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宜皱皱眉头,清清嗓子,我收回将将要迈出步子,老老实实的坐回来。

灰大毛领着全洞上下,恭敬的行礼:“拜见师傅,拜见师公。”

我现在磨练多了,别的本事没见长,脸皮厚度是大大增加。

心理上也已经接受了,我有老公这个事实了。

“师傅出去这一遭,气色可真不错。”大毛笑眯眯的端茶进来。

“你嫉妒啊?”

“嘿。我是替师傅高兴。”

“师傅。你还记得那个白骨精吗?”

我抬起头:“怎么了?”

我记得她曾经想来拜师。但当时我麻烦缠身。没有收下她。

“她现在住在黑云涧。”

哦,黑云涧还真是个招妖精的地方。这年头找个能安身立命的好地方也容易,连黑云涧那样的犄角旮旯都不轮空,有人争有人抢的。

“这是她送来的,说是一点心意。师傅不在,我只好先收下来了——东西可不贵重,要不我就不敢收了。”

是个小盒子,灰白色的,不象石头。

我一想起白骨精的属性来,就知道这是什么盒子了。

呃…不知道是啥骨头,好吧,应该不是人骨头…

撇开属性不说,盒子雕的不错。上面有微型的咒文,可以隔水防火。也不只是个空盒子,盒子里还有一个打的很漂亮地绦子,系着一个核桃型的木珠。

“师傅回来的消息,她一定也知道了。我琢磨,明后天,说不定就会来拜访师傅。”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样说也许太过份,但是平白无故,别人为什么要送礼给你,讨好你呢?

一定是有所求的。

收礼也不是好收地,收了礼办不了事,就算是佛爷菩萨,也会有人咒骂。

况且也不知道这送礼的人是不是揣着狐狸给鸡拜年的心思。

我现在可对什么姐妹情手帕交不抱任何希望了,希望越多,失望越多。

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朋友这两个字!

对于我所说的,三六与三七其实还是好姐妹和我则…算是各怀鬼胎这事,灰大毛倒是比我还想得开,倒过来安慰我,端着满满一尖碗美食佳肴,状似语重心长:“师傅,你也把这些人忘了吧,多想无益。再说,往好处想,你就是和她们继续当好姐妹,也只有让事情更复杂,让自己更难做。”

我眨眨眼:“大毛,我现你变的深沉多了。”

他立刻原形毕露,揪着一绺小胡子哈哈大笑:“是么?哈哈哈,我本来就很稳重很深沉啊!所以师傅你一定要多多信任我啊!”

“噗!”一边朱英雄喷饭了。

凤宜倒是鼓励我:“总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她要来,你就当客待她好了。”

说的轻巧,我现在都快有心理阴影了,一看个不大熟的面孔,就怀疑对方是不是会对我别有企图。

白骨精…呃,这称谓有点怪,不过,第二天她就来了。穿着全白的衣服,头漆黑亮,长长地披着,靠下的位置上用艳红色的丝绳系起。老实说,真是仙姿玉骨,一又眼清澈明朗,要是不开口,真没人觉得是妖。

“白姑娘。”我招呼她。

她嘴角一动,看起来象是想笑又忍住了:“凤夫人,我不姓白,我姓韩。”

噗,身后喷笑的是灰大毛。

太丢人了==

也许是大话西游给我留的印象太深了…

“那个,韩姑娘。”我有点尴尬,不过这么一岔,刚才那种满满的戒备倒是消了不少:“请坐。”

“不敢。凤夫人,我知道伽会山这里一向是个太平地地方,我也只是想寻个安身立命之所,不会惹是生非的,没和凤夫人打招呼就迁过去住,说起来是我做的不妥。”

她说起那件礼物,盒子是自己刻的,那个绦子和木珠也是自己编的刻的,还很不好意思地笑笑:“太简慢了。不过我想凤夫人肯定不喜欢金银珠宝那些俗气的东西,书画那些我又不懂。”

“挺好挺好,我挺喜欢的。”

人家摆明了来意,只是想在这里求个栖身之地,没什么别的地要求,我倒是放下心来了。

“上次凤夫人问我,如何修炼…”

“啊?”我想了想,好象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纳闷过,不过后来事情一多,这件小事就不记得了:“没关系,你不方便说就当我没问过好了。”

“不,没什么不能说地。”她拢拢袖子,声音比刚才低沉:“这事要从头说起。前生我是人,那些旧事也不用再提,家破人亡,自己冤死,所以一口怨气不散,才有成妖成魔的机会。”

前生我也是人啊,而且我和她都是死后成妖。不同地是我是穿越变成了蜘蛛,她却是白骨成精。

呃,说起来我们还是有共通之处的。

“我地葬身之处是片寒潭,那是一处凶地,我的魂魄不能离开身体,皮肉消亡,只存白骨,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月,忽然间我现自己身体里,慢慢注入一股力量。那股力量霸道阴冷,我无力抵挡——所以说,我原来说想拜师并不是假话,我没什么本事,空有力量,不知道如何运用,如何自保。”

听起来她也不算是自己修炼成妖地啊。

又多一个共同点。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那里?听起来,那块寒潭应该算是块宝地。”

她摇头:“不行了,那股力量突然出现,当然也会突然消失。”

凤宜站在外面和朱英雄说话,透过花棂窗格看出去,凤宜的长衫如雪般白,襟前有淡绿的花纹。白骨精目不旁视,站起身来告辞。

“有空常来坐。”

这句话倒不是客气话,听她说话并不让人觉得讨厌。

虽然是白骨精,但是…嗯,她看起来,真没多少妖气。

我看看镜子里面,我是蜘蛛精,不过要是具体形容一下,三个字就说完了。

傻大姐==。

—————

还有一更。。

二零一 梦魇

   

闷闷的声音接连不断,象打雷一样。

我隐约想着,打雷了,我得趁机会多修炼一会儿是一会儿。整个冬天都混过去了,好吧,反正冬天也没有雷。

但是心里这样么想着,人却动不了。

一切都在晃动,地在颤,屋顶也在颤,空中弥漫着刺鼻的气味,焦臭味,不知道什么烧焦了。还有血腥味,很重,一点两点的血不会这样,一定是很多的血,才会这么呛…

这是什么地方?出了什么事?

凤宜在哪儿?大毛呢?人都去哪儿了?

我想运功,可是觉经脉里空空如也。

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

上辈子做普通人的时候,是这样的。身体混沌而脆弱,什么力量也没有。

还有,刚刚变成蜘蛛时,也是这样。

可是。我已经是蜘蛛精了。我地法力呢?我地法力都哪儿去了?身体里空荡荡地。什么也感觉不到。

我好不容易爬起来。光线很暗。依稀能看出是在盘丝洞里。但是石道坍塌大半。把通道都堵住了。我茫然四顾。不知道出口在哪里。

大毛突然间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一把拉起我:“师傅。快走!”

“去哪儿?出什么事了!”

我地感觉迟钝。可是却还能查觉灰大毛身体里也没有法力了。

我们现在都比普通人好不到哪儿去。

他的头上胡乱扎着块布,身上都是血污,一条手臂已经抬不起来了。

“凤宜呢?凤宜在哪儿?”

我被大毛拉着,高一脚低一脚的朝前走。

大毛声音里带着哭腔:“师公涅磐了,凤凰业火燃烧起来五百里之内,所有人都会失去法力。这火阻挡了魔宫的人,可是火快灭了,我们得趁现在快逃出去!”

涅磐?逃?魔宫?

我地脑子里过滤出这么几个关键词,远处不知道是谁出痛苦的呻吟声,还有微弱的求救声。我想过去,大毛拼命拉着我,一直朝一个方向走。

“别去了师傅!我答应了师公,一定要保护你逃出去!师傅,你一定要平安离开这里!”

到底出了什么事?我茫然的,惶恐着,可以感觉到巨大地危机迫近。

逃!

是的,要逃走!

我不能死在这儿,我一定要逃出去,我要活着,我要保护…

身体的疲倦和痛楚似乎已经麻木,我们手足并用的爬过那些被埋没的通道,大毛还叫了几只老鼠来一起开路,把碎石挖开,终于看一线天光。

我本能的眯起眼,西边地天空红的刺眼,那种猩红地颜色,象淌下的血一样。

很大的火。

伽会山不复旧观,东阳峰整个被削平了,我身后的盘丝洞也成了一片废墟。已经步履蹒跚的灰大毛硬架着我要再向前走。

那天空,那红色…

火,火烧起来了…

凤宜!

我觉得胸口剧痛,眼前一阵阵黑。

那是凤宜涅的火焰。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

凤宜——

我猛然翻身坐了起来,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四周一片安谧宁静,凤宜已经被我惊醒。

“怎么了?”

“啊…”是梦?

可是,那么真实,那么可怖的经历,我身上全是冷汗,手脚乏力。

“做恶梦了?”

“嗯。”我惊魂未定,手指颤抖着,想握起拳,手指却不大听使唤。

凤宜倒了茶水给我,淡香在屋里弥漫开。

明明已经醒了,可是刚才那种深刻入骨的恐怖地感觉还是挥之不去。

凤宜把灯点亮,端到床边来。

“好些了吗?梦到什么了?”他温柔的在我唇边轻吻了一下:“难道梦到有大猫追着要吃你?”

他地玩笑开的很不合宜,我怒瞪他一眼,把水杯重重的塞回他手里。

“不怕不怕,小三八不害怕…”他耐心的,用哄孩子似的口气安慰我。

我怒踢了他一脚。不过力气倒是回来了。

“我梦见我没法力了。”我深吸一口气,又把他手里的茶杯夺回来喝了一大口:“还有,魔宫来攻打我们,天塌地陷,死了很多人…还有,你涅磐了…”

他的神色不复刚才那样轻松,眉间染上凝重之色:“还有么?”

“很乱,大毛和我要逃走…天红的象血染的一样…”梦里杂乱碎破的画面理不出头绪来,我摇摇头不再去想:“不说这个了,对了,你从来没和我说过呢,涅磐是怎么回事呢?”

说起来,我对涅磐的认识,仅限于在书上看到的那一点点,凤凰五百年一涅,浴火重生,之后还要再用七到三十天不等的时间恢复法力和记忆…只有这么少少的。

梦里面灰大毛说的,凤凰涅时方圆五百里,所有人都会失去法力,这个,我担保自己从来没有在任何书上看到过,也没有谁和我说过。

梦里大毛这样说…嗯,难道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

我补充一句:“涅时五百里内,是不是所有人都会失去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