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想,太可怕。

别说要和他一桌吃,一床睡了,就是在一屋坐着我都浑身不自在。

不过我虽然想不明白他的用意,却也琢磨出了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

闭关。

我把自己封起来,闭关。能闭多久闭多久,凤宜若不是真心诚意,那肯定不会等太久,自己觉得无趣了就会离开。

他要是真心…呸呸。他哪来地真心啊。

就算有真心。也不会给我这只他一直看不起地蜘蛛精啊。

我把子恒送我地那四颗珠子拿出来。再认真看一次使用说明。接着跟灰大毛告诫了一声。我要闭关了。灰大毛露出了解地神情:“是是。闭关好。师傅好好修炼。炼他个十年八年地再出关不迟。洞里地事我来照看。”

我有点愧疚。凤宜脾气不好。灰大毛只怕要受气。不过仔细再想想。凤宜虽然是脾气不好。可是从来却没有打骂欺负人地。顶多就是刻薄讽刺。训斥一番。

说起来。他也不坏。

就是…就是也不怎么好就是了。

我把闭关的石室准备好,灰大毛从外面封一层,我从里面再封一层。这间石室就紧挨着我盘丝洞的那间主控室了,如果洞里真有什么异样,我当然也可以及时发现。

看着这间封闭的石室,只在顶上留了两个气孔,壁上照明的也是石晶。

我想起过去的事来,我和李柯关在一起的时候。在蜀山的无忧阁,他关禁闭,我陪着他。

那段日子…已经过去很久了,现在想来,好象比上辈子的事还远似的。

我将四颗珠子分别放置在石室四角,就象子恒当时放在那只盒子里地顺序和位置一样。然后我自己在中间坐下来。

摒除杂念。运气调息。

脑海里的想法渐渐都象退潮的水一样消没。

我能感觉到那四个不同方向的珠子,之间似乎有着某种联系。明明上面力量的属性是不同的,可是却好象可以相通一样。

我所处地空间,闭上眼睛扩充灵念之后,原本空空的如一个黑洞,那四颗珠子,在我的意识之中渐渐亮了起来。

我能感觉到上面不同的力量,刚硬的,柔和的。清冷的,火热的,各自不同。那些力量似乎在四颗珠子之间循环不断…不。不止是那四颗珠子。

我感觉自己好象也变成了一颗珠子,嗯,这不是错觉。四角里青色,红色,莹白的淡黄色地光芒固然清晰,我却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体里面是一团淡紫的光团,和那四股力量既各自有别又相互承托,好象是被丢弃分置许久地一盒七巧板,现在又重新的。渐渐归拢。

我最后两个清晰的念头是,子恒…现在不知道在哪里,是不是已经成亲了?

还有,凤宜,到底为什么会向我求亲呢?

然后,一切归于混沌。

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就算睡了一场特别舒服的午觉。我的意识一半是昏沉的,一半却还清醒,在调整自己的内息。吸取那四颗珠子上的力量,同时,也能感觉我的力量输送出去。

我和那四颗珠子,现在,如同一个整体。

我自己虽然做过飘带,也炼过剑,但是那些都不算是什么法宝,没什么了得之处。

可是这四颗珠子不同,它们本身蕴藏地力量极为强大。如果能够为我所用。受我驭使,那自然是不同的。

我缓缓吐一口气。慢慢睁开眼来。

石室还是那间石室,壁上的石晶却已经光芒黯淡。

这种晶石其实不是真正的夜光石,那种要贵重的多,也经用的多。这种不过是跟夜光石长的近挨的近,大概是沾了夜光石的一点亮光,能发亮地时数是有限的。

不过就算是有限,也能用个两年三年。我进这间石室的时候,这晶石还十分明亮,现在却几乎没有任何光亮了。

我站了起来,然后招一下手,屋角的四颗珠子飘了过来落在我的掌心,然后一个个象水珠似的软了,融了下来,没入我的掌心之中不见了。

我解开石门里面的封,然后再解开外面的,门一开,就看到灰大毛笑嘻嘻地脸,眼圈儿却有点红,冲我深深打个躬:“恭喜师傅出关。”

“你来地可巧。”

“不是巧,师傅一解封印,我就知道了,所以赶紧的过来。”

“嗯,洞里这些时候,没什么事情吧?”我着意上下打量他,灰大毛红光满面地,倒象是日子过的很顺心。

“师傅闭关两年,我也没闲着呀,学了两手枪棒,还把敖公子当年教我的心法练的又精进一层,也没虚度光阴。洞里一切安好,我还有两位同族跟着我练功,略有小成,师傅你也有三位妹子开了灵窍,大有出息呢。”

“那就好。灰大毛走到亭子处,接过一只小耗子手里端的茶奉给我:“嗯…不过有件事儿…”

“什么?”

“就是,凤前辈的事

“你干嘛吞吞吐吐?”我有点不安:“是不是凤前辈为难你了?”

“不是…”灰大毛脸上有点红,对于这个脸皮厚比城墙还拐个角的家伙来说,真是很少见啊。

“师傅,其实,凤前辈人是挺好的啊…”

“啊?”我眨眨眼,难道我听错了吗?灰大毛会替凤宜说好话?

“其实师傅你闭关之后,咱们伽会山也出了点小乱子,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个僵尸怪,还自封什么万尸王。伽会山远近百里的以前冤死的那些烂骨头腐肉块的都给它操纵起来了,而且它看上了咱们盘丝洞!”

“啊?”

“师傅别急,它们那功夫,就是硬打,其实也是打不进来的,只是那会儿门禁不严。有些小耗子们差点被僵尸害了,这个…还是多亏了凤前辈救的他们不说,把那万尸王也收拾了。”

“这样啊…”

其实凤宜当然不是坏鸟,只是…我以前也不觉得他是好鸟。

好吧,我知道,我对他的看法有偏颇。虽然他不吃虫子,但我面对他地时候总是连敬加惧加…自卑吧。嗯,是有些自卑的。

身份啊能力啊先不说,他长的就比我美多了。可我还是女的他还是男的呢,我长的居然比他差很多,往他跟着一站怎么看我也是根发育不良地豆芽菜啊。

这让人心里怎么能舒服的起来。

“凤宜他走了多久了?”

我能感觉到他现在不在盘丝洞中了。

灰大毛看我一眼:“师傅你闭关三个多月的时候。凤前辈就离洞了。”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我双手合什,衷心的念叨两句,不料灰大毛又接着说:“可是凤前辈他还在伽会山的。”

“什么?”我一惊非同小可。

灰大毛吞吞吐吐:“凤前辈说伽会山又幽静,风景又好…而且你闭了关,盘丝洞只有我自己,恐怕支撑不来,所以特特的移了一株大梧桐树来,就…嗯。就住在对面东阳峰上,他的族人也有不少跟着迁来的,那个…凤前辈每月初一,十五的时候,还开坛讲课地,我们也轮换着去听,觉得大有裨益…俗话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所以现在咱全洞上上下下。都对凤前辈又是恭敬,又赞不绝口呢。”

呃,真是山中方七日,市上已千年啊。

我听着这些事情,真觉得…这世道变的可太快了。

“师傅,其实,这两年照我看,凤前辈吧,为人也是很不错的。就是脾气急躁了点

我瞅他一眼:“你收了他多少好处啊?”

“师傅!”灰大毛撞起天屈来:“我哪会因为一点好处就偏向什么人?不管别地谁给我什么好处。我可是一心为着师傅,为着咱盘丝洞着想的。以前我是向着敖公子啊。可是他身份又贵重,家族又庞大,和咱没缘份,那也不说了。凤前辈可不一样,他独自一个儿无拘无束,要是…”他看看我的脸色,下面就不说了。

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我觉得自己闭关经年是个好主意,可是现在看来简直是个糟的不能再糟的主意了,不但凤宜没走,而且连灰大毛都倒戈了!

这叫什么破事儿!

“你以前不是还说,他一定包藏祸心的吗?”

“师傅,此一时彼一时啊。那时看不明白的事,现在却是能看的清楚了。咱们和东阳峰离的那么近,彼此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知道。凤前辈地事情也不难打听,我这里可了抄了厚厚的一沓子呢,都是他日常的习惯,吃的饮食,爱用的东西…师傅你要不要看看?知己知彼,方能克敌制胜嘛。”

得,灰大毛看来真长进了啊,居然成语用的这么溜!

一只小耗子远远跑来,果然成了人形了,看起来约摸**岁的样,一脸机灵相儿,先朝我作揖,然后说:“洞主,灰大哥哥,东阳峰派只灰眉过来,送了个口信儿,说听说洞主出关了,邀洞主明天过去做客呢。”

过敏大疱又多起了两处>o<,等病好了俺一定会恢复两更的。

正文 九十七 桃花美酒夜光杯

说实在的,躲了两年,除了让我的道行突飞猛增之外,没让我的胆量和脑容量增长多少。

也是,力量可以后天修炼,这个智慧…却没有办法。生来就不是那种聪明人,再闭关,练的还是身体而不是脑子。

而且,我没有想到,我闭关了两年,凤宜他竟然没有走,反而在这儿长期据守起来了。

我想,我…闭关两年,这个抉择不见得就是对的。

也许一开始,我就应该和他开诚布公的把事情都摊开来说。

是的,的确,他是我的天敌,我吃不了他,毒不死他。

但是我不爱他。

我…以前爱的是李柯,虽然他现在不在了,可以后我,也不会爱上一个让我时刻畏惧的鸟啊。

我情愿这么孤单的过一辈子,就算没有伴侣,我还有朋友,还有徒弟,还有同族。

没有爱情,我有友情,亲情…

我并不觉得我非得嫁人过我的下半辈子,尤其是嫁一个让我浑身不自在的人。

我让小耗子招待那只灰眉吃了些炒花生。然后请它捎口信儿回去。说我明天就去东阳峰做客。

灰大毛才想起来问我:“师傅。我看你神采都不一样了。那个…这次闭关是不是大有所得?”

“是啊。明天我从东阳峰回来。就好好帮你梳理梳理。这次我悟出来不少东西。应该是对你有用。”

“那可挺好。不光我吧。洞里其他兄弟姐妹也一起来听吧。师傅多讲些。”

“嗯。”

“对了。师傅。还有一件事…”

“什么?”

灰大毛有点小心翼翼的说:“敖公子,成亲了…”

我只觉得好象一把锤子在胸口敲了一下,喉头一紧。五脏六腑似乎都被震的移了一下位置。

“是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有半年前得的信儿,我…嗯,替师傅备了份贺礼,让人捎去了,不过洞里离不了人,我也就没有能去恭贺。听说。娶的是西昆仑一位仙姑,姓董的…”

“哦,那可真是名门闺秀了…”

一下子感觉…子恒的世界,突然离我那么遥远。

“还有,敖公子现在有职司了,似乎是什么卯什么的,我没记清,反正是司雨的,以后要见他。就不能称他敖公子,得叫他敖天官了…不过,我觉得。以后他就不是凡间地人啦,恐怕也不大会见面了…”

我觉得怪怪的,敖天官?

我认识,这么一位敖天官吗?

我没再说话,灰大毛蹑手蹑脚的退出去了。我呆坐了一会儿,打开镜盒,拿起一把梳子来梳头发。这个镜盒也有两年没有动过了,虽然外面常拂拭没有落灰,但是里面还是可以看出许久东西都没有移动过的痕迹。尽管以前我也不用…梳头油挥发的还有半瓶。可是香气却越发浓郁。胭脂膏子干掉了,我梳顺了头发,给自己辫了条辫子。

发带都系好了,却发现我系的是那条凤宜给我地发带。

金红色的,满是锦绣。

铜镜里的我手动了一下,想把那根发带扯掉,不过抬起来一些,又放回去了。

原来我这两年都系着这根带子…倒没有注意这事儿。

我张开手心,那四颗珠子一颗一颗浮起来。光芒融在一起,看起来浑然一体。

我合起手掌,那四颗珠子又隐没了。

天黑了,屋里也暗下来,小蜘蛛送来了晚饭,我没有动。看着那些饭菜从热气腾腾,逐渐变的冰凉。

月光又隐没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我换了件衣服,本来拿了件紫色的。后来想了想又换了件淡青的。衣裳很素。不过领子和衣摆上都绣着莲花。绣线的颜色与衣裳的颜色太相近,坐着不动地时候那些绣纹都看不出来。不过走动的时候,会看到衣袂间翩然浮现的,淡雅隐约地花朵。

这是件新衣服吧?

我扯着袖子看看,大概是我闭关的时候小蜘蛛们替我新做的。我的衣裳不多,而且我平时换来换去就是那么两三件,更多的时候只是用个清洁的法咒把衣裳变干净,这样连换衣服都省了。

忽然想起头一次在凤凰坡,我从蜘蛛变成人形…

低下头,原来凤宜还是我以人形面对的第一个呢,隔的太久可都想不起来了。

我第一次变成人形,那会儿身上的衣服可是够难看地,而且还不合身。就跟偷了一件不是自己的衣服胡乱改小了套在身上一样…

呃…

我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我招招手,弹了一下墙边的蛛丝。过不多时,灰大毛来了。

“师傅,你要动身了吗?”

“不,你先叫小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