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相配,你也知道。我喜欢的人是别人。你是我的天敌。鸟是要吃虫子的。”

“我不会吃你地。”

这种时候…他地话又说的这么郑重,我却听的又觉得心酸又想发笑。

“那些人和事已经是过去。”他轻轻握住我的手,我能感觉到他的掌心很热,热地…刚好在温热与烫热之间,不过分。恰到好处。

我的体温终年都是温凉不热地。

所以当时认识李柯…一直到现在,我都怀念他怀里的温度。

我已经是蜘蛛。即使有人形,也没有人的温度。

我怀念过去的一切,我无法忘记李柯。

“我也没有忘记过我的过往,可是我还是要向前走的。你不必忘记他们,就算你向前走,不停留,也并不是背叛了过去,背叛了自己。”

是的,我永远都不可能忘记。

我泪盈于睫,把头转过去。

胸口不知道挤满了什么。酸楚难当,一起化成热流从眼眶冲出来。

我没想到凤宜也能温和的开解劝慰人,他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让我别哭,他递了块手帕给我,我捂着脸默默的蹲下身。他就站在我旁边。

虽然无声无息,但是很可靠。

这场哭痛快淋漓,眼泪似乎冲走了许多东西。我用他的手帕把脸擦干净。站起身来。凤宜站在那里,沉静地看着我。

“喂。老实说,刚才的话。不是你的真心话吧?”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他没有以前那么可怕了,稍微和蔼了那么一点点。

只有一点点。

他不说话,我以为他不打算说了,沿着蜿蜒的山路朝前走,他声音有点闷闷的说:“子恒劝过我。”

“啊?”我转头过快,脖子筋扭的生疼。

“他说你吃软不吃硬。”

我大概愣了,嗯,十秒钟左右!

敖子恒你这个…

这个大笨蛋!

我还以为他是这世上最靠得住的一个人呢,结果一转眼他就…把我给卖了个彻底。

好吧,我和他地交情远比不上他和凤宜地交情更久更深,所以子恒告诉他这句话,似乎也无可厚非。而且这么一句话,也不算出卖…

不过我就是觉得心里怪怪的。

子恒就这么希望,我和凤宜有结果吗?

“不用立刻就答应,我们可以慢慢来。”凤宜看来可不象是头一次温言软语,大概聪明人做什么都一通百通,虽然他以前总是冷脸对人,可是要让他摆出笑容来他一样能办到,而且一点不生硬呆板。

“我都不知道你除了冷笑嘲笑还会这样笑啊…”我突然冒出一句愚不可及地话来。说的正是我心里想地!

这也太糟糕了!心里想什么往往不能直说,比如一个女子要是问你她瘦了没有,你一定要说,看上去清减了,紧实了,仿佛是瘦了一点。绝不能说,你没有瘦呀,是你的衣服变瘦了。

凤宜居然没生气,他说:“以前没有人值得我好好的说话。”

哦----听听,傲的还是那样,尾巴快要翘上天了,一竿子把他从前几百上千年见过的人全都捅倒了。

“好了,不说这些,你慢慢想,钗就放在你那里吧,你哪天愿意戴上了,那我会很欣慰。”他指着前面说:“那里有一片迷洼,阵法虽然简单,进去了却一时也出不来。天要黑了,你还想过去吗?”

我有点犹豫,凤宜又露出常见的那种让人觉得自己被瞧不起的笑意,不过只有一下子,他可能就发觉了,然后那种笑意就收敛了,语气温和的说:“里面错综复杂,易进难出,也挺有趣。”

唉,牛牵到北京还是牛,凤凰鸟再怎么放下身段,他还是只凤凰鸟。

我握着袖子里那只钗,一心想着怎么把这个不着痕迹的,安全的还给他。

过敏,奇痒,已经都开始鼓成水疱。。我醒着可以控制自己不抓它,但睡着了,压了挠了就糟糕了。

盘丝洞38号*正文 一零九 当我们迷失方向

从山坳里抬起头,可以清楚看到山顶那里的光亮。

就如同那里装饰着一颗光华灿灿的夜明珠一样。

“喂,你不知道怎么出去吗?”我小声抱怨。

我们困在这个迷洼里已经有多半个时辰了,凤宜一开始进来时就说了迷尘的游戏规则----不许用法力,得靠自己判断方向走出去。

可是我原以为凤宜是识途老鸟,走个小小迷洼还不是小菜一碟?

但是我们现在越转似乎离出路越远了,连路都快看不到了,到处都是野树野草,长的旺盛放肆,我严重怀疑我们是迷了路。

“算了,”我想说我们别硬撑了,还是脱身回去吧:“我…”

“不行!我不信我今天就出不去!”

嗬!他还跟这个迷宫较上劲了。

“你以前没走过?”

“梅霄肯定改了布阵,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以前只是五行阵套太平阵,里面的变化却是宁围阵的。现在完全不一样了。肯定是他这些年又琢磨出的新阵法。”

哦。这就难怪了。怨不得我也看不出什么头绪来。

要只是简单地两个阵法相套。那一点儿不难。再弄点儿什么树障之类地也简单。但是中间地变化又是不同地。这就有点磨人了。要知道这种阵法相套。产生地效果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而是成倍地乘方翻倍。

好比说。一个阵是五般变化。另一个阵是八种变化。那么两种阵法套合起来。不是十三种变化。而是超过四十种地变化。排列组合已经让人头痛。更讨厌地是两种新生成地变化还会再转化。我地盘丝洞就想过要弄个复杂点地防御。不过凭我那点可怜地脑容量和阵法知识底子。能折腾出个完整地基本地土石阵就不错了。

好吧。凤宜愿意折腾就折腾。

我闷声不吭地跟在他后面。

又转了两个弯子。又找着了路。但是我深知道。找着路不代表这条路就是生路。很有可能还是条岔路。

“坐下歇会儿吧。”不用法力纯耗体力,蜘蛛无论如何耗不过凤凰鸟的。我在路旁一块平平地石头上坐下来。凤宜回头看我,我很无辜的看他。

不能因为他赌气,我就跟着走断了脚吧。

他倒没说什么,只是仔细的看了我两眼,突然冒出一句:“其实你长的…也算平头正脸。眼睛挺圆的。”

我…

我真想一头撞树上晕过去。

他这么一本正经的,好象在夸人似的,可我听着怎么就这么不是个味儿呢。

这人肯定很少夸人地!

我从怀里摸出那个他送我的葫芦,然后再从葫芦里掏出茶壶,茶杯,茶壶里的茶水还是温热的,甭管味道怎么样。反正能解渴。我递了一杯给他。他接过去,还看我的葫芦。

“嗯,这个还是你送我的呢,可惜配不上个嘴儿。”我比划着跟他说:“上次我找了个竹棉塞子想试着看能不能塞住这口,结果一填就掉进葫芦肚里去了。”

“这葫芦不是人间的东西,你配那些是没用地。”

“哦?”我把葫芦左看右看摆弄一下:“难不得这还是一样仙家宝贝?”西游里头不就说太上老君还是太白金星地,也种过葫芦么?他的童儿还摘了葫芦,装了孙悟空在里头。

凤宜只是一笑:“你倒猜的准。”

“啊?真是的?”

我对这葫芦顿时肃然起敬。

怎么说人家也是天上的东西啊!

“不过看起来应该是个没怎么长成就被撷掉的。又没了塞了。算不得什么宝物了。”凤宜说:“你一直带着的?”

“是啊。”我啊完了才觉得…他这句话问的好象有点问题,我回答地又太过爽快。偷看一眼凤宜地表情。虽然他还是有点傲气的脸,可是眼角地感觉让人觉得他的心情似乎不错。“没塞子也凑和用了。”我说:“反正装地都是些零碎东西。水啦,吃的喝的啦,我还在里头装了铺盖卷儿呢。”我大着胆子和他开了句玩笑:“要是咱们到半夜还走不出去,我带的铺盖卷倒是可以派上用场了。”

我这话有点笑话他的意思,不过凤宜并没生气,反而认真的反问我:“你带了几套铺盖?”

“一套啊。”

凤宜呵呵一笑,站起身来:“走吧。”

笑什么啊…

我把茶壶茶杯收回去放在葫芦里,站起身来----啊!

这只骚包鸟!他那话什么意思嘛!

一套铺盖,一套铺盖,一套一套一套一套…

我的脸一下子变的烫热,也不知道是臊的还是气的,反正热的厉害,我都怀疑再热一点都能看到我的头顶冒烟了!

我这次是真的不出声了,说我气量狭小也好,恼羞成怒也好,反正我就是不和他说话。

结果到了半夜----我们真的还没有走出去。

而且现在看出去的景致又已经不同了,一片莽莽荒野,往哪里看都是一片黑暗,按说我们还在山洼里,看山顶那仙会聚集之所的方向应该还是会看到光的。

可是现在我们什么都看不见,头顶的天空仿佛笼罩着一层阴云,连个星星月亮什么的也找不着。

得,看来我们真得走夜路了,要不然,就要用到我的铺盖卷了!

我走的两脚酸痛,凤宜忽然停了下来:“你累了吧?”

“哦,还好…”

我一直没有偷用法力,所以的确是疲倦的很了。

“那就回去吧。”

“咦?你不…”他不赌气了?刚才还说不用法力的。

“回去休息吧。”

我没再说什么。

他是不是…看到我累的不堪了,所以才放弃了继续探索的打算?

“好。”

要脱离这迷宫方法极多地,可以纵身飞出去。可以用遁咒之类的。凤宜指点我:“你的土灵珠呢?在这种时候是特别有用处的,不妨一试。”

“啊?土灵珠还有这个用途?”

“不错。不管他这阵法如何变化,我们还是脚踏在地上的,只要有土壤,有地气地脉。你地土灵珠就可以让我们瞬息间遁离这里。”

“哇哦,这真是好宝贝。来试试。”

凤宜伸过手来,大大方方的握住我的一只手。

呃…

我看他一眼,好吧,既然要用我的珠子出去,那他要拉住我也很应该,要不然我凭珠子出去了把他一个人甩下。也不太好。再说珠子还是他送我的呢。

我手掌虚拢,一颗土黄的珠子缓缓从掌心浮了出来。凤宜示意我该如何操纵。

我三指微屈,做了个凤宜教我的手势。

土灵珠幽幽发光,我果然觉得脚下地感觉不同,唔,怎么形容呢…

就象你站在汽车上,其实汽车的底盘相对你的脚来说没动。可是汽车下的土地却在飞速的被抛远一样。

我现在的感觉就是这样。我们脚下的这一小块地方没有动,但是这一块土底下地地一切却在移动,周围的景物扭曲快速变化着。

凤宜的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轻轻的搭在我的腰上。

呃…

他的手势可真轻啊。

我僵立在那里不动,眼前就是他的胸口。

凤宜比我高,这是当然的。所以我地眼睛平视地话看着的就是他地胸口了。

他今天的衣饰也不华丽,身上有一股隐约地…淡雅的香气。

说不上来是什么香气,总之。很好闻…

那只搭在腰上的手缓缓收紧。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够僵了,没想到还会比刚才更僵硬。

他的手在动。我一动不动。

不过…

不过…

不知道怎么的,我的脸就贴到他的胸前了。

柔软的布料触到脸上。我觉得那布料挺凉。

不不,不是布料凉,是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