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姑娘你好端端的哭什么啊!”小书僮气的脸色都变了:“真是不知好歹!莫名其妙!”

我的注意力完全没放在小书僮身上,那个装了半天睡的书生,终于有动静了。

他坐起身来,微微叹口气:“这位姑娘,我们出门在外,实在不想多惹是非,你一定要哭的话,能不能到门外面去哭?”

我终于看到这个书生的脸了。

他的眼睛有点细长,即使不眯着也象眯着眼的。眼角微微斜着上挑,眼珠漆黑,映着烛火显得有一种流动的光泽。我几乎没看着别的什么,就只看到这么一双眼。

这是…是人常说的狐狸眼吗?

这双眼里,好象,可以看出很多别的意味。

我觉得他的眼珠真的很黑,一般人的眼珠多少会有些褐色的,他不是,他的眼珠是纯黑的,看上去,显的很幽深。

我怔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也早就忘了装哭,手捧在腮上,全神贯注的打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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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啊热,热啊热。。。

据说明后天会凉快一些。。高温天气会暂告一段落。可不知道真的假的。

橙子今天踩了小皮球,摔了一跤,额头通红,心疼死了。。

六十一 妖精好色要不得

更新时间2009-6-27 22:27:14 字数:2481

 “姑娘,你是妖怪吧。”书生口气温和了一些,很平静的问。

“嗯…”

我嗯完了才回过神他问的是什么问题,眼珠子一下子差点从眼里瞪出来!

他他他,他问了什么?

我,我,我,我又回答了什么?

书生的表情很真诚,可是他的眼睛实在…呃,充满朵朵桃花,有种非常妩媚,非常风情,非常勾人,非常…

但是他的表情又有一种奇异的,平和清雅的感觉,所以不会因为这双眼而让人觉得此人非常邪气不正经。

“请问姑娘你是什么妖怪?”

我回过神来,往后跳了一大步,蹲在那儿看他。

他坐在蒲盘上与我对视,平静的不能再平静了,语气仿佛在问,姑娘你家住哪里这样的问题一样。

“你,你胡说什么啊,我才不是…”

“姑娘,这雨已经下了快一个时辰了,这里前后都是荒山野林,没有人家,三更半夜你突然出现在这里,本身就很不妥了。而且你要是长途跋涉来的,鞋袜衣裳头发不会只湿了三四成,应该会全湿透才对。”

一道闪电划过,书生的脸在电光里显的,很白…呃,白的象瓷一样。雷声隆隆的紧跟而至。

雷雨声中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清楚,清楚的让我觉得心头有个什么地方在拼命的鼓动,完全失去了平稳和匀速。

“而且见了陌生男子,姑娘的态度也实在让人很费解。”书生继续说:“再加上白天我们在路上听到的一些关于黄林山和宋公庙的传闻,实在让人没法儿不怀疑你。这位妖怪姑娘,你是不是怕打雷,所以过来躲劫的?”

我好象被他的声音催眠了,眨眨眼,有点呆呆的问:“喂,书生,你叫什么?”

“小生姓李。”

“姓李?”

我好象变成了只鹦鹉,只会重复他的话。

“姑娘你呢?”

“我…姓桃。”

李书生笑容可掬:“姑娘你还未回答我,你是什么妖怪,是不是来这里避雷雨的?”

我转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小书僮,他一脸平静,正窝成一团看起来想要瞌睡。

再转回头看看这个李书生,他一脸从容蛋腚的神情。

于是我囧了!

这是什么世道?

人居然不怕妖怪?

如果他也是个妖,我们妖妖碰头那自然是没有什么激情火花…我呸,我都语无伦次了。

他不是妖,不是鬼怪。

他就是个人。

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凌乱…这不是我的过错,实在是眼前一切太魔幻。

“你不怕吗?”

“怕?”他的表情好象我问了个奇怪的问题:“你身上并无杀厉之气,可见你是不杀生的。你脸上也没有媚态,可见你也不吸取元阳,我怕你作甚?”

我站起来,这会儿我是全冷静下来了。

这哪是个书生啊?

一般号称能捉百妖驱恶鬼的天师都没这份眼力见识。

“姑娘,你要是没别的什么事,可以让我们先歇息吧?我们明天还要赶路的。”

我已经被打击的说不出话来了,无力的摆摆手,李书生动作麻利的又背朝我躺下来了。

奇怪的时间,奇怪的地点,奇怪的书生…

我自认为是个很正常的妖怪,对于这种超出我理解范围的状况,实在是缺乏应变能力。

我把自己身上的水变干,然后从葫芦里掏出一个小酒壶来,咕咚咕咚灌了两口。

我觉得我十分需要酒精来让我安定一下,或是说,刺激一下。

是不是我睡太久了,人间的情况与从前大不相同?还是我根本就从来没了解过这个世界的人间,到底对妖怪们到底是什么态度?

“嚯!”我被突然出现在我身边的小书僮吓了一跳:“你干嘛?”

“姑娘…你这酒,好香啊,是什么酒?我从来没闻过这种酒香。那个,能不能让我也尝一口?”

“嗳?”

我发现这一对主仆的神经都粗的话不象,该怎么说?有其主必有其仆吗?那个书生的态度根本不象一般人见了妖怪的态度,自然的好象我就是个阿猫阿狗。这个书僮肯定也知道了,可是眼见他对我也没有半分兴趣,他只对我的手里的酒壶感兴趣。

“这是猴儿酒,就是山里的猴子采了山果存在洞里,天长日久而酿出酒来的。”我喝的这个当然不能给他。我从葫芦里又拿了一个和我手里一样的小酒壶:“这是鼠儿酒。”

“这个…难道是老鼠酿的酒?”小书僮囧囧有神的在我两只手的酒壶上看来看去。

“不是老鼠,是松鼠。”我又拿出一块饼:“这才是老鼠做的,我管这个叫百果饼,因为老鼠什么粮食都偷,说是百果那是只多不少的。”

灰大毛做这个最拿手,虽然饼子看起来外表一样,可是因为里面的用的粮食和果子不一样,味道也截然不同。每个饼子都有巴掌大,灰大毛用模子印成不同的样式,叶子式,花朵式。圆的,方的。

我又从葫芦里拿了两个盘子放下,把百果饼放上头,和鼠儿酒一起递给那个小书僮。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啊。”嘴里说着不好意思可是手上的动作却绝对不慢,一手抓起饼,可另一手想抓酒壶的时候却抓了个空。

书生啧啧称赞:“这酒香清而不腻,绵长悠远,真是难得的好酒啊!想不到山中野猴还有这等酿酒的好手段!”

得…

我又有点傻眼。

刚才我拼命想和这两个家伙搭讪结果被无视的那么彻底,这会儿一把酒拿出来,这两个人马上如苍蝇逐臭…咳咳,好吧,这比方不恰当。

不过要早知道这是两只酒鬼,我刚才还费什么劲哪我!

“喂,你们不怕这是我用妖法变的酒,喝了你们就都被迷了神智丧了性命么?”

小书僮哈哈一笑:“嘿,不是我夸口,我…”

书生重重咳嗽一声,说:“醉生梦死,才不枉风流啊。”

小书僮低头喝酒,不再说话了。

他刚才想说什么?让李书生给拦回去了?

算了,我也不关心。

“说起醉生梦死呢,我倒知道,世上是真有这种酒的。”

“哦?”书生露出好奇的表情:“真有这样的酒?单听名字已经让人觉得黯然神伤,想必这酒必定不流于凡俗。”

“是啊…”我想起很久以前的,那部让人既看不懂,又莫名其妙想一看再看的电影,讲述的是一个苍凉寂寞的故事。

第一次看是在大年夜,热闹不堪的晚会后面,还有这部片子等着,我没有看到二十分钟就睡着了。

依稀记得一片荒凉,风吹过大漠,孤独的男人,枯瘦干萎的树,一个鸟笼,光影迷离…

一个不知道为什么孤独的人,一个不知道为什么等待的人,一个不知道为什么遗忘的人…

等到想回头的时候,才发现连爱都成了灰,再也没有什么值得铭记。

“那种酒,喝了之后,可以让你忘记从前的过往。”

我想,也许我该喝的不是猴儿酒,鼠儿酒。

我应该给自己酿一坛酿醉生梦死。

如果那样的话,起码我不会象刚才那样被这个奇怪的书生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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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一个电影原声带。

很苍凉啊。。。。

六十二 两人一妖共饮酒

更新时间2009-6-29 0:21:09 字数:2282

 这两个家伙挺能喝,我们脚边一会儿就丢满了空酒瓶儿。这酒得的不易,可喝起来真容易,度数也不算太高,入口又绵厚有劲,也难怪他们对瓶吹的这么欢。

不过酒也没白喝,起码我知道这位李书生,是到京城赶考去的,带着小书僮已经赶了大半个月的路了,这一路吃不好睡不好,这样的美酒更是没见过。他们的家乡在南方,京城的地界靠北方了,虽然天还没真正冷起来,可是还是觉得处处都不太习惯。

“是吧?南方和北方饮食和气候都不一样,过不惯也是当然的。”

“哎,妖怪姑娘你到此地做什么?”

小书僮的舌头有点大了,说话含含糊糊起来。

“我来这里看个老朋友…象你们这么奇怪的人我还是头一次遇到。是你们特别奇怪,还是现在的人都很奇怪啊?”我倒还头脑清楚,不过觉得脑袋也有点轻飘飘的。

“我们哪里奇怪啊?”小书僮嘿嘿笑,又偷摸了一瓶酒。

“不怕妖怪,还能在一起坐下喝酒喝的这么痛快…”

“嘿,不是我夸口,我见过的妖怪那可不在少数,想当年我…”

“咳,”书生又咳嗽一声,小书僮立刻又改了口:“想当年我可听说过不少的妖怪的事儿,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吓人的。那种什么吃人的迷魂的恶妖恶鬼毕竟是少数嘛。”

烛光映的李书生脸上有些红扑扑的,眼睛更显的水波荡漾…呃,我得说,这家伙比我还有妖魅气质啊…这叫什么事儿。

“行了,你们不说就不说吧,反正我也不是那么好奇想知道。”我站了起来,看看一地瓶子,想了想,又放下四瓶酒:“这个给你们留着路上喝吧,相见一场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哦,好,慢走…”

书生站起来,虽然身子有点儿晃,可是脚还站的稳稳的,眼神儿也没有半点迷糊。

他送到庙门口,外面雨还很大,我想了想,伸手一招,外面树上一枝枯枝飞了过来落在我的手心,晃了一下变成了一把油纸伞:“这个给你们用吧,出门在外晴雨不定,该备一把伞的。”

他也没客气,就这么接了过去。

我转头出了庙门,雨虽然大,却没有能把我淋湿。

呃,突然联想起一个很有名的传说来了…白蛇传。也是妖精书生雨中相会,留伞…那个啥,有借有还,也就有来有往,后来就勾搭起来了…

我回过头,书生还站在庙门前台阶处,我摆摆手说:“这个伞,不用还了。”

李书生微微一笑,那双眼的眼角斜挑,似乎跟要飞起来一样神采流动。

我转身回去。

从宋公庙回三六的山庄,其实以我的速度片刻就到,不过我却走的挺慢的,顺手在路边折了根树枝也给自己变了把伞,一步一步,听着雨打在伞面上,听着雷声在树林上方滚过,天渐渐要亮了,我才走回山庄。

“我就说嘛,下雨天你总是爱往外跑。”三七抱着一具瑶琴,有一下一年的拨弄。水榭外头的池塘水面上,荷叶都半残了。

“有句诗说,留得残荷听雨声,这声音是挺好听的,比你弹那破琴好听多了。”三六端了一壶清茶过来,给我也斟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