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同事们一起吃饭的时候,邹雁心里一直回荡着那些经典的霸总剧情——“我家有十万个这样的公司,有十亿个你这样的保洁小妹…”“女人,你接近我,不就是为了我的钱吗。”“很好,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呸,霸总个屁,他不是天王老子了,她也不是绝色美人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廖停雁去陪了司马焦,现在邹雁可不用被迫和什么魏娇娇谈恋爱。

她邹雁,就是穷死,死外边,辞了这工作,也不和魏焦谈恋爱。

第二天,邹雁在电梯再度偶遇魏焦。这位新经理,她上司的上司,一个高贵冷艳脾气暴的小白脸,出了名的不喜欢理人。却突然开口问她:“你叫什么,也在这公司上班?我怎么没见过你?”

有一种熟悉的,被暴君支配了的错觉。邹雁假笑,“我确实是公司员工,美术部的,叫邹雁。”

中午在食堂吃饭,又遇到了这位太子爷,他竟然和普通员工一样吃食堂。廖停雁不自觉去看他的餐盘,根本没吃两口就倒掉了。她心中顿时有种一朝回到解放前的萧索,司马焦有了皇后廖停雁,吃饭自觉多了。

算了算了,这个是魏娇娇,又不是司马撒娇,不吃饭关她什么事。

下午在茶水间,邹雁又看到太子爷,在茶水间倒茶。

邹雁:“…”您自己的十二楼没有茶水间吗?非得跑到十楼来喝水?

魏焦倒了水,满脸不耐烦地倒出两粒药吞了,猛灌水。见邹雁看着他,他也扭头看过去,看了一会儿后说:“这是药,不是糖。”

邹雁:我又不是傻子看不出来。

她还是假笑,喊了声魏经理,端着水杯准备走,魏焦叫住了她。

邹雁转身,魏焦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天,才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在一起?”

邹雁:“…??”你说什么我耳朵不好好像没听清楚?

结伴来茶水间喝水刚好撞上现场的几位女同事们:“…???”我们听到了什么惊天大八卦?

第二天,关于邹雁和空降太子爷谈恋爱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公司,连门口保安和门卫都知道了。邹雁矢口否认也阻止不了广大的八卦人民群众,一些好事的高层听到这消息,也不怎么相信,半开玩笑地问魏焦,“魏经理,听说你和美术部的小邹在谈恋爱?”

魏焦将视线从面前的电脑屏幕移开,看向说话的人:“不是。”

那人明白了,刚想说这年头的小姑娘不踏实,就想着搞这些有的没的,还没说出口,就听到魏焦说:“我觉得我们应该结婚。”

会议室众高层:“…???”

到了下午,流言已经变成了邹雁其实早就已经和魏焦结婚,之前请的长假就是去结婚蜜月。同事们都哀嚎着她结婚为什么不派喜糖。

邹雁:你们清醒一点!假的!都是假的!

没过几天,在公司大厅,邹雁见到一位大美人,美人很熟稔的拉着她,“你和阿娇年纪都不小了,准备什么时候要个孩子?要是你们小两口嫌麻烦不肯带,可以送回家给我带着。”

邹雁:“姐姐,你是?”

美人温柔地笑起来:“我是阿娇的妈妈呀。”

邹雁:妈…的。

她找到魏焦,“祖宗,你别玩我了!”

魏焦瞅着她,忽然笑起来,“明明记得我,还要假装不认识。”

邹雁:“!?”

魏焦:“不是说了,你要陪我。”

邹雁半天才道:“要是换个人来,就你这样,肯定是虐恋情深的戏码。”

魏焦抬手捏了捏她后脖子,露出一口森森白牙:“所以,不换人,只有你。”

(本小故事完)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第一个故事完了,接下来第二个故事。

第一章

好不容易结束一天的工作, 唐梨拿起筷子正准备吃晚饭,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上面显示的那个“妈”字, 唐梨无声叹了口气, 还是放下筷子接起电话。她猜得到对面要说什么, 果然没说两句, 那边就照例提起结婚的事。

“不是妈说,你这个年纪真的要抓紧找个男人了,都二十七八了, 一眨眼就三十,到时候还有谁要你啊, 眼光不要放那么高, 妈上次给你介绍那个不就挺好的, 虽然人长得不是很高,工资没你多,但人家是本地的, 也有房, 车只要你们结婚就能买…”

电话那边滔滔不绝,好不容易等那边停下,唐梨见缝插针说了句:“妈, 我还不想结婚。”

那边立刻就激动起来, “不想结婚不想结婚, 你怎么这么自私,就想着你自己一个人逍遥快活过日子,有想过你妈我吗?别人问我我女儿这么大了为什么还不结婚, 亲戚们闲话都是我在受着,你说的简单,你一个女孩子,不嫁人能怎么样,我都是为你好,我是你亲妈,我还会害你吗?”

唐梨拿起筷子开始默默吃饭,偶尔回应一句,等电话挂了,饭也吃完了。当然又是一通不欢而散的电话。

虽然最近两年催婚越来越频繁,但唐梨仍然不想结婚,她和朋友合开了一家店,自己在店里当大厨,每天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工资也够用,这样的生活她觉得自由也满足。

至于催婚什么的,借用《倚天》里的一句话,“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

她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脾气好,朋友们都羡慕她每天做好吃的,不爱想烦心事。也许因为职业是厨师,唐梨有一张圆圆的脸盘,再加上性格温和不爱争抢,软绵绵的,从小到大的朋友都叫她糖丸子。到了27,身边的朋友好几个都结婚了,仍然喜欢叫她丸子。

唐梨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过下去,直到她妈放弃徒劳的催婚。却没想到没等来她妈的放弃,先等来了意外事故。她出门去参加朋友聚会,半途中乘坐的公交冲出了大桥,掉进了江里。

——

北城城主府,一个紧闭的房间内,身材娇小的少女发出一声呓语,如溺水的人般挣扎着挥动双手,接着猛然睁开眼睛。

她剧烈喘着气,坐起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不由露出惊异的神色。

屋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面相和蔼的大娘,端着饭菜放到桌上,对她说:“楚姑娘,你可别再跟我们城主犟下去了,先吃点东西吧。”

楚姑娘,在不久之前刚刚换了个芯子,此时此刻,唐梨满脸懵逼地坐在桌边吃饭,边吃边看着自己纤细的胳膊和手。她是微胖身材,手和胳膊都肉肉的,绝没有这样纤细。

她车祸后大概死了,变成了另一个人,简而言之,她穿越了。

怎么会遇到穿越这事呢?乱七八糟想了一阵,唐梨拍拍胸口,其他先不说,她算是捡了一条命,应该高兴。只是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哪里,她这个身体又是谁?

从建筑风格,还有大娘身上的衣服来看,并非现代是一定的,但古代的话又是哪个朝代?唐梨小心地问大娘,“我可以出去看看吗?”

大娘看上去是个爽利性子,一挥手,“只要你不出城主府都行,城主吩咐了,他闭关这些时日楚姑娘你都得待在这里。”

唐梨带着探索的心思走出门,开始只在附近转了转,看到的都是丫鬟打扮的侍女,武者打扮的护卫,后来不小心走到演武场,她看到那些武者们,刀剑挥舞时发出各种光芒,还能一下子跳上两层楼高的木桩,单脚站立在树顶端的一片树叶上。

唐梨:“…”

这绝对,不是她知道的任何一个朝代_(:з」∠)_

唐梨和那个送饭的大娘混熟了,开始经常出入厨房,因为大娘就是厨房的厨娘。孙大娘也没想到她竟然还擅长做菜,尝了她做的菜后就赞不绝口,“真是好吃,你这手艺都能比过我了,刚来那两天看你咋咋呼呼毛手毛脚的,现在这样多好,温温柔柔的城主才会喜欢。”

唐梨根本不知道这个所谓城主是谁,她这几天只弄明白了这个地方是北城城主府,自己这具身体的名字叫楚璃,其他都不清楚。怕被发现破绽,唐梨也不敢多问,她只想着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比较好。

不想她刚从厨房出来,端着一盒点心想回房间,半途上就遇到了麻烦。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女带着十几号仆从,将她拦了下来。

“楚璃,我告诉你,我玄御表哥是北城城主,身份高贵,是你这种贱民高攀不起的,你不要以为自己是被玄御表哥带回来的,就能飞上枝头做凤凰,只要我在,你就想都不要想。”少女嚣张跋扈地说罢,恶毒一笑:“像你这种想攀附玄御表哥的女人我见多了,非得给你点教训不可。”

唐梨:啊?什么?

少女一招手,“把她给我扔进鬼哭林。”

唐梨一句话都没能说就被人捂住了嘴,只能抱紧点心盒子被人架着,运包袱一样给她丢进了一个阴森诡异的树林里。

四周都是浓雾,浓雾中有黝黑恐怖的树枝交错,没有前路,也看不清来路。唐梨抱着点心盒子站在原地,总觉得这一切都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但是究竟哪里熟悉,她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她听到周围的呜呜风声,心里有点怂,担心这里面有鬼。刚才那个把她丢进来的大哥一跳三米高,手上的剑还发光,很不科学,所以这树林里可能也有不科学的鬼怪。

一个人待在这里,唐梨觉得怕了,不由打开点心盒盖子拿了块点心出来啃两口压压惊。就是这个时候,一只浑身火红,看上去像是狐狸一样的动物出现在树丛边,观望片刻后凑上前来呜呜叫。

唐梨给它喂了块点心,那狐狸叼着点心,朝她呜了声,就在前面带路。唐梨面露喜色,连忙提着裙子跟了上去。她们走了很久,久到唐梨都觉得快走不动了,前方才隐约透出光。狐狸又呜了声,跳进雾里消失不见。

唐梨唉了一声,想追上去,虽然没追到红狐狸,但眼前白雾越发淡薄,树木也没了,再走出去十几步,眼前豁然开朗。天边挂着一轮夕阳,血红的晚霞铺陈天际,映在面前无数的荒丘上。

放下点心盒子,唐梨坐在地上捶了捶腿。不捶不行,她被面前的场景吓到腿软。

面前没有了树木,只有无数起伏的丘陵,这些小丘上插着残破的旗帜,倒伏着无数变成白骨的尸体,风化得很厉害。是古战场还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白骨尸体?

唐梨感到头皮发麻,想跑,可前面是成山的尸堆,身后是错综复杂的白雾鬼林,她哪里都不想去。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唐梨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骤然醒悟过来先前自己的熟悉感是从何而来。

北城城主,玄御表哥,楚璃,鬼哭林…唐梨把这些连成了一线,在记忆深处找出了相关线索。

她初三时候看的第一本,一本虐恋狗血小言文,当时很流行这种厚厚一本的言情文,都是在附近的书店里租来的。

那本里,男主是四方城中的北城城主,叫什么什么玄御,她忘记名字了,女主好像就是她这具身体楚璃。细节唐梨记不太清楚,只记得大概。好像是女主一个孤儿从小四处流浪,遇到男主,因为她的长相和男主白月光一样,于是男主把她带回了北城,两人是一对吵吵闹闹的欢喜冤家,男主在这个过程中爱上了女主,却始终不肯承认,因为他的白月光为了救他重伤陷入沉睡,他觉得自己不能背叛白月光,于是对女主时冷时热,女主无意间得知白月光的存在,发现她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于是以为男主将自己当做替身。

纠葛一路,两个人渐入佳境误会即将解除的时候,白月光醒了,挑拨男主伤害女主,当然作为恶毒女配,白月光最终被揭开真面目,女主终于和男主完满结局。其中剧情里最狗血的就是女主和那位白月光其实是双胞胎姐妹,只是两人出生时女主被仇家给带走,失去了身份,而且男主以为的幼时和白月光第一次相遇,其实是与女主的,只因为两人长得一样,他误会了,以及那位白月光为了替他挡箭重伤,其实也是自导自演。

当时唐梨身边的女同学们,都痴迷于男主的冷酷与霸道,只有唐梨不一样,她讨厌死了作天作地的男主和女主,最心疼里面的痴情男配。

痴情男配巽奴,是一位非常厉害的杀手,他无心无情,天下第一,只因为被女主救了一命,后来便甘愿默默保护她,知道了什么是爱,最终还为她失去了生命。

当初因为男一男二谁比较好的问题,唐梨还和同桌大吵了一架。那大概是好脾气的唐梨第一次跟人吵得那么厉害。后来也是因为巽奴在里死了,唐梨哭了两天。

如果她没记错,里巽奴和女主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鬼哭林后的鬼哭原,他受了重伤,被组织里嫉妒他的人暗害,扔到了鬼哭原,垂死之际遇到女主。

也就是说,现在巽奴就在面前那些尸堆里,而她现在成为了女主角‘楚璃’,得去救人。

唐梨望着无边尸堆,抱紧了自己的小点心盒子站了起来。初心男神,少女初恋,哪怕过去了十几年,仍然是特别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穿成了这个故事里的女主角,但现在得去救他,不然他就死了!

踩上那些酥脆的骨头和破烂衣物,唐梨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尸体堆里,她看到那些多年前的尸体上面,竟然还有比较新鲜的尸体,还没腐烂光,散发出一阵阵恶臭。食腐的鸟类聚集在一起啄食尸体,被唐梨的脚步惊到也没有飞起来,一只只转过脑袋盯着她,发出嘎嘎的叫声。

这个场景真是集恐怖与恶心于一体。唐梨在一座座小丘上乱转,发现自己压根不知道哪个才是巽奴,她只能发现一具新鲜点的身体就去查看对方有没有死。

找了十几个小丘后,天边只剩下一丝光线,她终于在一片荒芜的尸骨废墟中,看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黑色人影。

作者有话要说:仍然是古早言情文背景,我喜欢的男二!

每个故事里女主和男二不同,原著男主是同一个,咱们带他去看看呼伦贝尔大草原为什么那么绿。

第二章

四周都是一片荒芜的灰白, 而那个人影,浑身上下都是沉沉黑色, 仿佛透不进光一般的色调。

唐梨一愣, 想也没想往那边跑过去, 脚下的尸骨废墟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坍塌了一小片,她滑下山丘,来到那个人身边。

几只食腐鸟停在附近, 试图去啄食新鲜的肉,唐梨连忙挥着手将它们赶走。还没看清楚这人究竟长得怎么样, 她就先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这具身躯上伤口很多, 满身的鲜血,染红了身下的白骨堆,连那双手上都血肉模糊, 全是干涸血迹。

就是这样伤痕累累的手中, 仍紧握着一把长刀。刀身狭直,长柄乌黑,同样被浸在血中。

因为看上去太过惨烈, 唐梨下意识屏住呼吸, 伸出手, 小心地把人翻了个身。他本来是倒伏在地,黑发散乱遮住了脸,唐梨将他翻了过去, 想试探他还有没有呼吸。

黑发滑落,露出青年一张好看的脸,长眉挺鼻,睫毛格外长,闭着的眼睛和苍白紧抿的唇让他看上去有种锋利而脆弱的矛盾感。他的头发很黑,脸上皮肤又白,黑白分明间更显得清透至极。

几乎是在一瞬间,唐梨肯定了,这就是巽奴,她少女时期为之倾心的男神。如今她已经长大成熟,而这位活生生出现在面前的男神,仍旧是书本上最初见到的那个形象。

唐梨小心试探了他的呼吸,又听心跳,发现他虽然伤得极重,但还活着,暂时放下心后又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她不是医生,不知道治病,虽然原著里女主似乎也没做什么,只喂了些水,夜里抱着他暖暖身子什么的,巽奴就自己挺了过来,但真的这样就行了?

唐梨最后决定相信小男神的顽强生命力——对,当年是男神,现在是小男神了,毕竟他看上去比她的实际年龄要小上几岁。

巽奴始终没有醒来,眼看夜色深沉,四周开始冷了,唐梨在周围忙忙碌碌收拾出来一些能燃烧的破布碎木块之类,架了个火堆。

从腰间掏出火折子,好不容易把火堆点着,但风太大,吹得火焰跳跃不停。她看了下毫无反应还在昏迷的巽奴,起身又开始在一边寻找。

唐梨很幸运地找到了一大片还没腐烂的布,看上去像是厚实的帐篷布,被她从白骨堆里扯了出来,用袖子里掏出的小匕首把布裁规则了些,卷一卷打个包。除此之外,她还收拾了一些用得上的东西,半拖半抱着回到火堆边,选好位置,做了个能挡风的简易小棚,虽然仍然有些漏风,但比刚才好太多了。

火堆渐渐烧的旺了起来,唐梨摸了摸巽奴的手,发现他的手冰凉,于是将火堆移近了些,并将他的头和上半身小心抬起来,挪到自己怀里,最后用外衫把两人盖起来。

抱着一个陌生人的感觉怪怪的,但想想这是自己少女时期喜爱怜惜的人,那股不自在就变成了一种说不出的激动和做梦般的微妙。

做完这一切,唐梨缓缓松口气,才感觉自己腰酸背疼。

因为要照顾人,她连最开始对于这一片尸骨的害怕都顾不上了。她这个人有爱操心的老妈子属性,喜欢照顾别人,所以从小到大,依赖她的朋友很多。当年她读大学的时候,做了寝室长,第一学期下来,除了她,其余人全都被她养胖了十几斤,大家都称她为养猪小能手,或者直接开玩笑地管她叫妈。

为了更好地照顾一群懒货,她习惯在身上带很多小东西,堪称行走的百宝袋,这个习惯保持到了现在,所以现在她身上不仅有火折子匕首,甚至荷包里还有十几包厨房里拿的调料,几块糖,袖袋里有丝帕发带梳子以及碎银子等零碎物件。

时刻都准备的很充分。

清晨来临时,唐梨醒了过来,这一夜她只在快天亮时稍稍眯了会儿,还半梦半醒的,梦里大概是她妈在催婚,大概以后,都听不到妈妈气得骂她的声音了。

走神了一会儿,唐梨低头看向巽奴,他没醒,仍然闭着眼睛,不过身体比昨天要暖和。

火堆已经熄灭,烤了一晚上的火,喉咙干涸,见巽奴唇上干燥起皮,唐梨早有预料地掏出帕子,把倒放在一边的点心盖子拿起来,蘸着上面的露水给他润了润唇。

可惜,周围没有看见水源。

刚把帕子收回去,唐梨骤然和一双漆黑的眼睛对视上了。巽奴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正静静看着她。

他的眼睛和头发一样黑,因为太纯粹,显得干净无比,望着她的眼神更是平静,没有疑惑也没有杀气,不太符合他的第一杀手身份。

但唐梨知道,在原著里,巽奴就是一个纯粹的人。他幼时因为家贫和饥荒被亲人抛弃,他的师父把他捡回去,教他杀人,给他吃的,哪怕后来他已经成为了天下第一的杀手,哪怕师父死了,他仍旧留在组织中。他的人生只有杀人这一件事,直到遇到女主,他才明白手中的武器除了杀人,还能保护人。

就这么稍稍一走神的时间,唐梨发现巽奴的眼睛又闭上了,一声没吭地再度昏睡了过去。

唐梨瞅着在自己怀里昏迷的巽奴,拍了下胸口,终于明白几个会追星的朋友为什么会一下子叫自己的爱豆叫“儿子”,一下子叫“哥哥”,偶尔还会叫“爸爸”,明明都是一个人。

巽奴没睁开眼的时候,唐梨觉得这真是个惹人怜惜的小可爱,都想像照顾孩子那样照顾他,但刚才他醒过来和她对视那一瞬间,唐梨发现自己想叫他爸爸,不出声气场都好强!

杀手爸爸一闭眼,又变成了小可爱。唐梨把他的脑袋从自己腿上搬下来,让他躺着舒服点,然后起身抱着点心盒子去寻找水源。然而在周围找了一圈,她都没发现水源,倒是天上乌云聚集,好像要下雨的样子。

唐梨赶回去,把昨天匆忙做的那个简易挡风棚子拆了,重新做了个能挡雨的,又找到几个头盔状的东西,排了一排准备接雨水。本来如果没找到这些,她都准备用头盖骨接了,如果真用头盖骨接水,她觉得自己可能会喝不下去。

另外能燃烧的碎布枯木破旗杆子她也收集了不少,整整一天,收集癖发作的唐梨就像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忙来忙去,都没发现这期间巽奴醒过来好几次,躺在那看着她。

雷鸣闪电中,雨水骤然落下。唐梨抱着怀里新找到的两个头盔,跑回那个能躲雨的棚子,蹲在那将手冲干净了,拍拍身上的灰,再次坐到昨天的位置。她抬起巽奴的脑袋,枕在自己腿上。

雨水滴答,沿着棚子边缘滑落,也落进那些头盔里面。唐梨等了一会儿,等到点心盒盖子里盛了些水,就端过来喝了两口,总算缓解了干渴。

她还想给巽奴喂些水,但人没醒,她这样不方便。正想办法呢,巽奴醒了过来。

“你醒了,要喝水吗?”唐梨露出笑容。

巽奴没有拒绝,就着她的手喝了水,又转头看她。

唐梨看他能喝水都觉得很感动,见他看自己,便自我介绍道:“我叫唐梨,是误入这里的人,你呢?”

巽奴张口,说了两个字,“巽奴。”

他的声音特殊,带着一种沙哑的音色。唐梨记得书里好像说过他幼时嗓子受伤,后来经过医治仍然没有完全治好,所以导致他的声音比一般人更低沉沙哑些,他在原著里也不爱说话。

乍然听到这个声音,唐梨只觉得好像被人从后脖子一路摸到了尾椎,有种天灵盖一麻的感觉。

初恋小男神的声音怎么这么特殊,这么好听?唐梨想多听他说几句话,不由眼巴巴地找话题问:“是哪两个字啊?”

巽奴依旧用那沙哑的声音回答了她,“八卦中巽卦之巽,女又奴。”

唐梨听得都要醉了,眼睛闪亮,“那巽奴,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我这里还有几块点心。”

巽奴精神不济,片刻后又闭眼休息。他睡着的时候很安静,气息平缓,唐梨撑着脑袋看他,没一会儿在雨声中克制不住瞌睡,脑袋一点也睡了过去。

巽奴在她怀里醒来,她仍在睡,颊边的头发就垂在巽奴的鬓边。巽奴不知道这个女子是什么身份,但他没感觉到她有恶意,所以对她的接近并没有太多反应。

身体受伤太重,他吃力地抬起右手,看到上面的血迹被人擦拭干净了,还用一块帕子好好包扎着,他的长刀就放在手边,手指一动就能摸到。

他先是动动手指,碰了碰刀身,而后迟疑了下,缓缓抬手去碰那个抱着自己的女子面颊,轻轻碰了一下就放下了手。

感受到指尖触到的温度,他不由想,这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大约几日前,巽奴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和这里的许多尸体一样最终变成无名白骨。他没想过会有人救自己,因为他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所以不会有人来救他。这样没什么不好的,他杀过很多人,从师父教他杀第一个人起,他就知道,自己有一天,也会被人这样杀死。

师父说过,他们这样的人,不会有好下场,或许连坟冢都不会有。

他能感到自己身体逐渐冰冷,嗅到死亡的气味。可是,忽然间,那股味道就被另一种味道取代了,那是一种人身上又干净又柔软的香味,离他很近,将他包裹了起来,身体也慢慢变得温暖。再度醒来时,他看到清晨的阳光,还看到了在这片阳光里面容模糊的一个女子,恍惚的像是一个梦,一眨眼就消失在黑暗里。

巽奴想看清这个人是什么样子的,他醒来了好几次,都见到一个身影在周围忙碌,虽然仍旧没看清她的模样,但他每次睁开眼睛,这个人都在。

她询问他的名字时,笑容很温柔,那种神情让巽奴想到柔软又香甜的花,是和他截然不同的存在。

他忽然想起两年前自己奉命去杀一个人,那人院中有一株月下白梨开得很好看。他们在院中缠斗数招,最后他一刀斩下了那人的头颅,就在那株白梨花下,鲜血喷溅在树上,染红了一枝梨花。他当时看着那枝梨花,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愧疚。

他从未对死在自己手中的人生出愧疚,那一刻却觉得自己不该将血溅在那样干净纯白的花上。

作者有话要说:巽(xùn)

这一篇小故事女主是治愈系软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