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弃了耍小聪明的念头,心想怎么还没到站台,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他们并没有往站台的方向走,于是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陈淮望没说话,握着她纤细的小腿,抬起来,轻轻晃了晃,就当作是回答了。

尤霓霓低头一看。

原来她的右脚脚踝已经肿了起来。

距离学校不远的地方正好有一家医院。

陈淮望背着她走过去。

到的时候,医院大厅里已经没多少人。

他们顺利地挂了个急诊,又顺利地很快轮到她进去看病。

在办公室坐下后,尤霓霓简单说了说自己的情况,医生便开始准备检查。

不过说实话,在忍耐疼痛这件事上,除了大姨妈,别的方面她算得上是非常娇气。

因此,当医生的手连碰都没有碰到她的脚,尤霓霓就已经下意识紧闭着眼,转过脑袋,埋在陈淮望的腰间,呜呜呜地假哭起来。

“……小姑娘,不至于吧?”

医生悬在半空中的手微微颤抖,抬头望向站在她身后的人,企图寻求认同。

然而失败了。

因为陈淮望并不觉得她的反应夸张,反而一手遮在她的眼前,为她挡去可怕的画面,一手轻拍着她的后背,缓解她的紧张害怕。

医生:“……”

好吧,看来是他自己的问题。

医生不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了,一边给她检查伤势,一边数落着陈淮望。

“现在知道心疼了?刚才怎么做什么去了?不是我说你,你这个哥哥当得太不称职了,走路的时候也不知道照顾妹妹,还好没有伤到筋骨,我给她上点药,明天应该就能消肿了。”

妹妹?

由于这次的事件给尤霓霓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导致她现在对这个称呼已经产生生理性抵触。

一听见这两个字,她当即抬起头,严肃否认:“我不是他妹妹!”

不是妹妹?

那不就是……

另外一种可能性在医生的脑子里浮现。

他立马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看陈淮望,语气里满是不赞同。

“你应该读高中了吧,怎么能和这么小的姑娘谈恋爱,万一闯了什么祸,你能担起这责任吗?简直太要不得了!”

说完,他又连连摇头叹道:“唉,真是看不懂你们现在年轻人的爱情了哦。”

尤霓霓:“……”

她知道对方误会了不止一件事,先澄清最重要的一点,发自内心地好奇道:“医生,我俩就不能是单纯的同学关系吗?为什么非要往男女关系上扯?”

单纯的同学关系?

闻言,医生在百忙当中抽空,同样递给她一个复杂的眼神,心想如果只是单纯的同学关系,哪儿会大晚上背着你,送你来医院啊。

真正单纯的只有你这个小姑娘吧。

尤霓霓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接着澄清第二件事:“而且,我也是高中生,不小了。”

“……”

哦,那这确实是他看走眼了。

医生承认错误,爽快闭麦,专心给她上药。

虽然从医院出来以后,尤霓霓的情况没一开始那么严重了,但她的脚还是一沾地就疼得慌,完全不能走路。

所以,这一次陈淮望没有再止步于小区门口,而是一直背着她走到她家门口。

程慈见她这么晚没回来,打电话也关机,在家急得团团转,一听见外面的动静,赶紧去开门。

谁知一打开,第一眼看见的是陈淮望,接着才是趴在他背上的尤霓霓。

以及她肿得像馒头的脚踝。

见状,程慈吓了一大跳,一脸担心:“出什么事了啊,怎么伤成这样?”

“没出什么事啦,就是不小心扭到了脚。 ”

在她的搀扶下,尤霓霓从陈淮望的背上转移到地上,解释道:“我已经去医院看过了,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只是看着吓人。”

程慈不放心,“真的没什么大问题?”

“真的!”

尤霓霓重重地点点头,又望向身边的人,偷偷在后面拉了拉他的衣服,让他作证,“对吧?”

陈淮望唇角微抿,良久才“嗯”了一声,听得出来并不是很想配合她说谎。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肯定。

一得到他的回答,尤霓霓便终止这个话题,转而说道:“谢谢你送我回来,都这么晚了,你快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啊。”

谁知道话音一落,程慈突然发出邀请:“背了这个小胖孩一路,肯定累了吧,要进来喝杯茶,歇一会儿再走吗?”

“……妈妈!”

尤霓霓知道程慈打的什么主意,本想帮着拒绝,毕竟陈淮望应该不太喜欢应付长辈。

然而现实又给了她一大嘴巴子。

陈淮望竟然说了句“谢谢阿姨”,而后一点不见外地走了进来。

……

怎么回事?

为什么不拒绝?

他看上去明明一点也不像是会去别人家做客的人啊!

尤霓霓满头问号,又听程慈说道:“对了,你能再帮我把霓霓背到楼上去吗?我这身老骨头怕是抱不动她这只小猪了。”

……哪有这样主动邀请男生去自家女儿房间的妈妈啊!

上一句话还没消化完,尤霓霓又被这句话呛得不轻,正想让程慈别再瞎安排,腰上忽然多出一股力道,而后她整个人腾空。

陈淮望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步伐从容地往楼上走去。

再一看,程慈不但没阻止,反而一直担心陈淮望,让他别伤着自己了。

……

到底谁才是她的孩子?

尤霓霓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排挤。

还好她爸爸这几天出差没在家,要不然有得陈淮望好看。

哼!

就在尤霓霓在心底为自己打抱不平的时候,陈淮望已经抱着她来到楼上卧室。

美式田园风格的房间布置温馨,干净整洁,也随处可见追星的痕迹。

比如,床上躺着的江舟池的等身人形抱枕。

把怀里的姑娘放在床上,陈淮望重新走到门口,按亮卧室的灯,一回头,便看见这样的景象。

他轻轻挑挑眉,脸上的表情意味不明。

发现他在看什么后,尤霓霓白净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难得在他面前表现出害羞的情绪。

她果断一骨碌滚到抱枕旁边,以最快的速度将它塞进被子里,而后清清嗓子,岔开话题:“我妈妈就是这样,你别把她的话当真,要是想走,随时都可以走的。”

陈淮望没回答这话,而是问道:“周末有没有空。”

嗯?怎么他也转移话题?

尤霓霓一边疑惑,一边回道:“有啊,怎么了。”

“你不是要教我怎么追人吗。”

“……谁说的?没有的事!以后你的感情与我无关!”

尤霓霓以为他是在钓鱼执法,只为了检查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改过自新,于是想也没想,连忙摇头摆手拒绝,表明自己的立场。

却又听他说道:“如果我说我想学呢。”

???

!!!

激动的情绪渐渐冷却,继而变得比之前还要激动。

尤霓霓立马手脚并用,从床头爬到床尾,望着他,好奇道:“为什么?你有想追的人了吗?”

“嗯。”

闻言,尤霓霓的眼睛更亮了。

她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半跪在床上,挺直腰板,拿出气势,双手叉腰,像之前被他要求的那样,要求道:“想让我教你也可以,先叫一声老师来听听。”

说完,她又觉得这样好像有点太便宜了他,临时加码——

“不对不对,你得说,老师,求求你教教我。”

虽然这个要求略不要脸,但尤霓霓的主要目的并不是真的想让他说这句话,而是为了逗逗他。

毕竟他也不是那种别人让他做什么,他就乖乖照做的人。

谁知道她又想当然了。

听完这个要求,陈淮望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微微弯腰,和她保持平视。

明亮灯光下,漆黑的眼更显得深不见底。

而后,只见他薄唇轻启,缓缓说道:“老师,求求你教教我。”

明明嗓音冷淡,如同山间泉水,不掺任何浓烈情绪,偏偏听上去带着莫名的情/欲色彩,如同曾经做过的无数个放纵的荒唐的梦。

……

完了。

完了完了!

那些肮脏的、不健康的画面又开始玷污她的大脑了!

星期五早上。

高二(1)班的教室里一片混乱,完全不像是要早读的样子。

班主任一阵火大,又见赵慕予和另外一位数学课代表正在清谁没交作业,弄得大家更静不下心来,干脆把他俩赶出去,说道:“你俩出去清。”

原本挺正常的一句话,却因为他的前后鼻音不分,变成了“你俩出去亲”。

全班爆发出一阵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哄笑。

从高一开始,他们两个就一起当数学课代表,难免被同学拿来起哄。

赵慕予并不在意,继续做正事。

等他们去办公室交完作业回来,正巧在走廊上遇见班上一个男生,他又拿这件事开他俩玩笑,调侃道:“赵慕予,你俩早上亲得怎么样了啊,有没有法式舌吻?”

对于这种打趣,赵慕予也通常不理会,倒是男生不好意思了,一脚踢在对方的屁股上,骂道:“你他妈瞎说什么呢,滚滚滚。”

骂完,他又对赵慕予说道:“你别理那小子,嘴里没一句话能听。”

赵慕予本来就没当回事,礼貌性地笑了笑,正想回答,余光却瞥见江舟池从他们的身边走过。

她脸上的笑容一敛。

课间操时间。

下课铃刚过,广播里便响起《运动员进行曲》。

苏糊伸了个懒腰,看了看后面的人,见她拿着练习册和笔,问道:“你不下去做操吗?”

赵慕予点点头,“我去问几道物理题。”

自从江舟池回学校上课,她几乎没有再踏上过三楼走廊的另一端,连带着去高二(13)班的次数也骤然减少。

少到连尤霓霓这样迟钝的人之前都拉着她问她:“木鱼,你怎么最近都不来找我了,是不是不爱我了。”

即便如此,有些事情依然躲不掉。

原本赵慕予以为绕过了危险区域就安全了,却忘了危险区域的划分是由危险的人决定。

当她从物理办公室出来,正准备回教室的时候,忽然被人扣住手腕,拖进一旁的杂物间里。

这一次,赵慕予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可她没想到他竟然越来越肆无忌惮,怒道:“你干什么,疯了吗!”

江舟池没有回答,膝盖压住她的腿,将她抵在门板上,用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她娇嫩的嘴唇,嗓音还算平静,问道:“他有没有碰过这里。”

他?

赵慕予微微皱眉,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这个“他”指的是谁,莫名觉得可笑。

“碰过又……”

还没说完,余下的话音便被狠狠压上来的吻吞没。

察觉到她手上的动作后,江舟池单手钳住她的双手,压在头顶,嘴上的动作也变得越来越粗暴,发泄似的啃咬她的唇瓣,长驱直入,搅动她的舌根。

狭小空间里的空气愈发稀薄。

到最后,赵慕予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知过了多久,江舟池终于肯放开她,转而埋在她的颈窝,呼吸着专属于她的气息,以此平复心中的怒火,以及**。

片刻后,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慕慕,你乖一点,别惹我生气。”

赵慕予躲他躲得更厉害了,但总有躲不过的时候。

晚自习放学后,她被直接带到他的车上。

此刻,这辆车正开往他的住处。

前后车厢隔着一层隔屏,而车里没开灯,外面的光线又被车窗阻隔,于是,这样一个独立的小空间里,四周近乎一片黑暗。

江舟池正枕在她的腿上,似乎是在睡觉,又好像清醒着。

不过不管他在干什么,都不关赵慕予的事。她闭着眼,靠在椅背上,打算睡自己的觉。

可平静了没一会儿,她忽然感觉衣服里钻进了什么东西。

赵慕予被迫睁开眼,伸手,想要阻止那只不安分的手,却被他捉住,放进嘴里,细细轻咬。

她想挣脱,又听江舟池说道:“你朋友好像还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

赵慕予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动作一顿,不自觉地握紧另一只手,没有说话。

见她这样在乎,江舟池轻叹:“怎么办,我有点嫉妒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