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要掉了的那种疼爱,苏昔我曾经亲眼看见邱素白发脾气,邱广泉百般讨好,还给她当马骑!这让苏昔我不得不服,同时她也很担心,邱素白得到了邱广泉的青睐,那还有什么事不能做?这样下去的话不是什么都按照本来的走向去了吗?除了邱束元没有被冉迎琴派人给卖掉之外,基本上一切都在朝剧情靠拢。

这就很让人难受了。

苏昔我壮着胆子去问已经十五岁更显得沉稳的邱束元,他越长大,就越显得俊秀挺拔,苏昔我每每看到他这张脸都忍不住出神——太好看了,哪怕知道这人很厉害不能招惹,她都忍不住想多看两眼,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她最近在改写龙阳之书,每每写到里头的主角如何貌美如何出众,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邱束元的脸。

当然她是不敢让邱束元知道的,好在他也不看她的书,倒是夫人读了两本意味深长,吓得苏昔我以为被看穿了。

“……不用担心。”邱束元着一身月白衣袍,坐在书桌后面读书,见苏昔我急的头上冒火,终于大发慈悲安抚了一句。

这几年下来,他是越发的高深莫测了,苏昔我更不敢惹他,好在他们之间还算是能说得上话,但苏昔我对做生意不擅长,只知道夫人总夸邱束元厉害,什么都不用操心。可现在邱素白跟邱广泉的关系太好了,苏昔我能不担心吗?“什么叫不用担心啊,你是没看到,邱广泉让她骑大马哎!这都多大了啊,按理说在这个时代都能嫁人了,邱广泉还这样惯着她,一开始我还以为你会阻止呢,结果就眼睁睁地看着邱素白把邱广泉攻略了啊?”

邱束元翻了一页书,仍然神色淡淡:“人家舐犊情深,我为何阻止。”

苏昔我深深怀疑自己之前说的那些话都喂狗了。“???你是真的不怕。”

“自然。”

说完这两个字,邱束元突然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直看得苏昔我头皮发麻:“干什么……你、你什么眼神啊,我又没做什么坏事。”

邱束元问她:“知道我为何一直对邱素白视而不见么?”

“啊?”苏昔我茫然。“我怎么知道。”

其实她以为他是怂了,当然她不敢说。

“因为啊。”邱束元突然微微一笑,容色俊美,满室生辉,“我需要她帮助我,除掉我看不顺眼的人啊。”

苏昔我的第一反应是问他,这世界上还有你看得顺眼的人?可是转念又一想,哪怕是她也知道,邱束元最不喜欢的就是邱广泉,但这跟邱素白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苏昔我很快就知道了,因为邱束元没打算瞒着她,更何况苏昔我虽然笨了点,但脑子也算灵活,总能想到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这一点邱束元还是能给予充分肯定的。

第1027章 第九十九碗汤 长生(九)

第九十九碗汤长生(九)

邱束元有一个秘密。

他十四岁那年,第一次早起自己洗了亵裤跟床单,梦中人是谁不言而喻,这就成了邱束元准备隐藏一生的秘密。

他当然没可能跟她在一起,并非他不愿,也并非他不能,而是他知道,她不会答应,反而会叫两人之间的感情变得尴尬复杂。所以邱束元从最初就没打算叫旁人知晓,他对自己的嫡母有着难以言喻的念头。

邱束元心中是不服气的,他与夫人,没有血缘,只为一个名头,便此生无缘,若是她对他有心还则罢了,只看她的态度,就知道,她待他,和待苏昔我是一样的,温柔且怜惜,可若说男女之情,怕是丝毫没有。邱束元有时候很羡慕苏昔我是个女孩子,能够任意扑进夫人怀中撒娇打滚,甚至睡一张床,这样的事情在他看来是可望不可及的,他只能做一个听话乖巧的庶子,掏心挖肺的对她好。

苏昔我那日见他冷面以对,说他心肝上怕不是长了十七八个窍,才叫人那般猜不透,她又怎么知道他心中所想,他又怎么会告诉她。邱束元把自己当成夫人养的一条狗,为她扫清一切障碍,让她一生平安喜乐。

可唯独一点,他是做不到的。

他得不到夫人,也不会叫旁人得到,尤其是根本没有资格的邱广泉。重生之说,太过虚渺玄幻,说出来未免令人存疑,可苏昔我言辞凿凿,邱束元信她。

正因为信她,才要毁了邱广泉。夫人待邱广泉十分冷淡,数年来也不叫沾身,可邱束元怕,他怕有朝一日夫人被磨的心软了,她与邱广泉到底是少年夫妻,又曾郎情妾意,邱广泉甚至还对她许过一生一世不纳妾的誓言——真是可笑,这誓言只维持了三年。邱束元幻想过倘若自己变成邱广泉就好了,那样的话,就不必如此折磨。

如果邱广泉彻底堕落了,夫人那样品性,自然不会再瞧得上。

恰好,邱素白出现了。

从头到尾,邱束元都没有主动去害他们,更没有推波助澜。他只是提供了一个机会,邱素白抓住了,并且当机立断的做了,这接下来之事自然也就变得水到渠成。可笑冉迎琴每日心花怒放以为自己复宠,哪里晓得是借了她女儿身体的孤魂野鬼抢走了她的老爷。个中腌臢之事,邱束元不屑一看,总之他短时间内不会弄死邱素白,横竖这个女人也闹不出多大的风浪。

说起来倒也有趣,在苏昔我口中,这占据邱素白身体的,是个训练有素杀人如麻的女人,可到了这么个小孩子的身体里,就是千八百的手段,也得打个大折扣,更别提是与邱广泉勾搭成奸之后。这样看来,不愧是来自现代社会之人,否则为何能如此荤素不忌,罔视纲常呢。

邱素白会建立起一个神秘组织,并且与皇子情投意合,最后登上后位母仪天下?别开玩笑了,有他邱束元在这里,就是真凤凰也得变成泥鳅。

这组织已经被他先一步建起,至于皇子——邱束元早已暗中与太子往来,有他出谋划策,太子必能登顶大宝,他倒是想看看,那皇子是不是真龙附体,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将他扳倒,再去当那劳什子的新帝。至于邱素白与邱广泉就更不必说了,时候一到,总督府必定惹天下人唾弃,到时候由太子做主为夫人和离,他就一辈子陪在夫人身边当条狗,也甘之如饴。

他本是固执之人,若想与夫人做对夫妻,凭着自己手段,也不是不能。只是邱束元不知为何,内心却晓得这是不成的,他不能那么做,因为她不会高兴,也不会愿意。

她若是不愿意,他就是做了,也仍旧苦痛。

大抵这一世,就是叫他认清楚,自己爱而不得,竟也出自甘心情愿,没有丝毫怨怼。

一路走到这里,该满足,也该放手。

比起来,邱素白跟邱广泉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不起眼的蝼蚁,他甚至懒得在他们身上花心思,他满心只想着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再多瞧瞧她的笑脸,也省得日后忘记一切,念想不知。

是以他每日瞧见活蹦乱跳的苏昔我,心中是有些欣羨的。苏昔我的恐惧来得真实,快乐也来得真实,那是邱束元没有的。他其实就是有点嫉妒,所以故意不告诉苏昔我自己早有了对策,看她干着急的时候,心里才舒服些——叫你成日笑的没心没肺,被夫人宠着,吃我的喝我的拿着我的银子挥霍,我却什么事都得憋着,心爱一人也得瞒着,满心怅惘无处宣泄,你却翘着二郎腿嗑瓜子啃松果,世上哪有这样尽是享受的好事。

怕夫人觉得自己狠毒,邱束元也瞒着清欢,他虽然没有主动撮合,却给了他们苟且的机会,甚至放松了对冉迎琴院子的监管,这事儿不能叫夫人撞破,未免龌龊龃龉,冉迎琴如今一心想着跟邱广泉重修旧好,要怎样丢人现眼都是他们自己的事。

邱束元不觉得自己有错,诚然他是想让小偷偷走自己的东西,可他也没有将东西双手奉上,他只是让对方看见。不择手段来偷,费尽心思来盗取的可不是他。

邱束元心思百转千回,可这些只有他一人知晓,他为人又谨慎,不曾透露丝毫口风,就连素日跟在他身边伺候的小厮都不知道自家少爷做了什么。其为人如此,实非常人所能及。

清欢过得就舒坦多了,邱束元聪明绝顶又贴心懂事,养这么个“儿子”着实是稳赚不亏,苏昔我每每求抚摸的时候她都告诉她别怕,可这小姑娘好像压根儿不信她的话,总是一脸愁容的看她,那表情那眼神,还颇有几分身在愁中不知愁的意思。

风平浪静的日子里,隐藏着滔天巨变。

又是一年中秋,总督府聚在一起赏月,冉迎琴近来瞧着年轻了不少,朝年轻貌美上打扮,其实她今年也不过将将三十,皮肤仍然白嫩紧致,只不过没有少女的鲜活气。吃月饼时她还特地拿了个莲蓉双黄的递给邱广泉,含羞带怯:“老爷最爱这个口味,可否要妾为老爷切开?”

邱广泉对她淡淡一笑,没接这个月饼,倒是将邱素白递来的咬了一口,邱素白巧笑倩兮,两人其乐融融。只是冉迎琴的面子是要给的,邱广泉道:“我记得你也爱吃这个馅儿,不用照顾我,你也多用些自个儿喜欢的口味。”

苏昔我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和谐美满,牙都酸倒了,倘若她不知道这里头的爱恨情仇也还罢了,真不知冉迎琴是怎么对着邱广泉这样的男人死心塌地,邱广泉又是如此问心无愧的在妻妾之间游移的。419真是厉害啊,能让邱广泉的心重新回到冉迎琴身上。

清欢其实想吃冰淇淋馅儿,可惜了,这里没有,她基本上不吃水果味的,反正不管什么水果都是冬瓜做的,倒是将鲜肉月饼吃了一小个,又捏了个枣泥豆沙吃了两口,她将一个月饼分为三块,和苏昔我邱束元共食,这样既能多吃几个口味,又不至于吃腻。

中秋佳节,按理说邱广泉该去她院子里歇,不过这几年邱广泉甚少来,清欢当然不会邀请他,所以邱广泉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又自个儿回自个儿院子去了。

这可是个好日子啊,当然要有情人一起过才算美满。

邱束元跟苏昔我现在仍然住在清欢院子里,她院子大得很,房间又多,隔得远些,根本不晓得彼此有什么动静。邱束元正点着灯写字,只看那宣纸上字句,写的是佛经,他为人也很是清心寡欲,只是手段行事,无论如何也跟慈悲二字扯不上关系。

夜虽然深了,可他却没有就寝,他甚至还沐浴过,换了身新做的衣袍,更是显得丰神俊朗,容色无双。

他一个字一个字不紧不慢地写,仿佛在等待什么事情发生。

叫邱素白得意了几年,也该到头了,邱素白想的倒也美,居然还意图同皇子搭上关系,只可惜这是条死路。这条死路邱束元不打算拉她一把,到时候这抄家灭族的大罪可不能累及夫人,趁着今夜了结了也好,日后总督府作死,与他们无关,太子是看在眼里的。

邱素白那般容色,是哪里来的自信,能将世上男人都迷的神魂颠倒?更遑论皇子之流,便是不受宠,生母出身低微,自幼也见惯了倾城色。

世间少见的绝色又如何,仍是凡人。

就在邱束元写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尖叫,他听了,脸色淡然,仍旧将那一句写完,这才将毛笔放下,整理了下衣袖。

微微一笑。

第1028章 第九十九碗汤 长生(十)

冉迎琴尖声哭泣,整个人都崩溃了。中秋夜,她亲见着老爷回了自己的院子,按照规矩,今儿个老爷是该去夫人那的,可老爷没有,冉迎琴就想着自己过去陪他度过这中秋佳节,也好互诉情衷。这几年来她觉得老爷的心已经回到了自己身上,今晚不正是水到渠成的好火候么。

谁知她见着的竟是这样一幕。

完全颠覆了冉迎琴的大脑,震惊恐惧绝望种种情绪接踵而来,怕是当年她眼睁睁看着表哥另娶他人,也不曾如此愤恨过。

那是她的女儿吗?

那是吗?!

冉迎琴这才明白自己是给他人做了嫁衣裳。怪不得老爷每次来自己院子里都是陪着邱素白,她心中还想着叫他们父女好好培养一下感情,也是给自己的助力,如何能想到这感情培养到这份上去了!这个女儿越发的不听话,同她也越来越不亲近,甚至有的时候还会露出敌意,冉迎琴一直以为是自己照顾的不周到,叫她委屈了,哪里知道原因竟然出在这儿!

和冉迎琴的尖叫哭喊比起来,清欢的反应就淡定多了。她懒得去看那交缠的一双人影,太过辣眼睛,到了这个世界后她就过得很自在,压根儿没把心思放在邱广泉身上,没想到邱广泉竟是如此的荤素不忌,这二人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别怪罪谁,平白恶心了她这个看客,还有俩没成年的孩子。

顺手捂住苏昔我的眼睛将她推出去,又捂住邱束元,这事儿可甭想捂住,哪家出了这样的丑事,除非是把在场的人全部杖毙,否则早晚传的满城风雨。更何况……清欢不经意看了邱束元一眼,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吧,今日之事,哪怕邱广泉想隐瞒,邱束元也不答应。

当然不会落井下石,只是说出去一个事实而已,让大家茶余饭后多点谈资岂不美哉,毕竟这种事可没人逼着他们去做,既然顺着本心弄出这档令人不耻的事,就应该做好与全世界为敌也要维护这份感情的准备吧?

只不过这所谓的感情有几分真几分假,就不得而知了。

苏昔我在正经码字写清水虐文的时候,还在某大尺度网站开了个小号写点刺激的减压,各种放飞各种没节操,但写归写,像这样的事儿,在现实中,她还只在新闻报道上看到过,真是涨姿势。她是万万没想到邱素白会被逼到这个地步,居然用自己做筹码来换取机会,苏昔我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眼角余光却瞧见邱束元冷淡的神色一如既往,苏昔我先是一愣,随即暗忖:该不会邱束元早就知道这事儿了吧,所以他才不急着对付邱素白,也不在意她折腾出什么花样来?最近几年他的确是对邱素白撒手不管,怕也是为了给邱素白这么个机会动歪心思。

419自己知道自己不是邱素白,可旁人不知道啊,她穿越前就对道德伦理没有概念,穿越后更是厌恶极了这样的时代,迫不及待想做出一番事业来证明自己,只可惜四处受制,做什么都束手束脚的,施展不出本领。她曾经能徒手扭断一个成年人的脖子,可这具身体身娇体软,捧个碗都觉得吃力,更别提她没有钱也没有资源,当真是被困在总督府寸步难行。

不过选择邱广泉她也不甚后悔,毕竟邱广泉高大英武又贵为总督,她最后悔的是没有早点除掉冉迎琴。就知道这个女人会是个祸害,本来留着她是为了掩人耳目,现在可好,若非冉迎琴突然闯进来,也不至于闹出这番动静。

因为平日幽会怕被人发觉,邱广泉会摒退下人,今儿个中秋夜,他理所当然地给下人们允了假,哪里知晓冉迎琴会胆大包天的跑过来,这才将此事撞破,还惹来了其他人。

清欢对于这件事唯一的要求就是和离,邱广泉内心有鬼,不敢不应,他将和离书交给清欢时,她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苏昔我帮忙接过和离书,这薄薄一张纸在她手中简直如同烫手山芋,被邱广泉碰过,她嫌弃得很,用两根手指头捏着,心想幸好娘已经去了,否则若是还活着,怕也是要被邱广泉恶心死。

邱束元早在外头寻好了宅子,比总督府也差不了多少,此事闹完后,带着清欢跟苏昔我马不停蹄地搬了出去,顺便还清走了总督府大部分财产——用苏昔我的话说这叫精神损失费,想堵住他们的嘴,邱广泉总得付出点什么吧。总督府富裕,是富裕在皇商出身的罗如萤身上,罗如萤父母早亡,又是独女,因此继承的家业十分庞大,近些年来邱广泉更是将生意做大,日进斗金,可总督府并非如此,清欢一走,嫁妆自然也跟着带走,总督府还能剩下个什么?

邱广泉父女的丑事很快就在京城传扬开来,虽说没有证据,这都是传闻,可要不是真的,那总督夫人是怎么和离的?又是怎么拿走总督府一大半家产的?怕是此事八九不离十哦。

清欢他们离开总督府后,没几天就传来了冉迎琴的死讯,说是自个儿服毒自尽了。苏昔我不以为然,他们走的时候冉迎琴不肯走,非要留下讨说法,这才几天啊就死了,邱素白杀人手段多着呢,没有邱束元在总督府治她,她怕不是将总督府当成自己地盘任意妄为了,毕竟本身就是不将他人生死看在眼里的人,除了她自己,众生皆可死。

不过能离开总督府真是太好了!

再后来,皇子夺位,邱束元毫不犹豫地站在了太子这一边,邱广泉不知为何站在其他皇子那头,就在邱素白做着叱咤风云的美梦时,已经被逼入绝境的太子却绝地反扑,原来他才是那躲在最后的黄雀!

新帝一登基,其他皇子能有什么好下场?流放的流放圈禁的圈禁,这还是看在他们与新帝有血缘的关系上。而皇子们的幕僚可就没有这样的好事了,总督府被抄家灭族,邱素白黄粱梦尚未醒,就被绑了押解到闹市口,铡刀一落,头身分家,脑袋咕噜噜滚了数圈,竟就这般香消玉殒了!

已经拿了和离书跟总督府毫无干系的清欢自在逍遥,她得知总督府的下场时并不惊讶,邱广泉站在太子对立面的原因其实不难猜。太子因为他品行有亏,不肯重用他也还罢了,甚至十分厌恶他,这样的话,假如太子登基,等待邱广泉的绝不是平步青云。为了搏一个前程,他便听了邱素白的话,选择了和邱素白相识的皇子,满心想着扶持皇子上位,日后也能洗清污名,青云直上,哪里知道自己的一切动作都在邱束元的预料跟监控中,最后落得逼宫被当场诛杀的下场,实在也是他咎由自取。

邱广泉唯一不明白的就是,明明他得到了第二次机会,明明没有死于冉迎琴和那一双儿女之手,明明眼看着就要登顶巅峰,为何一阵天旋地转,自己便这样被砍了头?这和他记忆中的前世大相径庭,完全不同啊!

这个问题,他就是死了,也没人告诉他答案。

此后的事情苏昔我就记不大清楚了,她只隐约还有些记忆,在她书里的那个世界,她待了数十年,夫人先他们二人一步离去,苏昔我站在床边,看到邱束元低着头,眼睛通红却不掉一滴眼泪。他当着她的面,第一次在夫人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地问她。

“你知道人分为几个部分吗?”

这问题问的没来由,苏昔我不知要如何回答。她看得出邱束元对夫人的心意,也知道他终身不娶是为了什么,可她实在是无法搞懂这个男人心里在想的又是什么,她到现在也看不透。

邱束元并不需要她的回答,便又守在了夫人灵前。

再后来苏昔我就记不大清楚了,因为她突然惊醒的时候身在医院,医生告诉她,她在骑马的时候摔下来,因为脑部受到重击所以陷入昏迷,已经好几个月了,之前大家都以为她再也醒不过来呢。

苏昔我最后的记忆就停留在那片雪白的奠堂,还有一片鲜红的……鲜红的什么?

仿佛是黑漆漆的世界中,怒放的一片血色花海,但是她真的记不大清楚了,而且她都不知道那是真实的还是只是一场梦,因为醒来后,那些记忆变得十分模糊,似有若无,没有丝毫的真实感。

大概……不是真的吧?

可是有个人很难过,她直到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心酸。

苏昔我回家养了很久的伤,这段期间没有写文,读者们都很是关心,直到她觉得自己好的差不多了,才在微博上发布了要开新文的消息,爽文不写了,还是回归最擅长的清水虐文。

在取书名的时候,苏昔我鬼使神差地输入了两个字。

长生。

这并不是寿命上的无穷尽,而是另外一种永恒。就好像那片血红色的花海,盛开在黑暗的世界里,迎风招展,轻轻摇曳,毫无记忆,毫无执念,因此长生。

第1029章 第九十九碗汤 彼岸(一)

第九十九碗汤彼岸(一)

——你知道人分为几个部分吗?

——肉体,欲望,情感,心,记忆,灵魂,执念。

——大致如此。

大颂建安七年。

京城门口驶进一辆妆点朴素的马车,在这富丽的京城里实在不怎么起眼,似乎是有什么要紧事,马车行驶的飞快,街上行人不多,但秋风乍起,马车的车帘还是被猛地吹开,露出一张清丽绝艳的容颜来。容颜的主人恰好往外看,因此这惊鸿一瞥也就更叫人惊艳。

“吁——————”

突然有人纵马挡在了前头拦住去路,赶马的马夫吓得心惊肉跳,连忙拉起缰绳,马儿训练有素,却也挺不住惊蹄,他连忙拽紧缰绳安抚马儿,待到马儿停止躁动站定,立刻回身去问马车里的娇人:“姑娘可好?”

“无妨。”

马车惊起的刹那清欢就已经抓稳了,因此并没有伤到,也没有受惊,只是手里本来拿的那块芙蓉糕摔的粉碎。她的侍卫队先一步进京,一路上都风平浪静,没想到抵达燕凉却出了事。赶车的可不是普通马夫,而是自小看着她长大的侍卫长叔叔,正四品的将军,从前大颂不太平的时候,是跟着父亲四处征战的,这几十年风平浪静天下归一,才成了她的贴身护卫。

天枢冷着脸,他并未着玄衣卫的黑龙赤金袍,穿着打扮与常人无异,一路上又刻意收敛气息以免叫人侧目,不成想到了京城燕凉却被盯上了,眼前这纵马的几个年轻公子哥儿,形容轻佻,一看便不是什么好东西。

姑娘是他看着长大的,因为他性格沉稳,王妃才任命他和玉衡一起统领玄衣卫,唯一的要求就是保护好姑娘,姑娘是金枝玉叶,何曾有人敢对她如此无礼?

“马车里不知所坐何人,可否出来相见啊?”为首的男子调笑,他们几人是打算出城赛马玩儿的,刚才在路边停留的时候,其中一个玩伴却说马车里坐了个绝代佳人,这些人能聚集在一起玩,出身都是非富即贵,年纪轻轻便性好渔色,再者见这马车十分的不起眼,便起了调戏之心。“看二位风尘仆仆,不是燕凉本地人吧?在下不才,土生土长的燕凉人,愿意带姑娘赏遍燕凉美景,不知姑娘是否愿意赏脸哪?”

天枢呵斥道:“大胆!你可知道马车里所为何人!”

几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知道知道,美人!”

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天枢面色冷峻,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的他较之年轻时更加严肃深沉,正欲开口,却见这几人身后一队人马疾驰而来,为首的不是世子爷又是何人,天枢大喜过望,忙跳下马车拱手行礼:“卑职参见世子爷。”

世、世子爷?!

这燕凉王爷不多,世子爷更不多,唯一一个还在燕凉的世子爷……几人顿时战战兢兢,哆嗦着回头看去,那身长玉立俊美无俦的青年,不是青王世子祁缚明又是谁!

那马车里的人是……

“哥哥。”

美人一开口,几人便浑身瘫软,从马背上滑了下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祁缚明没管他们,反而纵马到了车旁,先是撩起帘子,柔声道:“许久不见,欢妹可还好?”

“好着呢。”清欢露出甜蜜的笑,这个兄长比她岁数大了十余岁,足以做父亲绰绰有余,自小是将她当女儿疼的。“哥哥怎么亲自来了,我一会儿就到了。”

“玉衡说天枢带着你在后头,我心里惦记,特来迎你。”祁缚明笑容极好看,走到马车前将帘子掀开伸出手:“来,哥哥带你骑马。”

清欢也不矫情,她从来不是身娇体软的闺阁女郎,在南地时便常与父亲比马,很是有一股英气。只是她容颜娇美纯净,又年岁尚小,还是父母的老来女,因此更是被捧在掌心呵护,生怕委屈了丝毫。

祁缚明握住妹妹一双纤纤小手,微微用力便将她抱到了自己身前,侧坐在马上,并用自己的披风将她裹起来,一是为了挡住秋风,二是为了不叫人看见她的脸。

驱马向前时,对身后的侍卫道:“问清楚这都是哪家的,叫他们家主事的人来见我。”

那几人听闻,彻底说不出话了,心中是一千一万个后悔,怎么就这样不长眼,惹到这位爷了!世子爷是御林军统帅,为人冷肃正直,从不徇私,能叫他哥哥的还能有谁,可不是那位传说中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长安郡主么!他们是瞎了眼,竟然对郡主动了色心,谁知道郡主进京会坐这样不起眼的马车啊!

祁缚明一路带着清欢回了青王府,早在得知她要来燕凉,他就已经让人将她的院子收拾好,并亲自布置,没有办法,他十五岁时父母携手云游,谁知一路到了江南后,母亲竟然老蚌生珠了!江南风景秀丽人杰地灵,父母干脆就在那安定了下来,将妹妹在江南养大,妹妹如今十四岁,还是头一回来燕凉。

这一次他说什么也要把她留下来久一些,让父母也感受一下,什么叫想女儿却得不远千里从南地到燕凉才能见上一面!

清欢先是见过了世子妃和几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侄儿侄女,然后便被祁缚明带去了自个儿的院子,她在江南长大,父母在那里乐不思蜀不回来,她也是长到了十四岁才能自个儿来探亲,就算是这样,父亲还不放心,非要整个玄衣卫都跟着一起。

玄衣卫本是父母的卫队,她出生后就成了她的私人卫队,自小陪伴她长大,和亲人也差不了多少。

因为她是女儿,所以玄衣卫里还有四个女子,平时以婢女身份在她身边伺候,大概是因为老来得女,无论父母还是兄长,都将她当成了易碎品,其实她哪里有那么脆弱。

女孩子的闺房,祁缚明不好多待,世子妃很是善解人意,之后就过来陪清欢说话,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缺漏的地方,眼看自己的夫君对着妹妹跟对自己完全是两副面孔,心中也不由得欣羨。她与世子爷相敬如宾,可到底不够亲昵,世子爷身边尚有美妾相伴,世子妃有时候也很羡慕父王跟母亲那种只有彼此的爱情。

可惜那样的夫妻并不多。

不过好在世子爷并不耽于美色,妾侍也仅有两三个,还都是世子妃在嫁进来之后纳的,庶子女也不多,世子妃所出的儿女占尽嫡长,她也就不大在意了,毕竟在世子爷心中,妾侍根本不能同她相提并论。

只是瞧着世子爷对郡主这般宠爱温柔,也实在是叫世子妃羡慕得很。她印象中的世子是不苟言笑英武冷肃的,何曾见过他笑的如此开怀,怕是对着儿女都不曾这般。

清欢跟世子妃没见过面,她自小在南地长大,祁缚明去南地看她的时候从来不带家眷,她也仅知道这位世子妃出身名门,此外并不相熟。不过世子妃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清欢很快就和她建立起了良好的姑嫂感情。

她先是沐浴洗去一路风尘,换上干净的衣裳和兄嫂一起用了晚膳,然后便准备休息了。婢女知风知花伺候着她换了寝衣,见她心情很是愉悦,心中也高兴,却还是提醒她:“姑娘早些睡吧,明儿个还要去靖国公府跟大学士府呢。”

靖国公府跟大学士府都是她母亲的外家,她的父母还有姨母姨父都在南地,伴她长大,但舅舅舅母还有其他的长辈都留在燕凉,大部分的长辈年岁都大了不能奔驰,她又太小,父母不舍得离她太久,因此久未归来,如今回来,自然要一一上门。光是串门儿,应该就得好久,哥哥怕是要难受死了,明天晚上她指定没法回家睡,肯定要被留宿的。

今晚是知雪知月守夜,她要是翻来覆去,这几位小姐姐又要担心她水土不服或者是认床睡不好,马上就会飞鸽传书回南地,然后爹娘说不准立刻就会一起回来,顺便带回太上皇姨父跟太后姨母……这长大成人的十四年,她简直就像颗珍贵的琉璃珠子被他们疼着。

大致上,也是因为这个“清欢”这个名字吧。

可无论是谁都想不到,她并非是继承了这个名字,她就是本人啊,虽然他们之间,已经隔了很远很远的时间,远到她早已能平淡地看待和接受生前所受的苦难了。

但是这些人,却仍然没有忘记她,青王夫妻甚至给新生的女儿取了她的名字,待她如珠如宝,要将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叫她欢喜幸福。

清欢翻了个身,窗户微微开了条缝,有一丝秋风打着转儿从缝里溜进来,轻轻巧巧落在垂下的帐子上,带起一片温柔。

第1030章 第九十九碗汤 彼岸(二)

第九十九碗汤彼岸(二)

婢女们得了祁缚明的嘱咐,并没有叫起清欢,而是任由她睡到了自然醒。青王府没有那么多规矩,就算是有在她身上也不适用。清欢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清醒过后才算是真正洗去一路风尘疲惫,整个人都变得精神奕奕起来。婢女伺候着她换上新衣,因着要去拜访长辈,清欢特意穿了鲜亮的红色,她的容貌继承了父母的优点,但随着年岁渐长,眉目间竟隐隐有了“唐清欢”的影子。母亲本是性子冷淡一视同仁之人,也对她疼爱纵容到了极点,比起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

祁缚明今日休沐,陪着妹妹一同先去往外祖家。外公是当朝大学士贺励,名扬天下满门桃李的大儒,已过耳顺之年,但仍旧耳聪目明,对这个小外孙女是“百闻难得一见”,他岁数虽大,身子骨却康健,如今在朝中只是挂名,因此经常去南地同女儿女婿小住,清欢小时候就是他握着小手一笔一画教着写字读书,感情十分深厚。

不过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有一年多了,贺励见到外孙女,心中十分高兴,已经满是皱纹的大手摸了摸清欢的小脸,牵着她进了屋,叮嘱祁缚明道:“欢哥儿,宝儿今日就不回王府了。”

祁缚明乳名叫做欢哥儿,也是为了纪念清欢,缚明其实是外祖父给他取的字,他单名一个鹤字,只不过弱冠后大家都叫他缚明,欢哥儿这个乳名也只有外祖父这样的长辈还会叫。在软嘟嘟的妹妹面前被叫乳名,真是没了形象,祁缚明忍不住抱怨道:“外公,我的儿女都跟欢妹差不多大了,您怎么还叫我的乳名。”

“在外公这儿,你跟宝儿永远都是那么点的小肉团子。”贺励好脾气的呵呵一笑,他这把年纪了,难道乳名都叫不得?别说是欢哥儿,就是清欢的乳名宝儿,他也要叫。

清欢笑起来:“外公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宝儿都喜欢。”

贺励疼她疼的跟眼珠子似的,当下就剜了祁缚明一眼,大致上的意思是:学学妹妹!

祁缚明有苦说不出,只好跟在后头进去了。“外公,舅舅呢?”

“你舅舅出去给宝儿买糕饼去了,走走走,外公带你去见舅母跟几个堂弟。”

他们这一代,无论是贺家还是蓝家,都是带把儿的多,因此清欢的出现得到了疯狂的簇拥跟喜爱,尤其是舅母徐氏,接连生的孩子都是儿子,儿子长大成亲生的也都是儿子,她想水灵灵的小姑娘都想疯了!见了清欢喜欢的要命,抱着就舍不得撒手。

徐氏的父亲是少见的外姓王,未嫁人前徐氏贵为郡主,不过嫁与贺兰潜后,郡主的名头就渐渐被人忘记,大家只记得她是镇远大将军的夫人了。

她为人贤惠体贴,清欢也很喜欢她。

“你舅舅知道你最爱吃天香楼的十八糕点,早早就出门去帮你买了,待会儿宝儿要多吃些才成啊。”徐氏摸了摸外甥女的小脸,感觉还是有些瘦了。“宝儿不如就在这儿住下来,舅母这儿的厨子啊特别擅长做南方菜,一定合你的口味。”

祁缚明急了:“舅母,这怎么能行呢,太打扰您了,外公年纪大了需要静养,欢妹还是跟我回王府去住。”

徐氏权作没听见,继续用好吃的诱哄清欢。一时间,清欢成了香饽饽,直到贺兰潜带着热气腾腾刚出炉的糕点回来,这争宠的场面才稍有缓解。

贺兰潜身兼要职,不像旁人一般自由,对于漂亮可爱的小外甥女一年里难得见一次,如今见了,更是觉得比自己那皮猴般的儿孙好上一百倍,恨不得就将她留下来,不还给大姐跟姐夫。

清欢虽说跟贺兰潜的儿子同辈,但出生的晚,年纪却和表哥们的儿女差不多大,所以基本上大家对她的态度都是爱抚宠溺,倒是跟几个小侄子能玩到一起去。

祁缚明深怕清欢要被留下来,用完午膳就迫不及待地拖着人要走,外公舅舅都不让,他用还未曾进宫的理由都没能搪塞住,最后被扫地出门的只有祁缚明自个儿,大学士府的大门就那么轰的一声在他面前关上,剩下孤零零独自忍受寒风吹拂的祁缚明一人风中凌乱。

和阳盛阴衰的大学士府比起来,作为清欢母亲外家的靖国公府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几个舅公都上了年岁,比外公年纪还长,听说清欢今儿个不能去靖国公府,居然亲自上门来找!贺兰潜治得住祁缚明,却拿靖国公府的舅舅们没办法,于是清欢又被舅公们带去了靖国公府,一通人认下来,亏得她的中央CPU是最新版本,否则非超额负载不可。

亲戚太多了,舅公生表舅,表舅生表哥,表哥又生侄儿……这一个一个接着一个,清欢实在是辛苦得很。待到在靖国公府过了夜,第二日早晨被哥哥接走进宫,她还被叮嘱记得一定要回靖国公府。

……这样比起来,还是青王府更轻松一点,过多的爱是会让人窒息的。

宫里要见的人就少了,只有一个皇帝表哥,太上皇跟太后一生仅有一子,在当今圣上十几岁的时候,他们夫妻俩便退了位跑去江南逍遥快活。皇帝虽然是表哥,但年纪却比清欢大了十岁有余,和“身患隐疾”导致终身不曾选秀只有皇后的太上皇比起来,皇帝表哥的后宫更像是一位正常的帝王。

皇帝年纪比清欢大,早就是成熟稳重的人了,哪里能跟她一起玩,只是见见这个小表妹,她刚出生那会儿,他还没有登基,去江南玩的时候抱过她一段时间,导致皇帝成年后一直想要香香软软的小女儿,可惜他的女儿有几个,却都不及这个小表妹招人喜欢。

他和父皇是不同的,父皇一生独钟母后一人,他却对男女情爱没有什么感觉,美人皇帝自然喜欢,可也就只是喜欢而已。

皇帝有三子两女,大的和清欢差不多,小的也有十岁左右,还有几个在宫妃的肚子里怀着,播种能力还是可以的。

祁缚明知道这个皇帝表弟的德性,喜欢美人,但并不放在心上,所以他才要跟妹妹一起来——就担心这家伙色心上来看中他的宝贝妹妹,那他一定要打爆皇帝的狗头!

皇帝一看祁缚明那防狼一样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失笑:“表哥,你这么看着朕,朕是会吃人吗?”

“跟吃人也差不多了。”祁缚明哼了一声,他们表兄弟感情深厚,什么话都说得开。“你后宫那么多美人,环肥燕瘦,别动歪脑筋啊。”

“怎么可能。”皇帝用欣赏的目光看向不远处跟皇后说话的小表妹。“宝儿是美,但就算朕愿意,朕也不敢啊,别说是姨母姨父,就是父皇母后知道了,估计都会把朕的腿打断。”

小表妹很美,美的叫他心动,可他并不会做什么,因为就连皇帝也认为小表妹值得最好的,他虽然是真龙天子,但岁数摆在那儿,身边又美人无数,姨母怎么可能会把表妹给他。

美人嘛,得不到的多了去了,欣赏一下还不行吗?好歹他也算是哥哥。

祁缚明眯眼,趁着没人看见,捶了皇帝一下,疼的他龇牙咧嘴,正要还手,清欢却跟皇后一起过来了,“哥哥,皇帝表哥,皇后表嫂说要带我去宫里四处逛逛,可以吗?”

“当然。”皇帝笑。“玩得开心些,随便你玩儿,梓童,好好照看着宝儿。”

“臣妾遵命。”

等到清欢与皇后离去,皇帝的表情才慢慢地冷下来:“之前那批人的来历可查清楚了?”

祁缚明沉声道:“并没有,全是死士,抓到的几人中,除却当场咬毒自杀的,剩下的无论怎么拷问都一言不发。”

“杀了。”

“是。”

两人又就这件事讨论了一会儿,皇帝神色深沉:“此番异动绝非小事,朕已派人通知荆相,也许他能看出什么来。”

祁缚明点头,他与皇帝阅历尚浅,荆相辅佐两代帝王,惊才绝艳,必然能让幕后主使走到明面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