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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君千秋都一脸凝重。

  君无忌更是皱着眉头,还担心地看了谢橒身后的庞脉脉一眼。

  谢橒则握住了庞脉脉一只手,把她整个人笼罩在自己的迷力之中。

  其实本来他就布了一层了。

  君无忌哼了一声, 扭过脸去。

  这时候, 庞脉脉就感觉到隐隐有灵力波动, 而且虽然动静不大,强度却不小。

  想来是那恶灵冲击众人的防护造成的, 也不知道它是想脱逃还是想夺舍,反正,它没有冲击谢橒这边的迷力屏障,显然迷力令它恐惧。

  另外两处貌似也没有成功。

  毕竟有两位半步合道期的高人在。

  但是可以看到洛真蕖脸上悲伤和失望的神色, 她还抬头看了一眼洛飞花,低低叫了声“爹爹”,语音哽咽。

  洛飞花神情复杂而惆怅。

  接下来,庞脉脉又听到了那阴森森的女音:“如何?洛飞花?你今天是要置于我死地了么?”

  语音非常清晰,一点都不像失去神智的样子。

  洛飞花脸上满是痛苦和失望,踌躇片刻,才咬牙说:“你为什么要袭击芙蕖儿?”

  那女音微微讶异:“芙蕖儿?”

  洛飞花有点激动地说:“没错!芙蕖儿,你和我可怜的女儿!你拼了命生下的女儿!为什么你连她都不放过?”

  一旁洛真蕖已经泪如雨下。

  那女音喃喃说:“我的女儿?我不知道我有女儿,我有女儿…”

  周围的阴森的灰雾似乎都减了一些。

  谢橒冷冷皱起眉头。

  接着那女音又颤声道:“能不能让我看看她…”

  想来,被洛飞花保护住的洛真蕖,那恶灵连看都看不见她。

  洛飞花犹豫着,似是不想让女儿冒险。

  但洛真蕖已经不由自主,流着泪走了出来,颤声说:“娘…”

  如花少女,泪落如雨,那模样真是由不得人看着不动容。

  旁边的洛飞花都嘴唇颤抖了。

  那凶灵的女音颤声说:“好孩子,你过来点,让我好好看看你…”

  洛真蕖一步步走了过去。

  突然,她脸色一变,袖子一挥,剧烈的寒冰之气在这个密封的灵能空间里鼓荡。

  旁边的洛飞花也脸色大变,猛然出手。

  君千秋也立即发动了最外侧的守灵阵。

  谢橒的尾指微微动了动,但最终他什么都没做,依然不动如山。

  而场中激烈的战斗,连他们的敌手都看不清,庞脉脉被牢牢护在谢橒的力量之中,丝毫不受影响,但是依然可以看出面前那灵能爆炸般的威力。

  洛飞花一边动手,一边发出怒斥声,显然已经急怒攻心,连风姿都顾不上了。

  而洛真蕖的脸色几乎是铁青的,满含痛苦绝望愤怒。

  不过,这一切几乎是在顷刻之间发生,又在顷刻之间结束。

  那恶灵再次被洛飞花拘于指尖,成为一个微弱的,灰蒙蒙的光球。

  但那女音并没有弱,而是冷冷怒斥说:“洛飞花,你不顾夫妻情分了?哼哼,想来这么几千年,你早就不喜欢我了吧?”

  洛飞花却毫不愧疚,气得指尖都发抖,说:“你已经知道了芙蕖儿是你的女儿,为什么还想对她夺舍?还装出一副慈母模样!”

  那女音冷冷道:“是我女儿又如何?既然是我生养的,自然应该把身体还给我!”

  洛真蕖双眼通红,一直无声落泪,这时再也受不了,一声哽咽已经从口中溢出,她死死捂住嘴,最后把手咬得都流出血来。

  洛飞花则是不可置信,摇头喃喃道:“不,你不是米荇,米荇根本不是这样的…她说,即使死,也要把孩子生下来,她逼着我发誓,不能和她同生共死,一定要好好养大孩子,永远保护她…”到最后,语音也哽咽了。

  而洛真蕖已经不顾一切,痛哭失声。

  那女音却不为所动,说:“此一时彼一时,你心疼你的女儿,就不心疼我了吗?可怜我在那谷里,一直飘飘忽忽,我好想要一具身体,重新做人…那你再给我找一具好不好?”

  说着她语音放软,凄然道:“我好冷,我好寂寞…你好狠的心…”

  洛飞花面对昔日爱妻的声音,虽然已对她警惕甚至憎恨,也不禁动容。

  那女音又再度软了声音,几乎是柔声媚语道:“飞花,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再和我一起…”然后她突然道:“那我要那个女孩子的躯体!”

  虽然对方是灵体,没有身躯没有手,但庞脉脉身上一寒,立刻觉得对方就是在指着自己。

  而且这显然不是她的错觉,谢橒已经剑眉一扬,剑意迸射了。周围都是森寒杀意。

  而君千秋也立刻道:“老洛,别犯浑!夺舍真人,是犯了此界大忌,会毁掉此界平衡!大家都活不成,你们也无葬身之地!”

  洛飞花当年都没有设法去给死去又保留了魂魄的爱妻找鼎炉来夺舍,可见他自己也是有数的。

  秦昭晚突然喝道:“老洛,你在想什么!米荇是这样的人?连自己的女儿也要夺舍?你觉得她是米荇吗?”

  洛飞花浑身一震。

  略带茫然将眼光投向秦昭晚,秦昭晚道:“寥灵不久,早跟你说过了!她不是米荇,就算她还有米荇的一部分记忆,但她没有了感情了,你现在要是放开自己的灵防,她也会夺舍你的!要不要试试?”

  洛飞花似乎有些动容,他可能真的想试试,只有这样,他才能相信这灵魄不是米荇,才能下得了狠手!

  可是洛真蕖一把拉住他袖子,哭道:“不要,爹爹,她一定会的,不要悔之晚矣!”

  洛飞花回头看着泣不成声的娇女,满目凄凉悲哀。

  秦昭晚又道:“这就好比一个人死后尸体变成僵尸一样,灵体孤立于世也一样会变!你自己明明知道的!存灵之术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为什么别人都不这么做?不就是因为这个么?你家米荇的灵体已经变成寥灵了!等于是她的尸体变成了僵尸,你还不毁掉?难道你以为这样是对她好么?”

  洛飞花已为之所动,那女音却发出各种厉声斥吼,污言秽语,不似人声。

  君千秋沉声道:“老洛,你还不动手!要我们替你代劳吗?”

  洛飞花凄然摇了摇头,他把手指微微一收,看似只是一个轻轻的动作,但是那鬼哭狼嚎般的叱骂声突然戛然而止。

  微弱的光球,灭了。

  两行清泪从洛飞花眼中流下,他闭着眼睛,似乎不敢睁开,手指一直维持着那闭合蜷缩的姿态,微微颤抖着,不再放开。

  洛真蕖睁大眼睛,突然间倒了下去,竟然晕过去了!

  洛飞花低头把女儿抱起来,对着谢橒和庞脉脉道:“此事,我必会给你们交代,重重赔偿,此刻,先失陪了…”声音嘶哑,匆匆说完,就抱着洛真蕖离开了。

  君千秋也连忙撤掉他的阵,让洛家父女离开。

  秦昭晚发出一声叹息,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不胜感慨。

第219章 随风去

  君千秋看着洛家父女远去, 说:“老洛这人,说不上多好, 但也不算坏人,就是对自己媳妇有点太重感情了…”

  秦昭晚重重哼了一声,道:“原来对媳妇重感情也是错?”

  君千秋咳嗽了一声,道:“过犹不及嘛, 难道你觉得他们夫妻俩就是对了?”

  秦昭晚再度哼了一声, 看了一眼此刻已经人高马大的君无忌, 眼神透出一股温柔,喟叹一声, 道:“我是没那么大的执念…唉,总归儿孙都是债…”

  君无忌皱眉说:“娘,我怎么是债了?”

  秦昭晚白他一眼, 道:“你之前让为娘操心得少么?”然后瞟了一眼庞脉脉道:“便是现在,也不省心啊!”

  庞脉脉莫名尴尬。

  谢橒淡淡说:“我们先走了。”说着转身就要带庞脉脉等人走。

  君千秋连忙道:“且慢且慢!”

  而君无忌本还在问秦昭晚:“这洛真蕖的爹娘到底怎么回事?”听到谢橒这句,声音戛然而止。

  秦昭晚道:“咳, 有什么事啊…当年无非就是洛真蕖她娘, 米荇, 思子欲狂,一定想要生个孩子, 就做了点不好的事…”

  庞脉脉听到这里,本来转身想跟谢橒走的,却慢了脚步,还拉住了谢橒。

  正好君千秋上前挽留, 谢橒也就停住了。

  估计他也不知道洛家这段密辛,八卦之心人人皆有,正好听一听也不错,所以谢橒一边冷着脸,一边却停下脚步,听秦昭晚说起来。

  秦昭晚看所有人都注视着她,说得当然更绘声绘色了:“米荇这个人啊,她活了好几千年,跟她男人关系又好,不像我还能和我家老君打打架,所以日子不免无聊,离合道又是遥遥无期,有一天突然就想要个孩子…”

  “可是九九真人全部在位,她又怎么可能有孩子?若是旁人想想也就算了,但她却越想越执着,到最后竟是入魔一般,就非得要生个孩子不可…不知怎的,她竟打算杀个人来给她的孩子腾位置…”

  “…洛飞花虽然不赞同,但他疼老婆,不想让妻子难过,最后还是没阻止她,于是米荇就找了一个和她有过节,修为不如她的真人,把人家给杀了,果然,没多久她就怀孕了。”

  “其实这还算幸运的,”君千秋接过来说,脸上少有的严肃:“至少只杀了一个她就成功了。”

  秦昭晚白他一眼,不满他插话,继续道:“可惜那个被杀者不是孤家寡人,她有个弟弟,那个弟弟虽然修为也不如米荇,更加不是洛飞花夫妻二人的对手,却矢志报仇,一直偷偷等到她快生孩子时才突袭。”说着她停顿不语,看上去也颇为感叹:“那个弟弟也是心志坚决之辈,既能忍也狠,最终他的一番隐忍布置都起了效果,虽然自己被当场击杀,可是也重创了米荇,神仙难救…”

  后面的事,自然大家都知道了。

  君无忌点点头,道:“难怪洛真蕖和她爹都觉得那灵体不是米荇了,一个爱女成痴的人,但凡还记得,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庞脉脉心中却想:这个米荇本来生前就是自私心狠之人,所以忘却了生前的感情和执念,依然是个自私心狠的人,倒也合理。

  既然无魂宫的人已经诛杀元凶,事后又赔偿了庞脉脉一批材料,一些可以喂养她的鸟儿的火系灵石灵果和一份冰系心法,谢橒和庞脉脉也就把此事了结,把心法给了鲁洁,送她离开了碎雪山。

  她在无魂宫多留了几日,替秦昭晚和君无忌恢复了灵力。

  谢橒虽然很不愉快,但是他到底还是知道以大局为重的,所以虽不悦,也没再作梗。

  君无忌和她接触时表现得很忸怩,但是庞脉脉一直淡淡的一张脸,最终君无忌什么也没说。

  倒是秦昭晚,不住跟她开玩笑,要她当自己儿媳妇,各种如数家珍自己家儿子的优秀之处…最后谢橒终于恼羞成怒,断然带着庞脉脉离开了。

  离开时,啾啾已经把新得到的各种灵果灵药灵石全部吃掉了,也成功地齐毛会飞了。

  一身低调华丽的黑色和青色羽毛,头上有凤冠,冠羽是青色,隐隐有玫瑰色和金色闪光,头部和背部是一种泛着暗蓝色的黑羽,胸前、腹部、翅膀、尾羽都是闪亮着七彩光芒的青金色,最边缘的飞行羽和尾部反面是金属色泽的亮蓝色,整只鸟奇特又美丽。

  啾啾体长大约有将近一丈,其中一米多都是尾巴,比孔雀略大,翅膀展开足足有五米,它的嘴和爪都是鲜艳的红色,眼睛是乌溜溜的凤眼。

  啾啾十分爱惜自己的一身华丽羽毛,一天要花无数时间来理毛,理尾巴时整只鸟弯成一个极大的华丽羽扇,又漂亮又好笑,庞脉脉没有手机给它拍照,幸好有一种叫做云镜术的小法术可以留下影像,庞脉脉就做了好多次云镜术。

  它学飞时很容易,翅膀一拍就上天了,根本没有什么小鸟的恐惧和笨拙,什么飞着飞着撞树上掉下来之类的更加没有过,飞得极高,肉眼都看不到了,速度也极快,一拍翅膀就如电一般不见了。它慢慢绕山滑翔时,姿态更是优美极了,有时飞远了被山外的普通凡人看到,就有人激动地叫着:“凤凰!神鸟!”

  “我看到凤凰了!”

  还有人跪下磕头。

  啾啾很享受这个,经常故意飞出去飞得低低的。庞脉脉警告它:“小心别人捉了你当做祥瑞送给皇帝去!”

  啾啾嗤之以鼻,它才不怕什么普通凡人呢!

  结果第三天真有一帮猎人拿饵食和大网想活捉它,啾啾大怒,鼻子里喷出一点太阳精火的火星子,就把那几人烧成了灰。

  此后,它就不愿意去凡间显摆了…

  到了要走的时候,君家三人闻讯而知,秦昭晚笑眯眯看着庞脉脉说:“你们这是打算回哪里?我们同路吧?”

  谢橒冷然道:“不必。我们回崇真跟师父复命。”

  秦昭晚道:“正好,我有事要让无忌去拜见你师父,既然如此,你们带着无忌一起走吧。”

  谢橒没理她,直接转过身去,对庞脉脉说:“还不走?”

  庞脉脉尴尬极了,最后还是歉然朝秦昭晚笑了笑,也没看君无忌一眼,也牵着蔷途转身离开,一边对啾啾打了个唿哨。

  飞到半空中,啾啾也振翅飞起,飞到她身边盘旋。

  庞脉脉知道它是让她骑到它背上。

  之前啾啾学飞时,她时常陪着它飞,但是她的飞行法器速度远不如啾啾,所以后来啾啾都让她坐到背上驮着她飞。

  不过今天还多了蔷途…鸟类的骨骼中空体重很轻,就算啾啾是神鸟,会不会受不了两个人?

  啾啾一边盘旋,一边鸣叫催促她,庞脉脉狠狠心,领着蔷途坐到啾啾背上,她坐前面,蔷途坐她身后,搂住她的腰。

  啾啾一振翅,便赶上了御剑飞行的谢橒。

  天上风急,两人的宽袍大袖被风刮得猎猎作响,一人御剑,一人骑乘青鸾,宛如神仙中人,不过片刻,已在天边,直飞至明月那厢去了…

第220章 云途

  月明星稀, 朦胧月光下的山河一如梦境中的画卷,大概是因为会飞行, 低头看也不会恐高,啾啾飞得极快,连谢橒也要全力才能与之速度持平,凌厉的风被谢橒设下的结界阻挡, 只余下丝丝缕缕不大不小的风, 轻快地掠过他们的袍袖、鬓发、指尖、手臂、身体, 那种温柔又畅快的感觉让人飘飘然。

  庞脉脉手指轻轻抚摸着啾啾后颈闪亮的羽毛,有时拍拍搂在自己腰间的藕一般的雪白小手臂, 看着身边身姿挺拔御剑凌风,无论如何永不会被甩到身后的男子,即使面孔冷峻, 依然英俊得仿佛从月宫而来。

  嘴角一放松,忍不住就会露出笑容来。

  此情此景,实在太美好。

  白天的时候有另一种美。

  如果说月夜下的赶路仿佛少女时看过的, 带着诗意和神秘色彩的漫画, 如梦似幻, 那么白天的飞行,徜徉青山绿水名川大泽, 便好似一幅水墨画,一首旧时武侠片的歌…

  尽管有蔷途这个小灯泡,尽管不能同骑共乘,但偶尔一回首时, 眼角唇边难以察觉的温柔,足以令人在胸怀正畅之余,心中泛起甜蜜的涟漪。

  这样的路途,似乎是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庞脉脉隐隐盼望,它永远没有尽头。

  她还不知道自己会和谢橒走到哪一步,人一生七八十载都会被说漫长,说一段感情要保持这么久很难,何况他们的无尽年光。

  以后还会不会有这样的旅途,这样的心情?

  也许还有无数段路,也许就是绝唱…

  他们路过了凤凰森林,降落下来,带啾啾去见它父母,可是竟然没有办法进去,怎么走也找不到进入森林深处的路。

  谢橒拿出凤凰羽毛通传,依然没能进入,但倒是得到了回复 :青鸾和金乌的结合本身就是不允许的,啾啾的存在也是违背天道的,所以,不能让它们母子父子见面了。

  啾啾虽然不会说话,却也大概能听懂,庞脉脉看着它垂着头耷拉着翅膀的模样,心都疼了:啾啾出壳也没多久呢,还是一只小雏鸟,不能和父母哪怕见一面…心里很难受吧?

  她抚摸着啾啾的头和后脖子,柔声道:“没事,总有相见的一天,你父母并不是不关心你,它们很爱你,一直费心为你筹谋…”

  啾啾把脑袋拱在庞脉脉怀中,一动不动,庞脉脉温柔地抚弄整理它后颈的羽毛,这是鸟类互相理毛时的动作,很有安慰性和示好的意思,啾啾慢慢的头部的羽毛都蓬松起来,庞脉脉就知道它觉得放松了,没事了。

  然后她悄然传音给谢橒:“问问它爸爸妈妈要不要给它起个大名?”

  谢橒传音“嗯”了一声,清冷冷的声音在神识传音里依然带着些许高傲冷淡的华丽尾音。

  过了片刻,谢橒传音给她:“问了,说不必起名字了,神兽仙禽的正名都不是自己父母取的,有一天它们自己就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