴微微张了张,却终究一个字也未说得出口。在她来的时候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她确实不是一个好女儿,没有做到一天为女儿该做的事,所以娘不接受她的玫瑰酥是合情合理的。她一遍遍这样告诉自己,可是心里就是说不出的难过。她这么些年来的努力是为了什么,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呢?

“薛姨,这茶怎这样香啊,还有么,能再来一杯吗?”卫邙轻快的声音传入了卫清歌的耳际。

“有,你想喝多少都有呢。”娘的声音里带着些亲切,那是今天对她不曾有的。

卫清歌的手一直举着玫瑰酥,沉默不说话。

薛夫人又给卫邙沏了杯茶,拿过一块玫瑰酥放在嘴里尝了尝,轻声一叹:“什么东西吃的久了,难免都会吃的厌倦。”

卫清歌将玫瑰酥收了回来,哦了一声,站在薛夫人身侧不再开口。薛夫人与卫邙多年未见,相聊甚欢。不知过去多久,薛夫人起了身子朝屏障内走过去,过了一会儿又叫卫邙与卫清歌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