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一起出去的人呢?”他当初雇了人去外面打探消息,让法拉利偷偷地跟在他们后面,沿途监视保护。

“不见了。”法拉利抱怨道,“刚开死还能认粗来,后来冷多,就认不粗来了。你以后早好看的,冷群里散散发亮的。最最起码也要我凉则样的。”

“什么叫最最起码?!”战湛不满地咆哮。

法拉利道:“你看爹。”

战湛:夫妻讲究分工合作,以后他负责赚钱养家还不成吗?

朱晚又问道:“你去的是城西还是城南?”

“层西。”

朱晚道:“看到孔堂主和欧阳堂主了吗?”

法拉利摇头。

朱晚手指在地上飞快地敲击了两下,“我看还是我出去打探打探吧。”他说着,颤巍巍地站起来,还没站稳当又跌坐下去,然后又顽强地摇摇摆摆地站起来

金谦道:“你身体不适,还是我去。”

朱晚立刻坐下来,“有劳。”

战湛拦住往外走的金谦,道:“金叔,我去吧。打探这种工作没有人比我更合适。”

金谦担忧地皱着眉,“小公爷留下来照顾老元帅,他若是醒过来,第一个想见的人一定是你。”

“相信我,他第一个想见的一定是云牧皇。”战湛撇了撇嘴角道,“不过很巧,我也很想见他。”

“一山还有一山高啊,小公爷。”金谦转头看向寒非邪,希望他能跟着自己一起劝劝他。

寒非邪道:“我跟你一起去。”

战湛为难地看着一屋子的老弱病残,“这里需要有人留下来照顾。”

金谦亲眼见过寒非邪灭掉一个剑圣,听说他与战湛同去,自然一万个放心,连声说好。

朱晚道:“其实,我们倒有个去处。”

“哪里?”

“宁家。”

五大世家,司徒、卫追随云牧皇,与战湛等人势同水火。蓝家虽然表面不动声色作隔岸观火状,但考虑到他们与寒家的关系,绝不可能不知道寒家在天都频繁活动,他们的立场应当一致。剩下宁家借着宁春意和战雷这根桥梁,算是战家的战友,尤其是关键时刻从来云牧皇的下落,更是表明了他们的立场。

但金谦尚有几分疑虑,“你之前不是说,宁家设陷阱的可能性虽然最小,却也有吗?”

朱晚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佯叹了口气道:“的确如此,但世事无绝对,你看司徒奋不也跑来告知云牧皇的下落了吗?与其呆在这个随时会遭到麒麟世家反扑的光秃秃军神府,不如去宁家碰碰运气。其实,除了宁家之外,还有一个地方更加可靠,只是”他看向寒非邪。

寒非邪道:“你想去寒家?”

朱晚苦笑道:“山主若是不愿意,我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去的。”

“你知道他们在哪里?”

“这天都城,寒家和谁最熟呢?”

战湛有点担忧地看着寒非邪过于平静的脸,小声道:“其实我觉得宁家挺可靠的。”

寒非邪缓缓开口道:“的确不如寒家可靠。”寒家和麒麟世家是世仇,再也没有比他们更坚定的敌人了。

从军神府到蓝府要通过三条街,街上静得可怕。

战湛问法拉利道:“你不是说外面很乱吗?”

法拉利道:“不四则里”

朱晚道:“大白天的,大街空无一人,其实就是一种乱,百姓心乱,群臣心乱,国家更乱。”

战湛道:“有一种精神恋爱叫柏拉图式恋爱,有一种精神错乱叫大家一起来乱。”

朱晚:

他们来到蓝府门口的大街,还未靠近,就看到府门两边的墙上出现两排弓箭手,遥指着他们。

战湛道:“看到完好无损的蓝府,我内心突然有一种嫉妒愤恨交错的可怕情绪。”

朱晚道:“军神府可以再建。”

战湛道:“好大一笔钱呢。”

朱晚道:“山主给得起。”

战湛看向寒非邪。

寒非邪道:“可以。如果你喜欢,蓝家当后院。”

战湛道:“皇宫当前院,可以吗?”

朱晚想了想道:“很奇怪的形状。”

战湛道:“内心爽快的时候,谁会注意到这种细节!”

朱晚:

等他们走到府门前,就看到门缓缓拉开,一个神采奕奕的老头从里面走出来,冲战湛行礼道:“我远远一瞧,便觉诸位风采不俗,心中还道城中几时有这般人物,不想竟然是战小公爷!”

战湛道:“好说好说,贵府蓝兄也是仪表堂堂啊!我今日就是来找他的,不知道他在不在家?”

老头道:“说来真是不巧,他今日不在家。”

战湛愣了愣。当初蓝隽远在青纹世家时,曾亲口对他们谈起合作,按理说,就算蓝隽远不在家,蓝家也应该先将他们请进去再说,可眼前这个架势,分明是谢客。

战湛并不是这么容易打退堂鼓的人,很快道:“好在我今天有时间,可以在贵府等候。”

老头道:“我家少爷出的是远门。”

战湛笑道:“那就更好了,我可以睡他的房间。”

老头懵了: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也不少了,少爷刷流氓的还是第一个。他犹豫了下道:“但是府中来了几位娇客,怕是不便招待。”

战湛微笑道:“别看我出身军神府,好似很尊贵,其实我很好养的。只要一天三餐加夜宵按时送到,经常晒晒被褥,每日打一桶温度适中的洗澡水就可以了,我不挑。对了,房间一定要朝南,我喜欢晒太阳。”

老头默默地盯了他好一会儿,才道:“既然小公爷执意如此,还请我进府禀告老爷之后再做定夺。”

“我等你。”战湛的笑容在对方进门之后才慢慢地消失,他转头看寒非邪和朱晚,“这是什么意思啊?之前蓝隽远还表现得没了我们活不下去的样子,一转眼怎么就连小手都不让摸了?”

朱晚道:“通常,这有三种原因。”

“愿闻其详。”

“一,发生了一件事,让他们觉得不再需要我们,换句话说,我们不再有利用价值。有可能是他们找到了强有力的帮手,也有可能他们强有力的对手不在了。”

战湛点头道:“有道理。”

“二,他们内部有人反对。蓝隽远毕竟不是蓝家家主,蓝家不是他的一言堂。”

战湛道:“可是他是蓝家的继承人”小说里,蓝家就是他说的算的。

“三,有其他势力让他们不得不如此做。”

战湛道:“你是说被人威胁?”

朱晚看向寒非邪,意味深长道:“第二第三,也有可能是同一件事。”

第190章 混乱之局(二)

看着寒非邪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起,让战湛等人感到一抹由内而外的森然冷意。

“寒霸”

战湛正要劝慰几句,就听寒非邪淡然道:“想知道答案?很简单,进去看看就知道。”

“那他们”战湛抬手一指墙上的弓箭手。

弓箭手齐齐一震,仰面从墙头跌落下去。

战湛道:“我只是想了想。”

寒非邪道:“是我动了动。”

战湛道:“我现在又想了想。”

寒非邪抓起他,朝大门一抛。

眼见着大门近在咫尺,战湛伸手一推,将整块门拍飞了出去,落地时正好踩住。

战湛转头看着内墙边瞄准自己的弓箭,干笑道:“我不是故意的。我赔!”

箭矢如雨,刷刷地飞过来。

战湛吼道:“我没想得那么长远寒霸!”他这次就是不变身,他就不信了,寒霸离得这么近也不用“护驾”功能。

密密麻麻的箭头从远处飞来,先是针头大小,瞬间袭到近前,如豆大,尖尖的箭头仿佛在下一秒就会射入他的身体

战湛瞳孔一缩,下意识地想变魂体。

在做决定的刹那,箭矢停住了。

战湛感到肩膀上放着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然后一个人在耳边说道:“没事了。”

战湛世界里的世界诡异地静止了一秒,才重新运转起来。他喘了口气,对着安慰自己的寒霸笑了笑,发现自己心跳快得不寻常。

这是不是说明自己对寒霸的信心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稳固和坚定?

“你们怎么了?”朱晚在他耳边轻声问。

战湛掩饰般地反问道:“什么怎么了?”

朱晚拍拍他的肩膀道:“等这里事情差不多了,我们单独喝一杯,好好聊聊。”

战湛看着大步朝前的寒非邪背影,叹气道:“问题不在我身上。”

朱晚道:“但是直觉告诉我,找山主解决不了问题。”

战湛叹气道:“找我更瞎,我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朱晚突然压低声音道:“是不是有别人了?”

战湛呆了呆,扭头看他,四道视线在空中交流着彼此才懂的诡秘信息,“如果真的有的话”

朱晚有不好的预感。

“你最可疑。”战湛诚实地说,“接下来就是孔师姐和欧阳师兄。”

朱晚自打嘴巴。

他们一路走进去,除了之前的弓箭手之外,竟然没有遇到其他拦路的人。战湛有点不安地喃喃道:“会不会有什么陷阱?”

寒非邪道:“不怕。”

战湛道:“也对。”

战湛和朱晚突然惊恐地对视一眼。如果寒非邪连他的喃喃声都听得见,是不是表示之前他们的窃窃私语也都落在他的耳里?

战湛:果然不能小看成为剑神的人。

朱晚:山主听到了也没有回答,看来问题很严重。

寒非邪:问题真的很严重。

他们走,正好撞上匆匆跑出来的老头。老头看到寒非邪,整个人都僵了,嚷嚷道:“你,你们怎么擅自跑进来了?!来人啊,来人啊”

老头身后立刻冲出一群人来。

战湛眼尖,认出带头的就是曾经在拍卖场见过的寒非愚,立刻拉着金谦做介绍。

法拉利道:“我四不四要叫苏苏?”

战湛道:“问你爹。”

寒非邪用眼角瞥了他一眼道:“听你娘的。”

战湛道:“那就叫混蛋。”

法拉利很听话,对着刚刚冲过来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的寒非愚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道:“混蛋苏苏。”

寒非愚炸毛道:“这么丑的魔兽哪里来的!”

法拉利磨着牙根道,“可以揍吗?”

不用他问,战湛已经主动将战不败从它背上搬运下来,“务必尽兴。”

法拉利咆哮着朝寒非愚冲过来,用行动证明,魔兽王与神兽的后代就算当不成花瓶,也绝对不能被嘲笑自己不够资格当花瓶!

寒非愚身后的侍卫见状一个个英勇地冲上前救驾。

战湛看寒非愚傻不愣登的,不但不跑,还送到寒非邪面前挑衅,就默默地替他摸了把冷汗。以寒非邪现在的修为,别说伪装成剑圣,就算伪装成少剑师也是轻而易举,看他似笑非笑的样子就知道他现在的心态完全与《康康微服私访》中的康康一样,遇到个不长眼的就想欲扬先抑一番,谁送到他跟前都是当花肥的命运,何必想不开?

寒非愚哪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隐情?他察觉寒非邪的剑气不如以前,也不追究原因,上来就打。

寒非邪斗蛐蛐似的陪着他绕了一圈,等他越打越来劲,才故意一脚将他踹到法拉利面前。

法拉利余光一瞟可以踩的,踩了!

寒非愚虽然有剑气护身,但肋骨还是被踩裂了两条,整个人痛得在地上打滚,幸好侍卫还算机灵,及时将他拖了开去。

战湛见寒非邪抱胸看着,也不上去补刀,有点疑惑道:“就这样?”

寒非邪道:“一点点来。”

寒霸果然还是寒霸啊。

战湛脑海里闪过一句经典名言:股市有风险,入市须谨慎。要不是他有内幕消息,说不定

“住手。”随着一声娇喝,一个集合二十岁女人容貌三十岁女人风韵的少妇从里面缓缓走出来。她容光照人,一亮相便让战场都变得明亮起来。

但战湛明显感觉到寒非邪的气场改变了,不再像之前那样漫不经心,好似外放的气场一下子压缩收敛,变得压抑而危险。

战湛看向朱晚。

朱晚用口型说:蓝月眉。

战湛点头表示赞同。

“非邪,你什么时候来的,你不知道我和你爹都很挂记你吗?”少妇一开口,便隐隐证实了朱晚和战湛的猜测。

寒非邪道:“我爹呢?”

蓝月眉道:“他说家里憋得慌,出门转悠一圈,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你先跟我到正堂坐坐,一起等你爹回来吧。”

寒非邪道:“好。”

两人说话口气都冷冰冰的,似乎都无意压制对彼此的厌恶。

让战湛好奇的是,寒非邪竟然没有直接发飙。他小声对朱晚道:“她想拖延时间。”

朱晚道:“看来寒家和蓝家的人都出去了,而且一时间都回不来。”

“你怎么知道?”

“她装得很镇定,其实很惊恐,丝毫不敢得罪山主,眼中也没有任何焦急和期盼,说明她知道救兵短时间内回不来。”

战湛道:“那寒霸为什么听她的?”

朱晚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忘记我们为什么来了吗?”

战湛:他不说的话,他还真忘了。

蓝月眉小心翼翼地吩咐侍卫带着寒非愚回房间歇息,发现寒非邪并无反对之意,才松了口气,将他们引入正堂。

寒非邪道:“爹什么时候回来?”

蓝月眉敷衍道:“快了快了,他说转转就回来。你们从哪里来?”

寒非邪道:“城外。”

“哦,你一定很辛苦了。”蓝月眉也没指望从他嘴巴里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不如你们先下去整理整理,休息休息,你爹回来的时候,我自然会派人通知你。”

寒非邪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盯到她忍不住要开口另外提议时,才施恩般地点头道:“也好。”

蓝月眉后背贴身的衣衫湿了又干干了又湿,闻言迫不及待地叫人带他们去客房休息,模样之焦急好似恨不得他们立刻从这世上消失。

战湛离开正堂的时候,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对寒非邪道:“你后娘看上去和她儿子差不多嘛,都蠢蠢的。”

朱晚笑道:“看往日行径便知,你还抱着期望不成?”

战湛道:“以为多少会有点手段的。”

朱晚道:“有些男人喜欢蠢一点的。”

战湛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吗?”他说完,发现自己一不小心把寒非邪他爹也扯进去了,不由望了寒非邪一眼。

寒非邪道:“我不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