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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脉脉心想这个道长可真会做人,就冲这仙风道骨和蔼可亲的劲儿,出主意的本事和耐心,真心太合适去给古代那些想长生和雄风不倒想疯了的皇帝们当御用炼丹师了!

  虽然庞脉脉只是炼器学徒不是炼丹学徒,但是冲着西院和东院那么近,掐架那么频繁,对于丹药她还是了解的,隔梁清心丹她也是听说过的,但她没有。

  “我有隔梁清心丹。”林盼儿说。

  庞脉脉瞟她一眼,仔细考虑了一下林盼儿勾结外人算计她的可能性,认为还是足够低的,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觉得好累啊,然后露出一个灿烂笑容,说:“太好了,林师姐要什么换?”

  “你在说什么呀,”林盼儿亲亲热热道:“咱们两个还说这个?脉脉你要用只管拿去啊。”

  庞脉脉莞尔一笑,“如此多谢师姐了,回去我替师姐炼点小东西玩。”

  隔梁清心丹是不十分常见但也不算很罕见的东西,对于引气圆满一直到化炁后期之前有心障的修士都可以服用,效果不算很好也不算很差,外观是指甲大小淡黄色透明的颗粒,手感甚至是软软qq的。庞脉脉暗中检查和判断了一番:是真品,也没加料。

  如此一来,终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但庞脉脉觉得到这里以来的第一次冒险还是要谨慎再谨慎,她看看林盼儿说:“师姐,咱俩谁先进去?”

  林盼儿也是个聪明的,一听她这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明白了:庞脉脉想要分开进去,以确保安全,暗暗赞叹了一下,庞脉脉虽然出身是村姑运气好摊上了好天资,但是终究脑子是不笨的。

  于是她笑眯眯说:“师妹先去吧,若是师妹找到了,我就省一颗隔梁丹,还能玩得更尽兴,若是师妹没找到,正好还有我。”

  庞脉脉暗暗点赞,林盼儿果然还算挺聪明的,这话说得多好,基本全真却能隐藏她们最主要的意图,简直不能更赞。

  不知不觉倒是升起点惜才的心情,对她一直的厌烦减了不少。

  李义伦貌似关心的只有她们给的聚灵丹,收到了二十枚聚灵丹他就露出了明显心情很好的笑容,对她们的安排并无异议。

  于是庞脉脉用测邪术检查了小镇并无任何邪恶痕迹,也没有沾过人命,李义伦发了心魔誓:“贫道李义伦,发誓此浮生小镇绝无任何危险,道友进入定能安全往返…若有违悖,愿心魔缠身,终身不得寸进。”

  然后庞脉脉又问他如果恢复之后很快找到了要找的狐鼬,想要提前出来怎么办?

  李义伦笑道:“这个贫道正要提及,若是进入之后想要提前出来,不想玩到寿终正寝,可以掐诀而出,口诀为破虚返真。”

  庞脉脉从头回顾了一番,觉得没什么破绽危险了,这才含笑服下了隔梁清心丹,把手放到浮生小镇的入口处。

第39章 乔红儿

  “看,乔红儿回来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大声说着,旁边还有七八个年岁相仿的少年,他们都跟着欢呼起来。

  “乔红儿,乔红儿!”少年们的叫声引起了街上别的清早起床的行人们侧目,他们有的露出厌恶的神情躲开,有的微笑着看着摇摇头。

  清晨的阳光尚早,不过初初绽白,太阳于东边天际方才露出一角,晨寒清凉,早起的人们三三两两,有人缩手缩脚,跺脚取暖,有人昂首挺胸,觉得早已是春天,不复前二月的冷。

  这样原本寂静的冷冷春晨,连语音都是远而轻,人影尽皆半掩在远远的晨雾里,朦朦胧胧,这样的一群少年,高声笑言,连天地都仿佛鲜活过来了。

  而在白雾的远方,隔了那边那条河,远远走过来一个孤身的人影,因为还远,看着就小,人影飘渺,歌声却甚是清晰:“…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 推翘勇,矜豪纵,轻盖拥,联飞鞍,斗城东。 …似黄粱梦。辞丹凤,明月共,漾孤篷。 官冗从,怀倥偬,落尘笼。 …不请长缨,系取天骄种,剑吼西风。 恨登山临水,手寄七弦桐,目送归鸿。 ”歌声清冽高亢,词调间带着少年人的豪气,果然听来让人豪情顿生,胸怀一吐。

  随着歌声渐进,那人也渐渐走近,是一个同样十八九岁的少年,穿了一身红衣,面目十分秀丽。

  他歌声已了,人也站到了那群少年们面前,嘴角带着笑意,眉眼飞扬。

  少年们静了片刻,爆发出一阵欢呼:

  “乔红儿!”

  “乔红儿!”

  “红哥你真厉害!就这么在城南乱葬岗待了一夜还好好的!”

  “红哥,你没遇到个把女鬼野狐吗?”

  “哈哈,红哥生得太好,女鬼不好意思出来了!”

  “这下好了,勾三,你可看到了,红哥可是在城南乱葬岗待了一夜的!红哥,咱们去信义赌坊吧,看看蓝痦子还能说什么!”

  “走!走!走!”

  一帮少年簇拥着红衣秀丽的少年乔红儿一起忘信义赌坊而去,那架势酷似一群战士簇拥着凯旋而归的大将。

  一群人轰轰烈烈热热闹闹往赌坊过去,陪着他们一起过去的叫勾三的男人是赌坊里打手头子蓝痦子的手下,长得瘦小干瘪,此刻假笑着,也跟着说了几句乔红儿的好话。

  到了赌坊外头,几人吆三喝六把蓝痦子给叫出来了,蓝痦子姓蓝,因为脸上长了一颗大黑痦子所以大多数人都叫他蓝痦子,蓝痦子生得人高马大,只要不是大冬天,都喜欢赤膊上身,露出满背的纹身。

  蓝痦子带了三四个人出来,嘴里还在嚼着什么,看到面前一群少年,“呸”的吐了一口,嘿嘿嘿地皮笑肉不笑了一番,说:“乔红儿,行啊!真有胆子,真在乱葬岗待了一晚上了!”说着还翘了翘大拇指。

  城南的乱葬岗已经出了好几次事,有人在那里路过就找不到路走出来,有好几个人在那看到了鬼影,更多人看到了鬼火,还有人听到女人哭,最可怕的是,上个月还有个人死在了那儿,据第一个发现的拾荒的老张头说,那死人脸上一脸都是惊恐欲绝。

  “既然如此,那个窦玉兰是不是可以放了?”神采飞扬的秀丽少年扬眉说。

  窦玉兰是城西做豆腐的窦家的女儿,今年刚刚十四岁,生得漂亮,她爹本来还算老实巴交的一个人,不知道怎的迷上了赌钱,结果前几天输光了家当,把女儿也输了出去。

  窦玉兰的一个邻居家男孩子是这街上的小混混之一,用他们的话说,就是游侠儿,此事非常符合他们想要行侠仗义的需求,所以便立刻来和小伙伴们商量。

  乔红儿是他们当中的头儿,因为十四岁的时候就把一个横行霸道的姓吴的屠户给打得跪地求饶,大大颠覆了人们对他秀丽容貌的印象,所以被这些游侠儿们捧为大哥。

  少年风流,容貌俊俏,又因为他为人仗义豪侠,既不畏死,也不惜金,很快就闯下了偌大名声,城里城外,谁提到乔红儿也要赞一个好字。

  解救要被卖到赌坊的美丽少女,光是冲着这定语,少年们都很乐意去做,而乔红儿本就把他的青春飞扬都掷在仗义任侠四个字上,又有手下们热情的撺掇,于是昨天这帮少年游侠儿便直接跑到信义赌坊要人。

  窦玉兰她爹欠了赌坊不过四五两银子,被加了利息,就直接把女儿卖过来了,这会儿蓝痦子就要二十两。

  这些游侠少年里头有精穷的,也有家境颇为富裕的,凑了凑,倒是也能凑出来二十两银子。

  可是蓝痦子显然不太满足,毕竟窦玉兰这样绮年花貌的少女实在是上等货,一转手卖到青楼,不但也能有二十两银子,以后他自己光顾起来也方便,以他和青楼的关系还不怎么用花钱…他眼珠子一转,说:“按理说,人卖给了我们,就是我们的,就算你们想买,也要看我们肯不肯卖…总不能强买强卖吧?我是看乔红儿的名头,想要结识一二真汉子,这才肯松口,——只是,却也要看到底是真英雄还是狗熊假装的…”

  乔红儿手下众少年闻言纷纷怒斥:

  “放你娘的屁!你敢这么说我们红哥?”

  “我们红哥若是狗熊假装的,你岂不是野猪假装的?”

  “你再说废话又有何用?…”

  乔红儿虽性情豪爽,却不冲动,他虽然可以为了一点侠气就轻生死,掷千金,为人却偏偏很有头脑,而且还很冷静,这也是那么多人佩服他的缘由。他当时就摆了摆手,阻止了手下的喝骂,对蓝痦子说:“那你待如何?”

  蓝痦子嘿嘿笑了几声:“英雄必有肝胆,乔红儿好大名气,想必不会害怕去城南乱葬岗里待一晚上?”

  最近这段时间人人几乎都是闻这个乱葬岗色变,听说蓝痦子自己路过都要绕路,这会儿竟然让乔红儿去过夜,不少少年听了都气得乱骂。

  乔红儿却想了想,就答应了。

  得知这事儿,不少城里人都精神起来了,纷纷关注,也有人说等着乔小儿哭鼻子的,甚至有的赌场还开了盘子,蓝痦子这信义赌坊因为正好相关,所以不好开盘,这会儿自然不会赔了,蓝痦子倒是暗暗庆幸起来。

  乔红儿甚至还扔了一包用油纸裹着的长着那乱葬岗上最多的,被这儿人叫成“鬼火花”的蓝色小野花的泥土在蓝痦子面前,懒洋洋说:“这是证据。”

  后面还有小弟在捧着:“咱们红哥说话一口吐沫一个钉,按理要什么证据?不过是我们红哥为人周到罢了!”

  “昨儿夜里咱们都守在南门口了,你家勾三也在,还用说证据吗?”

  蓝痦子看看地上碎开的泥,泥里一朵朵的小蓝花和丝丝缕缕的灰白色根系,星星点点的小绿叶脏兮兮的,呼了口气,又叹了口气:“行!你乔红儿是条汉子!我老蓝服了!那个小姑娘呢,带过来!”

  于是一个哭哭啼啼,头发蓬乱,好在衣服还完整的小姑娘被两个凶神恶煞的赌场保镖架出来,丢在地上。

  窦玉兰邻居的那个男孩赶紧上前去搀扶,说:“没事儿了,玉兰,他们没欺负你吧?”

  窦小姑娘哭着摇摇头,大家都松了口气。

  小姑娘运气还好,蓝痦子想多赚钱,卖个雏儿到楼子里肯定比破瓜的要值钱多了,所以窦玉兰才能保住清白,只是也被揩了不少油,她哪里经历过这些,大腿,臀部和小胸脯被这些粗鲁的男人你一手我一把地捏得到处生疼,自然委屈不已。

  但她还是跪行过去跪在乔红儿面前磕头谢他。

  低头垂泪道谢,她忍不住还是抬头偷眼看面前的少年。

  豆蔻年华,正是多梦的年纪,这样俊美又勇武的少年,是几乎所有女孩们梦里的娇客,心上的人儿,窦玉兰也曾多少次躲在自己家掉漆的黒木门口,从门缝里偷看路过的他。

  看他有时纵马仗剑高歌而过,有时青衫草履斗笠徐行,看他面白如玉,看他眉飞如剑,看他唇如点朱,看他发如泼墨。

  有一次,她还偷听到两个路边的士子目送着骑马高歌的他离开,一个感慨说:“‘狂抛赋笔琉璃冷,醉倚歌筵玳瑁红’,这个乔红儿,真是好一番人才!”

  窦玉兰不识字,她也听不懂这样的诗句,但是士子的后半句让她知道这是夸奖乔红儿的,她竟能生生记住了那么拗口的两句,虽然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知道到底适不适合形容乔红儿,也不知道是哪些字,却不妨碍她经常默默念诵咀嚼,并觉得满口生香。

  这会儿,在她以为自己万劫不复难逃一死时,竟然是她梦魂里的人儿救了她,她简直觉得上天太过厚爱她,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和心里的委屈,喜极而泣。

  “红哥,谢谢你搭救我,你的大恩大德我用一辈子来还,你既然买了我,我就是你的人了,以后你去哪我也去哪,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要伺候你一辈子!”少女勇敢地表白。

  乔红儿在众少年起哄怪叫声中依然镇定,他笑着叫窦玉兰的邻居少年去扶她起来,又指了几个少年说:“他们几个也出了银子的。”

  那几个被指到的少年里头,一个说:“我的就是红哥的,红哥不用管我,这小娘愿意跟你就让她跟着你呗。”

  一个说:“我倒是喜欢这个小娘,不过我才出了二两银子,不好跟哥哥你抢。”

  另一个说:“我可不要,突然带回去一个美貌小娘,我爹非敲断我的腿不可!”

  乔红儿哈哈一笑,说:“你是不肯回去,怕你爹再卖你?”

  窦玉兰连连点头。

  乔红儿又问:“那你娘怎么办?”

  窦玉兰想到自己娘苦劝不住爹爹痛哭的样子,又想起那些人来家里抓自己时娘被推倒在地,搂着两个弟弟要死要活的模样,又哭了起来,最后垂泪说:“我娘我还是要认的,若是我爹还不肯戒赌,只怕以后连我娘我弟弟都要被卖了…”

  “别急别急,我们慢慢给你想办法。”众少年纷纷宽慰她。

  少年游侠儿们簇拥着乔红儿和新救下的少女,在街上人们的围观,赞扬,议论纷纷之中,去乔红儿家中。

第40章 小圈套

  窦老四偷偷摸摸回家,绕过自家小院子,他听到自家娘子在收拾石磨沉重的声音,也能想象出她如何撑着腰,疲累不堪。也许她还会累着累着,想起女儿,扔下家伙事儿痛哭一番。

  这几天都是这么过来的。

  但是他却不打算去帮她或者安慰她。

  他怕娘子再揪着不放骂他,也怕她责骂自己为什么又在赌坊赌了一夜早上才回来,现在赌得晕头转向,还是偷偷去睡一觉。

  正拔脚往屋里走,突然听到小儿子一声“爹”,他心里一凉,正要转身让儿子噤声,却听小儿子尖利的童音:“娘!爹回来了!”

  然后他娘子就旋风一般扑过来,一边带着哭腔骂:“你这个死鬼!你还有脸回来!你又去赌了一天是不是!又输了多少?你这是要我的命啊!还我女儿…”

  窦老四捂住脸,生怕被娘子抓花了,一边说:“别,我这不也是为了翻本吗?赢了钱好去赎女儿啊…别打别打,我没去信义赌坊,我去了小赌坊,玩得小,没怎么输钱…”

  窦家娘子停止厮打,捂脸哭着说:“我怎么那么命苦,遇到你这么个烂赌鬼,好好一个女儿啊…”说着抬起脸,“听今天早上的客人说,玉兰被乔红儿那些人买去了。”

  窦老四一惊:“乔红儿?…”他心里松了松,就算女儿被买去给乔红儿做婢妾,也比卖到花楼去的好。

  窦家娘子擦擦眼泪,“隔壁鲁家小三儿不是跟乔红儿要好吗?你去他家问问,说不定是小三儿拜托乔红儿救咱家玉兰的呢?”

  窦老四答应着,畏畏缩缩地出了门,去隔壁敲门,等隔壁家鲁娘子开了门,看到是他,就板起了脸,窦老四陪着笑,问她家小三儿在不在家。

  鲁娘子顿时没好气,说:“那小子哪肯着家!还不是和乔红儿在一起!不务正业的一帮子小小子!…你说,我好心好意给他找了布庄的学徒他不去干!还当什么游侠儿?能顶吃还是能顶喝啊!…”

  窦老四应付了几句出来,想了想,还是朝乔家院走过去。

  乔红儿他爹本是有名的富商,城外也有不少田地,只是四年前生病去了,而他母亲生他时便已难产去了,所以乔红儿无人管束,才能坐拥这般万贯家财肆意挥霍。不过乔红儿虽然出了名的仗义轻财,却并没有把家财都挥霍掉,他用的大掌柜始终忠心耿耿也算赚钱不少,田产也都在,每年都能收不少租金,而每年赚的钱倘若有余,他又大都用来购置了房产土地,故而虽然没有他父亲在世时富裕,却也仍旧是富户人家。

  乔家是三进大院,因无女眷,内院乔红儿便令人锁了,他的一干儿郎们,便时常聚在他家前院喝酒舞剑,阔谈笑闹。

  窦老四到了乔家门口,左右徘徊了半天。

  因乔红儿独身一人,他把往日的仆人打发了大半,仅余一家三口的仆从,一个厨娘,一个看门,二人的孩子也十几岁了,正好给乔红儿跑腿用。

  窦老四好容易等到那个跑腿的小厮出来,这才掩过去,扯着小哥儿的袖子说:“好哥儿,你去帮我问问鲁小三在不在这儿,倘若在,帮我通传则个,叔叔把你糖吃。”

  那小厮一翻眼睛,扬头说:“你是谁?”

  窦老四赔笑说了。

  那小厮“哦”了一声,道:“原来你就是窦玉兰那个把她卖了的烂赌鬼王八爹啊!”

  窦老四脸上挂不住,连赔笑都赔不出来,却又不敢发火。

  小厮扬手说:“甭说了,你家闺女既然卖出去了,那就不是你家人了,我们少爷买了,自然就是我们少爷做主,你个烂赌鬼找上门来又有什么用!”

  窦老四勉强赔笑说了声“是”,看看实在没指望,便朝外头走了。

  不料走了没多远,却撞到一个少年身上,少年先是骂骂咧咧了几句,看到他一眼,道:“这不是卖豆腐的窦老四吗?”

  窦老四赔笑道歉,点头哈腰。

  那少年眼白朝着他,态度甚是傲慢无礼:“听说你也好赌,还老去信义赌坊?”

  窦老四出了点冷汗,擦擦汗说:“如今不敢去了,这阵子总去城东阿成家赌…”

  少年哈哈一笑,说:“你个傻鹌鹑,信义赌坊那是送钱的地方,阿成家却也极不干净,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赌。”

  窦老四于是就这样换了赌博地点。

  一连三天,他都是小赢,心里喜滋滋的:果然以前去的地方都是出千弄鬼的,这换了正经地方玩,一下就不同了。

  第四天他输了一点,安慰自己这很正常,有输有赢,再赢不难嘛。

  第五天他一下子赢了很多,他大喜,甚至给娘子买了一盒胭脂,给两个儿子买了一包芝麻酥。

  第六天却是大输。不但把之前赢得的全都赔了进去,还又欠了不少钱。

  第七天他咬牙决定要翻本,并且坚信会做到,结果又欠了好多。

  第八天他再去时,却被一同赌博的几人扭住不放,并且又出来几个少年,厉声令他还钱。

  窦老四已经欠了十一两银子,这会儿他又哪里还得出来?

  他没有田地,住的房子是赁的,那些磨豆腐的家伙什不值二三两银子,全部家当卖了也还不起。

  为首的少年便骂跟他赌博的人:“让这么个穷鬼欠那么多银子,你们长的是猪脑子吗?”

  那人不服气:“让他拿房契来就是了。”

  “我…我家房子…是租赁的…”窦老四吞吞吐吐。

  那人一愣,说:“那就拿他婆娘抵债。”

  为首的少年嗤笑:“徐娘半老,谁要个卖豆腐的老婆子?”

  说着又叹气道:“终归是赔本的买卖,罢了,打死了扔到城南乱葬岗上去,你,”指指跟窦老四赌博的人,“你把银子赔出来!”

  那人连连叫屈,又推窦老四:“快想想办法,要不然我赔钱你却要送命。”

  窦老四早被吓得傻了,此刻怔怔说:“我…我还有两个儿子…”

  那少年再度嗤笑:“你长得这样,你儿子难道又能好看到哪儿去?这样的小子,哪里卖得出十几两银子?”他笑完之后,打量了一番窦老四,说:“算你运气好,我刚有个朋友,要买个成年男子帮他看守空宅子,你且自卖自身吧。”

  窦老四本就是怯懦怕死之人,被众人胁迫,又思度看宅子也不是重活,只好半推半就,签了卖身契。

  而另一头,在乔家院里,那少年拿了窦老四的卖身契给乔红儿看。

  乔红儿正与一干兄弟喝酒,颇觉时日无聊,之前赎买回来的窦玉兰,在一旁含情脉脉地侍奉他,替他倒酒。

  拿到了卖身契,乔红儿拿给窦玉兰看,哈哈一笑,说:“如何?你爹已经自卖自身,我这就让人把他转卖出去,此后你娘和你弟弟度日,虽然辛苦些,却也不至于被弄得家破人亡。”

  窦玉兰不识字,只是盯着那鲜红的手印看。

  当初她的卖身契,她也不认得,只是眼睁睁看着狠心无能的爹爹,抖抖索索,按下了一如此刻一般鲜红,清晰异常的手印。

  她眨眨眼睛,把眼泪眨掉:“多谢公子,”她柔声说,“还请公子不要将他卖到盐场矿山,给他留个残年…好歹是奴的亲身父亲…”说着哽咽难语。

  被乔家仆人教训了一个下午,她已经知道要唤公子,还要自称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