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非邪正好出现在战湛的对面,双眉紧蹙,一副相当不满的样子。

战湛心头紧了紧,暗道:自己这个机会是寒霸让出来的,要是自己输了,不是连寒霸的一起输?怪不得寒霸眉头皱得这么紧压力更大了!

寒非邪的确是不满,不过他不满的是自己。早知道战湛会在赛场上撑得这么辛苦,他在半决赛的时候就应该把他一脚踢下场的踢太暴力了,推吧。

在这样的压力下,战湛终于爆发了,突然杀了一个回马枪,飞身跃起,瞬间使出一套飞花掌。他完全闭着眼睛瞎打,也不管打没打中,更不管手掌拍到对方时有多疼,就像打针一样,咬着牙,哼哼哈嘿得就出去了。

龙旗愣了下,虽然拼命格挡,但是这下回马枪杀得太出乎意料,而且速度太快,身上中了好下,这还不算,最主要的是额头挨了一记,让他整个人有点晃悠。

他开始佩服后脑勺受重击还坚持到混战结束的战湛了。

战湛飞花掌使完,发现龙旗下盘不稳,想也没想地来了一招扫堂腿。

龙旗小腿结结实实地被扫中,往右边挪了两步,很快调整状态,抬脚朝战湛使去。

战湛觉得他踢过来的角度简直无与伦比的完美!削铁如泥爪里面有一招就是这样的角度这样姿势几乎是本能地,他左手扣住对方的脚踝,右手抓住膝盖,用力地将人抛了出去。

龙旗身体在半空转了转,伸手想要在地上撑一下借力反弹,但是他低估了战湛抛出去的高度,手掌虽然碰到了地面,却已经是赛场之外。

他借力返回赛场,却听裁判哨声响起,立刻知道了结果,眼睛和面容上的神采尽失,流露出失望和懊恼的表情,不过只是刹那,他很快收敛情绪,风度翩翩地朝战湛道喜。

欢呼声震天响!

托福于主场优势,帝光学院学员们的尖叫声和鼓掌声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连陶城都热泪盈眶。

他几乎记不得帝光学院上次拿到这个荣耀是哪一年了,被太古学院和白梦学院压了这么久,他们终于又一次,又一次的扬眉吐气!

尽管周围很吵,战湛还是尽量大声地赞美龙旗,“你打得很漂亮。”他真心实意地说。

龙旗礼貌地笑笑,“你赢得很漂亮。”

对方换做别人的话,战湛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自吹自擂一番,不过对龙旗,他表现得非常绅士,在裁判宣布他获胜,成为剑意大会这一届的冠军龙旗是亚军之后,他稍稍摆了摆手,就和龙旗勾肩搭背着下了场。

他一下来,欢呼声更响亮。帝光学院的学员们不怕痛地拼命鼓掌,像是恨不得自己的手掌是锣鼓。

陶城激动地冲上来,抓住他的手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啊,你表现得太好了想不到啊,真是想不懂啊”

战湛:这是有多么难以想到啊?好歹他的修为比龙旗高那么一点吧?还是,他应该表现得差劲点来迎合陶副院长的殷勤期望?

“宝贝,龙旗说得没错,赢得漂亮!”云雾衣推开陶城,将他搂在怀里。很显然,陶城的“没想到”得罪了不止一个人。

战湛开心地反抱住云雾衣,在他怀里得意地蹭了蹭,才松开手,正想和的寒非邪打个招呼,就看到云牧皇站在云雾衣的身后,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陛下?”他惊悚了。

云雾衣感觉到放在自己腰际的双手抖了抖,立刻按住了他想要缩回去行礼的手,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云牧皇道:“听闻陛下最近一直在为不败收烂摊子,日理万机,辛苦得很,怎么有时间观赛?”

云牧皇双手负在身后,泰然道:“帝光学院是帝国精英的摇篮,剑意大会是帝光学院最重大的盛事,难得这次有三位学员闯入了半决赛,其中一位还是湛弟,朕作为院长怎能不亲临打气?”

云雾衣暗嘲道:“若当初参加混战的是水灵和司徒勤勤,也许今年的冠军就是她们中的一个了。”

云牧皇脸皮出乎意料的厚,闻言竟然点了点头道:“真是太遗憾了。”

云雾衣:

战湛想起云牧皇本来应该是寒非邪小弟,只是情节路线被他破坏,以至于两人到现在才见面。他非常好奇寒非邪对云牧皇的看法,看两人会不会如小说那样天雷勾动地火,一见如故。

寒非邪站得有点远,藏在观众中,相当低调。两人中间还隔着人,战湛眯着眼睛,努力了半天也没看到清楚对方脸色,只好放弃。

此时卫兴突然匆匆走来,附在云牧皇耳边低语。

云雾衣想趁机走开,却听云牧皇道:“听说湛弟与宁春意关系非同一般。”

听到“宁春意”三个字,战湛精神一振,谨慎道:“陛下指的一般是?”

云牧皇笑道:“普通朋友。”

战湛道:“怎么样的算普通朋友?”

云牧皇道:“湛弟活了这么久,连个普通朋友都没有吗?”

战湛道:“我为人十分真诚,要不不做朋友,要做就做好朋友。”

云牧皇道:“原来宁春意是你的好朋友?”

战湛干笑道:“我倒是想啊,可没机会。陛下是要为我们牵线吗?”

云牧皇随着他呵呵笑了两声,抬手屈指敲了敲他的前额道:“你想得倒美,她是要做你嫂子的人,你以后最好避忌些。”

战湛呆道:“陛下想将她赐婚给我哥?”云牧皇什么时候这么善解人意了?

“融洽”的气氛因为他这句话,突然就冷场了。

云牧皇表情没什么变,可眼底的温度直线下降。

战湛有点惊慌,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幸好云雾衣挽住他的手臂,无声地鼓励着他,才让他坚持住,没有夺门而逃。

云牧皇柔声道:“在湛弟眼中,只有死去的战雷一个哥哥吗?”

废话,再要个弟弟,战不败和云雾衣还能努力,再要个哥哥得先问哆啦a梦借个时光机。战湛吐槽完,猛然意识到云牧皇口中的哥哥是谁,后背顿时一僵,干巴巴的笑容越发地干巴巴,简直像十年无雨的干裂地面,“陛下虽然是我的哥哥,但更是帝国皇帝,这个充满荣耀的身份常常会蒙住我的眼睛,让我觉得您是那样的,高不可攀!”

云牧皇听完之后,眉头动了动,就在战湛觉得自己拍的马屁不够重时,他终于笑了起来,“湛弟啊,你说朕怎么舍得不把你带入宫中。你是如此地讨朕喜欢。”

战湛道:“距离产生美。天天看,就看腻了。”

云雾衣在旁边帮腔,“宫中供职又辛苦又麻烦,不适合我的宝贝。”

云牧皇笑容一敛,淡然问道:“姑姑以为,湛弟适合什么职位呢?”比起这位有些蛮横有些骄纵的姑姑,他倒是更愿意和战湛打交道了,尽管他经常编一些小谎话,可悦耳动听,不考虑他是战不败和云雾衣的儿子,他还是颇有些喜欢他的,让他进宫不单单是想看着他。

但云雾衣显然不领情,“当我军神府的小公爷,吃的喝的都不短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逍遥自在。”

云牧皇看向战湛道:“湛弟也打算一辈子庸庸碌碌,无所作为吗?”

战湛“胸无大志”地回答道:“我毕生志愿是追求精神上的快乐!”

“比如说,剑气上的修为。”云牧皇接口道。

战湛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果然要说起这件事。他修为进展太快,必然会引起对方警觉,从而怀疑点什么,可是用寒霸家老祖宗内丹修炼这件事是绝对不能说的,无论是这句话里的哪个单词。可这样一来,解释起来就相当麻烦了,更麻烦的是,要编个听过去靠谱的。

但云牧皇似乎没有追究的打算,很快将话题转回剑意大会上来,将寒非邪和沈一击都叫到跟前,非常和蔼地赞扬和鼓励了他们,并提供了相当诱人的职位等他们毕业。

寒非邪和沈一击回答得都很模棱两可。

这让云牧皇有些没趣,但他阴沉惯了,也没表露出什么不满,很快带着卫兴离开。

他离开之后,云雾衣才低声对战湛说:“春意离家出走了。”

战湛震惊:怪不得刚才云牧皇特意提起他和宁春意的关系,原来是在敲打他。不过云雾衣知道消息的时间似乎比云牧皇更早?

云雾衣见他满脸疑问地看着自己,小声道:“回去再说。”

第83章 小城之行(二)

第三名第四名争夺战紧接着开始,战湛和云雾衣等寒非邪切菜一样地切完沈一击才回家。

路上战湛忍不住提起这个问题,云雾衣道:“宫中传出消息,云牧皇有意在立后大典之后就册封春意为贵妃,此事已征得太后许可,司徒家也没什么异议。”她见战湛张口欲言,摆了摆手道,“掌礼司已着手准备,据说有两顶凤冠。春意入宫纵然只是贵妃,地位也不比司徒家小姐差多少。”

“擦!”战湛怒了,“差多少也是差。他让宁姐姐当皇后还委屈呢,何况还是个贵妃!”

上车后半天没言语的寒非邪突然道:“当皇后怎么委屈了?”

战湛道:“后宫佳丽三千人,每天轮一个,还得等十年呢,黄花闺女都成黄花菜了。”

寒非邪挑了挑眉正要说什么,已被云雾衣截断,“哪来的后宫三千人?你听谁说的?”

战湛道:“呃,我就这么顺口一说反正他要娶别人的。”

云雾衣道:“我云氏皇帝向来实行一后三妃制。三妃以贵为尊,德妃次之,贤妃最末。云牧皇为春意定制凤冠,其地位想必比贵妃再高一些。”

战湛道:“那也是左拥右抱!”

云雾衣看他义愤填膺,神色复杂,叹了口气道:“云牧皇也算年少俊杰,地位尊崇,嫁给他也不算太坏。”

战湛道:“不算太坏,是坏得不能再坏!”拆CP的黄瓜不举!

寒非邪和云雾衣都看他。

战湛疑惑地摸摸脸,“看什么?”

云雾衣道:“我原本想过一个办法打消云牧皇的念头——你向春意求亲。”

“哦?哦?哦!”战湛身体下意识地往后面靠了靠,正好寒非邪的胳膊挡在他的背后,让他硌了一下,不由转头看他。

寒非邪沉着一张脸——或许是面具的效果,战湛不敢太肯定,但一直放在自己后背没有收回去的手相当相当的有存在感。

云雾衣道:“现在春意都离开了,这个计划自然孤掌难”

“啊!”战湛轻呼了一声。

云雾衣身子紧张地往前探了探,“怎么了?”

战湛干笑着按住寒非邪在背后不规矩的手,屁股不自在地挪动了下,道:“我是在想那个,就是宁姐姐她会到哪里去呢?”刚刚一定是他的错觉,寒霸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地捏他屁股?

没错,一定是错觉

擦!又一下!

云雾衣道:“自云牧皇有意赢取春意之后,我一直暗暗关注宁府。”

战湛:就像微博的悄悄关注?

“宁秋水早些年就有意将宁家的产业朝紫晶商行的方向发展,横跨两大帝国,前年就有了动作。这个时候,春意唯一能去的地方应当就是紫气帝国。”

战湛:这是开启新地图了?

云雾衣拍拍他的脑袋,“有什么不对吗?”

战湛回神道:“哦,没有,我在想宁姐姐在紫气帝国人生地不熟的,会不会遇到麻烦。”

云雾衣微笑道:“宁家是腾云帝国五大世家之一,又有意向紫气帝国发展,怎会没有任何准备。”

听她如此说,战湛放下心来。比起呆在腾云帝国被云牧皇虎视眈眈,倒不如走得远点,权当旅游散心了。

寒非邪的手忍不住又捏了他一下。

这次战湛有所提防,只是面容扭曲了一下,牙齿咬着舌头,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

云雾衣眸光朝两人身体交叠的位置看去。

战湛立马往旁边坐了坐,想挡住她的视线,但他动作幅度过大,半个身体陷入寒非邪的怀抱,看上去就像投怀送抱。他自己也察觉不妥,想坐回来,可另一边的衣服被扯住,强行挪动的话,衣服会被扯得变形

在理智明白为什么之前,他下意识地觉得两人的小动作并不适宜让云雾衣发觉。

云雾衣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

到了军神府,战湛拉着寒非邪往房间走,想报车上被捉弄之仇,可脚刚迈出一步,就被云雾衣提到书房里去了。

他很少见到公主娘表情这么严肃,不经有点害怕,倒不是怕云雾衣对他做什么,而是怕收到什么坏消息。进书房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寒非邪回房间也是这条路,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

他回头时,日头正晒。白花花的阳光照在寒非邪的脸上,面目模糊。

战湛突然难以呼吸。

“宝贝。”云雾衣在书房里呼唤。

战湛忙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把门关上。”

战湛转身关门,却发现寒非邪还站在原来的位置。从这个位置看他,脸倒是很清楚,但表情太模糊。他的注视似乎被注意到了,寒非邪默默地转身走了。

战湛:今天的寒霸很古怪好吧,最近就没正常过。经期太长,何时到头啊!

云雾衣等他关上门才道:“你爹正在陲安。”

战湛对地理一窍不通,“什么时候回来?”

“他打算先查出内奸,夺回失土。”

战湛:的确是战不败会做的事情,他忍不住为这样的父亲骄傲。

“宝贝,你想不想去陲安帮助你爹?”

战湛愣了愣,很快点头。虽然这个提议来的很突然,却正中他的下怀。穿越至今,他享受了小公爷这个身份带来的太多好处,却付出甚微——特指抱住寒霸大腿这一点,之所以说甚微是因为他觉得抱得不太稳,莫非是寒霸皮肤太好,滑不留手的关系吗?

云雾衣道:“此事宜早不宜迟,宜快不宜慢。春意离家出走,云牧皇定然会有所动作。明日是剑意大会授奖典礼,你出面领奖之后,就悄悄出发吧。”

战湛脱口道:“这么急?”

云雾衣搂住他,“以后有的是机会。”

战湛贴着她的耳朵,看不到她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却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改变。

离开书房之后,战湛有些心神不宁,寒非邪和云雾衣的改变让他不安。虽然已经将这个世界当做了真正的世界,可是人物设定的观念根深蒂固,一旦设定出现偏差,就让他不得不担忧起情节走向的偏差。

希望是好的吧

他只能如此祈祷。至少寒霸和云牧皇没有一见如故,战不败还安然无恙,军神府仍屹立不倒。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着。

就是寒霸的态度

他跨进院落之前,正想着怎么和寒霸谈一谈,就见阿猛大吼着从房间冲出来,两只胳膊兴奋地摆动着,就像在跳哪个部落的民族舞。

“呃,我说”战湛看到从它身后冒出来的身影,目瞪口呆地说,“我不必说了。”

一只京巴大小的白色某兽正大摇大摆地走出来,绷紧前肢伸了个懒腰。

战湛:

白色某兽眯着眼睛打量了一圈,然后以纡尊降贵的眼神默默地盯着战湛,仿佛在说:看在你态度恭敬内心虔诚的份上,我就赏你一个眼神。

“滚过来!”战湛愤怒地呵斥。

白色某兽撒腿进寒非邪屋子里去了。

战湛:它是不是忘了红烧肉是谁做的!

气势汹汹地走进寒非邪的房间,法拉利老神在在地躺桌子上,肚皮朝上,任由寒非邪的手指在她的腹部摸来摸去。

这两个没节操的,有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

战湛干咳一声道:“你没事了?”

法拉利被挠舒服了,蹬了蹬腿。

战湛微笑道:“我看到你肚脐眼下方”

法拉利“嗖”地跳起来,趴在桌上瞪着他。

不得不说,长大后的法拉利——姑且算是长大吧,比原先漂亮很多。毛色雪白富有光泽,额头的包不再是黑乎乎的,而是粉嫩粉嫩的浅红,背脊依旧鼓起来,但看惯了之后就当横版的驼峰,还觉得挺有个人特色。

“没事了?”战湛走到桌边,温柔地伸出手。

法拉利默默地蹭上去

战湛抓起它用力按入怀里,拼命蹂躏,“让你无视我,让你无视我”

半分钟之后。

闪亮登场版法拉利变成流浪半年版的法拉利。

“呜。”它投入寒非邪的怀里。

寒非邪将毛捋顺。

战湛赞叹道:“没想到你还有当良母的潜质啊。”

寒非邪把手一顿,淡然道:“我还以为你心目中的贤妻良母是宁春意呢?”

“宁姐姐当然是。”战湛道,“我嫂子,能差吗?”

寒非邪张了张嘴,又觉得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结这个问题显得相当幼稚。

战湛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寒非邪眯起眼睛,“公主对你说了什么?”不是他多心,他明显感觉到下马车时,云雾衣看向他的眸光带着警告。

战湛道:“她让我去见我爹。”

寒非邪皱眉道:“你爹是不是在边境?”

尽管在他加入之后,小说原来的人物性格产生了细微的变化,但他对寒非邪的人品有信心,所以并没有避忌地承认了。

这种毫无条件的信任让寒非邪心情好转不少。自从发现自己隐蔽的不可说的感情之后,他也发现自己的情绪很容易受战湛左右,因此并没有将好心情表现出来,平静地说:“一定很危险。”

战湛道:“战家男儿不怕危险!”

寒非邪道:“那你怕什么?”

“怕你不理我啊。”战湛凑过去。

寒非邪心狠狠地悸动了一下,手不由自主地捧住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