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湛“哎哟哎哟”哀嚎。

唐裕跑到门口,“水烧好了吗?馨儿要沐浴。”

战湛莫名其妙道:“馨儿要沐浴就自己来烧啊,为什么要我哥烧水?”

出于对高富帅的仰慕,唐裕遇到战湛,态度自然而然地恭敬起来,“是师父说的。路上的吃喝住行都要水药皇亲力亲为。”

战湛指着寒非邪道:“他哪里像水药皇?”

“他是水药皇的徒弟。”唐裕说完,一溜烟就跑。

战湛明白了。大概是石理东受他启发,想用劳力来折磨水赤炼,水赤炼顺手推舟把杂活压在了寒非邪身上。于是寒非邪悲剧了

他默默地看着他。

寒非邪塞了个空桶给他,“再去提两桶水来。”

战湛无语道:“一个桶怎么提两桶水?”

寒非邪更无语,“去、来、去、来,走两趟。”

要不是自己提出和水赤炼同行,寒非邪也不用遭罪,战湛理亏在先,乖乖地跑去打水。水井离这里有一段距离,战湛做好了走三步歇一歇的准备,谁知他感觉到累时,体内剑气自发地运功,驱散疲倦。他接连两趟一气呵成,连顿都没顿一下。

寒非邪看他提着水桶在那里乐颠颠地笑,疑惑道:“你在开心什么?”

战湛觉得好消息应该分享,“我已经是剑士巅峰了!”

寒非邪抱胸道:“我怎么记得你以前是少剑师中阶?”

“咳,是剑士中阶。”战湛一拍桌子,驱散尴尬,“在这个重大的日子里,我决定,要做一碗红烧肉庆祝!”

大概他笑得实在太开心,寒非邪也被感染了笑意,“剑气之道,在稳扎稳打,循序渐进才能走得长远。”

战湛道:“可不是,我前两天差点就走火入魔了,要不是我师父发现得早,我可能就成为一个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吸血大魔头了。”

寒非邪:

“来,我来切肉!”战湛卷起袖子,兴致勃勃地找出来猪肉往砧板上一摔,拿起菜刀就麻利地切起来。

阴暗潮湿的厨房突然多出这么一个忙碌的身影,感觉就像阴云密布的天空突然斜出一道曙光,光清且淡,不够炽热,却明亮得移不开视线。寒非邪郁积多日的烦躁稍减,和战湛打了个招呼,拎起烧好的热水上楼。

等他送完水回来,就闻到厨房传出一股浓郁的红烧肉香味。

战湛拿着大勺子在那里呼呼地吹,见他进来,立刻将勺子送过去,“尝尝味道,这次行不行?”

寒非邪吃到嘴里嚼了嚼。

“这次不许说晚饭留肚子。”战湛打预防针。

寒非邪道:“饿的时候可以吃。”

战湛不可置信地舔着勺子,“真的有这么难吃吗?”

寒非邪见他舔勺子时发乎内心的憨态,内心不知怎的有点躁动,“你自己吃吧。”

战湛看他的目光就像看着抛夫弃子的负心人,“说好的当同甘苦共患难的兄弟呢?你这样真是太不给面子了!”

寒非邪不为所动道:“或者叫法拉利陪你吃。”

“好主意。”

战湛走火入魔了几天,法拉利就被忽略了几天,幸好寒非邪还记得每日喂食,不然他可能会成为第一只因为饥饿而啃断笼子逃走的魔兽。

法拉利看着战湛,喉咙立刻发出委屈的呜咽声。

战湛不可思议道:“我怎么觉得它有点赖上我了?”

寒非邪道:“你本来就是他的主人。”

“我打算把他放生。”

寒非邪理解地点头,“带着这样一只魔兽的确很丢人。”

刚被寒非邪半个月来风雨无阻的喂食行为打动少许的法拉利立时对着寒非邪鄙视的眼神呲牙。

战湛有点不忍道:“它这么小,还不够那些大魔兽一口吞的。”

寒非邪道:“你是同情它会被吃,还是同情吃它的魔兽吃不饱?”

“都有。”战湛用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在笼子边上。

法拉利鼻子动了动,然后趴下,冷静地观察战湛和寒非邪。

寒非邪道:“它也不好糊弄。”

战湛:

法拉利看寒非邪和战湛说话,一爪将红烧肉拨到面前,嗅了嗅又嗅了嗅,勉强张嘴舔了舔,再趴下。

寒非邪道:“它在考虑,是否冒生命的危险来讨好你。”

战湛忍不住道,“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没这么多话。”

寒非邪嘴角微微勾起,邪气地望着他,眼神慢慢地从他的脸移脖子上,缓缓道:“杀人和说话这两件事我不喜欢同时做。”

战湛有种脖子被钩子勾住的感觉——差点窒息。

趁他们说话没注意,法拉利终于一口把红烧肉吞到嘴里,然后极快地咀嚼了下,咽下去。

战湛惊喜道:“它吃了!”

寒非邪道:“而且还活着。”

战湛本来做了两人份的红烧肉,由于寒非邪只肯给面子地吃几块,所以大部分都落进了战湛和法拉利的肚子里。

战湛看着法拉利一块接着一块往肚子里吞,疑惑道:“它吞下了和它身体差不多分量的肉。”

寒非邪道:“死因扩充到两种,毒死和撑死。”

战湛道:“让它散散步吧?”

“你要把它放出来?”

“不,我拎着笼子。”

“它原地踏步?”

寒非邪刚说完,法拉利就趴下不动了。

“吃完不能趴着,要动动。”战湛用筷子柄捅它。

法拉利一口咬住筷子,牙齿嘎嘣嘎嘣地将筷子咬碎,吐在笼子里。

战湛:

寒非邪挑拨道:“向你示威。”

“没想到它比我想象中的有用。”战湛的想法显然和寒非邪不在一条思路上,欣慰道,“有了这口利牙,回到万万兽界,也不用担心无力自保了。”

唐裕又跑来厨房问:“什么时候开饭?”

战湛疑惑地看向寒非邪。

寒非邪道:“晚饭由范雄负责。”

战湛想起原文从来没有提过寒非邪的厨艺,想来他了然地打量着寒非邪。

寒非邪拍他脑袋,“看什么?”

战湛郁闷地揉头,“不要再拍我脑袋,都把我师父带坏了。”

寒非邪:

两人拎着吃撑了的法拉利去散步,走到一半就看到范雄迎面走来。

范雄微笑道:“小师弟把厨房其他的活都做完了?”

寒非邪面色不改地答应着。

“晚上的碗还是归你啊。”

“好。”

战湛眉头一皱,范雄人已经走远了。他拉着寒非邪道:“他欺负人!”

寒非邪望着他义愤填膺的表情,笑道:“又不是欺负你。”

“欺负你你还高兴?”吃麦当劳长大的吧?

寒非邪淡然道:“被欺负的事情多了,大大小小都要不高兴的话,大多数人的人生都会很不幸。”

尽管寒非邪不在意,但战湛仍决定给范雄一个教训。晚上吃饭,他故意抢在所有人前面吃完上楼,一个人跑去推范雄的房门——

门锁了,用的还是金属锁。

战湛觉得这很不科学,书里的主角偷入别人房间时从来没有找过开锁匠!

他站在门外研究了半天,又想到从窗户爬过去,立刻回到自己房间推开窗户往外看,光秃秃的窗户一个挨着一个,排得整整齐齐,就是没有阳台和水管。

擦!

难道真的要找个锁匠来帮忙?

他正犹豫,就看到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在客栈前停下,驾马的马夫身形有些眼熟。他的视角只能看到对方的头顶,不敢肯定——他也想不出那个人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师父,我们就在这家客栈歇歇吧。”

他一开口,战湛就确定了。真的是卫隆。他在这里做什么?

更惊悚的在后面。马车车厢门被推开,蓝醅走了下来。

第37章 万万兽界(十一)

战湛第一反应就是跑去楼下通知蓝醇。但他快蓝醅更快,他刚冲到大堂,蓝醅和卫隆已经进来了。

千钧一发之际!

战湛扑到桌边,用身体挡在蓝醇的面前。

一只手从他背后伸出来,用力地将他拨开。被挡住视线的石理东不爽道:“我吃饭,你给我看个屁股是什么意思?就算加个下酒菜,你也拿去锅里涮一涮啊。”

战湛吃惊道:“怎么是你在这里吃饭?”原本坐在这里的不是蓝醇吗?

石理东更吃惊,“管天管地管东管西,你还管老子能不能在这里吃饭了?”

战湛压低声音道:“我是说原本坐在这里的人呢?”

石理东扯着嗓子喊道:“你这么小声干什么,蓝”

战湛捂住他的嘴巴。

他们俩的动静太大,已经引起了全场关注,也成功地扯走了蓝醅的风头,打断了水赤炼和莫天河原本想对蓝醅说的话。

大家只顾着看他们了。

战湛也发现了这点,放开手掌在石理东的衣服上擦了擦道:“拦着我大声说话是对的。师父,我这样的确很没礼貌。”

石理东被成功地转移了注意力,“你把我的口水擦在我衣服上更没礼貌。”

战湛环顾四周,没看到蓝醇,心下稍安,暗道:蓝醇被蓝醅关了这么多年,一定养成了惊弓之鸟般的灵敏度和雷达扫描般的预警性,很可能自己躲开了。

他慢慢地坐下来道:“我们还是先把注意力放在新来的客人身上吧。”

“什么新来的客人,这家客栈老子包了!想住店就去别家。”石理东说完才觉得蓝醅有点眼熟,皱眉道,“你长的”

战湛刚觉得有这样“善解人意”的师父真是太难得了,就差点被他的话吓得魂飞魄散,急急忙忙地截断他的话道:“师父,不要随便议论别人的长相。这对他们的父母很不礼貌。”

石理东:

蓝醅冲战湛微微一笑道:“我们又见面了,战梁宽小朋友。”

战湛道:“咳咳,我们的交情好像还没有好到直呼彼此小名的地步。”

蓝醅道:“如果你改变主意当我徒弟的话,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战湛手指从莫天河石理东陈四王坚张强一路点过去,“这些都是我师父。”

卫隆嗤笑道:“试炼师和药君能比么?”

战湛很认真地说:“当然不能比。”

但是谁不能和谁比,双方的心里就各自有答案了。

战湛道:“你怎么像我的小跟屁虫一样,我走哪儿你跟哪儿啊?”

卫隆变色道:“谁跟着你,我跟着我师父!”

战湛看看他又看看蓝醅,“他是你师父?”突然不知道应该同情谁。

卫隆道:“哼,当然,羡慕吧?”

战湛用略轻又不失清晰的声音喃喃自语道:“应该是我拒绝之后才选的你吧”

卫隆:

蓝醅眸光在战湛身上扫了一圈,微笑道:“客栈还有空房吗?”

一直没说话的水赤炼终于开口了,“有。店小二,带两位客人上房歇息。”

石理东不满地跳出来,“我说了,这客栈我包了,不接其他人的生意。”

水赤炼对店小二道:“记我的账。”

石理东还想说什么,水赤炼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有本事你结账。”

石理东:

莫天河出来圆场,“房间空着也是空着,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战湛戳了石理东一下,小声说:“我有钱,我替你付。”坚决不能让蓝醅住下来!

谁知石理东竟然摇头道:“不能便宜水王八。”

战湛扭头看水赤炼,发现蓝醅和水赤炼都在看自己,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自认人微言轻地缩了。

蓝醅和卫隆跟着店小二上楼,战湛立刻打听蓝醇的下落,得到消息在茅厕。他赶往茅厕,正好对上回来的蓝醇。

蓝醇道:“我”

“你死定了。”

蓝醇:

战湛给了他一个更冲击的消息,“蓝醅来了。”

蓝醇面色大变,当即就要回去收拾包袱走人。

战湛道:“很可能住在你的隔壁。”

蓝醇:好,包袱也不要了。

战湛道:“你说他会不会就是知道你在这里,冲着你来的?说不定你一出去就把你逮个正着。”

蓝醇抖着嘴唇道:“你出卖我?”

战湛道:“我要是出卖你,站在这里说这些话的人就是蓝醅了。”

蓝醇想了想,觉得有道理,问道:“你觉得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两个可能。一个是碰巧,一个是故意。”

“果然怎么想都是这两个可能。”

“你打算怎么办?”

蓝醇道:“先避一避吧。”

战湛看到寒非邪端着碗筷来厨房洗碗,脑里顿时闪过一个念头,抓住蓝醇的肩膀道:“师父,你要是离开太久一定会被人惦记,要是我其他师父兴师动众地找过来,说不定会惊动蓝醅。”

蓝醇闻言十分担忧。

“厨房很隐蔽,很适合藏人,但我们必须找个完美的理由让你留在这里。”战湛顺手从路过的寒非邪手中接过碗筷交到蓝醇的手上,“这样吧,我就说你作为战家家仆看不下去堂少爷天天干活这么辛苦,主动留在厨房里洗碗。这样,师父他们一定不会怀疑。”

蓝醇点头道:“好办法。”

战湛道:“我们帮你把碗筷从大堂里运过来,你就不要出去抛头露面了。”

蓝醇感动地看着战湛道:“为师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事就是收你为徒。”

战湛感慨道:“从出生那天起我就知道,我的出现是为了给世界人民带来和平和幸福。”

路人寒非邪:

战湛和寒非邪把碗盘送进厨房。寒非邪不客气地指点蓝醇该如何洗碗,蓝醇一一虚心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