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卿书没有经验。夫人为什么这么问?”

我赶忙摆手:“没什么,不过随便问问,随便问问。”起身在屋内反复踱步。

如此反复折腾到日落十分,我似终于拿定主意,坐在桌前提笔匆匆写下几个字:亥时之约,卿当以赴。而后小心的装进信封封好。唤来卿书郑重道:“卿书,你我相处时日不短了,我现在问你,我可以相信你吗?”

卿书诧异的看着我随后狠狠的点了下头。

我放心的说:“把这封信放到西厢拱门旁的第一个花坛里,记住,不要让人看见。”

卿书接过信放进怀内:“夫人请放心。”

看着卿书离开的背影,我疲惫的闭上眼睛,无心的叹口气。比起演戏,尔等还差些火候。

夜晚的天气似乎继续着白天闷热无风,阴云没有退去,掩了月亮,于是天空失了光亮。

太子府的前院空地上西乐戏班正在临时搭建的戏台上表演,底下观众的喝彩声此起彼伏。精彩的表演,热情的观众,似乎没有人注意到此时此刻少了几个人。这头一个就是西乐戏班的武生俞向前。

西厢下人房。俞向前没有开灯,因为此时仅仅穿了件底裤有点不雅。要说这也不能怪他,从吃完了晚饭后就觉得全身燥热不堪,起初也以为是感染了风寒,班主见他脸色潮红的直冒汗就免了他今晚的表演。可是歇了半天热非但没有褪反而越来越难以忍受了,大壶大壶的喝水却依然觉得口渴非常。

房外,一个红色身影缓缓靠近。凤婞红得到消息,那狐媚女子泫汶今晚在此偷会野男人,她想先来看看等到把握十足时再带众人来捉奸…想到此处不禁有些得意,苦心经营许久安插的眼线总算没有白费,虽然打击不了修溦但能除去泫汶这根眼中钉也是赚了,想起浞飏那日不顾性命护着她的眼神凤婞红就觉得气闷于胸。

凤婞红见屋内没有开灯却有人声心中又确信几分,可趴在窗边听了许久似乎只有男声的自言自语,见门虚掩着便想从门缝中看看。

俞向前烦热难忍也顾不得许多,一把打开了门。二人俱是一惊。俞向前隔着幽暗的夜色看见一位红衣女子,顿时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窜过心房,理智名声都不再重要,他不顾一切的冲上前抱住女子。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娇小的身影匆匆走到拱门旁的第一个花盆处,拿了什么东西后离开。

凤婞红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还不及挣扎,忽而原本昏暗的院子被火把照亮,一个愤怒的声音说:“胡闹,还不快住手。”

修溦带着丫鬟侍卫站在当中,脸上同是不可置信的惊讶表情。

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凤婞红猛地有些明白了,好一副捉奸当场的布局,修溦我到底是小看了你。她扑到花盆前,里面除了泥土什么也没有,卿书我错信了你。

修溦没有想到会是凤婞红,正因为是她反而不好处理,弄不好自己也会招人怀疑,当即唤来瑟琴道:“叮嘱在场的人此事走漏半句就是死罪,把那个男的交给川富处置。”

修溦对凤婞红道:“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若是爷知道了…”

凤婞红一把抱住修溦的腿哭道:“姐姐,我知错了再也不敢,求姐姐饶了我这一次。”心下暗想修溦啊修溦人前你还是得装出一副心地善良十分疼我的样子吧。

修溦扶起凤婞红:“爷那先替你瞒着,你闭门思过一个月好好反省,明白吗?”

庭院深深深几许?(三)

庭院深深深几许?(三)

无风无月的夜晚。

我对窗抚琴,悠远宁静的曲调。

卿书走进来站在我对面死死的盯着我。

琴声戛然而止,我抬首问道:“怎么了?”

“想看清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我笑:“怎么,凤婞红不相信你。”

卿书愤怒的抓住我的手,恨恨的说:“果然是你搞得鬼,我现在就去…”

我推开她的手,轻蔑的说:“去揭穿我?不惜告诉大家你是凤婞红派到修溦身边的奸细,

凤婞红处心积虑的要对付修溦,揭穿你主子的真面目,你会吗?你觉得凤婞红会愿意你这么做吗,会放过你吗,会相信你吗?她已经一门心思的认定你出卖了她。这是死局,解不开的死局,你明白吗?”

卿书瘫坐在地。

我接着说:“你没有退路,在太子府里也没有出路,我、凤婞红还是修溦都容不下你,你唯一的出路就是离开,什么也不说的离开太子府。去向修溦请辞,我相信你编的出合适的理由。”

卿书缓缓抬起头,疲惫的问:“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与你无关。”

卿书离开之后,我便向修溦要了小淅过来。那晚的事似乎根本没有发生过,没有任何人谈起,或许没有人注意到西乐戏班少了一个无足轻重的武生。但我在凤婞红眼神里的一抹凌厉中看到了她对修溦的恨意,这一招借刀杀人很成功,因为不论她对修溦做什么,于我都是有利的。是的,我首先要对付的就是修溦。

夜。

浞飏来的时候我正捧着竹简昏昏欲睡,直到他把披风盖在我身上才睁开眼睛发现他。

高大略显瘦削的身影挡了面前的所有灯光,把我圈在他投下的阴影中。那双黑漆漆的眼睛责备的看着我:“天凉了,这么睡会感染风寒的。”

这样的话从浞飏口中说出来实属不易。我抱着他的腰,脸贴在他胸口上:“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浞飏坐到软榻上,把我圈在怀里:“北面的蛮夷要议和,使臣来了一大批还有一堆的贡品,朝廷忙着接待商讨细节。”

“那不是很好,不用打仗了。”

“未见得。赫赤朗狼子野心绝不会甘心臣服我朝,不过是缓兵之计。父皇太过仁慈。”

“常年征战民心厌战,休养生息未必不是好事呀。”

浞飏身子向后仰去连带把我也拽倒,头撞在他胸口有点疼,我生气的揉着头瞪他。他搂着我翻身把我压在下面,我听到他唇压下来前说:“要说这事唯一的好处就是修涯可以回来了。”

清晨醒来浞飏还懒懒的睡在身边,我起身穿好衣服坐在桌前梳头,自铜镜中见浞飏已经醒了手支着头盯着我看。

我说:“今天天真好。”

他戒备的说:“你想干什么?”

“据说西郊的月老庙挺灵的。”

“你想红杏出墙。”

我从衣架上拽过他的衣服扔过去:“我想去看看,反正也不远。”

“非得今天吗?”

我接着无赖道:“今天天真好。”

浞飏叹口气:“今天我不能去,修涯他们还有四日就回来了,需要安排挺多事。”

就是看准你去不了才选的今天。“那就让我自己去吧,他们一回来又是大堆的宴会到时候门都出不去。”

“非要去?”

“嗯。”

“那给你一队侍卫。”

“我是去逛庙,你给我一队带刀的我还逛什么啊。”我讨好的说:“我扮个男装,保准别人看不出来,再带上个丫头。”

浞飏皱眉不语,面色凝重的看着我似乎有话要说可到最后他也没说,只是警告我道:“我酉时前回来你要是还没回来…”

我赶紧保证:“一定会来,要不罚我不许吃好吃的。”

西郊,月老庙。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今天天真好”说的多了,早晨刚露了个头的太阳不知所踪,满天云朵遮了整个天空灰灰的,一副快要下雨的样子。

沿着台阶上到山顶,便可见一座红墙灰瓦建筑物,坐北朝南,面阔3间,进深3间,单檐歇山顶,大殿檐下置硕大斗拱,明间安板门两扇,两次间辟直棂方窗,前檐立4根十一角石柱,柱面浮雕海石榴、卷草、飞禽和伎乐等图案;殿内明间置石柱4根,正中一座高大铜质月老像。虽说天气不怎么好,可庙内依然人满为患,多是年轻女子一脸期许的跪拜求签。

我和小淅穿过明间来到后院,在左手第二间厢房前停下,我说:“在这看着,有人来就发个讯号。”

屋内没有人,桌椅歪七扭八的放着,四处都蒙着蜘蛛网和厚厚的灰尘,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师父,这些年你去了哪?可有想念姻儿,若没有师父当年所教的医术,姻儿可能活不到今天。

二十多年前没有人会想到这座月老庙解签的白须儒士会是妙手回春的医仙,更加没有人知道他曾经收过一个徒弟,在此间屋内传授她采药炼丹、隔空探穴甚至金针刺穴等医术上的至高本领。我永远记得当问到师父为什么收我为徒时他的回答,他说:“姻儿你本性纯良,可是你的美貌…唉,为师只是希望这点本领能在危难的时候帮姻儿一把。”

我走到床前,拉开贴墙放置的床头柜,重重的推了下第三块青砖。砰的一声,一小块床板应声弹起,一个暗阁暴露在眼前,里面有一个黑色的小盒子。

我拿出盒子,看清边缘出刻着的一朵小小的兰花,于是放心的打开盒子,里面有几张人皮面具都是极为平常的脸,几个瓶瓶罐罐,一整套金针还有一封信。

姻儿

为师熟知汝性,料终有一日汝当回此处。汝所做之事甚为凶险,为师深知阻之不及,唯有以此相帮,望汝达成所愿,行事切记万分小心。

师上

我跪在床边对着屋外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起身擦干脸上的泪。我来是因为知道师父有在住处留下人皮面具的习惯,想取来以便日后行事。可是师父早就料到了我会来,料到了不论等多长时间我还是会回来复仇,时至今日,师父依然还相信我还在帮助我。

拿起那些瓶瓶罐罐挨个闻闻倒出来仔细观察,各式丹药几乎一应俱全,有疗伤的、止疼的、止血的、顺气的、提高内力的、假死的…

把东西收入怀里,移动家具归回原处,运功用内力把屋内的灰尘布置均匀后离开。

回到正殿正欲转身离开,小淅拉着我道:“姑,公子,既然来了,求个签看看吧。”

我笑道:“春心动了吧,自个去求吧。”

小淅脸色一暗,低声道:“我,我怎么还会有心动。”

我知说错话,笑嘻嘻的拉过她:“那咱就去看看我的桃花运如何?”

跪在垫子上,看着身边一些虔诚的女子闭目许愿,有的低声说着心上人的名字,脸上是娇羞幸福的神色。我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一旦闭上眼睛又该说些什么,说我和浞飏天长地久还是得遇良人这些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话。便直接拿起签筒快速的摇了签来。

拿着签换了一张红色的小纸条,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几行字:仍旧贯,如之何?何必改作。君尔目下虽处在逆境。唯必须持之。不宜变之。见之状。为己周章。则愈形愈挫。不宜见异思迁。坚守旧之况。必有机缘之来。不可慌耶。

不宜见异思迁。坚守旧之况。我嗤之以鼻,扔了纸条,又添了些香油钱后离开。

下了山,天色已经不早。走了大半天,我和小淅又累又渴,恰好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个茶寮。

------------------------------------------------------------------------------

渐一番风,一番雨,一番凉(一

渐一番风,一番雨,一番凉(一)

下了山,天色已经不早。走了大半天,我和小淅又累又渴,恰好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个茶寮。

“二位客官要点什么?”

“一壶凉茶。”

日落时分,茶寮里人不多。算上我和小淅不过三桌人。一桌商人模样,掌柜和帐房先生坐在桌前喝茶,几个伙计在不远处倚着马车大口嚼着干粮。另一桌只有两个人,都是青衣黑靴,一人背对着我们看不清样貌,懒懒散散的歪坐着,喝着整坛的女儿红。另一人也算眉目俊朗,只是由左眼到嘴角处有一道疤痕,平添了几分狰狞。他正襟危坐,不喝酒,只是坐着。

店家是一位中年女子,粗布花衣,说话带着地道的乡音。肚子圆滚滚的,看模样大概七八个月的身孕了。

赶了半天的路,实在是渴了,捧起碗就喝。入口冰凉,身上顿时清爽。

我道:“店家,这茶微有酸甜,是不是多加了梅子?”

她目光和善的看着我,咯咯的笑道:“这位小哥一见就不是粗人。我家那死鬼是给京城的大酒楼临月楼送菜的,他说人家城里人喝茶也不简单,讲究多的是,什么人参枸杞蜂蜜的都往里加。我一想啊,咱没有那些珍奇玩意,索性放了些风干的梅子干,赶上这大热的天,也好解解暑。”

“大姐身子不便,为什么还这么操劳?”

“怪就怪大姐命不好,嫁了个不争气的东西,过贫贱的日子。”她叹了一口气,“大姐我心高,不甘心天天在家等啊盼的求男人拿钱回家,看他脸色。所以就借了钱,开了这茶寮,起早贪黑的,虽说辛苦了点,可这日子过得也算有了点颜色。”

“大姐做的好,谁说女子生来就得依靠男人。”话一出口,立刻感觉一道凌厉的目光投来,脸上有疤的男子目光怪异。

突然,沙尘滚滚,飞鸟惊起。不一会,八个山贼打扮的人出现在茶寮外,手里拿着刀斧之类,锈迹斑斑。

为首的人大吼道:“山大王在此,识相的把钱财留下,要不就把命给老子留下。”

店家哆哆嗦嗦的摘着首饰,喃喃道:“这一带什么时候有了山贼,以后没太平日子了。”

掌柜和帐房先生也是颤抖的掏出随身钱财,不住地叫着“饶命”。倒是几个伙计大概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呆立在马车边没有动。山贼似乎注意到他们,只是盯着茶寮内。

我和小淅也把值钱的东西乖乖拿出来。

只有那两个青衣黑靴的男子没有动,背对的那人依然自顾的喝酒,刀疤脸还是静坐。似乎这两个人只有这两种姿势。

山贼也没有理会他们。胡乱把钱财装起来,神色得意地离开。

没走出几步,为首的山贼忽然转身,笑眯眯的看着我走到身前,仔细地打量我,“老子还没见过这么俊俏的男人呢,不知道是不是比那些娘们更带劲呢,走,跟老子回去,老子让你快活快活。”他穿粗麻衣,缝着大块的补丁,腰间系黑布宽腰带,脚蹬黑色镶边直筒马靴。

小淅抓紧我的手,挺身上前,“要抓就抓我,放了我家公子,”

为首的山贼一把推开小淅,指着我道:“给我绑回去。”

我冲他巧然一笑,趁着他失神的瞬间,快步走到刀疤脸面前,手在头后轻轻一拉,一头青丝便如瀑泻下,虽未有妆容,一身男装,可素面朝天的面容也是绝美的。

刀疤脸的神色变了变,语气淡然带着些嘲讽:“姑娘可是要在下出手相救?”

“不必,奴家只是想求公子带个口信。”

“口信?”

“不错,今夜或是明早若是有人前来寻我,公子只需告诉来人,我,不是被山贼捉去的。”

山贼头目一把拉住我,“谁说你不是被山贼捉去的,让救你的人放马过来,老子何时怕过。”

我笑,“怕是到时根本找不到半个山贼,各位为了抓我一弱质女流可真是煞费苦心啊,可惜这山贼做的是错漏百出。”

山贼紧紧地盯着我,表情突然冷峻,语气也不是方才的戏虐,冷冰冰的,“说下去。”

“店家在此久居,这一带根本没有山贼。”一指远处的几个伙计和马车,“有几个山贼会看不到那一车的货物。还有他们。”我指向那两个青衣黑靴的人,“他们没有交出财物,你们也不为难,是不想增添麻烦,可是有几个山贼会怕麻烦而不要钱。只是因为你们的目标本就不是他们。”

“很好。”

我看着山贼冷酷的脸,“最大的漏洞出在您身上。你这一双马靴,鞋边丝线镶边而且干净的少有泥土,或许是小女子孤陋寡闻,但确实没见过有哪个山贼会穿这样的鞋?”

“哈哈哈。”那个一直背对着的青衣黑靴人拍手笑道,笑声爽朗,“姑娘如此智谋,在下认为费多大周折都是值得。”

刀疤脸一脸无奈,拿眼睛斜我,“她这样害我们,你还夸她。真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那人仰头大灌一口酒,“这架打得也值。”说罢,把酒坛往地上一掷,一翻手拔出腰间佩剑,道:“你们一起上吧。”

刀剑交错,黄土飞扬。那八人绝不是泛泛之辈,行事沉稳,虽说谋略欠缺,可也是一等一的杀手。但是眼下以八敌二,却没占得到半点便宜。刀疤脸使一杆长枪,力道并不刚劲,阴柔灵动好像使的是一根软鞭,招式狠绝,招招致命。他一蹬地,腾空翻身,长枪直指前面的杀手,后面一杀手见其身后空门大露,立马挥剑而上。却不料刀疤脸突然顿住身形,反手一枪直刺杀手咽喉,那杀手本就全力奔来,哪里收得住,硬生生的看着枪末进自己的颈间。另一青衣人用的是剑,普普通通的样式,是铁匠们最常打造、也是军队中最常见的样式,只是剑身泛红,赤铁铸造。招式如同他爽朗的笑声般大开大合,气势刚劲有力,如游龙般周旋于杀手的剑圈中,游刃有余。

杀戮。血腥。人命在刀口剑尖走过,是血肉翻飞的脆弱。

夜色袭来,山间笼罩湿冷的雾气,周遭视野变得有些模糊不清晰。厮杀已然结束。战圈中站立的仅仅是两个人,青衣黑靴。一枪一剑,一阴柔一阳刚。地上八个人,山贼打扮,都没了气息。半数丧命于那把算得上阴狠的长枪之下,剩余几人几乎在同一刻咬破舌下毒药自尽而亡。果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姑娘没事吧?”声音是响亮浑厚的,人也明亮犹如朝阳。

我在郊外的暮霭之中看清了他的面容,那个一直背对着我们,喝整坛女儿红的男子。

年轻而英俊。浓眉斜飞,直插入鬓,英挺的鼻梁,饱满的嘴唇,嘴角挂着笑,三分不羁,更多的是清朗的气息,脸边鼻下泛着青色的胡碴,皮肤阳光下久晒的古铜色。一双眼睛尤其得黑亮,在这样血腥迷乱的夜里闪着明朗的光。略显粗旷的面容,阳刚豪迈的男子。

“多谢公子仗义相救,请受奴家一拜。”

“姑娘不必。”他上前阻住我下拜,冲我一笑,如撕裂的朝阳。“江湖儿女,何须如此多礼?

我是修涯,不修边幅的修,足下天涯的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