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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有御史上奏,弹劾太子掠夺臣妻,荒淫无度。这份折子被完颜不破弹压,留中不发,只对太子略加申饬,责令他自行整改。

欲要取之,必先予之。完颜不破要废了太子储君之位,第一件事便是对他彻底的放纵,让他行事更加横行无忌,引来怨声载道。届时,太子声名狼藉,又加之与逆贼相互勾结,废除他的储君之位简直是水到渠成的事。

事情果然如完颜不破所料,太子见他没有责罚自己,心中颇为得意,转眼便把被弹劾的事忘到了脑后,没有做任何声明或处理,且行事更加肆无忌惮。

至此,弹劾太子及其亲随的奏折如雪花般飞到完颜不破的御桌上,堆了厚厚一摞。

从宫里接到女儿密信后,一直冷眼旁观的欧阳靖宇也终于有了动作,呈了一份厚厚的奏折,申饬新任詹事府少詹士刘文清卖妻求荣,德行有亏,并言明他没有三日内破获西北将军贪墨百万军饷大案的能力,质疑他与军中之人互有勾结,从中谋利,蒙蔽圣听,请求皇上把他革职查办。

欧阳靖宇眼光老辣,知道刘文清的真实身份后,一眼就看出西北将军贪墨军饷案内有乾坤。

一个小小的西北将军,要那百万军饷作甚?难道他还能谋逆不成?这就对了!西北将军恐怕也只是刘文清手底下的一个弃子。军饷到手,刘文清为了寻隙留在上京,西北将军便被他理所当然的推出来牺牲掉了。人死了,黑锅才能背的更加确实,那百万雪花银的去处也查无可查,真是好算计!如此看来,推荐他探查此案的顺王副将肖烨恐也是逆贼的党羽。

认清太子周身虎狼环伺的现状,欧阳靖宇更加心急如焚,恨不能立时便把女儿从毓庆宫里捞出来。

他的奏折就像一滴水倒进了油锅,引得本就暗潮汹涌的朝堂顿时沸腾起来,各种矛盾纷纷浮出水面。太子神情激动的站出来,极力维护刘文清,并狠狠批驳欧阳靖宇滥用职权,污蔑朝臣,不配为一国宰辅,言辞激动间再三要求他提早致仕,让出丞相之位。

欧阳靖宇被太子的倒打一耙气得倒仰,竟不管完颜不破还在场,当朝拂袖而去,离去前冷冷甩下一句,“竖子昏聩!不可与之谋!”

太子呆怔,朝臣静默,完颜不破却忽然大笑起来,抚掌道:“丞相还是那等火爆脾气!这样精神健硕,再做二十年宰辅也未尝不可!退朝!”竟是对丞相蔑视朝堂,辱骂太子的行为轻轻放过。

皇上不但没有因丞相过激的行为而勃然大怒,离去前还声称丞相还可再做二十年宰辅,其支持丞相的态度不言自明。果然,不到一日,刘文清被革职查办的圣旨就颁布了下来。

退朝后,闻听圣旨,众位大臣心思浮动起来,把丞相那句‘不可与之谋’的话翻来覆去的思量,又联想到皇上大笑离去的诡异情景,心中顿时如明镜一般:太子的储君之位恐是坐到头了。

刘文清被革职查办,却没有被抓进天牢,而是被拘在京中,不准擅自离开。只要不离京,他的行动还算是自由,并没有受什么罪。是以,太子虽然心急,却不是很担心,只每日走访有关大臣,试图尽快帮他官复原职,洗清冤屈。

和丞相撕破了脸,太子起先并没有多大感觉,除了略有些焦虑,心中竟隐隐有种畅快的感觉。他自以为,只要欧阳慧茹还在他手上,丞相的势力就一定能够为他所用。

但是,在营救刘文清的过程中,他终于认识到,他的想法大错特错。欧阳靖宇那句‘不可与之谋’便是和太子彻底决裂的宣言。自此,原本在欧阳靖宇的支持下聚拢的太子党一夜之间分崩离析。太子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所过之处,众臣退避,‘废太子’的传言甚嚣尘上。

太子孤立无援,第一次尝试到了恐惧的滋味,而更加让他恐惧的是,对于传言,父皇竟然没有明令禁止,亦没有否认,只是一笑而过。

自此以后,太子停止了为刘文清奔波,因为他知道,再奔波也是徒劳,如今,京里已经没人肯卖他的账了。被太子妃一掌拍碎的那张桌子夜夜出现在太子的噩梦中,有好几次,太子都梦见自己的身体也被太子妃一掌拍碎,化成了粉尘飘散。

他惊醒过来,一次次的自问,没了欧阳家,他到底是什么?回应他的只有内心更深的恐惧和焦虑。与父女两都已经彻底决裂,无法挽回,太子极度懊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

太子的窘境江映月看在眼里,也早有预料,但是她没有想到,欧阳靖宇对付太子,竟然会首先拿她的弟弟开刀,这让她忍无可忍,更加卯足了劲的布局,要置欧阳慧茹于死地。她深知,完颜不破的棋盘已经铺开,太子已经被渐渐围死,只有毁掉欧阳慧茹,才能让棋局峰回路转,使太子获得一线生机。

太子声望大跌,郕王和卫王见时机到了,也陆续出手。在他们的授意下,几名大臣率先向皇上递交了‘废太子’的奏折。

欧阳靖宇没有如往日那样站出来维护太子,而是相继也弹劾了太子身边硕果仅存的几名死忠亲随,捋了他们在朝所有职务,大有对太子落井下石的趋势。完颜不破收下大臣们递交的奏折,当朝检视良久,而后照样对奏折留中不发,表情极为平静。

皇上对废太子竟然保持这等淡然的态度,显是早有预料,且已经在认真考虑当中,朝堂上一时间风云变幻。

在这种诡异的气氛当中,半个月又过去了,新年即将到临。

腊月二十六日,完颜不破宣布‘封笔’、‘封玺’,罢朝五日以庆祝新年,所有政事待到正月初一上朝时再行定夺。

‘废太子’事关国体,皇上的确需要时间认真考虑。众臣们消停下来,不再弹劾太子。郕王和卫王心情极为舒畅,只等着新年过后便看着太子覆灭。

顺王虽然对夺嫡没有兴趣,但是应完颜不破要求,也留在京中过年,待到正月过后再回边疆驻守,顺便观望一番究竟谁会是下一任储君。

太子整天惶惶不可终日,脸色蜡黄,精神萎靡,身体瘦得脱了形,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令走出宫门,欲往太和殿参加新年晚宴的欧阳慧茹看见他后悚然一惊,差点认不出来。

“太子?”她上前,迟疑的唤道。

“太子妃,时辰快到了,咱们走吧。”太子勉强扯开一抹笑容,温声说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还是分道扬镳的好。”欧阳慧茹意有所指的说道,而后瞥他一眼,自顾先行。

在她眼里,太子已经是一条落水狗,而她和欧阳老爹日后要做的事就是痛打落水狗,这个时候,她完全没有必要再与太子维持表面的平和。

太子咬牙,眸色深沉的盯视欧阳慧茹挺直的背影,半晌后终是颓然的佝偻□子,独自往太和殿走去。

欧阳慧茹没有先行去太和殿,而是转道去慈宁宫接太后同行。

在慈宁宫中叙了会儿话,两人才踩着点儿出现在太和殿,欧阳慧茹的座位也因此被安排在太后身边,免了她与太子同座,食不下咽的悲惨境遇。

完颜不破自然是最后一个到场的,见人都已聚齐,他略略讲了几句祝词便宣布宴会开始。席间,他频频指示安顺将御桌上的菜品端到太后和太子妃桌上,关爱之情溢于言表。

众臣们看看孤零零备受冷落的太子,再看看如鱼得水,颇得圣宠的太子妃,心知若太子被废,太子妃还有更好的出路,谁叫她身背两次救驾之功,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独一无二呢?皇上届时定然不会亏待她。莫怪欧阳丞相全无顾忌,近日里对太子一党极尽打压之能事,人家早把圣意揣摩的透透的了。

大臣们心中唏嘘不已,对待太子更加敬而远之,竟是没有一人上前与他共饮,其身周冷冷清清的状态和郕王等人身边热闹的场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太子双拳紧握,咬牙忍耐。

欧阳慧茹一头埋进美食里便不可自拔,对太子的窘境毫不在意,更没有注意到不知何时,有人在她右手边极近的位置放了满满一壶烈酒。

“呀!”欧阳慧茹听见太后与她说话,停下进食,放下银筷,正欲回答,右手却自然而然的带倒了酒壶,忍不住低呼一声。

壶盖翻开,冰冷的酒液全数泼洒在她的膝盖和裙裾上,瞬间浸透厚厚的布料,令她皮肤感觉一阵湿冷。待小雨扶起酒壶,壶里已经空空如也,欧阳慧茹身上则散发出一阵浓烈醇厚的酒香。

每一桌的酒壶本就被放置在右手边,不过是因为放的近了点,欧阳慧茹又太过沉溺于美食才没有发现,失手撞翻。因此,她并没有多想,只拿手绢不停擦拭着**的裙裾,尴尬的看向太后。

“你这孩子,吃个东西把什么都忘了!”太后嗔怪的刮刮她挺翘的鼻头,看向身后站立的宫人们,发现鄂其不在,便指着她平日极为看重的一名大宫女道,“碧兰,过来,带太子妃寻个就近的偏殿换衣服。”

碧兰应诺,毕恭毕敬的带着欧阳慧茹离席,秦嬷嬷紧跟在她身后,小雨则飞奔去毓庆宫帮她拿替换的礼服。

静静站立在毓庆宫门前的江映月见小雨匆忙回来,带着一件礼服离开,朝太和殿的方向眺望,忽而咧嘴,无声的笑了。

惊魂一刻

欧阳慧茹和秦嬷嬷紧紧跟在碧兰身后寻找僻静的偏殿换衣服。

太和殿只有在新年或重大国宴时才会启用,平时都空置着,少有人光顾,欧阳慧茹也是第一次在异世过年,当然也是第一次来太和殿,对这里的路径和布局都很陌生。跨过一道道门槛,路过一间间黑暗的房间,她心里有些警觉起来,暗自后悔没有带上禁卫一起出来。

“碧兰,随意找个房间让本宫把衣服换下就是,再往里走,恐怕小雨会找不到本宫。”欧阳慧茹盯视走在前面,提着宫灯带路的碧兰,试探性的问道。

“启禀太子妃,太和殿很多房间都空置已久,拿来换衣服并不合适。奴婢知道前面不远处就有一间房,因为环境清幽,地处僻静,时常被贵人们用作宴会时的休憩之所,里面摆设俱全,亦被打扫的非常干净,您去看看如何?”碧兰屈膝,缓声解释道,又随意推开一扇门,提起宫灯照明,让欧阳慧茹探看里面情况。

欧阳慧茹大致扫一眼房内情形,果然像碧兰说的那样,除了空荡荡的墙壁再没有任何摆设,确实不方便换衣服。

“那咱们走吧。”这人是太后身边的一等宫女,欧阳慧茹压下心中的怀疑,继续跟着她往里走。走到一处影影绰绰的花坛前,但见花坛旁边有一个房间已经亮起了灯,碧兰停步,推开这扇亮灯的房门,对欧阳慧茹屈膝道,“太子妃里面请。”

欧阳慧茹神色莫测的睇视碧兰一眼,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房门前朝里四顾。只见房间布置的非常简单大气,一张软榻,一套楠木桌椅,一扇织锦屏风,屏风后面的墙上还挂着一幅非常巨大的飞瀑图,再无其它多余摆设。

“这屋子怎得还燃着火盆和香炉?难道早就知道本宫会来此处换衣?”

温热的香气从房里溢出,欧阳慧茹联想起古装电视剧里面那些被下熏香春·药的狗血镜头,心中一惊,连忙掩鼻屏住呼吸,退后几步,看向碧兰的视线锐利如刀。

碧兰微微一笑,恭敬的解释道,“这间房原本就是供宴席中场,贵人们醒酒休憩用的。太和殿里这样的房间还有好几个,俱都在开宴前布置妥当,只等有人使用。您看,那处,那处,都是一样的。”

碧兰指向不远处的另一个偏殿,欧阳慧茹看去,果然见还有好几个如是亮着灯的房间。

“本宫不爱这股香味儿,熏的人脑袋发晕,你带本宫去别的房间看看吧。”欧阳慧茹摆手挥去香味,皱眉说道。

“好的,太子妃请随奴婢来。”碧兰带着欧阳慧茹挑挑拣拣,一连又看了好几个房间,脸上丝毫没有不耐的神色。

除了墙上挂着的画作不一样外,这些房间俱都布置的一模一样,和现代的宾馆性质差不多,可见真是用来给客人休息用的。

欧阳慧茹见碧兰态度恭敬,任劳任怨,只管提灯引路,并不多话,心中的疑虑稍微减轻,最后终于挑中了一个没有熏香,空气清新的房间。

“就这间吧!空气好。”欧阳慧茹欣然开口。

碧兰低头应诺,垂下的眼瞳微微闪动,心道:果然选中了不带异味的房间!主子真是对太子妃了解甚深。

她再抬起头来时,语带轻松的开口,“如此,奴婢便去替您带小雨姑娘过来,这里道路曲折,奴婢恐怕她中途迷失方向。”

“不必,咱们站在这里等着,她自会找来。”见碧兰要走,欧阳慧茹蹙眉,拦阻道。

碧兰躬身应诺,只得陪太子妃站在寒风里等候。约莫过了一刻钟,小雨才终于找了过来,手里抱着一套正红色的礼服,身后还跟着一队禁卫。

看见自己的禁卫跟来了,欧阳慧茹内里夸了小雨一声‘聪明’,接过礼服却没有进房换衣服,而是摁住碧兰的肩膀,让她熄灭宫灯,陪自己在房门外的阴影处又等候了一刻钟。

禁卫们也隐入黑暗,一双双警觉的眼眸四处查探,显然与太子妃想到了一处。

一刻钟过去,见确实没有可疑人员跟随过来,欧阳慧茹松开摁在碧兰肩上的手,低声道,“无事了,累女史陪本宫吹了会儿冷风。”

太子妃真是警觉!想要设计到她,主子万分不易!碧兰心中感叹,脸上却丝毫不显,只摆出一副不明就里的模样,对太子妃怪异的举动却也并不多问,只低头受宠若惊的答道:“哪里”。

欧阳慧茹审视她表情半晌,这才微微点头,收回摁在她肩上的手。碧兰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举起手里熄灭的宫灯道:“灯油没了,请太子妃容奴婢去换盏宫灯过来。”

“不必,房间里有蜡烛,你待会儿在宫灯里插支蜡烛也是一样。”欧阳慧茹微笑婉拒,朝秦嬷嬷和小雨看去,嘱咐道,“我进去换衣服,外间昏暗,又没了宫灯照明,恐女史一个人会害怕,嬷嬷和小雨便留下陪她吧。”

欧阳慧茹向来习惯自己打理衣物,并不需要人伺候,又对眼前这碧兰有种直觉上的警惕,因此留下秦嬷嬷和小雨监视。

眼前的场景多么类似于电视剧里常播的那种‘换衣被外男闯入,清白尽毁’的狗血桥段?方才那些熏香又多么类似于‘换衣被下春·药,迷糊中与外男苟合’的烂俗剧情?

欧阳慧茹越看碧兰越是可疑,心里不由万分警惕。若是真的不小心被泼了以上两盆狗血,满朝文武就在前殿,此事定然会以最快的速度传扬开,她就不用和离了,而是直接被休弃,被休弃也不是最坏的结果,最坏的结果是皇室不容她这个污点存在,下旨赐她一条白绫或一杯鸩酒。

想到这里,欧阳慧茹眸子一眯,慎重开口道,“嬷嬷,小雨,好生陪着女史。”话落,又朝守在房门十步开外的禁卫们嘱咐道,“仔细看着,切莫让人靠近房门半步。”

随行的人俱都点头应诺,面容冷肃,欧阳慧茹稍稍放心,跨进房门后在房里监视一圈,发现没有地方可以藏人,这才把门反锁,准备换衣。

听见房门内传来落锁的响动,碧兰低垂的眼瞳中闪过一抹如释重负,心道:成了!

欧阳慧茹把干净的礼服搭在屏风上,自己躲进屏风后,快速脱□上的衣物。但由于这是冬天,又是参加新年晚宴,身上的礼服非常繁琐厚重,光是拆开层层叠叠缀满珠宝的上衣就花了她不少精力。

上衣解开,露出里面纯白单薄的亵衣,欧阳慧茹冷的缩了缩肩膀,正要伸手去拿干净衣服替换,屏风后悬挂的巨幅画作突然簌簌作响,她悚然一惊,连忙回头,却已经晚了,一只大掌忽然伸过来,捂住她的嘴,将她一把拉进了画作后面遮掩的一个小暗门里。

暗门喀拉一声合上,从里面看竟然是严丝合缝的一堵墙,丝毫看不出门存在过的痕迹。同理,若人在外间,哪怕掀开画作仔细探寻,亦是很难发现这道机关的。

欧阳慧茹心头惊骇,剧烈挣扎起来。

“美人儿!真是绝色美人儿!”一道猥琐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继而来人放开捂住她嘴的手,在她身上摸索起来。

是卫王!欧阳慧茹一听见声音便知晓了来人的身份。她千防万防,就是没有防备这间房里会有一个暗室,且暗室里还早先就藏了个人进来!真是大意了!

欧阳慧茹勾起一脚踹向身后卫王的膝盖,跑到进来的那堵墙边寻找开关,并大声拍打墙面呼救。

“哈哈,叫啊!只管叫!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的!这里只有本王知道!美人儿能来到这里,就是咱俩的缘分!”卫王被踹中,却仿佛不知道疼痛一样,大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癫狂的叫嚣。

“皇兄,我是太子妃呀!”看见卫王手里拽着一个小小的鼻烟壶,鼻孔还沾满了某种白色粉末,俨然一副吸了毒,失了心智的模样,欧阳慧茹心脏紧缩,连连大声提醒。

她方才试过了,这暗门没法打开,好像需要拉开某种机关,但是情况紧急,根本不容她去细细搜寻,这里的墙壁也很厚重,外面很有可能像卫王说的那样,听不见她的呼救。待到外面的人发现异样进来查看,再想办法把她弄出去,她定然早就出事了。不行,她要自救!

越是危急关头,欧阳慧茹越是冷静,她环视房间,搜寻着可以用来防身的工具。

“什么太子妃?你明明是本王的美人!”卫王丝毫不给她反应的时间,不待她看清房内摆设,已是边淫·笑边迫不及待的扑了上来,嘴里浪·荡的叫嚷着。

卫王虽然性情淫·靡,却没有因此而荒废一身好武艺,再加上他受药物刺激,神智十分亢奋,下手便没了轻重,三两下擒住欧阳慧茹,把她摁倒在榻上胡乱的亲吻起来,双手还不停撕扯着她身上的衣服,把她如玉的肌肤捏的青紫一片。

亵衣本就轻薄,不到半刻钟便被撕扯成了碎片,被卫王胡乱扔到地上,欧阳慧茹只剩下一件衣不遮体的肚兜。

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纤浓合度的精致酮体,卫王眼里淫·光大盛,动作更加粗鲁,转而伸手朝下,去扒拉她的裙裾。还好裙裾厚重,一时半会儿扒不下来。

欧阳慧茹起初还剧烈挣扎着,待到亵衣被剥光,卫王眼见着就要失去理智,她突然停下挣扎,深吸了口气,樱唇凑近卫王耳畔,娇媚的蛊惑道,“大王,强迫人家有什么意思?这种事自然要两厢情愿才美妙呢。您放开人家,让人家来伺候你好不好?”

边说,她边轻轻在卫王耳畔吹气,双手主动在卫王身上游移,撩拨着卫王的敏感地带。

她在现代时本就感情生活丰富,调·情的手段比起荒淫的卫王有过之而无不及。卫王很快就被她撩拨的连连喘气,脖子高高扬起,身体不停轻颤,竟是沉迷在她的手上,忘了动作。

欧阳慧茹见状,眸子一暗,忽而一只手伸到背后,抓起软榻上的玉枕便朝卫王头上狠狠砸去。

卫王还在享受当中,半点没有防备,当即被她砸的头破血流。

“贱人!竟然骗本王!好啊!本王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心甘情愿!这颗红丸是本王的珍藏,今儿便宜你了!”吸食了太多不明药物,卫王哪怕头上血流如注也没有昏迷过去,反而更加癫狂,擒住欧阳慧茹的下颚,从怀里掏出一颗火红色的药丸塞进她嘴里。

红丸?传说中的顶级春·药?欧阳慧茹心中惊骇,疯狂的摇头,想摆脱卫王的钳制,把红丸吐出来,但她动作越激烈,药丸就越往她的喉咙深处滑去,很快便滑进了她的胃里。

卫王癫狂的大笑,压在她身上,一双充斥着欲·望的血红双眼紧紧锁定她的表情,等待着药效发作。听说服用红丸之后的女人个个会化身吸食男人元阳的精怪,与其交合的滋味噬魂销骨,令人欲罢不能。卫王心痒难耐,表情更加郁躁。

眼前的人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就是一头禽兽,被禽兽凌虐,还要受药物所控与之苟合,欧阳慧茹只略略一想便感觉生不如死。眼里快速闪过一抹决绝,她的手悄然滑向凌乱不堪的发间,拔下一根金簪,猛然暴起,毫不犹豫向卫王脖颈刺去。

金簪扎进肉里,无声无息,抽出来时干净利落,连血花都没带起一滴。卫王白眼一翻,缓缓向后仰倒。

欧阳慧茹看着他从软榻上栽倒下去,半晌没有爬起,知道警报解除,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神情怔忪。金簪入喉,她不知道卫王还有没有存活的机会,但是她知道,她要活着!且一定要活到最后!

疑似暗桩的宫女、无人知晓的宫廷暗室、预先被引进暗室的卫王、令人发疯的白色粉末、前朝秘药红丸,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不昭示着,只有前朝公主江映月才会有这样的手笔!

江映月,你给我等着!若不亲手杀了你,我誓不为人!欧阳慧茹从怔楞中回神,盯着手里沾满鲜血的金簪,表情狰狞。

同一时间,暗门被人从外面轰然踢开,完颜不破焦急的冲了进来,看见神色异常,衣不遮体的欧阳慧茹,面上一沉,闪电般冲了过去,一把将她搂入怀里。

江映月,若朕的丫头有什么差池,朕要把你碎尸万段!他杀气四溢的暗忖。

秘药红丸

江映月的一举一动虽然都在暗卫的监视当中,但是她本人并没有亲自出面联络宫中的暗桩,而是把她的命令写成纸条,叫邢芳兰秘密传递出去。纸条里的内容都是用一些无法辨认的神秘符号组成,除了接到纸条的人,外人根本不会知道他们在布置些什么。

暗卫无法预先获悉她们的布局,只能严密的监视。可惜,百密总有一疏,那房间里有一个暗室,卫王又不知何时藏身在了暗室里,这是他们预先没有想到的。

太和殿的暗室是大周历代皇帝修建的,藏在暗室里,若外间有人进门,落锁,锁上的机关就会被触动,暗室里就会响起预警的铃声,打开暗门的一个小孔洞,还可直接观察外间动静。这些暗室可用来监视,可用来藏身,可用来做很多见不得光的事。且并不是每一个太和殿的房间都会有暗室,它们的分布完全随历代大周皇帝的心意,若没有详尽的宫殿建造图,没有人会知道它们的确切位置。但遗憾的是,宫殿建造图已经在大金铁骑踏破上京城门时被大周皇室焚毁了。

幸好安顺曾听某位伺候过大周皇室的老太监唠叨过这件事,无意记在了心里,在暗卫回禀太子妃动向时及时提醒了一句,完颜不破才会亲自赶到。

用大氅包裹住欧阳慧茹伤痕累累,衣不遮体的身体,完颜不破把她死命摁进自己怀里,胸口如被剜心般剧痛。

“丫头,没事了,朕来了!”虽然心里翻腾着狂猛的怒意和杀气,完颜不破拍抚欧阳慧茹脊背的动作却温柔到极致,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哑,有些干涩,隐隐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他害怕会失去丫头,在踢开房门没有看见丫头身影时,他差点发狂。

“父皇。”欧阳慧茹拽住他的衣襟,轻声呢喃,语气还有些飘忽,“你终于来啦!”她表情明显放松下来,指向地上翻着白眼躺倒的卫王,冷静的叙述,“那是卫王,我拿金簪刺了他喉咙。”

完颜不破这才转眼,发现地上的卫王,脸部线条瞬间充斥着暴戾。

“父皇,他怎么样了?”欧阳慧茹拉扯完颜不破的衣襟,询问的语气冷静的过分。

刚才她又经历了一场生死磨砺,她一次次在绝望中涅槃,一次次的强迫自己成长,到现在,哪怕她预感自己有可能杀了人,坚韧的心智也没有受到丝毫动摇。对这样的成长,她并不感到欣喜,只感觉悲哀,她知道,她的心性正被江映月一点点同化,变的残忍而冷酷。

只有除掉江映月,这个世界才能恢复本来面目!我才能做回原来的我!这是必须!欧阳慧茹突然有了这样的感悟。

“启禀皇上,卫王还有气。”一名暗卫试探过卫王脉搏后说道。

“启禀皇上,卫王吸食的粉末是五石散。这里还存放着很多瓶,想必这个暗室是前朝皇帝招待大臣们玩乐,吸食迷幻药用的。”另一名暗卫擦拭卫王鼻端的白色粉末,用指尖碾了碾,轻嗅后肯定的断言到。

五石散同红丸一样,也是一种致人亢奋的迷幻类药物,同样会吸食上瘾,在大周贵族圈中颇为盛行。大金灭了大周,为不重蹈周皇室灭亡的覆辙,把五石散和红丸尽皆销毁,严禁在国内流通。

宫廷暗室,五石散,一切都指向前朝,完颜不破思忖,更加肯定,江映月对大周皇家秘闻如此知之甚详,其身份绝不只前朝余孽那么简单。

在暗卫们探查的时候,欧阳慧茹逐渐缓过劲儿来,身体一阵阵发烫,脸颊泛起异样的潮红,半开半敛的眼瞳中流光溢彩,媚态尽显。

她用滚烫的面颊摩挲着完颜不破宽阔的胸膛,对两人肌肤相贴的感觉极度渴望,几欲伸手去扒拉他胸前的衣服。待察觉到自己快要失控,她用力掐着自己的掌心,扬起下颚,粉唇凑近他的耳畔,用低不可闻的柔媚嗓音呢喃道,“父皇,不只五石散,卫王还强迫我咽下一颗红丸,我现在很难受。”

话落,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头枕在完颜不破肩膀上,在他耳畔娇喘连连。

竟是随同大周皇室被一起埋葬的红丸?完颜不破神色大惊,稍稍推开怀里的人,仔细查看她脸色,果然见她面色潮红,气息短促,一副意乱神迷的模样。

“安顺,把卫王带下去秘密医治,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他的去向,善后之事朕明天处理。顺便通知太后,今晚年宴由她主持,朕先行一步。”

完颜不破匆忙交待几句,抱起欧阳慧茹朝他的寝宫飞奔。

“丫头,你给朕老实点!到了寝宫,朕一定满足你!”完颜不破低声警告着怀里不停扭动,揉捏自己胸膛挑逗的女人,声音暗哑低沉,显然被撩拨的不轻。

“父皇,快点!我要烧死了!”欧阳慧茹媚眼如丝,凑近他耳畔低声吟语,而后伸出粉舌,打着转儿的舔舐他的耳垂,像只迫不及待引入堕入情欲深渊的妖精。

虽然被药物控制了身体,但是她的神智还是清醒的,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更加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想要这个男人,哪怕一生只这一次。柏拉图式的纯美爱恋向来不是她的风格。

完颜不破被她舔舐的浑身发麻,脚步一乱,差点摔倒。他稳了稳身形,眸色深沉的睇一眼怀里令人目眩神迷的小精怪,脚步变的更加快。

他几乎是飞身进得殿,一跨进殿门便直奔龙床。

“丫头,看着朕,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小心的把欧阳慧茹放到宽大的龙床上,他擒住她的下颚,强迫她直视自己的双眼,极为严肃的问。

“我当然知道!我喜欢父皇,我想要父皇!快点!”欧阳慧茹眸子泛着水汽,嘟着粉唇娇声催促,边催促,边去拉扯身上包裹的大氅,露出她几近赤裸的上身。

作者有话要说:我给你们赠送的半章,咳咳,回复留言时低调点,你们懂得

她的亵衣早已被撕毁,一件小小的艳红色肚兜根本遮不住她浑圆挺翘的双峰,双峰半遮半掩,风景更显旖旎,令人完全移不开视线。似觉得身上的布料极其碍事,她伸手,继续拉扯肚兜,曲线丰满迷人的上身彻底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她满足的叹息,朝完颜不破伸出双手,嘴里急切呼唤着‘父皇’。

见此情景,完颜不破压下听见她告白后的狂喜,身体越发滚烫,毫不犹豫的回抱住她,沉声道,“想要朕?那便做朕的皇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