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乱爬了一阵,我慢慢安静下来。

凤宜变成这样,因为什么?为的谁?

紫青双剑就算合璧,象传说中那样产生灭魔之光,那对凤宜一点儿妨碍都没有,他不是妖魔,他是先天神鸟,又不是魔,被照一照,全当洗光波浴了。

可是我不一样啊…我是妖,正宗的蜘蛛妖一枚。要是凤宜不护住我,我恐怕就象传说里的那些倒霉炮灰一样,被紫青双剑的合璧灭魔剑光给弄的灰飞烟灭了吧。

我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来…朱英雄…

朱英雄他们,他们也…

我地八条腿一齐软。啪的一声身体砸在蛛丝网底。

虽然…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是他们几个没什么心计,脾气直,性格有时候还很搞笑…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觉得…

他们和盘丝洞里的我那些同族,灰大毛的那些同族…

我慢慢的把头凑过去。靠在凤宜地身上。

没敢靠太重。我怕压着他。

虽然…虽然世事无常,可是没想到。却会这样地…

这样的…

如果我们没遇到朱英雄他们,没把他们带到乐华城,他们不进魔宫去看这场庆典,就不会丧命了。

想起他那张胖胖地猪脸,还有刺猬,穿山甲平时又胆小。又贪财的样子…

我一边揩眼泪,一边擤鼻涕。无所顾忌的哭了一场。

本来我是不会那么快就止住眼泪的,可是等我一现的的眼泪掉到凤宜身上。他没有意识支配地身体居然会微微瑟缩,我突然想起来!眼泪是有盐的!他现在指不定多疼呢!我还给他雪上加霜。不是,是加盐!

我赶紧爬到一边去把眼泪抹干。

我开始琢磨别地事。

这里是什么地方呢?反正不是魔域。可以先放下一半的心事。还有,时间过了多久了呢?我们离开时,那梅山还开着仙会呢,但是…虽然我们在魔域没待多少天,至少一个月应该是没有地,但是,我们昏迷了多久?又是怎么到的这个地方,这可就难说清了。

不知道伽会山怎么样了…盘丝洞怎么样了呢?对了,凤宜地鸟巢应该也完好吧?

一想起这些来我难免有些性急,不过再一看那颗火属性的灵珠还在凤宜身上飘啊飘地吸收伤害,我心里那股小火苗扑哧一声就被吹熄了。

这个急不得。

凤凰的强悍天下皆知,可是凤凰受这么重的伤…

我喝了点水,然后自己也开始打坐。

这真是一片荒原,除了鸟兽虫就没有别的东西在这里出没,当然,这也好,没危险没干扰,凤宜可以好好养伤。

过了有七八天的功夫,他的身上那层焦黑的伤都收了口,结了痂了。我把我葫芦里收集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拿出来整理了一下,有些以前觉得根本没什么用的护肤保养品,比如灰大毛不知道从哪儿顺手牵来的雪蟾玉肤膏,这回也派上了用场---给凤宜搽抹!当时灰大毛乐滋滋的跟我献过宝,说是又美女,又防皱,又去斑又啥啥的,吹的没了边儿。不过,看起来是有点用,给凤宜抹抹,说不定这些痂不会留什么太明显的伤痕的…不管有用没用,我觉得总是聊胜于无。

在地底困着,我倒不觉得不正在,全当自己又闭关修炼呗。那种阻碍我变回人形的滞窒感觉也渐渐消失了,大概是被那剑光辐射的副作用,不过这种东西当然也都有个时效性,时间一长自然就没了效果。

可即使如此,还是让我咋舌啊!传说中的灭魔双剑果然不是吃素的!

青莲道士和那个魔君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呸,最好两败俱伤一起完蛋才好呢,都不是好东西。

凤宜那么大大方方带我去看庆典,铁定也没想到竟然会遇到上古神器紫青双剑这样超变态的东西,不然杀了他他都不会让我去冒这种险。

唉,可是现在我没事,有事的是他。

我抬起小蜘蛛腿儿,轻柔的摸摸凤宜。

他现在可真难看啊…黑一块秃一块,毛是全没了,皮又是残破不全的,简直…简直…

得,他现在这个样子要是让梅山那些对他垂涎三尺的女仙女妖们看了,指定一个个退避三舍,谁也不会巴着他了。

我抬起一条腿儿,爪尖挠挠下巴。

唔,凤宜这身毛,啥时候能长全恢复?我倒是没什么,他很美或是很丑我完全无所谓。我只是担心他自己受不了。他这么一个要面子的人,呃,一旦醒来现自己变成无毛鸟,那还不羞愤欲绝啊。

我越想这个可能性越大,呃,不过不知道凤宜什么时候醒,如果他这时候就…

呃,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我正想到这儿,凤宜忽然出低低的一声呻吟声,然后身体也跟着动了一下。

啊!我是蜘蛛又不是乌鸦,怎么会…

我连滚带爬冲过去,死死盯着凤宜的小鸟脸。

他的眼皮也是焦黑的,缓缓的,缓缓的睁开了。

我看到他的眼睛…突然间胸口那么喜悦,又觉得那样酸楚!

他那双眼睛里的清澈明朗傲然一如既往…凤宜啊,他就算变成了没毛烤火鸡,也还是那个骄傲的他!

呃,小凤变丑了。。。

那啥,大家不要揍俺,让俺把话说完…不是俺想折腾他们,这个,所谓患难才见真情嘛,对不对…

那啥,票票还是要的。回贴也是要的。。。

一三二 沉在地底的日子

“那个,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觉得我这话问的特别没水平,可是没办法,本来我对治伤就非常外伤,对凤凰受伤就更加没见过也没听过了。

他的嘴巴…当然,不是两片完美的嘴唇了。嗯,他的鸟喙动了下,声音低哑:“有水吗?”

“有有!”

我急忙恢复成人形,然后从葫芦里翻出最好的一瓶泉水递过去。没办法,蜘蛛的形态要照顾伤患实在太不方便了。

这水还是有次路过号称九回泉的那个地方,我用瓶装起来的。虽然我对泡茶没研究,但是这泉水味道清甜甘澈,非常可

凤宜不能动,我喂水不熟练,喝一半洒一半,不过他的精神在喝了水之后,明显是好多了。

“这是哪里?”他声音也比刚才稍微好一些了。

我老实摇头:“不知道。四周除了荒草什么也没有。经过的虫子小兽也都是很蒙昧的那种,我想找个打听信儿的也找不着,不过肯定不是魔域,我醒来时见着太阳了。”

“嗯。”凤宜试着动了一下,不过肯定很难受,因为他皱了一下眉头,只动了一下就不动了。

“你别动…”我倒是一下子心疼起来:“你没醒的时候我替你翻过身上,也抹了点药什么的。不过我不知道对不对症,没敢乱涂太多。”

他闻了一下。点头说:“还可以。”

我急忙把自己能拿出来地瓶瓶罐罐全摆了一地:“你看看还有什么你能用地?”

凤宜扫了一眼。他地目光分别在看到两个瓶子时停了一下。我赶紧拣出来。

唔。一个是余元丹。一个是香花百乐散。

“用法呢?”

“余元丹化水外敷。香花散内服。”

“哦。”

我一通忙活,不过好在动作是越来越熟悉了,还注意保持力道轻柔不要再碰疼了他。

不过…呃,凤宜就算是光身子没毛的焦碳烤火鸡状态。也是坦然大方,并没有象我想的一样羞愤欲绝痛不欲生。他身上一定很疼,内伤加外伤,可是他眉头也不皱。哼也不哼一声。

给他喂了药,又敷了药…

我一边给他上药,一边止不住的心疼。

不是矫情,也不是什么怜悯,就是胸口一阵阵揪的疼。

明明惧怕紫青双剑的是我。可是现在我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反而是凤宜伤的这么重…

这说明了很多事情。

不过对我来说,我在乎的就是这一点。

“哭什么?我伤不重,过段时间就会好地。”

“谁哭了。”我抹了把脸:“明明是水珠溅上来了。”

凤宜也没和我辩论这个究竟是不是水珠,只说:“暂时不去外面,也好…只怕外面,也不见得太平?”

“啊?”我瞪大眼。

凤宜说:“魔域原来自成一界,靠几个大的阵眼封印住的。魔宫本来就在一个阵眼之上。最后紫青双剑合璧时那瞬间的灭魔之力…连带着也把那个阵眼给破坏了。”

“啊?”我眨眨眼:“这个。那,阵眼破坏之后呢?”

“魔域就不复存在了。”凤宜说。

“那…”我突然想到了纪录片里核暴后地城市废墟:“那魔域。就,灰飞烟灭了?那么大的地方。那么多妖魔,还有…”

“胡说八道。”凤宜瞪我一眼:“我只说魔域不在。没说魔域毁灭。”

“你解释清楚点儿。”我一点都不在意他语气恶劣,小心翼翼的把一张蛛丝毯展开。把凤宜轻轻的的安置在上头。他浑身上下一块好皮都没有,而我地这种蛛丝就算对他没好处,也绝对不会让他更疼痛。

凤宜果然给我一个我能理解的简单解释:“魔域,与我们的世间,以前是完全相互封闭不相往来的…就好象,你将一只缸里盛满墨汁,吊着绳浸在一片池塘里一样,水缸口高于池塘的水面。里面的墨汁不会出来,而外面的水也不会进去。但是现在魔域地封印阵眼被毁掉,就象一刀割断了那只系缸的绳子,于是…”

“缸翻了…可是,缸里地墨汁…就倒进池塘里了?”我呆呆的说。

凤宜眨一下眼:“孺子可教。”

“我不是子,我是蜘蛛。”我说了句没意义地废话,然后回过神来:“喂,我说,那个青莲,他真是道士吗?”

“嗯?”凤宜没明白我的意思。

“你看,我一共见他干过两次事情,两次都是烂局破事!头一次去围攻桃花观,结果最后桃花观是毁了,可是桃花观主地终极目标是达到了----她想救的人是救出来了。这次又到魔宫来找碴,不错,魔将是干掉了不了,炮灰也弄死一片…可是魔域地屏障被打破了,这世间…这世间会不会…”

“你想的太严重了。”凤宜说,不过他说话还是有些费力,我急忙再给他喂些水。

“你在魔域这些日子,觉得魔域如何?”

我想了想:“除了一些魔头头是讨厌一些,其他的平民和我们这里差不多啊。”

“是啊…”凤宜说:“你不要想的太多,许多弱小的生灵和草木类,比如七心蛾那样的,大部分是无法适应阳光下的生活的。可能一被阳光照到就会湮灭。还有已经适应了魔域的环境在那里生活了几百年的妖魔,再回到世间来,可能一点便宜也得不着。就算他们全能活下来。难道我们这里就是一片乐土?你记得那个我们没有去除掉地那两个妖怪么?”

“记得啊,怎么不记得。”我们想杀妖怪还被村民拦阻呢。

“他们那实力,放在我们这里,如何?”

我尽量客观的考评一下:“不怎么的。”

“这就是了。他们到这里来抢地盘,未必抢得过本地的地头蛇。这些年来道门也算兴盛。这下那些道士们可又找着事干了。”

呃…原来魔域不存在,人魔大混杂,并不是世界末日到了啊…

咳,我上辈子看的小说。都是拼命渲染妖魔的恐怖之处,一说到某某妖魔摆脱封印了,那立刻就是腥风血雨啊人间浩劫啊…可是桃花观上次是浩劫了,但是遭遇不幸的是桃花观的妖怪们。连周边山民听说都没遇着什么灾,而桃花观主心心念念设计了这么多年,最后牺牲这么大才解救出来地那位什么妖怪,到现在一点动静没有,没听说祸了哪里害了什么人。这会儿。魔域也不存在了,好象也没有什么特别严重的后果啊。

算了,反正我不是道士,除魔卫道那种事不用我操心。我殷勤的捧着一大堆吃食问他:“你看看有没有你想吃的?对伤口有好处地?对了,你看这个,这个是雪梅,据说很美容。说不定对你的伤有好处。”

凤宜只是轻轻摇头,我只好怏怏的把那些东西一骨脑塞回葫芦里去。

我靠着蛛网壁坐着。凤宜也没出声。

“不知道伽会山怎么样了。”过了半晌,我冒出这么一句来。

“再过三日。就启程回去。”他低声说。

“那不行!”我差点跳起来:“你这伤这么重!哪能立刻就上路啊?你你,我告诉你。你不把伤养到全好,绝不能动身。”

凤宜喉咙里好象呛了一下。然后低低的咳嗽起来。我吓一跳,赶紧的又倒了水给他喂水。

“没事…”

“没事个头!”

我可知道,平时咳嗽那是小事,可是人要是哪里受了伤,一咳嗽起来牵动伤痛那可是活受罪!尤其是他现在全身都是伤,还有内伤,这一咳就是一动,一动就是一股疼!那还不要命!

我赶紧地再把火灵珠拿出来给他再吸再吸。

“那紫青双剑造成的伤害怎么都是灼伤啊…”我一边给他吸吸一边说:“难道这两把都是火剑不成?”

咳过之后凤宜的声音听起来更虚弱了,不过…嗯,也更温柔了。

“我的伤,不是紫青双剑造成的。”

我瞪了眼:“那是谁伤的你?”

“咳,火是我自己的凰火啊…”他声音很低,就说了半句:“只是紫青双剑合璧地威力,着实太霸道了…”

霸道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