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个极为自恋的人,喜欢垂下发垂成随意的美丽,也喜欢绾起发绾成古典的成熟。

听说夫妻是可以结发的耶,齐玮偷偷拿起她一段发,系在他稍有一点长的发上。

“有啊,很多。”筱瞳伸出手,一个个指头的数着。

“嗯…男的?”

“有男的有女的。”

他问女的有什么用?“男的都是谁?”

“第一个,我老爹。”筱瞳看他不置信的表情,笑了。

“很难以相信吧?我老爹是一个很没用的人哦,我家的钱大部分是我老妈赚的,房子是老妈买的,连他的工作都是当初我大姨帮他找的…文革中读的小学和初中,后来也没有再念过书。脾气说好听了是温和,说难听了是软弱,很没用吧!九八九九年大下岗时,也是守着单位,十个月没有工资也不敢炒掉公司。”

“可是,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呢!他知道很多很多的事,他能从事情的现象上帮我分析本质。我的稀奇古怪的爱好,倒有一大半是受他影响…而且,他在某一方面放任我,又不会完全的让我任性。我想,如果我将来会想要一个孩子的话,我不会比他教育的更好——当然,这是在捧自己啦!”

“能教出你这样的女儿的人,一定很不寻常呢!”齐玮附和着,筱瞳家在外地,改天一定要去拜见岳父岳母——前提是,如果她接受他的话。

中国的教育制度存在着很大的问题,而家庭教育,似乎也没有例外。放任自流和望子成龙,成就了一批不快乐也不知道自己梦想的人。筱瞳从来不认为自己的生活方式是正确的,但她至少做得到自得其乐,也不会打扰到别人——如果有社会学家认为她是反面教材,她也只能说抱歉,因为她从来不想当任何人的榜样,她只是辛筱瞳。

她不要背负什么,她只是过着自己的生活。不会故意的去遵守,也不会故意的去破坏。这个世界,只要不犯法,其实该可以百无禁忌了。

“然后,就是我的金大侠了…”筱瞳继续说着,从金庸古龙说到安达充再跳到萨拉沙蒂,从凡高到J?S再到阿西莫夫,她自认普通,喜欢的人也大众化得很。齐玮认真听着,幸好他记忆力一流,否则怕是要拿张纸做个Note了。

“大致就是这些吧…随时可能会补完——这么说,碇司令也不错呢…哦,是动画片,你不用理解。”筱瞳说累了,倚到他身上昏昏欲睡。

“没有我耶…”齐玮抱怨,虽然早知道结果。

“奸夫大人,喜欢和崇拜是两码事,我可以喜欢某个明星,单纯为他的脸。但要崇拜的话,他就一定要有什么值得我崇拜的才行。所以我很喜欢奸夫大人你,但谈不上崇拜。不要要求太多嘛!”筱瞳抱着人形大抱枕齐玮,虽然夏天不用取暖,但还是喜欢抱着东西睡觉的感觉——谁叫她忘记把家里的大骨头抱枕拿过来了呢?

“那为什么会有温海东那家伙呢!他有什么值得你崇拜的?他又不是艺术家好不好?”虽然为她说出的喜欢而欣喜,但他已经知道她口中的喜欢很容易,一张明信片也会让她喜欢。

“能做好本职工作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而他还能享受生活,很自在的那种哦…”她迷迷糊糊的说着,“而且…他和我很像…我是自恋狂,水仙花那瑟西斯哦…”

“你喜欢他?”齐玮声音提高了八度。

“奸夫大人,不要生气嘛…人家不是说过了,温大哥是哥哥嘛…”忘了奸夫大人对温大哥有着特殊的执着,失算。

“我困了…晚安哦…”在他怀中找到熟悉而舒适的位子,她沉沉睡去,奇怪着齐玮今天怎么会想起来问这些。

喜欢看她在他怀中睡去,不带防备,似乎可以一生依偎。齐玮反过来抱住她,带着满满的满足。

什么时候开始只能抱着她?在刚开始的时候只是觉得不错而已,毕竟她没有什么经验,也不会像那些女人那样虚假的逢迎和放浪。她只是很真实的告诉他,技术不错,体力很好。

渐渐的,只眷恋她的味道,眷恋她懒懒的笑意,眷恋她气死人的话语。两人在一起,即使不做爱,竟然也会有着无比的快乐。

这种感情,就是他们所说的爱吗?想要一生一世,永远看着她。

感受她均匀的呼吸,他轻轻笑了,将两人的发系了一结又一结。

结发…他这一生,都不要放开她…

“好痛!奸夫大人,你在玩什么,狮子头?”

第二天早上,屋子里传来惨叫。

第八章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梳子在发间滑过,不知怎的,竟想起这句诗。

本来直直的发因为被打过结而出现了卷,过了几天竟然还有弯曲的痕迹,可见当时那个男孩系得有多牢。

就像心,总是难以雁过无痕。发生过的事情,即使以为不在意,其实也会有烙印吧…

那个男孩,终于还是乱了她的心。

那晚之后,他就不再像之前那样的送玫瑰和金饰。他送上虞美人,竟然还用他那一笔工工整整的小孩字体把叶梦得的虞美人“殷勤花下同携手,再尽杯中酒”抄在卡片上;他送上玉玲珑玉佩玉环,送上鸡血石的印章,竟然刻上他和她的名。他也开始变得认真,他每天按时上班下班,常常把工作中的得意和不如意告诉她,然后依偎她,像是要从她那里汲取继续的能量。

男孩,开始长大,开始学会认真,开始有了眼中的目标。她的心中有些乱,因为隐隐中有感觉,他的认真,是为了她。

还有一个多月…还有一个多月她就该离开了,旅游禁令的取消虽然并没有给北京的旅游业带来人口,但至少,她可以趁这个机会走出北京,到久仰大名的苏杭那里晃晃。然后…年头该攒得差不多了吧,努力准备考领队,出国见识一下。

她一向不对人太过在意,所以自由。她没有对谁付出的心情,也没有停留在谁身边的想法。她可能对觉得这个男孩很可爱,但是,他眼中的期望和焦灼,她无法回应。

心是乱了,却仍没有留在他身边的觉悟。她不想伤了这个男孩,却没有办法想象自己会用太过热烈的爱去对他。

可能,是喜欢的吧。可是,她不懂也不相信爱情。她不相信山无棱、天地合、冬雷阵阵、夏雨雪的言语,因为她不相信有人能到达这一高度。

所谓的永远,被只有百年寿命的人类说出,该是一种讽刺吧!

连一生一世都无法保证的人,哪里有资格许诺天长地久?真正的永远,怕是没有任何生命体能到达的吧!只有无生命的事物,才能无知无识的笑着人的难以永恒。

生平喜欢的,是东坡的《和子由渑池怀旧》,“泥上偶留些指爪,鸿飞哪复计东西?”她相信那些淡淡的痕迹,再多的炽情狂恋,最终也只能是雪泥鸿爪。

她不认为自己是没有感情的人,她只是没有爱这种伟大的情绪——如果爱情真的像他们说的那般伟大的话。她会有眷恋有挂念,可是生死相许,谢了,她本平凡,不敢奢求神话。

所以,那个男孩的努力,她看得见,她知道,可是,他想要的东西,她不知道要怎么给。

她,还是适合自在逍遥,而非为了爱情,折了羽翼,损了所有心志,得到的,却不是值得的。

说到底,若真的有爱的话,她爱的还是自己。

ZHSH音乐堂,有齐玮在,他们自然是坐在包厢里的。

不是大师级的人物,其实只是类似于发表会一样的演奏会。这世界上大师只那么几个,但对音乐的真心喜爱,并不只限于大师。他们演奏得用心,筱瞳听得专心。任何形式的艺术其实都是自己对人生的理解和感悟,关键只看有多少人理解你的理解。

筱瞳不是评论家,从来不是。她欣赏着自己所能欣赏的,所以她只是一个听者。

“天鹅湖,柴可夫斯基,1840-1893,俄国伟大作曲家,一生共创造六部交响曲…”齐玮捉着音乐的旋律,喃喃背着。

“帕格尼尼狂想曲,帕格尼尼,1782-1840,意大利作曲家,小提琴家。他创作技巧的小提琴协奏曲艰难,主要是为了自己练习用,现在则是小提琴演奏家水平的一种显示。”

“横笛协奏曲一号,阿西莫夫?莫扎特,1756-1791,奥地利著名作曲家,三岁弹琴五岁作曲,素有天才之称…”

筱瞳终于转过头来看他,用着奇怪的眼神。

他一向是就着音乐睡觉的人,现在他也是一副困倦的样子,为什么在这里听歌报歌名?而且他手中是没有节目单的,他…是记下来了?可是,节目单上也没有乐曲和音乐家的介绍啊!

他注意到她的眼光,说得更加起劲,把每首曲子的评价一五一十背出,亮晶晶的眼看着她,似乎在等待着表扬。

“玮…你不困吗?”筱瞳想了半天,说出一句。

“当然…不困!”理所当然的冲口而出实话,却马上改正过来。

“玮,不要为难自己了,你本来也不是会欣赏这个的人,睡觉就好了,不用在那里背诵什么。”筱瞳笑着,轻轻拍着他。

齐玮握住她的手:“谁说我不会欣赏?”

“事实啊,每一次你都是听音乐睡觉,看画展打盹的啊!”前两天竟然还兴致勃勃的带着她看画展,为她解释每一幅画的“含意”,画家的构图设色和想表达的内涵。而她以多年来导游的经验一眼就看出他是在背解说词,没有任何个人见解与喜好在其中。

他知道她喜欢玉石,恶补了一堆的鉴赏常识,挑出的东西不再太过庸俗。他去看她喜欢的书,听她喜欢的音乐,看她喜欢的电影,背她喜欢的诗词…努力找话题和她聊天,努力表现出他和她的“相同”。

但是,刻意啊!刻意得不像是他了。

“玮,你不用这么做的,没什么意义。”

齐玮的手握紧,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留下指印。

“那你要我怎么做?怎样才算有意义?你喜欢不是吗?那我就跟着你喜欢啊!我有做错什么吗?”他声音很大,周围的人看过来,筱瞳连忙捂住他的嘴。

“欣赏音乐时要安静,你没有背这一条吗?”筱瞳叹了口气,“有什么事,等一会儿回家再说,好吗?”

齐玮不再说话,紧紧握着她的手,手心有点冷。

“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你想呆在他身边,你想要配得上他。但他和你是两种人,你们的世界差的很远,你是不是应该努力进入他的世界?”车子开着,齐玮尽力让自己语气平静——谈判的基本原则是心平气和,至少看起来心平气和。这是张晱谆谆教导的,因为他常常在会议上不耐的大吼。

“才不要。”筱瞳摇头,“喜欢是一回事,呆在他身边是另一回事,配不配得上,则是更加无关的问题。至于世界…人和人本来就不一样嘛!何必强求呢?”

“可是你喜欢他啊,你不是该跟着他,了解他喜欢的一切吗?”

“那也是要看的吧!即使我喜欢一个人,我也不一定会喜欢上他的世界啊。我活我的,他活他的,不是很好吗?”

“可是,因为你不了解他的世界,你没有办法和他交流,也没有办法长时间留在他身边。他会在他的世界自由自在的飞着,你却只能在外面傻傻看着,被他甩得远远的…”齐玮握紧方向盘。

“要是这样,那就不要看啊!他飞他的,我走我的,干嘛非得追上去和他一起飞,累不累啊?”筱瞳越来越糊涂,怎么总觉得两人在打机锋?“要是为了对方改变,那也就不是我本人了。他爱上的既然不是我本人,也不再有任何意义。”

“中国有句老话叫‘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是说,如果彼此不在一条道上,就别一定要一起走嘛!客客气气道别,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才是最好的方法嘛!强赖着不放很丢人耶!”

“强赖着不放…丢人?”齐玮的声音像是从地底出来的。

“是啊,世间大多数的人都只有相处一段时间的缘分而已,然后就要各奔东西。别说道不同,就算本来殊途同归,时间也会隔开距离。到那时自然是你走你的路,最好连回头都不要,顶多多年以后相见打声招呼,记得当初认识过,也就算了。”筱瞳说得淡然,“就像那个专会垒字的志摩说过的那样: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惊讶,更无需欢喜,在转瞬间失去了踪影。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看他多酷,连记都不要记得…”她一向不喜欢堆出的美丽和刻意,这首偶然算得上是她少数喜欢的现代诗之一了。

车子忽然停了下,筱瞳没有防备,差一点因惯性撞到头。她抗议的看向坐在驾驶座上的齐玮,责怪的话语在看到他冷凝的表情后被吞了回去。

在她心中,他一向是小孩子,就算生气也只是小孩子任性而已,不必在意,给块糖果就好。怎能想象,小孩子会有这样的表情?

他的脸上带着愤怒和苦痛,握紧的拳头上爆出了青筋。一双黑亮的眼竟然深邃得看不到底,只是用着让人心碎的神情盯着她。紧紧抿住的嘴划出强硬的线条,沉重的呼吸声助长了车内的紧张气氛。

“不是一条路上的就分手,那感情呢?!我对你的感情,就因为这个理由,被完全忽略掉了是吗?”齐玮抓住她的肩,拼命的晃动着,几乎晃散了她,“我喜欢你,我爱你,我尽量靠近你,做一切事情讨好你,你只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就可以把我打发了吗?难道在这样的努力之后,你还是认为我配不上你?”

“你连记都不要记得我是吗?你早就决定到了时间就要走掉,连头都不回是吗?你从来都是自由自在,连留恋都不会是吗?我再怎么追赶,再怎么努力,也只是没有意义是吗?”

“玮…我快晕了…”筱瞳抓住他的手,脸色有些苍白。

生气也好愤怒也好心痛也好,竟然没有办法让她受一点的伤。她苍白的脸色,让他的心拧了起来。他松开她的肩,手向下抱住她的腰,把头埋在她肩上。

“我不要放开,我永远不要放开…就算你不在意,就算你想走…我也不要放开…”他喃喃着,声音竟然带了哽咽,“我要你陪我,永远陪在我身边,直到我老了,最后一眼看到的还能是你…”

筱瞳有些迷乱,刚才的头晕一直延伸到现在,她抱住他,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他轻轻颤抖着,他的心焦他的痛苦他的渴望丝毫不加掩饰的透过他的身体传达给她,他抱得紧,宣告着他话中的决心。

——筱瞳,做好心理准备,你要当一辈子的幼儿园老师了。

温大哥的话在耳边响起,戏谑的语气,却说中了事实。

可是…她还是不想啊…

不想留在任何一个人身边,只想过着自己率性而为的生活。她生命中有着太多太多,她不想为了任何人绊住脚步。

这抱住她的手臂,可会是束缚她翅膀的锁链?

她不要,她一生,爱财恋物,就是不想对人有太深的执着。

因为人是最复杂和最贪心的东西,同时也是最善变的。

她没有第二次生命可以浪费,既然在开始时就定了自己的一生,就不要再更改。

可是,坚持着离开,会不会,必须要打碎锁链?

她…舍得吗?舍得打碎这锁链,舍得让他单纯而执着的眼染上冷漠与苦痛?

他抱得极紧,所有的慌乱都从他双臂间透出。如果强行离开的代价是弄伤这双臂膀,她怎么忍得下心?

但,她的翅膀,又怎么样呢?

“我爱你,筱瞳。”他低低的声音,惊心动魄。

人,为了怕寂寞,研究出爱这个名词,以便让两个互无关系的人携手抗拒寂寞,顺便解决传宗接代的要求。

“我会一直爱你,所以,请陪在我身边。”

伴着这个名词,就是无数的混乱。局内人山盟海誓,感动着对方也感动着自己;也横行直撞,认为打着这个旗号可以做出一切。局外人憧憬向往或鄙夷置疑,有的用心去找Mr. Right,有的却冷笑着破坏天真的童话。

她是路人,她不相信,也不想相信。一笑而过的潇洒,是因为无牵无绊。

她不相信的,她只是,有着一点点的眷恋和不舍,对这个男孩。

“不要离开…不要离开…”他收紧臂膀,诉说着他的恐惧。

“玮…”筱瞳轻轻向后退了下,齐玮慌张的将她抱得更紧。

“我不会放你走的…永远都不会…”

“我不是要走…”筱瞳指着他身后,“只是,你好像违规停车了耶,警察来了…”

“我会努力努力去配上你,我会了解你世界里的一切,你可不可以留在我身边?”回到了家中,齐玮仍是抱住她,死活不肯放手。

“玮,你不必为我改变你,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可以了。”筱瞳摇摇头。

“我做我自己,你就会爱我吗?”几天的训练,已经让他具有了商人本色——讨价还价。

“我不知道。”筱瞳继续摇头,一个不知道什么是爱情的人,对着谁都不会有不同吧。

“我只知道,如果我同意在你身边停留,那一定是因为你是你。”她欣赏的一向是自然的东西,太过的造作,不会引起她的兴趣的——即使那份造作是为了迎合她。

“那你可以留在我身边吗?”

“我现在不就是在你身边吗?”她叹了口气。

“你只打算再留一个月,而我要永远。”他盯着她。

“人哪里到的了永远?”她问。

“那么,一生。”

“一生太久,我保证不了。”她说,不意外他的黯然,却为之心痛了。

“那么,在你没厌倦之前,一直留在我身边,好吗?”他问着,双臂却抱得更紧。

他会用尽一切办法,让她不厌倦的。

“我可以选择吗?”

他摇头,孩子气的脸上,写满了霸道。

“你这样很过分耶!”筱瞳瞪着他。

“我过分,因为我爱你。”大概是说了几遍的关系,堂堂正正说出,竟然不会脸红。相反的,脸红的是筱瞳。这三个字总像是戏剧里才有的台词,而非生活中能听到的。即使听到,也假的不得了。但此刻他的语气,是毋庸置疑的真。

“可是…我没有这种情绪啊…”筱瞳自认无法回报他的热烈。

“没关系,你留下来,就够了。”他的唇贴上她的,炽热的吻说着未竟之语。手解开她的衣服,寻求着肌肤相接的安心。

他用最温柔而狂野的方式挑起她的热情,如果她会因为他的男色留在他身边,他也会以牛郎为目标的。

重要的是,他要她。

半夜醒来,筱瞳模模糊糊的睁开眼。对面,齐玮睡得极熟,呼吸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他的手臂紧紧抱住她,她动了动,他的眉轻轻皱起,抱得更紧了。

筱瞳无奈笑笑,他还真是担心她走了啊…

在他耳边大声喊:“奸夫大人,请你放开手,我要上WC!”

齐玮睁开眼,看到她的脸,绽出一个满足的笑。

她不曾见过他如此安心的笑容,一时间呆住了。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他没有倾人国城,他只是,倾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