巽奴握着她的手低头看着,低沉的声音缓缓道:“对不起。”

唐梨的手动了动,但没抽回来,“怎么了,是我自己学不好,我明天多练一会儿,熟练了就好了。”

巽奴摇摇头,“我没教过别人,可能是我不会教导…你的手,是不是被我早上捏疼了?”

唐梨这才明白他是在意什么,忍不住笑起来,“不是,你教的很好,是我不习惯。学什么都要吃苦的,我刚开始学厨艺刀工,也切到过很多次手。”

巽奴还是握着她的手,拇指轻轻按着她泛红的关节,眉头微微皱起。他现在明白,什么叫舍不得了。

本来浸了冷水的手,被巽奴握着没一会儿,就暖和起来,一双手都泛着微红。

前面店铺传来吆喝,唐梨这才收回手,端着托盘走了出去。没过一会儿,她匆匆回来,拉住巽奴,看看厨房门口尤在晃荡的布帘,有些急促的低声说:“巽奴,店里来了个客人,我觉得他不太对劲。”

巽奴:“怎么?”

他的平静安抚了唐梨。唐梨冷静下来解释道:“他一进来就坐在角落里,戴着斗笠好像在躲什么,我看他伸手掏钱的时候露出中衣袖子,上面有新鲜的血迹,指缝里好像是没洗干净的血污,鞋子上也有几点血迹。最重要的是,我前两日在府衙门前看到了一个通缉画像,上面那个屠灭了十几户人家的流亡恶徒和他有些像,不过我只在他撩起斗笠的时候看了两眼,不能确定。”

巽奴按了按她的肩,语气不变:“嗯,我知道了,我去看,你就在这里。”

斗笠男人叫了一壶酒两碟小菜,在角落里坐了一会儿,然后在天快黑时匆匆离去了。

“怎么样,他走了?”唐梨掀开帘子走出来。

这会儿店里已经没有客人了,巽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见开始飘起细雨,抬手将门板竖起,这个时间,店也该关门了。

“确实是个杀人惯犯,我虽不认识他,但能嗅到他身上有极重的血腥气,想必前不久还杀了不少人。”巽奴简单说了两句,没有细说的意思。

人都走了,唐梨也没再谈论下去,端出饭菜吃饭。

半夜里,巽奴房间窗户无声被打开,一个人影翻出窗户,消失在夜色里。

细雨渐急,整座城在大雨中寂然冷清,被湿润的水汽笼罩。

名叫王涣的男人从梦中惊醒,他突然坐起,警惕地推开旁边的窗子,透过细缝往外窥看。外面雨幕接天,一片水汽茫茫,没有任何异状。他擦了擦额间冷汗,因为刚才的噩梦感到心悸,喉间干渴想要下床倒水,一转头却发现床边不知何时竟立着一个黑影。

王涣立刻拿起身边的一把大刀,举至身前,“谁!”

那人影开口问道:“王涣?”

王涣眯起眼睛,发现面前这年轻男子意外有些眼熟,似乎是之前那家小食肆里的老板,这让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待反应过来后,他立刻凶恶起来,举刀便劈。

铛的一声,他的刀撞上硬物,反震得他虎口开裂,王涣终于觉得怕了,喝问道:“你什么人,找我所为何事!”

“杀你。”站在床边的巽奴说完这两字,拔出了巽刀。巽刀刀身雪亮,在黑夜里宛如一轮月影,照亮了执刀人的侧脸。

王涣看到那刀影,想起了什么,猛然双目瞪大,抓着刀的手都开始颤抖,失声道:“是你,你是那个巽!是谁,谁竟然去炼域买我的命!”

巽奴:“无人买你的命。”

王涣却不信,谁人不知这位炼域里的第一杀手轻易不出手,出手便是万金的买卖,他不过杀了百来个人,充其量是个小贼,在江湖中根本没有什么名声,若无人出钱买他的命,怎么能劳动这尊大神亲自前来。不止如此,为了摸清他的底细,他竟然还在那种小店卧底观察他,对付他这种小角色,行事都如此缜密,当真可怕!

越想越多,王涣满头冷汗滚滚而落,他看着黑夜里静立的人影,感觉自己被死亡的阴影笼罩,几乎生不出逃脱的心思,这样的气势和杀气,何其迫人。

“求你、求你放过我,我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我们也无冤无仇,我愿、愿奉上所有金银,只求饶我一命!”

屋外大雨突然磅礴,屋内的床帐上乍然溅起一串血痕,无头躯体倒落在床榻上,那颗滴血的脑袋则咕噜噜滚下床去,停在巽奴脚边,暴突的双眼里恐惧未消。

昨夜下了一夜的雨,唐梨睡得很沉,早上有些起晚了,匆匆扎着头发推门出来,看到厨房已经升起炊烟,看来是巽奴早起生了火。

唐梨微微一笑,刚准备去厨房问问小师父今天要不要练功夫,眼角无意间掠过小院某个角落,顿时定住了。

那个角落里多出了个圆形的布包,底下是被浸透的污痕。周围一圈的泥土有些微泛红,想是因为雨水稀释了血水,走到近前,还能闻到一股土腥味混杂的血腥味。

这,该不会是人头?唐梨站在旁边,看着那个形状,很想打开包裹看一看是不是自己猜测的那样。

“不要靠近,脏。”巽奴从厨房里走出来,悄无声息来到她身边,把唐梨吓了一跳。

“这里面是?”唐梨小心地问。

巽奴:“是昨日那个通缉犯,过一会儿府衙开门,我拿过去领赏金。”

唐梨一下子想起来那个赏金金额,是三百两。她这个小店开了好些天,还没开始盈利,小男神难道是因为看她经营不善担心她的店倒闭了,所以半夜出去赚外快养家?

唐梨看着巽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巽奴不知她在想什么,将她从那人头包裹旁边拉开,示意她去厨房,“这种恶徒有不少,他们以杀人为乐,武功虽不高,对付普通人却绰绰有余,放任他在这城里游荡太过危险。”

唐梨明白过来,小男神不是为了赏金,是担心她。

心脏咚咚跳了一阵,唐梨看着巽奴挺拔宽阔的背影,忽然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安心。她来到这个世界,只有巽奴能给她这样的安心感。有时候,她真希望巽奴能和原著里喜欢楚璃那样喜欢她。如果是那样,她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珍惜他。

“巽奴。”

巽奴转过身来。

唐梨快走了两步上前,一把抱住了他。

“你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在鬼哭原救了你一次吗?”

巽奴低头看着她的头顶,“救命之恩,自当报答。”

唐梨手一紧。

“但,我现在所做的一切,是因为我心悦于你。”

唐梨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呆了一下,放开巽奴想抬头看看他的表情,却被巽奴抬手抱了回去,将脑袋按在了怀里。

“我心悦你,想保护你。”他再次说,语气比起刚才更加低哑,沙沙的。

唐梨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脏急促的跳动,还有巽奴胸口传来同样的震动。她抓紧巽奴背后的衣裳,感觉自己突然间沉入梦中,或者落入云端。

“我也是…我也喜欢你。”唐梨茫茫然的,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说来也奇怪,这么多年,有不少人向她表白心迹,甚至有好几个相亲认识的男人提出结婚,摆出大阵仗求婚,她都毫无感觉,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而喜悦,又不知所措。

或许是因为,她明白从前认识的男人们,说喜欢她想和她结婚,都是因为想要一个贤妻良母,或者只是觉得他们合适。而巽奴,他看着她的时候,只是她而已。

这是一个和她所习惯的世界截然不同的世界,不乏残酷,却也有别样的浪漫,至少他们的相遇,是她从未想过的,相爱也是。

脚下忽然腾空。巽奴一把将唐梨抱了起来,放在了窗沿上。他直视着脸微红的唐梨,修长宽厚的手抚着她的脸颊,眼神比以往更加漆黑明亮。他的喉结滚动了两下,“你…当真喜欢我?”

唐梨垂着眼睛笑,“嗯,喜欢。”说完她大方地抬眼,直视巽奴,又说了句:“我一开始就喜欢你,现在更喜欢了。”她以为自己真实年纪怎么也比小男神大几岁,这会儿该表现得大方点,可接触到巽奴的眼睛,她又不自觉低下了头,满心的羞涩。

她忽然听到了一个轻轻的笑声,很短,尾音沙哑而性感。她抬头,发现巽奴笑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巽奴笑,虽然很短暂,一闪即逝,但她确实看清楚了。和他的笑声形成反差的是,那个笑容里还带着属于青年的羞涩与喜悦。

愣了一会儿后,唐梨身子前倾,手臂揽住巽奴的脖子,温柔而主动地送上了自己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我,甜文作者,实至名归。

第八章

亲吻一个人, 是什么样的滋味?如果那个人在心里,看到他便想微笑起来,没看见他就心里想念, 那亲吻的时候满心都是欢喜。

这并不是一个缠绵的吻,沾唇即放。唐梨对这种事并不熟练, 巽奴同样如此, 可他望着她温柔如春光一般潋滟的眼波,红润翘起的唇, 心尖一片热烫,漆黑的眼眸中仿佛也有暗火在燃烧。

唐梨没来得及退开,就被巽奴扶住腰间,再度亲吻住。距离太近,两人鼻息相闻, 甚至能看进对方的眼眸深处。巽奴的吻与他这个人一般,初时冷淡沉稳,却又如刀一般锋利强硬, 不容后退。

窗扇被风吹得发出吱呀声响, 巽奴终于松开了满脸通红的唐梨,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唐梨只觉得嘴唇发麻,手都有些使不上力气,靠在巽奴肩上缓缓调整呼吸。她的呼吸吹起了巽奴颊边的几缕散发,巽奴略侧了侧脸,那红色的耳朵被唐梨看了个正着。

抱着巽奴的脖子,唐梨将红脸埋在他肩上, 笑了两声,这才用手指捏了下巽奴的耳垂,小声道:“烫的。”

巽奴又不自在地躲了躲,拦腰将她抱了下来,放在地上。

“我方才…情难自禁,唐突你了。”巽奴的声音此刻更显沙哑,好似小钩子轻轻挠在心口,听在耳中,连脑后也泛起一片酥麻。

他眼眨也不眨地望着她,往日显得平静的眼睛里,充满一种被点亮的神彩。唐梨看到他微红的眼角和湿润的薄唇,不知为何,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不仅想看,还想再…

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不管男女,都会有冲动的。唐梨拉住巽奴垂在身侧的两根手指,“不唐突,我喜欢的,如果你觉得唐突我了,我可以唐突回去。”

巽奴一愣,忽然转开头,一手握拳抵在唇上,遮住了突起的笑意。唐梨笑着一把拉下他的手,“你笑起来真好看,想把你藏起来,不让别人看。”

巽奴:“从来无人对我说这样的话。”因为没有人敢调戏一个凶名赫赫的杀手。

唐梨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笑,拉着他的手亲了下,然后提着裙摆飞快跑进了厨房,留巽奴一个人站在外面愣神。

两人互相道明了心意,都有些走神,偶尔对视,唐梨都会下意识笑起来,巽奴虽然没有笑,但眼神也柔和两分,望着她久久不会移开目光。

两人本就待在一起,现下更是几乎形影不离。厨下空闲下来,唐梨就忍不住伸手去勾巽奴的手,一大一小两只手很快交握在一起,互相传递温度。哪怕什么都不说,也觉得心满意足。

只是苦了唐梨小姐姐晚上给巽奴上药,先前还能忍住不被小男神的美色所迷,现在都明白两情相悦,按照一般情况来说是男女朋友了,看到男友漂亮的脊背和一双大长腿,也很难忍住不乱想,毕竟食色性也,二十几岁的年纪,该知道的事都知道了。她觉得比起自己,小男神知道的恐怕还要少一些。

唐梨不好受,巽奴同样如此,他一声不吭坐在那脱掉上身的衣衫,任心慕的女子给自己上药,伤口结痂,细小的伤口已经开始长新肉,有些痒意,被那双柔软的手轻轻涂抹的时候,他都不由得绷紧肌肉,注意力全然都放在了身后之人身上。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他要忍耐不露出异样,也实在费了些心神。

少年人多是知人事后才知情爱为何物,巽奴却是先明白何为情,心中有了人,才生出爱欲,因此他从未觉得,原来克制欲望是如此艰难。心爱的人就在身边,一颦一笑,每一个动作,甚至她身上的一缕香气,都能勾出心底的缱绻欲念,来势汹汹。

情热如火,两人都是头一次触及这些,但再是迟钝,也能察觉到气氛不同寻常,慢慢的,房中空气都似乎都变得暖融起来。唐梨放下装药膏的小罐,“后背的伤口涂好了,剩下的你自己来,我就先出去了。”

巽奴嗯了一声,没有转头。唐梨快步走出去后,巽奴才轻轻吸了口气。

或许不该涂药膏的,他现在可能需要用冷水清醒一下头脑。坐在那半晌没动,巽奴终究没有起身去淋浴,而是拿起身旁的巽刀,披上衣服跳窗出去。

还是练刀吧。

唐梨睡不着,起身去厨房做了去火气的炖汤,准备给小男神送去,可敲了门却没听到应声,推开门后发现他不在房中,只有窗户开着。

“我去外面练刀了。”第二日,巽奴如此回答。

唐梨顿时满心地怜爱,小男神,该不会憋坏吧。

和唐梨对视片刻,巽奴突然醒悟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移开了眼神,难得有些狼狈的模样,“不是如此。”

唐梨:“我懂。”

巽奴:“…”

唐梨:“你的伤,是不是好很多了,练刀无碍吗?”

巽奴:“无碍了,外伤几乎都已痊愈,很多事都能做。”说完他才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

唐梨脸一红,勾起耳边一缕碎发,“嗯。”

巽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唐梨:“好,我知道,不是这个意思,你别急。”

巽奴:“…”

待他走出去,唐梨表情一变,把脸埋在膝上,双肩抖动,闷声大笑,笑得几乎喘不过气。小男神怎么会如此可爱,她越来越想好好疼惜他了。

这天晚上,唐梨敲响了巽奴的房门。巽奴打开房门,见她端着两盏红烛立在门外,心中立时察觉了什么。

“我可以进去吗?”唐梨挽起头发,搭在一边肩上,眉目温婉,眼角眉梢俱是柔情。饶是铁石寒刀,在这一刻也化成了绕指柔,巽奴后退两步,将她让进了房内。

唐梨在桌上放下烛台,有些紧张的拢了拢发,侧脸看向他:“今晚,我们用上那床喜被,好吗?”

巽奴目光灼热,静立桌前一动不动,忽而哑声问道:“你真的不后悔吗?或许我无法一直给你稳定的生活和平静的一辈子。”

唐梨:“此时此地此刻,就是我想要的。巽奴,你不知道,有时候我会想,或许我就是为你而来的。”她的神情与往日有些许不同,令巽奴无端想到蒲苇。蒲苇纫如丝,或许,她并不是枝头易落的梨花。

上前一步,巽奴道:“那我今夜在此,再次起誓,会用我的生命守护你,不管他日遇到任何事,绝不改变,哪怕岁月长久,此心不移。”

他伸出手,唐梨将手放了上去,紧紧握住,“我虽然没有你厉害,但我发誓,我也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不管过多久,我都会爱你。”她说完,柔柔一笑,拉着巽奴来到床边,向后坐下,摸了摸那红色并蒂莲的被面。

巽奴反倒有些局促的模样,“是否应该喝交杯酒?”

唐梨眨眨眼,“不行,你的内伤还没好,大夫说不能饮酒。”

巽奴:“…”

唐梨回味一下也觉得自己说得好笑,她感受到巽奴和自己相贴的掌心滚烫,心中也是一热,抛开羞涩,伸手摸向头顶拔出簪子,霎时一头黑色长发垂落如缎,披散在脑后。她将簪子放在一边,抬手抚摸巽奴的脸颊。

“不喝酒,也可以醉的。”

巽奴觉得,自己似乎真的醉在那双带着笑的眼睛里了。心爱的人敞开怀抱,展露出万种风情,任是谁都会为之动容。巽奴低头吻住唐梨,带着她,躺倒在喜被上。唐梨在亲吻间隙中,拉开了巽奴头上发带,在他黑发垂落时,五指插入他的发间,温柔无比地拂过他的发。

“我从没想过要成为谁的妻子,但是成为你的,我心甘情愿。”

巽奴覆在她身上,在她耳边低语:“确如美梦一般。”

唐梨抱紧他,用手指描摹他的眉眼,“那我们共度美梦。”

红烛喜被,虽无高堂,盟誓为媒,当结良缘。只愿此良夜,岁岁年年朝朝。

巽奴仍是醒得很早,外面天还未亮,怀中的人正熟睡着,因为昨夜睡得太晚略显疲惫,长发凌乱散在肩后。哪怕睡着了,也握着他的一只手。

桌上的红烛燃尽了,红色的烛油融成一滩,在地上滴落成两点红色。窗户没有关严实,凉风乘隙而入,给室内带来几分冷意。巽奴将唐梨抱得更紧了些,完全容纳在怀中,另一个身体的温度驱散了秋日清晨的冷意,让时间都变得静谧而安宁,耳边只剩下那道轻缓的呼吸声。

唐梨醒来已经是一个半时辰后,她睁开眼,还有些困倦,小小打了个呵欠,才发现自己还在巽奴怀里。抬头对上巽奴的目光,唐梨想起昨夜自己的主动,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勇气都好像和昨夜的红烛一样烧光了,一把将脸埋进了巽奴的胸口。

碰到胸膛上的两处伤疤,她更觉脸红,一掌捂住了自己的脸颊。昨夜她大概鬼迷心窍,心疼巽奴这满身的伤,然后…不能多想,再想下去没法起床了。

巽奴在被子里抱着她的腰,把她的脑袋露出了被子,神情平静中带着一股亲昵,初见的冷淡如同被融化的霜花消失无踪,披散着头发更让他看上去有股比年龄更小的青涩。

“今日休息吧,不开店了。”

“嗯。”唐梨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巽奴看了眼外面透过窗纸的阳光,坐起身来,“我先起来。”

刚坐起,就被唐梨拉住了手。

巽奴转过头,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唐梨没说话,仰着脸闭上眼睛。巽奴顿了顿,垂眸低头,吻了她一下,是一个很温柔的吻。

“你好聪明啊,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唐梨躺回枕头上,拉着被子捂住半张脸笑。

巽奴坐在床边,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但方才的行为,是我心中所想。”

躺在一片红色里的女子脸颊红润,娇艳如海棠,颈项边有两点隐约红痕,巽奴看得又顿住了,伸手拂开纠缠在枕上的黑发,他垂下头,唇如蜻蜓点水般一触即走。

作者有话要说:甜的我自己都有点害怕了呢,毕竟才第八章。

好想快点写到最带感的地方鸭!

第九章

进入冬日,天气越来越冷, 巽奴仍然是穿着单衣, 即便他说不冷, 唐梨还是看得难受, 特地去城中最大的成衣铺子为他买冬衣。

这个时代的女子大多会自己裁衣,往往是买了布匹回去自己做,但唐梨不会, 和邻家的大婶学了,只学会做袜子和腰带这种简单的物事, 成衣仍然需要买。

“男子成衣啊,你看这件如何, 厚实, 能保暖。”铺里的伙计拿出一件藏青色的袍子, 唐梨伸手摸了摸厚度。

她刚想说话,门外走进来两男一女,其中一个男子扬声道:“店家, 把你们店里最贵的斗篷都拿出来给我师妹挑选。”

唐梨扭头看去,见那三人腰佩长剑, 脚蹬长靴, 一副潇洒的江湖人装扮,还是有门派的那种。店家不敢怠慢,连忙让伙计抱出了好几件斗篷,连招呼唐梨的那个伙计也跑上前去了,唐梨不以为意, 拿着那件冬衣比划,考虑着巽奴能不能穿。

“就这些?土里土气的,还比不上之前在阳城看到的那些,要是穿这种斗篷去西城拜会公西城主,被公西菱那个刁蛮女看见了,还不要笑话死我!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唐梨听到那女子不满的哼声,动作顿了顿。虽然原著她大多不记得内容了,但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她也知道四方大城是盘踞各方的大势力,原著男主就是北城城主夏侯玄御,也是四方城城主中最年轻的一位。结合现实听到的各种消息,再回想原著,唐梨弄清楚了之前把她扔进鬼哭林的那位少女身份,就是男主的表妹公西菱,也就是西城城主之女。

她没想到,自己会突然再听到和原著相关的人物,一时间有些失神。

那边师兄妹三人已经交谈起来,先前说话那男子在安慰自己的师妹,“那公西菱跋扈任性,师妹何必同她一般计较,今次我们奉师父之命去西城送上贺礼,也不需过多和公西菱打交道。”

把手中红色的斗篷扔到柜台上,女子满脸嫌弃,“我知道,可我就是看她不顺眼,仗着是夏侯城主的表妹,不仅在西城作威作福,还去北城嚣张,论容貌论武功,连我都比不过,还想压过师姐,不说我,就连那边那个村姑长得都比她好看。”

唐梨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位大小姐口中的‘村姑’指的是自己。她不欲惹麻烦,见那师兄妹三人看向自己,便笑着微微点了点头示意,然后继续看自己的衣服。

师兄妹三人中至始至终没说话的那人见到唐梨容貌,微微皱了皱眉。这女子的容貌,怎么有几分眼熟?他似乎在何处见过。

“大师兄,大师兄?”

男子回神看向师弟师妹,师弟笑道:“大师兄怎么还看入神了,那女子真如此美貌,竟让我们大师兄一见钟情了不成?”

大师兄冷着脸,“莫开玩笑,选好了便走吧,我们还需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