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皇后之恨 二

皇帝来了?

啧啧,真是帝后和谐,普大喜奔啊!

莫心然挑起秀眉讽刺地笑了笑。看时辰皇帝可是刚刚下了早朝收到消息后,就马上摆驾来看望皇后了。再联想记忆中的皇帝日常行为。莫心然摇摇头,怪不得前身至死也没有将一切变故往皇帝身上联想。毕竟作为一个身为皇帝的丈夫,这人是做的很是无可挑剔了。

莫心然站了起身,回忆了一下。才调整了脸部表情,秀丽的脸庞上挂上一抹端庄的微笑。不疾不徐地带领众人迎接皇帝去了。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安。”莫心然领宫人们拜见皇帝。

不管莫心然心里愿不愿意,她也很明白既然都参与了游戏,那就必须要遵守游戏规则的。

“梓童快起来吧,你我夫妻何须如此多礼。” 莫心然被一双修长大手扶起的同时,就听见皇帝温和的声音接着道:“说过多少次了,梓童体虚,以后不必到殿外出迎了。”

莫心然站直后抬起头,对上一双温情满满眼眸。

“皇上,礼不可废。”莫心然对皇帝柔和地笑了笑:“况且这几步路,对臣妾也是没什么妨碍的。”

“你啊!”皇帝微笑摇摇头,伸出手牵住莫心然的手往内殿走去。

莫心然不动声色地垂眸瞟了两人交握的双手,脸上端庄的笑容又柔和了几分。

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

其实莫心然也不太明白这皇帝的想法。你都九五之尊,天下第一人了。若是真不喜皇后太子,可以明着来。甚至无需表现的多厌恶,只需要淡淡的,就会有无数前仆后继的人扑将上来了。而在这两个敏感的位置上,没了皇帝的支持,前身母子二人面对众多明枪暗箭,又挡得了多少次?何苦自己动手呢!

不过这皇帝自小就是个不受重视的皇子,兼之上头还有几个厉害兄长压着。因此养成了将不满暗藏心底,表面粉饰太平的性子。这个倒是和他如今行事风格有很大的关联。须知,人长大后再如何变化,都难以脱离自小养成的性格所带来的影响。

帝后二人携手进了内殿。走到长榻前,皇帝先搀扶莫心然在榻上炕桌一边落座后,自己才在另一边坐了下来。

宫人奉上香茶,莫心然托起茶盏轻抿了下。就听见对面温润的声音道:“今日见梓童脸色比往日要苍白些许,可是夜间休息不好?”

莫心然放下茶盏,笑容不变。

“嗯,今晨醒的早了些,身子就觉得有些疲累。”

“那梓童可有传御医来瞧上一瞧?”皇帝说话间,就侧头对他的贴身心腹,乾清宫总管大太监王安吩咐道:“王安,——”

“皇上”莫心然及时制止,虽然御医来了她也不怕露馅。但麻烦还是能免则吧。最重要的是,和这皇帝待一块的时间还是能少即少的更令她感到舒心。

“只是夜间少睡了些,不必传御医了。”莫心然眼神暖融融的:“御医来了,也是让喝些苦汁子罢了。没得还败坏了胃口。”

莫心然眼神愈发柔和,唇边笑意加深:“皇上对臣妾的好,没有谁比臣妾更清楚明白了。”

皇帝闻言眉心一跳,抬起头看眼前的皇后,见她神色温柔,目含真挚感动,显然说得都是真心话。皇帝这才放下心,看来是自己敏感了。他垂下眼帘后复又抬眼:“那梓童可要多注意些。”

莫心然的脸色没丝毫破绽。几世为人了,她要演戏时保管任何人都瞧不出端倪来的。

经此一事,皇帝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他握住莫心然的手轻拍了拍:“朕前朝还有不少事,就不多留了。今晚再来看梓童吧。”说着站起了身。按住了起身欲送到殿外的莫心然。

“梓童不必远送了。”

“臣妾恭送皇上。”莫心然顺势留在原地,反正她也其实没多想这般热情的。

皇帝一行人呼啦啦的走的不见踪影了。

莫心然慢慢的坐下,一旁的大宫女春兰替换上新的茶盏后。就低眉垂目与众人侍立在一旁。

莫心然面无表情的瞟了她一眼,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是要理一理。

前身的篱笆扎得也算相当紧密了,只可惜出了三个重要的纰漏。头一个,就是这春兰了,她是皇帝安插在皇后身边的心腹。莫心然身上这毒,就是她的功劳。

莫心然目光往春兰身边的冬梅看了看。第二个就是她了,冬梅的主子是谋害前身和太子的主要执行者郑贵妃。不过如今冬梅能如此得前身信任,这里头隐隐约约还有一些皇帝的影子,只是郑贵妃不知道罢了。

最后一个,是如今东宫很得太子在信重的管事大宫女青禾。青禾原是前身陪嫁心腹,后被前身安排去照顾太子,对前身母子最是忠心不二。不过很可惜,青禾在这世上唯一血亲幼弟落到郑贵妃手里,只得被迫背叛了皇后太子。太子中的绝育药就是她下的。青禾在事后含愧自尽,不过已是于事无补了。

前身身边最信重的四个近身心腹大宫女春兰,夏竹,秋菊,冬梅。居然有一半是间谍!

其实这也不能太怪前身,因为前身除了这三人,身边都是很干净的。而在对方千方百计之下,不论你守得多严密,都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皇帝就够厉害了吧,而前身不但在郑贵妃,二皇子身边安插有人,就连皇帝身边都有前身的心腹在。

前身唯一比这两人逊色的,就是心还是不够狠,成天只想着防守自保。须知在这种境地下,最好的防守只有进攻而已。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莫心然向来信奉以恩报恩,以怨报怨的。受人滴水之恩定要以涌泉相报,这话不假;但要是你捅我一刀,我就是捅不了你十刀,最起码也要设法还你一刀的。太善良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若干年前,农夫与蛇已经很好的诠释了这一切了。

莫心然垂眸细细思咐。

算算时日,现在青禾的幼弟还未落在郑贵妃手里。那么,青禾还是可以挽回的。至于这春兰,冬梅二人吧,也无需妄动以免打草惊蛇。还有就是要吩咐安插在皇帝几人身边的心腹需多多留神,以便在这非常时期打探更多的消息。

莫心然站起身,招来秋菊,夏竹近前服侍后,就吩咐众人退下。接着在二女搀扶下缓步走进了内殿。

莫心然在美人榻上坐定,就让秋菊夏竹凑上前来。轻声如此这般吩咐一番。

“请娘娘放心,奴婢定当办妥此事!”两人齐声恭敬应是。

“嗯”莫心然揉了揉眉心,“下去办吧,除了你二人外,定不可再让他人知晓。”

“是,请娘娘放心。”两人再次俯身:“奴婢告退。”

“嗯”

现在一切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只待皇帝服下健身粉的药引子后,前期的布局就已全部完成。

莫心然斜靠在榻上软垫上略歇一歇。这身子跟她前世真是不可同日而语,就这么一会儿就有些累了。

莫心然刚闭上双目,内殿门外就传来宫人禀报声:“启禀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求见。”

宫人话音未落,就听见一道明朗年轻男声由远而近:“母后,宁儿来看你了。”

太子杨永宁,是皇帝的嫡长子。今年刚满十八岁,与皇后母子感情极为深厚,是一很优秀且很孝顺的好孩子。去年已由皇帝赐婚了,将于下月中旬大婚。

莫心然睁开眼,扬声吩咐:“让太子进来吧。”

殿门随即打开,一个身形颀长,丰神俊朗的少年男子进殿后,守门宫人又将殿门关上。

“母后,您身子又有不适了?现在可好些?可曾传御医请脉?”太子坐在榻沿握着母亲的手,一叠声地追问。

莫心然微笑看着太子,拍了拍他的手:“母后好着呢,不过是夜间少眠些而已。”

太子这才松了口气。母亲身体常年虚弱,实在是让他放心不下。

果然装的和真的是完全不同的。皇帝演得再好再像,莫心然都无法从他身上感到一丝真心关怀。

不像眼前太子,关切濡慕尽溢言表的同时,但眼底却还是又一丝隐忧挥之不去。

用心去感受察看,真心假意,其实是可以一目了然的。

母子俩又闲话了几句,莫心然才脸色一正。

“宁儿,母后有话与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天气愈发寒冷了,胃疼的老毛病又犯了。现在蠢作者这胃可以媲美气象局了,都不用看天气预报,胃一疼,保准又要降温的说。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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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皇后之恨 三

“宁儿,母后有话与你说。”

杨永宁马上明悟母亲的意思。他先是谨慎四下打量一番,确定周围再无旁人耳目。才回头对莫心然道:“母后您说,孩儿定当谨记。”

环境其实是很能磨砺一个人的。特别是生长在皇宫中的这一众皇子皇女。就算有生来蠢笨些的,吃了几次亏后,就会变得聪明起来了。

太子本就是个伶俐聪慧的人。而且还处在了这个敏感的位置上,这更令他的城府比同龄人更为深沉厚重。现在的太子,除了会在母亲面前活泛些之外,其余时候都已相当成熟老练了。

莫心然满意的点点头,这样就更好了。她行起事来顾忌就会少很多。就算皇帝倒下了,太子也可以很快地接手一切事务。

“母后接下来说的话,你可能会觉得不可思议。但你不要怀疑它的真实性,母后经过多方调查后。可以肯定告诉你,这一切都是真的。”莫心然直视杨永宁双目,不容质询的说道。

杨永宁挺直腰背,脸上表情愈发严肃。他意识到母亲将要说的肯定是一件十分震撼他的大事。

杨永宁郑重点点头:“孩儿知道了,母后您说。”

“母后之前在以前身体是很健康的,可这些年来——”莫心然细细述说,将这身子并非生病,而是被皇帝下了毒。郑贵妃母子在皇帝暗地里扶持下,对她们娘俩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取而代之的事娓娓道来。将能告诉太子的都说了。

杨永宁闻言大惊失色,脑子一时有些轰轰作响,他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地陷在掌心之中。这些事已经完全超乎他的想像!他好半响才无措地问道:“父皇,他,他怎么会——”

杨永宁毫不怀疑母亲的话。因为他知道这深宫中,只有母亲是无论感情上还是利益上都是与他互为一体的。所有人都可能欺骗他,陷害他。只有母亲永远是和他站一块的。

可是这事情的发生令他相当不能理解。

莫心然沉默了一下。才将当年莫父为避免卷进夺嫡之争,设法将前身嫁给五皇子的旧事说了出来。最后才面无表情地说:“母后向来都知道你父皇不是个大度的人,只是没想到他如此介意当年之事。”

其实更有可能是,自尊强大的皇帝被众人漠视的情绪压抑久了。到了可以发泄出来的时候,偏偏这些无视他的人又都歇菜了。他的满腔恨意无处倾泻。而在这时,与这事稍有关联兼又不得他欢心的皇后母子,这时又占据了他人生的重要角色在他眼前晃荡。理所自然的,皇后母子就遭殃了。

不过莫心然相信,皇帝并不缺女人和孩子也是其中一个重要因素。

杨永宁苦笑一声后,久久无言。他不但不笨相反还很聪明。莫心然想到的东西,他也是能想明白了其中关窍的。

母子沉默了好一阵子,杨永宁才拧着眉心,关切的问莫心然。

“母后,那您的身体如何了?如今既已知晓此事,想必是能解毒的。您——”杨永宁说话间想起母亲受的罪,眼眶已微微红了。

莫心然拍了拍他的手:“宁儿你放心,母后既已知晓此事。就不会让他们奸计得逞。母后告知你这事,是要你加强身边防备的。”

多个人知道她身体状况,多个人担心烦忧罢了。这亲者痛仇者快的事,莫心然是没什么兴趣做的。

杨永宁闻言才松了口气。

接着莫心然微微地笑了笑,看着杨永宁双眼:“宁儿放心吧,事情不会拖太久的。现在你最重要是准备大婚。”

“母后,你——”杨永宁有些忧心忡忡,他还是很担心自己的母亲处境。

“宁儿”莫心然声音沉凝下来,双眉一凌,周身温和的气息顿时为之一变。她垂眸看了眼儿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唇角微挑,带着一种强大的自信和傲然:“这事你不必操心,母后能办好,但你必须照顾好自己,可不许让母后担心。

杨永宁方才信服点头,因为他的母后向来都是有十成把握才会如此承诺于他的。

接着他也掷地有声的对母亲道:“母后请放心,孩儿绝不会让母后担忧的。”

“嗯,好孩子。”莫心然抚了抚他的乌发,太子真是一个很好的儿子,可惜皇帝没有好好珍惜。

两人说话的时间也不短了,这时,莫心然眉宇间不觉浮上一抹倦怠。

杨永宁见状,忙对母亲说:“母后可是累了,那孩儿就先回去了,不打搅母后歇息了。”说着就轻手轻脚扶莫心然斜躺在美人榻上,再拿起一旁薄稠锦被为母亲披上。

“嗯,你也早些回去吧。”太子已入朝,平日需要学习如何处理朝事,也很是繁忙。况且今天回东宫后,想必他还有私务要整理一番。

母子絮叨又几句,杨永宁就出了皇后所居的坤宁宫,往前朝方向去了。

莫心然小睡一会后,还是有些不能习惯这虚软无力的身子。午膳后便接着歇息,这一睡就到了傍晚时分。莫心然才精神十足地醒过来。

她微微一笑,今天的重头戏很快就会上演了。真是十分让人期待啊!

——

日落西山,天色渐渐的昏沉下来了。

暮色笼罩下,这金碧辉煌宫殿看上去也显得了安静不少。

对于皇帝今晚要来过夜的事,莫心然是不怎么在意的。毕竟皇后由于身体原因,已经多年不侍寝了。夫妻俩睡觉,就像是共同睡在一个异常宽大的通铺上而已。还是各盖一床被子,连盖棉被纯聊天都不会有。

虽然就算皇帝要那啥,莫心然也是有不少好东西招呼他,且会毫无一丝破绽。但如果能免了废这心思,那就更好了。

一队蜿蜒的队伍提着灯笼从远而近渐渐行来。

“皇上驾到!”尖利的声音从殿门处传来。

莫心然微微笑着,端庄柔和。领着坤宁宫一众太监宫女向殿门迎去。

“梓童,夜间风寒,你怎可穿得如此单薄?”皇帝将身上的薄披风解了下来,给莫心然系上后,才握着她的手沉着脸呵斥一边的宫人:“汝等是如何侍候皇后的。”

坤宁宫一众人马齐齐跪倒在地:“请皇上恕罪。”

莫心然轻轻地拉了拉皇帝的手,眼神温柔地微笑道:“皇上,是臣妾方才并不觉得冷而已。”

皇帝也并不会真的降罪皇后身边的宫人,他顺势接话:“梓童日后可要多留神。”

皇帝这才抬抬手,示意众人平身后。才半拥莫心然往内殿走去。

莫心然被这带着浓浓龙涎香的陌生男性气息包围着。她内心极为不喜,但脸上却丝毫不露声色。她眉目间甚至带着些许欣喜,与皇帝视线相接触时,还带上一抹和熙的微笑。

“梓童,今日身子可还觉的疲累?”皇帝温情脉脉地垂首询问。

莫心然眉目带着喜意,柔声回到:“午间歇了不少时候,臣妾已是无碍了。”

两人进了内殿,在罗汉榻上落座。这时,大宫女春兰捧着茶盏近到前来。莫心然顺势站起,接过茶盏,欲亲手奉上。但在转身递给皇帝时的一刹那,莫心然早有准备的手指指尖处,微不可察动了动。一点点尘埃般的粉末轻轻地落在了,茶碗和碗盖之间缝隙之间。只要饮茶之人一掀盖子,粉末就必定会掉落在茶水之中。

皇帝含笑地接过莫心然亲手递过来热茶。

作者有话要说:过年放假居然比平日还要繁忙怎么破!

幸好之前蠢作者努力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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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皇后之恨四

皇帝含笑地接过莫心然亲手递过来热茶。

莫心然回身坐在炕几另一侧,纤手端着茶盏,用碗盖一下下轻轻撇着茶叶沫子。面带微笑,不动声色地看着皇帝。

皇帝侧首满目柔情地与莫心然对视一眼后,方才略低下头,悠闲地喝了两口手中茶水后。随手就将茶盏放在炕几。莫心然静静注视着这一幕,面上笑意却比方才还要深上几分。

这算不算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夫妻做到这份上,也算是绝了。

不过莫心然相信,任何一个女人发现被这枕边的丈夫下毒谋害性命时。若是有能力有机会,那她绝对会让这所谓的丈夫尝尝这□□的滋味。

接下来的时间,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夫妻二人,又是你来我往一番对手戏后,才各自歇下不提。

夜间,两人安静沉睡,一夜无词直至天明。

早上,莫心然起身时,皇帝早已上早朝去了。他起床时,还特意嘱咐宫人不许打搅皇后安眠。

莫心然面无表情听着夏竹的禀报,毫不在意地摆摆手。

皇帝的演技还是非常到位的。

莫心然讽刺地笑了笑,也不在意。洗漱梳妆后,就缓缓踱步来到正殿接受后宫诸妃觐见。

“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总管太监李福尖细拖长的嗓音,在坤宁宫正殿里候见诸妃,俱按品阶或跪地或俯身半跪恭迎皇后驾临。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

莫心然头戴点翠金丝九凤冠,身着大红织金凤袍。风姿绰约,仪态万千地一转身后,端坐在大殿正中高高在上的主位上。淡淡的扫了阶下众妃一眼。

“平身赐座。”

“谢皇后娘娘。”后宫诸人谢恩后,纷纷落座。

郑贵妃站直了身子,缓缓地坐在身边位于左手第一位的高背椅上。同时,她抬眼还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上首一眼。然而,即使是见过千百遍,那人身上的大红织金凤袍还是一下子就灼痛了她的双眼。

郑贵妃马上低头垂下目光,深吸了口气,略略平复下自己的心绪才重新抬起头。今日看皇后脸色,似乎比往日要好上一些。她微微蹙眉,心下拧了拧。

莫心然高坐在凤座上俯瞰众人,刚才郑贵妃的一切小动作她都尽收眼底。不由得心底暗笑一声。真是不枉平日穿着喜好舒适自然的自己,特地好好装点这一番后,衫裙还选择了非正宫不可穿戴的大红或明黄二色其中之一。果然,看见对头吃瘪真是让人心头舒畅不少啊!

不过由此处便也可以看出,这郑贵妃对这皇后之位觊觎了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郑贵妃垂涎后位久矣,却一直只敢在背后施以阴谋诡计,从不敢当面与皇后对上。这就要归功于皇帝的精湛演技了。在前朝后宫的内外诸人眼中,皇帝皇后二人是鹣鲽情深,帝后和睦。皇帝对皇后那是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因此自贵妃及至以下的后宫嫔妃心目中,皇后就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就算得宠如郑贵妃都只敢偷偷挖墙脚,来个釜底抽薪而已。明面上,哪怕皇后病弱如斯,她都绝不敢当面掠其锋芒。

看来演技太好有时也不是一件好事儿。

这时,坐在右边首座的三皇子生母萧淑妃轻笑一声后,侧身对上座娇声道:“听闻皇后娘娘昨日凤体微恙,才让我等偷闲了一日。不过臣妾心下颇为担忧,不知娘娘可痊愈否?”

莫心然唇角微勾,面上表情不变,让人看不清喜怒。

“劳淑妃挂心,本宫并无大碍。”

阶下诸妃见此,纷纷出言问候皇后,唯恐落于人后。

郑贵妃却是冷哼一声,又斜睨对面的萧淑妃一眼。

“皇后好还是不好,自有御医们劳神,淑妃还是先管好自己吧。”郑贵妃与萧淑妃是如今宫内的两大对头,这两人都地位崇高兼有宠有子,是不和日久了。

萧淑妃闻言眼前一亮,笑吟吟回道:“贵妃此言差矣,我等身为妃妾,关心皇后娘娘是应当的本分。况且皇后娘娘肯定是好的。而贵妃此言,”萧淑妃说到此处,眉眼陡然一厉,声音温度随即下降几个阶梯:“莫非是期盼皇后娘娘不好!”她又顿了顿,声调却拉长放轻柔,变得若有似无,几不可闻地加了句:“然后好取而代之。”

淑妃话一落下,郑贵妃早已脸色大变,她咻地猛站起身,跪倒在大殿冰冷的特制金砖地面上。

“皇后娘娘,臣妾绝无此意。请娘娘明察,恕臣妾一时失言之过。”郑贵妃十分懊恼。方才神思不属的她言语稍有错漏,就被姓萧的贱婢抓住并借题发挥。偏偏这顶帽子扣得实在太大了,她就算是贵妃也轻易承受不起。

郑贵妃咬牙切齿地斜瞪了右侧一眼。这贱人,早晚有她好看的!

莫心然依旧端坐上首,却并不言语。

正殿内气氛渐渐沉凝下来了,这群平日里千娇百媚的后宫嫔妃,此时都不约而同低眉敛目,噤若寒蝉。就连首座的萧淑妃也沉默下来了。

郑贵妃跪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心下是羞愤难当。她万万没想到平日端正自持的皇后,今日却会如此给她难堪。

郑贵妃垂下头,紧紧地攥紧双拳。自她得封高位嫔妃以来,就再也没当众受过如此屈辱!背后那若有似无的打量目光几乎让她羞愤若死!但现在,她也只能咬牙硬受着。

足足过来将近一盏茶时间,上首才传来淡淡的严厉女声。

“起来吧,以后都不可如此言语莽撞。须知高位妃嫔,应当谨言慎行为后宫之表率。”莫心然微顿了顿,不等郑贵妃回话。就挥了挥手:“今日就到此为止了,都退下吧。”

阶下众女连忙起身应诺。

“是,臣妾等告退。”说完后,便鱼贯倒退出殿。

郑贵妃阴沉着她那张芙蓉玉面,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在贴身宫女的扶持下回到她所居的长春宫内殿。

刚刚坐下,郑贵妃就猛地抬手,将炕几上所有东西统统扫落在地。她此时依旧是气恨难平。胸口急剧起伏,犹如有一团火在其中燃烧,让她不得丝毫安宁。

送上热茶的小宫女被突然东西砸在身上,吓得一哆嗦,打翻了手上茶盏。她连忙跪下连连磕头:“请贵妃娘娘恕罪!”

郑贵妃目光像利剑一般射出:“贱婢,连端个茶都端不好,要你何用!”

郑贵妃身边的心腹大宫女连忙上前按住主子:“娘娘请息怒,您切不可如此。若是传了出去——”

郑贵妃闻言,这才理智稍稍回笼。在宫里,谁也保证不了自己身边绝对干净。若是在皇后刚训斥自己之后,就传出自己大发雷霆。这对皇后训诫心怀不满的帽子恐怕是摘不下了。

她勉强按捺下熊熊怒火,冷声吩咐:“把东西收拾了吧。”说罢,又扫了跪在地上的小宫女一眼,“退下去!”小宫女劫后余生,依旧惶恐不已,连忙磕头退下。

郑贵妃目光沉沉,嘴角噙上了一丝阴冷的笑意,招手示意头号心腹画眉附耳过来后。在她耳边轻声吩咐道:“既然已经有眉目了,那就动起来吧。”

说话间,郑贵妃目光像是淬了毒一般,阴寒彻骨。

殿内诸宫人都轻手轻脚的,生怕触怒贵妃娘娘。而蹲在地上收拾残局的大宫女翠莺。听到郑贵妃隐隐约约的话后,眼睛闪了闪,不动声色地站起身。将碎片给另一个小宫女后,就静静伫立在贵妃身后,等候差遣。

这时,给坤宁宫请过安后的二皇子杨永荣回到长春宫。

杨永荣今年十六岁。皮肤白皙,长相阴柔。他进门坐在郑贵妃身边,拧眉道:“母妃今日受委屈了。”这事并不隐秘,该知道的基本都已经知道了。

郑贵妃拍了拍杨永荣的肩膀:“只要你争气,母妃就不委屈了。”她看着儿子双目,暗示性地加重语气:“你放心。”

二皇子闻言垂下眼帘。他心里猛地一震后,砰砰地狂跳起来。

母妃的谋算他是知道的,这么说是——。

杨永荣过好半响才平静一些。他抬起头看见母亲踌躇满志,信心十足的样子,心中不由大定。

母子二人不禁对视一眼,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第19章 皇后之恨五

春意盎然,和熙的春风拂过大地。

湛蓝的天空之下,万物复苏。树木抽出了新芽,连砖缝之间偶然都会有小草艰难地挣出头,吐出一点新绿。到处都显透出一片生机勃勃。

莫心然听过夏竹附耳禀报之后,继续悠闲地漫步在花园中赏花。饵已经下了,鱼儿现今也准备咬勾。莫心然本就没打算因未曾发生的事而去打击报复任何人。之前一切未发生,虽然她知道这是贵妃母子必然的选择。但莫心然还是在等贵妃动手后才反击。

毕竟这边的蝴蝶只是小小扇动一下翅膀,焉知在遥远的另一边会不会因此刮起飓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