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是不甘心,自己也努力,她也考中了一个不错的学校,可却不像百合那样能留在帝都。

看着百合如今长得漂亮。成绩还好,跟孙明明等原本在米湘婷看来是高不可攀的姑娘们成为了好朋友不说,她还拥有了扶赢做为男朋友。学校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她的。

“百合你真厉害。”跟百合同宿舍的姑娘赞叹着,众人也跟着点头。人群中周湛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刺眼得厉害。小时乐百合跟他青梅竹马,两人出身差不多,不管是双方父母,还是隔壁邻居,都认为他跟乐百合是十分相配的,她长得漂亮自己长得俊,两人成绩都不差,性格也都还好。

可从什么时候起,他跟百合之间差距就越来越大了?她明明出身不好,可跟班里几个出身极好的姑娘却能交上朋友,她长得漂亮成绩好,往后又有出息,她自己能利用课余时间赚钱,赚到的钱买的奢侈品就是如今自己的父母都是不敢买的,更别提他了。他还在花着父母给的钱,要追百合时送的那些珠花她根本看都不会看的,如今自己成绩差她那样多,她更不会看得上自己了。

从此以后她跟自己之间的差距,恐怕会越离越远了。那会儿小学初中时,周父说要将乐百合娶进门给他当媳妇儿的时候,他还嫌女人烦,可什么时候,他连嫌弃的资格都没有了?

周湛拿着啤酒,一口气喝了一大杯。酒原本是给老师准备的,可这个年纪的男生也是要偷喝一些的,证明自己长大成人了,他的举动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周湛一杯酒下肚,突然间一股豪气就涌上来了。

凭什么两人出身一样,外表也登对,自己就配不上她了?这个世界上有些老板还是小学毕业,白手起家的,能读名校并不代表什么,扶赢哪怕就是读书再厉害,可也只是死读书,若论身材,若论力气,他哪儿比得上自己了?就这样的人,往后百合这样貌,若是碰到流氓,他恐怕夹着尾巴比谁都跑得快了!

他不死心还想要拼个高低,钱算什么,莫欺少年穷。他这会儿穷这会儿没出息,不代表一辈子都是这样!想到这儿,周湛挤开同学,就朝百合两人走了过去,众人还在围着百合讨论这次高考的事儿,周湛突然挤入人群就道:“扶赢,你敢跟我比篮球么?”

如今周湛最拿手的,恐怕就是篮球了。他突然的开口,让原本现场热闹的气氛一下子就冷了许多,众人转头盯着他看,班主任眉头就皱起来了。

高一年级百合长得漂亮,有人追求这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其中跟她同样来自一个县城的周湛追她很勤,这事儿高一年级都知道,班主任也是有所耳闻的,当初周湛闯进班里,险些跟人打起来了,这会儿看他一脸不善的神情,扶赢身份不一般,若是伤到了,恐怕自己还要倒霉,班主任打圆场:

“好了好了,以后比篮球的时间多得是,今日大家是要好好放松一下的…”他这话一说出口,周湛却并不理他,只盯着扶赢看:“你敢不敢,一句话。”

本来好好的高三年级欢送会,班主任可不想把气氛搞得僵硬了,再加上扶赢又不能受伤才开口,没想到周湛根本不给他这个面子,班主任脸色一下子就有些难看了:

“周湛!今天大家只要好好谈谈心,说说话。热闹一下便过了。同学一场,往后各奔西东,想见面都难了!”

谁料班主任这话一下子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般,周湛突然之间就大声的吼:“谁踏马要跟他见面?他什么东西,好大人物,了不起!”

自己好声好气跟他解释,结果周湛不听不说。反倒开始发火。班主任脸色脸色,大声就道:“周湛,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师了?”

“卵师!”周湛咒骂了一声。听到班主任制止自己,心里越发觉得他是帮着扶赢的,不过就是成绩好点,一个小白脸么。凭什么大家都恭维着他?自己偏不!他火大之下嘴里不干不净的说话,老师气得身体紧绷。周湛却道:“我已经毕业了,你管得着吗?扶赢,你敢不敢和我比?”

“你想要怎么比?”扶赢冷笑了一声,他手里端着一个果盘。正拿了牙签在喂百合吃水果,这会儿周湛开口中一说话,他看百合刚刚吃了好几口水果。估计是喜欢的,果盘也没放下。就递给了百合,一面抽了纸擦手,问了一声。

“摔跤、比力气、篮球、打架,你随便挑一个。”周湛伸出大拇指,用力揩了一下鼻尖,神情有些阴戾。他其实更希望和扶赢打一架,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小白脸,让他知道仗着那张脸,那点儿学习成绩就敢抢自己的人是什么后果,可周围人这样多,周湛再傻也知道若是自己不经过扶赢同意便打起来,这群讨厌的老师肯定会招呼男同学来将自己拉开的。

他虽然自问自己力气不小,体格也健壮,可双拳难敌四手,到时自己一定不是众人对手。

周湛这话一说完,傻子也知道他是想闹事儿了。百合脸色就一沉,术业有专攻,扶赢是以学业见长,周湛是玩了三年篮球,这会儿周湛不要脸的选择这种方式跟扶赢比,摆明就是想要欺负扶赢的。她正要开口说话,扶赢却将她止住了:“这里摆了桌椅,要玩篮球恐怕也跑不开了,就摔跤吧!”

“行。”听到他不自量力的选了摔跤,周湛神情一振,嘴角边露出笑容:“就摔跤,不过摔疼了你可不要哭鼻子,男子汉大丈夫的!”

本来高三年级热闹的气氛,因为周湛突如其来的挑衅一下子都有些冷却了。倒也有些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也在暗自兴奋期待着,众人将场内的桌椅搬开,大家围着操场蹲了一圈,班主任冷着脸,既恨周湛不给自己脸面,又有些担忧扶赢会受伤,可惜他答应得太快,周湛这个人又太不懂事了,只得在一旁叮嘱:“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你们都是同一届的,点到即止。”

听了这话,周湛勾着一侧嘴角冷笑,没有出声。

场中空出了一块地来,周湛一面折着手指头,一面恶狠狠的盯着扶赢看,眼神似恶狼般。他穿着一套23号红色球衣,露出的胳膊肌肉块垒分明,一副阳光少年的模样,相较之下扶赢衣冠楚楚,下身穿着白色牛仔长裤,上身配天蓝色衬衣,帅气十足。

两人这一比对,难免都让人有些替扶赢担忧了。

虚荣的拜金女(二十四)

中间当比赛裁判的老师手里举着一支临时找来的教鞭,当成比赛指挥用的,一声哨子刚吹起,周湛就像是一头发疯的公牛般朝扶赢冲了过去,那老师脸色一僵,正要制止,下一刻扶赢侧身一让,周湛去势很快,自己都刹不住脚,一下子便冲过了头。

扶赢等他冲过两步了,才跟了过去,双手反扣住了他胳膊,腿朝他脚踝扫了过去,周湛双臂被制住,再加上刚刚跑过来太急,一时正站不稳,被他这一勾,身体不住自主的就往下倒,回过神来恼羞成怒要拽扶赢衣裳时,扶赢已经将他放倒,他‘嘭’的一声摔倒在地上,身体骨头都像是要散了架般。

‘嘀’!裁判两师吹起哨子的声音响起,显然比赛摔跤他是输了。

“你使诈!”当着三年级这样多人的面,自己竟然第一个回合就输了,周湛脸色发红,眼里仿佛似要喷出火来,有些恼羞成怒的坐起了身来,揉了揉胳膊,有些不服气的大喊。刚刚扶赢将他手臂反折过来时,他摔落的时候胳膊扭了一下,这会儿盛怒之下感觉不到疼,只是酸麻无力。

周围那样多人盯着,周湛心里的怨恨、愤怒以及羞恼等情绪接连涌上来,他冲着扶赢大喝完,扶赢转头便看了他一眼:“你摔倒了。”

“那是因为你使诈,不行,重来!”他在这样多人面前丢脸,周湛手握成拳,重重的打到地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额头青筋都绽出来了。一副激动异常的样子。百合坐在人群中,看到这一幕忍不住便道:“输了就是输了,兵不厌诈。再说你比赛时,说了不能使诈吗?”周湛自己就是在使最大的诈,这会儿输了还好意思闹。

拿自己的长处去跟人短处比,此时比输了还要说。百合这话一说出口,周湛整个人都愤怒了。他看着扶赢冲他冷笑。伸手理了理他几乎没怎么皱的蓝色衬衣,再看看自己,摔倒在地上时手肘撑破了皮。身上全是灰,自己的表情不用照镜子,周湛就知道一定是非常难看的。

他脑子里发空,只剩下扶赢冷笑着看他时的情景。怒火与尴尬以及不服输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他跳起身来就朝扶赢冲了过去。他要将扶赢打倒在地。他才不管比不比赛,输没输。他要痛打扶赢一顿,将自己损失的尊严补回来!

扶赢已经转身朝百合这边走过来了,背对着周湛。因此周湛跳起来的动作他没看到。操场中看到这一幕的众人忍不住惊呼出声,老师也吓得吹响了哨子:“周湛…”周湛跳起来的速度很快,身为篮球运动员。他弹跳力与奔跑的速度都是很快的,他朝扶赢冲过去。甚至一把就伸出胳膊勒住了扶赢的脖子,另一只手握成拳头,举了起来,脸色狰狞的模样。

“早想打你了,小白脸!”他话音还未落,被他勒住的扶赢却不慌不忙,在他勒住自己脖子的那一刻,扶赢已经深呼了一口气,他并没有因为周湛勒了他脖子便慌慌张张的伸手去拽他手,反倒是身体一拧,侧开了些,并没有管他举起来的胳膊,双手将他肩膀扣住,上半身往下一弯,用力一带,便将周湛一个过肩摔,再次‘嘭’的一声摔落到地上了。

周湛手里的拳头还没落到扶赢脸上,他甚至嘴角边得意的笑意都还在,便很快换成了惊恐,他不由自主的松开了勒住扶赢的手,双手想要抓住什么东西稳住身体,却最后仍是没成,腿先落地上半身才摔倒的。

这一回扶赢并不是之前那样将周湛简单放倒在地而已,这一摔摔得周湛好半晌回不过神来,在地上滚了一圈,瘫在地上直喘粗气时,扶赢才道:“要打我?”他伸脚用力一下踢到了周瑞腰椎之上,他受了这一击,哪怕强忍着没有在情敌面前叫出声来,可脸色依旧也是一白。

周湛被踢得侧身过来,扶赢又踢了他一下,他嘴里发出痛苦的闷哼声,被踢得趴到在地上了,扶赢才一脚重重的踩在他背上,将他一只胳膊反折过来了,另一只手抓住了周湛的头发,用力便将他脸往地上一扣。

众人只听到‘嘭’的一声,周湛自己也是被撞得头晕眼花的,疼痛、羞辱、震惊以及不敢置信等情绪涌上心头,他几乎没有勇气将头抬起来。他主动挑衅,没想到却输了。

“你以为就你想打我,我不想打你?”扶赢将周湛的头发又抓了起来,头皮吃疼,他被迫仰起了脸来,刚刚那一下撞得他额头发红,鼻子嘴唇全是泥土,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扶赢还在他身边微笑着小声说:“我早想打你了,不知天高地厚!”他知道周湛性格冲动,故意先摔了他一跤,让他吃亏之下不服输主动再来打他。

其实扶赢也是担忧若是揍周湛会有老师前来阻拦的,所以他等着周湛来打他,自己这会儿也算是反抗之下还手,没有哪个不长眼的会来拉他的。

他一连撞了周湛两三下,他额头很快淤血红肿,扶赢才一耳光往他脸上抽了过去,这‘啪’的一声巴掌声打得周湛一直以来的骄傲都碎裂了。他几乎整个人一下子就蒙了,周围人同情震惊与嘲笑的神情在他眼前滑过,这种感觉甚至压过了他挨打的疼痛,他恨不能此时地上有条地缝,可以让他钻进去。

扶赢站起身来,整了整自己衣裳,一旁裁判老师早被这变故惊呆了,回不过神来,手里举着教鞭,扶赢走了过去,将这教鞭夺了过来,地上的周湛这才像是回过神来一般,摇摇晃晃站起了身来,伸手抹着脸,恶狠狠的盯着扶赢看。扶赢二话不说,拿了这教鞭就朝周湛冲了过去,那教鞭在他手中就似长剑一般,一刺一挑,将周湛吓得不住躲闪。

偶尔几下抽到他身上时,钻心的疼。

也不知是不是刚刚扶赢出手打了他,让他心里有些害怕了,这会儿他甚至没有勇气敢冒着被教鞭打到的危险还手。那教鞭抽在他身上,‘啪啪’作响,每落一下,身上便窜起一条红痕,扶赢还不罢手,突然手里拿起教鞭迎面朝他戳来,脸上可有眼珠,身上挨些打没多久便不疼了,若是戳到眼珠可是大事。

周湛慌忙之下急速后退,可他退得越快,扶赢进得也快,他紧张之下急退,一下子脚勾到了自己脚,身体控制不住,‘嘭’的一声便坐倒在直上,要不是伸手撑着,恐怕早向下去了。

扶赢手里的教鞭快戳到他眼睛时,周湛吓得惊呼出声,众人都吓了一跳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

“我从五岁起就在练格斗,剑击只是其中一种,跟我比?还打架,还篮球?”他勾着嘴角冷笑,那神情冷淡,并没有蔑视人的态度,可正是这种轻描淡写的语气,才更显出他并没有将周湛放在眼中的羞辱。

想想自己之前找他单挑,想着自己还要将他打得满地找牙,如今不管是他使诈还是自己偷袭都赢不了他,还被他追得满地乱窜,甚至他这一句话就证明他并非周湛原本想像中的那样好欺负。周湛一时间又疼又羞,周围人也将扶赢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耳边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没有人鼓掌,没有人说话,可正是这种安静才越发能让周湛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以及紧张害怕之下血液流动的声音。

“你想跟我比什么?百合永远是我的。”扶赢居高临下盯着周湛看,他说完这话,将教鞭往老师怀中一扔,朝百合走了过去,突然捧了她脸低下头,当着这样多人的面,重重往她唇上亲了一口。

两人交往三年以来,他最多不过是亲亲额头,拉拉小手,还是头一次这样亲她,还是当着这样多人的面。看得周围人面红耳赤的,有人率先吹口哨鼓掌,原本被周湛弄冷的气氛,一下子又热闹起来了。

操场中周湛站起了身来,到了这样的地步,他就是再傻也知道,若是自己仍不依不饶的,也只是自取其辱,扶赢并不是打不过他,他只是不想跟自己打罢了。自己之前的想法这会儿看来确实可笑的,恐怕在他面前,自己就像是一个小丑。周围人的目光看得他难受,幸亏是毕业了,他强忍了疼痛跑出这个地方,不远处还传来众人有些兴奋的恭维声,说着扶赢读书厉害,又会武术。

周湛这一走,剩余下来的众人都觉得兴奋无比,这个年纪的少年男女们认为为了姑娘打架最是风光不过,扶赢倒是真人不露相,看起来瘦瘦高高,一副并不是体育擅长的样子,却将那样强壮的周湛打倒在地了。他模样长得俊秀,成绩又好,本来就是少女们会心动的形象,如今又加了武力值超高,更是让一群同学激动。

虚荣的拜金女(二十五)

好好的一个欢送会,变成了扶赢的个人秀,那天夜里高三年级毕业班的人都参加了,虽说并不是整个年级所有同学全围在一块儿的,可是每个班一个地盘,这边动静闹得那样大,众人又哪儿有不知道的?当天晚上事儿就传开了,众人传得绘声绘色,说周湛如何不中用,说扶赢如何勇猛,周湛第二天就订了回县城的车票,显然是丢人丢大了,输不起脸面。

百合倒是想走,扶赢却让她多留两天。学校已经放了假,人都走空了,女生宿舍要锁门,她的行李早就是已经带回家了,这趟到帝都来其实就是来领通知书顺便参加聚会的,这会儿学校住不了,扶赢又让她留两天,百合就准备在帝都里哪个酒店开个房间住一晚了。

她高中三年攒了些钱,帝都消费虽然高,可她也不是住不起的,只是扶赢却说用不着。他在帝都有自己单独的住所,是间三室一厅的小居室,位于最繁华的市中心,旁边就是一个六星级连锁酒店。晚上乐父打电话来催百合回去,她这一次考试不错,考中了帝都大学,这在县城中是一个极有脸面的事儿,许多亲戚都要来跟她道贺,乐父准备要摆几桌酒,兴奋的让她快回去。

“你将你那个朋友也带着,我跟你妈替你相相,中不中。”女儿跟扶赢交往三年,乐父虽然反对过,也希望女儿不要小小年纪的就谈恋爱,可是反对根本没有用,时间长了乐父也就渐渐认命了。再加上百合又没有因为谈恋爱而荒废了学业,反倒是跟着扶赢一起后成绩好了许多,两人双双考上了帝都大学。当初乐父看好的周湛不止是当初胡说八道害自己女儿名声,如今还越发不中用了,高一时他四处跟人说百合荒废了学业,倒是自个儿去整那篮球,如今篮球倒是打得不错,可是成绩却差了,分数出来时周家都不好意思跟人说他总共考了几分。

“周家正四处借钱呢。好像是周湛要去读南京一个什么学校。学建筑。”乐父倒并不是有意跟百合提起周湛,可就是想跟女儿多说两句。小时乐百合成天陪在他身边时,他忙于工作为了家庭。陪女儿的时间很少。如今女儿长大了,他的时间倒是多了,可惜女儿却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了,父女俩就是想要说说话。都只有靠这电话联络了。

百合听乐父拉着家常,这两年乐父性格收敛了许多。跟女儿再聊天时,也不再是以前那种动不动就命令的方式了,他说着家长里短的,百合安静的听着。这样聊了二十多分钟,乐父心满意足了:“你订好了车票,爸爸来接你。”其实百合根本没有什么东西了。这一趟来帝都就是参加聚会,带的除了身份证还有就是扶赢说可能学校里会用到户口本。她也带了,就随身一小包就装了,那从帝都回县城的火车这三年都不知道坐了多少回了,可在乐父眼里她仍是那个当初去帝都时还需要他送的小姑娘了。

“我送你回去。”扶赢坐在一旁偷听,乐父声音大,透过话筒传出来,房间里又安静,这父女两人的对话他全听到了。听到乐父说让百合带自己回去,扶赢嘴角勾了勾,比了个开车的姿势,示意自己送百合回去。他十八岁已经拿到了驾照:“要不咱们,顺便把亲也提了。”

他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的,可表情却十分认真。

听了这话,百合整个人都不好了,瞪了他一眼,华夏国规定十八岁成年,也就意味着十八岁已经拥有了行事能力、判断力,是个可以独立自主的成年人,是可以拥有婚姻自主权的。照理来说她要结婚完全是可以的,但是百合并不想要这么快就结婚了,更何况乐父估计也不会答应。只是这会儿没功夫搭理他,百合先跟乐父聊了两句,说是扶赢会送自己回去,让乐父不用来接了,道了晚安挂了电话之后百合才道:

“我家里是不会同意我结婚的。”乐父熬了三年,如今才松口答应可以让百合带扶赢回去,要知道前几年他一直明示暗示说的是希望百合跟扶赢分手的,这会儿乐父好不容易妥协,扶赢就想要结婚了,百合摇了摇头。

“始终都是会结婚的,先结婚,咱们把证领了,婚礼可以留着毕业以后再办。”扶赢靠她越来越近,手悄悄朝她腰上揽去:“你看当初高中时,周湛那样,知道你名花有主了还贼心不死呢,想跟我斗,拿了证,反正该读书还是会读书。”他侧着脸,眼神盯着百合,神情诱惑,想要将她说服:“我们现在的情况,只是差那个东西,反正你迟早都是我的,早和晚有什么分别?”他顿了顿,又挑了眉头,似笑非笑的:“难道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平时话并不多,这会儿说起这些,就证明他其实是已经打定主意了。李延玺这个人性格霸道执着,他决定的事儿,总是想方设法会达成的,百合头皮发麻,看他越靠越近了,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倒:“你家里人能同意了?再说我爸的性格,你应该也清楚,要提亲,始终还得要双方家长商议了…”

“我请了两个人,冒充一下就是了。”他说完,好像才想起没有跟百合交待些什么,眉头皱了皱:“我父母都在国外。”

百合听了他这话就气乐了,他还想谈终身大事,他这一回任务中的父母又不在身边,亏他想得出来雇人冒充,如果乐父知道了,估计得气死。她盯着扶赢看,微笑着也不出声,扶赢与她对视半晌,很快手就不老实的将她腰掐住:“好吧,我不想叫他们回来。”他顿了半晌,“如果他们回来,你爸妈估计更不会乐意了。”百合不说话,听着扶赢解释。

扶家早年出身并不好,扶赢祖父当初只是帝都里一个混混,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干违法犯纪的事儿,无恶不作,一直单身到三十岁后,终于娶了媳妇儿,生了扶赢父亲,很快在一次事故中去世了。扶父拿着安家费并没有老老实实过自己的好日子,反倒胆子比其父还大,依旧加入了帮派中,他比扶父胆子更大,更不要脸,最后成为了帝都西片区的老大,扶赢的母亲原本只是他女人中的一个,可不知扶父是不是坏事干得多了,得了报应,女人众多怀孕的却只有一个,反正他年纪不小了,索性也就跟女人结了婚,婚后将自己名下的生意洗白。

一些见不得光的地方改成了夜总会,他利用关系拍到一块地皮当了开发商,当初正是商机好的时候,十几年下来资产翻了好几百倍,如今当起了人模狗样的扶总,几年前已经开始投资国外一些产业,时常飞往国外,在国内的时间并不多。

“他长得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爸要见人了,一准儿不会同意你嫁进来的。”最关键的是他母亲,长着一张标准情/人的脸庞,典型胸大无脑的,除了美貌内里空无一物,这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倒不如花钱请两个良家子扮演了,只要他再多说几句,依乐父那样的古板性格,说不定就会头脑一昏,松了口了。

至于以后会不会被揭穿,反正到时证都领了,乐父就是再奥悔上当,他恐怕也是说不出让女儿跟自己离婚的话的。跟百合相处了三年时间,扶赢对于乐父性格可没少下手,要跟乐父过招,他想了好几个方法,还是这个最好用。

百合听他解释完,一时间无语得说不出话来。他这样一搞,往后乐父知道真相,恐怕真是要吐血了。

扶赢好像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勾了勾嘴角:“我爸妈那边你也不用担心,老头子就是窝火,最多冲我来了,绝不会怪你一丝一毫的。”他说得十分笃定,显然以前扶父没少吃他亏受他算计的,他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显然是不容百合拒绝了,身体顺势往前一压,将百合压到沙发上了,看她手臂撑着身体还想要逃,之前他就已经悄悄将手挪到她腰侧了,这会儿死死将她按住,让她跑也跑不了了,才微笑着问百合:

“想清楚了么?”

他手在自己腰侧一滑一滑的摩挲着,百合被他碰触得鸡皮疙瘩都要立起来了,忍不住将背脊更贴紧沙发背上了一些,不死心的问:“那如果想清楚了,我要不答应的话,你会怎么样?”

“如果不答应,咱们就先上车再补票,今天一起把事办了,明天先领了证再回家。”他说完,百合就悔不当初,难怪他当初打电话来时,状似无意的提了一句,说是可能学校要用到户口本,让她带上,有备无患,估计早在这儿等着她了。如果百合没有猜错,恐怕扶赢自己的本子都拿着。

虚荣的拜金女(完)

百合深呼了一口气,将他不老实的手按在自己腰间,这样一来她原本撑着身体的手臂少了一只,扶赢很轻易的就顺势将她压到沙发上了,她双腿被压得牢牢实实的还想挣扎,他一只手已经想往裙摆下摸了,百合赶紧将双腿闭拢:“如果我要是答应了…”她这话一说完,忍不住就抬起脖子咬了他一口,扶赢笑得云淡风轻:“如果你要是答应了,反正迟早也是要结婚,所以早和晚,都没什么分别的。”

哪怕就是没有了记忆,他这狡猾的性格还是半点儿没变,他嘴唇轻轻的贴了过来,少女嘴唇像是果冻似的,又软又绵,他学着电视里的情景,试探着伸出舌头舔了舔,她身上还带着香皂的清香。

第二天扶赢开了车送百合回去,乐父早就已经开始在望了。

听了许多回扶赢的名字,乐父这还是第一次跟扶赢见面的,不是乐父想像中那种戴着眼镜儿骗了自己女儿一肚子坏水儿的模样,反倒是俊秀得让乐父都有些吃惊了。昨天夜里乐父就已经挨个通知亲戚们了,这会儿亲戚们围着扶赢看,问他名字家庭,他也都一一说了,与周湛相比,扶赢不止没有比他逊色,反倒还出众几分。

厨房里乐母唤了百合一块儿帮忙做饭,一面问女儿:“都想好了?确定跟周湛没来往了?”扶赢还在外头跟亲戚们聊天,一群七大姑八大姨将他围在中间,他也丝毫不慌,众人问的问题他一点儿不脸红,进退有度的,将一群老少娘们儿哄得喜笑颜开的。乐母探头出去看时。他穿着牛仔裤,上半身配着简单的白衬衣,袖口挽了起来,哪怕乐母对于扶赢这个这么早就骗走了自己女儿的男人印象原本是不好的,这会儿也不由得赞一声百合眼光好。

她提起周湛,深怕扶赢听到了,探头出去看。正巧扶赢转头过来看着她笑。还问要不要帮忙。乐母慌忙摇头,赶紧转身冲女儿道:“这位可真是会做事儿的。”她手里洗着菜,看了女儿一眼。她低垂着头,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想想当初看她还小小一个,在自己脚边儿跟前跟后的。没想到这才几年的时间,她就已经长这样大了。

“唉。真舍不得你嫁出去,原本我跟你爸都想着,嫁周家多好,门对门儿的。就相当于换了个房间睡。”乐父乐母都舍不得女儿,所以一直不希望女儿嫁出县城之外,因此对于撮合她跟周湛才那样热心。没想到小时看着那样好的两个人,长大后却变成了这个模样。

“妈你就别提周湛了。”百合双腿发软。强忍着没找个地方坐下:“这次晚会,他又找着借口要跟扶赢打架,结果挨了一场打,出了洋相。”周湛如今那个分数,大学都没考上,哪怕就是勉强要读,家里也是准备要交钱的,可周家家境跟乐家相当,又哪儿有多余的钱供他上多好的学校?

乐母也知道这一点,叹了口气:“这孩子,当初看着是好的,没想到变这样了。”

百合没有说话,腰和腿都发软,她洗了两把菜将手擦干了,赶紧出去坐下。

席间亲戚们吵着要喝酒,乐父也喝了,酒席中乐父多喝了两杯,一来是女儿有了出息他欢喜,二来嘛今日扶赢上门并没有像他想像中的那样给他丢面子,反倒是让他赚足了脸面,亲戚们都在夸奖,乐父酒桌上有些飘飘然,不知谁先提起,乐父便醉熏熏的说担忧女儿以后被玩弄了。

这原本只是饭桌上的一句酒话,扶赢却跟乐父争了两句,乐父心中就有些不爽了,声音渐渐大了起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男人们女人们各分开坐了一桌,乐母听到隔壁动静,有些窝火:“两杯黄汤下肚,他简直分不清谁是谁了。”

她要去制止乐父,但可想而知并没有什么结果。家里小事一向是乐母做主,但一旦轮到大事了,乐父倔了起来,他倒是全家之主,乐父倒是真醉了,扶赢却没有,他双眼清明,显然这会儿在开始给乐父下套了。

“小孩子家家的,谈什么承诺,保证,你拿什么保证?你也说了,你家有钱,现在人分手跟吃喝一样的,以后我闺蜜遭你玩弄,那咋整?”乐父一直担忧这一点,听了扶赢出身不错,就更担忧了,他是帝都里的人,自己女儿不过是小县城出身,长得虽然漂亮,可是家里却并没有多少钱:“我女儿,谁欺负她都不成的。”

乐父说话已经有些大舌头,显然酒劲上来了。扶赢又给他火上浇油:“我说我会娶她,并不是玩弄她的。”

“你凭什么这样肯定?”乐父反问了一声,扶赢像是被激怒了一般,大声就道:“那我现在娶她!”

“一言为定!”这话一说出口,乐父等到酒醒过来知道自己答应了什么时,肠子都悔青了。

他想要反悔,可是扶赢压根儿没给他机会,他当时就说要回去请父母拿身份证,乐父反悔的话说不出来,好在扶赢父母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的戴个眼镜儿,像是读书人,女的也是一副书香气十足的样子,看样子好像都是懂道理的人,对百合也十分客气。乐父性格倔强,到了这样的地步,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两人拿了结婚证,约好大学毕业之后办婚礼,事到如今乐父反对也是没有用了,也只有安慰自己扶赢好歹是真心要娶百合,不是玩弄她的,背地里叮嘱女儿,说是年纪还小,让她不要急于怀孕,他潜意识里的意思是在指让两人不要过早的有亲密关系,使女儿以后有条退路,可以有个选择的余地。

可是百合在听了这话时,便忍不住苦笑了两声。

四年大学毕业之后,两人举办了婚礼,婚礼预定在京中办一次,再回县城办一次,婚礼前两天时扶赢接到了电话,百合也在旁边听到了,电话里一个男人暴跳如雷:“…老子怎么就给你丢脸面了,你请了别人冒充我去提亲,你这个不孝子…”

结婚四年之后,百合才看到了自己这一次真正的公婆,扶父长得一副标准黒社会老大的脸,扶母则是艳丽的形象,婚礼当天乐父看到临时换了的亲家公亲家母时,整个人都惊呆了。可是米已成炊,如今就是再反悔,也是枉然了。

周家里周湛这一次没有再如剧情中那般和米湘婷在一起,他成绩考得差,家里借了六万块依着他的心愿供他读了一个建筑学校,可他在学校中呆了三年,成天与教官同学们喝酒吃饭的,他吹牛说自己家中有多少钱,父母是个公务员,十分有钱等,在学校里打肿了脸充胖子,没钱便打电话回家里要,有时不够了就找同学借。

大二时听说他交了个女朋友,没过多久又分了,大三之后他在学校里欠的钱太多,人家追债的已经打电话到家了,他连学校都不敢再去,最后只有辍学打工,可他既无文凭,在学校中又没学到什么真实的本事。再加上因为当初追求百合失利,如今越混越差,隔壁邻居议论纷纷的许多,他脾气变得自大又敏感,性格好高骛远的,工资少了他嫌弃,工资高的工作人家又看他不上,最后高不成低不就,一把年纪索性连班都不上了,天天窝在家里打游戏。

百合回县里摆酒席时,隔壁邻居几乎都去了,周家却没去。

宴席上乐母不无感慨的提起:“周家要卖房子了。”这话一说出口,坐一桌的邻居都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有人问为什么,便有人撇着嘴笑:

“还有为什么?还不是为了那个不孝子。”周湛工作高不成低不就的,如今呆在家里一把年纪了连门也不出,“听说连饭菜都要他妈端到床边喂,真是享福享太早的。”

“当初看周湛那小子挺有出息的,如今看来还是你家百合厉害,文凭好,学历高,人长得漂亮,嫁个老公也这样出息。”扶赢家里有钱的事儿,早就已经在四周传遍了,众人与有荣蔫,各个夸赞纷纷。

周家住在这边二十多年,与周围老邻居都十分熟悉,如今却被逼得卖了房子。他们不堪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迅速的将房子廉价卖了,听说又在县中另一处买了房子。

半年之后,这片地划分拆迁,百合家里分到了两套房,还补偿了拆迁款,乐父舍不得女儿,索性将房子一并卖了,又由扶赢凑了些钱,在帝都扶赢家附近又买了一套房子,偶尔打电话给邻居们拉家常时,还会听到一些周家的消息。

听说周家如今日子不太好过,周父仍是拿着那点儿死工资,周湛一把年纪了,家里穷买不了房,他自己工作也不好,没哪个姑娘愿意嫁他,至今仍未娶妻,人家说起时,都在感叹,幸亏当初百合没嫁给了这个没出息的东西!

借体还魂姻缘(一)

李延玺一直困在任务中也不是个办法,但是他跟百合说过,他已经有办法了,至于什么样的办法,他最后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百合一眼,什么也没说。

星空里百合的资料缓缓的浮现了出来:

性别:女(可变性)

姓名:百合

年纪:21

智力:90(100满分)

容貌:95(100满分)

体力:90(100满分)

武力:96(100满分)

精神:91(100满分)

声望:11(100满分)

技能:九阳真经、九阴真经、天地门道德经(宗)、南域蛊术、星辰练体术

特长:高级厨艺、高级演技、五行八卦之术(精通)、驭蜂术

魅力:60(100满分)

印记:皇族真龙之气

这一次属性值除了武力增加了一点之外,其他再没有了变化。

“这一次师兄,你们准备派谁去参加那个什么道法协会?”一个苍老的男声突然开口,这话音一落,便有人道:“去年那什么道法协会也太没有意思了,一群人披着道士和尚皮组织了个什么协会,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一概不会,还谈什么会长,充其量也就蒙蒙外人,丢人现眼的,反正我不去。”

“每回一旦组织什么议会,他们也不懂什么,就知道让咱们去站一站,当个陪衬。上回老丁还上了当,一句话没说,就光傻笑站那了。”这话一说完,场内很快就寂静了下去。百合听得迷迷糊糊的,缓缓将眼睛睁开了,这是一间大厅,四周还有木柱子在,玻璃上贴满了明黄色的符纸,场内约有十几个人,这会儿正坐着好像是在开会。

最正中坐着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老人。留了一头长发束成发髻用木簪固定在头顶。神情严肃,场内的人大多上了年纪,男女都有。年纪稍长些的坐前头,像百合这样年轻稍轻些的,坐在后头一排角落。她刚刚进入任务时闭了眼睛,但因为坐在后头。场中的人好像在商议着什么问题,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走神。

“唉。”那坐在最中间的灰色中山装老人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伸手摸了摸那把已经花白的头发:“我也是无可奈何,如果有其他办法可想,也不会走这一招的。你们也知道咱们的情况,若是不去…”老人话没说完。众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有人提议:“既是要派人去,也不是非咱们不可,就让年轻一辈去吧。反正那群什么协会的人,装神弄鬼的。只是蒙蒙普通民众,依我看,小宋和沈春就很好嘛。”

听到这两个名字,百合旁边的人就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那男人约二十五六,并没有像这里大部份的人都留着发髻,反倒剪了个时下流行的发型,用发胶压着。男人一对丹凤眼,眼角上挑,穿着一身西装,与周围的人与这古香古色的屋子格格不入。转过头来看百合时,见到百合也在看他,他冲百合咧嘴笑了一笑,甚至伸手过来搭在了百合腰上,动作自然,神情有些亲昵,显然是与原主认识的,说不定更是与原主有某些特殊关系。

“这个主意好。”这提议的人将话一说完,就有人一手握拳,重重的敲到自己巴掌上了:“小宋和沈春两人长得好,去拍照也好看。”

中间的老人倒是有些犹豫,眉头皱了皱:“这两人,道法口诀还没背几条呢…”他说话时,屋内的人都转头朝百合看了过来,百合这会儿再傻也回过味儿来了,恐怕这些人所说的小宋与沈春,其中一个就是她了。

照以往她任务的经验来说,哪怕姓氏如何改变,她的名字应该不会变的,所以如无意外,这些人嘴里所说的小宋应该是她,至于沈春么,她转头看了旁边英俊的男人一眼,那男的刚刚转过头来时,正是有人提议说让小宋和沈春去参加什么道法协会的时候,所以她猜测那沈春应该就是这年轻的男人了。

“师兄放心就是,照一般情况来看,道法协会那班装神弄鬼的会做出一些噱头来增加影响力,上回老丁去过,根本就没有事儿,所谓的事儿就是表演给那些人看的,老丁就去当了个托,照了几张照。跟猴子似的遭人围观了几回,啥事儿也没做,便灰溜溜的回来了,还羞了好几天不肯见人。小宋两人虽然修行欠火候,但总归就是跑上一趟罢了,依道术协会的人那尿性,又有多危险?就拍拍照,不会出什么事儿的。”这人话一说完,那坐在中间的中山装老人犹豫了一下,就看了百合一眼,最后点了点头。

这件事儿告一段落,有个年约四十的美貌女人就道:“既然这事儿解决了,我想问问啥时候能喝到小春跟百合的喜酒了?”

她一脸打趣的神色,坐在百合旁边的男人就已经笑了起来:“顾姨,你不要开玩笑了,什么跟什么呀。”

“你就拖着吧,你们两人从小青梅竹马长大,小时候还在说要娶百合当新娘子呢,年纪都不小了,还拖着。”妇人话音一落,有人就接嘴道:“恐怕沈师兄都等得着急了。”

众人都是一阵大笑,中间坐着的老人也笑道:“若是你们两人结婚,老头子也要送点儿好东西…”

那男人听到这儿,已经是坐不住了:“我对道法的事儿懂得不多,既然都已经决定我跟小合两人要去了,我先去准备一下。”他说完这话,起身推开椅子便溜了,那妇人看到这情景,摇头叹了口气:“这孩子…”

“兴许是缘份还没到,也不要强求了。”坐她旁边的男人安慰了她一句,那妇人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

百合原本就猜测那所谓的沈春就是那男人,如今才算是得到了肯定。众人说了几句,那老人叮嘱她三个月后出发,又说这几个月中叮嘱她呆在这里不要乱跑,百合虽然还没接收剧情,但仍是将老人所说的话强行记下,一一点了点头,才退出了这大厅之中。

大厅之外是座上了年头的四合院儿,院子还挺大,相当于一个小型的篮球场了,院里种满了花草,这房子还保留着早前的格局,甚至在风水位置上也颇为讲究,百合只看了一眼,就看出这房子是依造八卦阵而建,有聚拢运势的作用,但设定风水的人本领并不高明,所以弄了个似是而非,效果并不十分好。

看到这院子,再联想到刚刚在院落中时听到那些人的谈话,百合哪儿还不知道自己恐怕这一次进入的任务又得跟鬼魂之类的打交道了。她刚进入任务,还没有接收剧情,这座四合院房屋颇多,地方又大,刚刚出去的年轻人这会儿早跑得不见踪影了,屋里那群人还在说什么事儿,只是与百合无关就先让她出来了。

院中这会儿并没人,她顺着一个房屋后头绕过去,后头围墙处种了一排一排的腊梅树,这会儿盛夏时节腊梅花儿倒没开,前方不远处转角宽绰的地方被人搭了个石桌,上头印了棋盘,四周左右无人,这边看又清静,百合索性坐了过去,伸手搭在石桌子上,便开始接收起了剧情。

末法时代,道术流传到这会儿已经是十分势微了,新华民国成立之后,随着科学渐渐的发达,封建迷信那一套自然就是被淘汰了。到了这个年代,一代一代的发展使得许多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一天天丢失了,宋百合的祖父小时因为家里贫穷,被父母送上山一个道观里出家做道士。宋百合的祖父在学习道术上颇有天份,那会儿时代发展没有这样快,不少人对于鬼魂之说倒是深信不疑的,他从小上山,等到了近三十下山时,平日替人观相算命,驱鬼画符倒也攒下了一番家业,三十二岁那年娶妻,生下了宋百合的父亲。

宋父出生之后,在宋百合祖父看来,生了儿子自然是要继承自己家业的,因此从小教他学习道术,可惜那会儿宋百合的祖父赶上了好时代,道术学到后来使他有饭吃,有衣穿,甚至娶上了媳妇儿。可到了宋百合父亲这一代时,就渐渐微末了,一来宋父资质平庸,再来宋百合的祖父自己学的东西也是杂驳并不多精,道术一代一代传承下来,自然一代不如一代,到宋父那会儿,只能画几张符,廉价卖给一些村民。

到了后期宋家举家搬迁到村里,几个宋百合祖父当初的师兄弟混得也不好,索性几人合伙修了一所大院儿,在这村子中落地生根,偶尔替村里人测测字儿,量量坟,算算八字面相,卖些平安符为生。

这些有点儿本事的人倒被逼得无路可走,好笑的却是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几个什么都不懂,只会嘴上吹些牛的所谓玄学大师,反倒被奉为名人,组成了一个所谓的道教协会,成天在电视里开坛说法,收入不菲。

借体还魂姻缘(二)

每年道教佛教协会都会举行一个仪式,由电视台追踪,每年都有大量人报名,诉说自己家的灵异难解事儿,再由协会派人去给他们解决。这是属于打广告的成份,道教协会的人自己是半点儿法术都不会的,因此这个时候便需要外请人,开始几年还好,偶尔也会碰到几桩真的鬼魂作祟,可一旦遇上这东西,这些道士们一个个法术又并不是多高明,极有可能就会出现意外,到时不止打不响自家名声,反倒会影响了协会金字招牌,因此后来这两教协会索性开始请托。

到时再派人出面假意走个过场便成,往年协会最爱的就是请年纪大,看起来仙风道骨是那么一回事儿的人来充门面,之前百合在厅堂中听到的所谓的叫老丁的道士就是宋百合祖父的师弟之一,结果去陪着做了场戏,尴尬的站了半天,最后走人。

后来收了些钱,回来便羞得躲在屋中半个月没敢出门。

今年协会又派了人过来,说是再次请人去做戏,剧情里的宋百合与沈春也如此次一般的,被众人派去了。

可是这一次去了之后却是风波起。

那会儿宋百合的祖父迁了房屋之后,几个师兄弟中有个姓沈的,生了个孙子,这孩子出生时时辰不好,需要名字里带点儿阳气镇镇,所以沈春那会儿不叫沈春,而是出生之后沈家祖父在替他算过生辰八字儿之后,给他起名沈阳。那时名字叫阳的本来也不少,可坏就坏在那个沈字上,俩字儿连起来就读沈阳,是个地方名。上小学时沈春被人嘲笑了一回。死活要改名字,回来算来算去,才算出这么一个春字。

春字好,春天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有好寓意,再加上春字里含了个‘日’字,也就是指阳光的意思。这下改了名才算好了。

小时沈春与宋百合青梅竹马的。二人也玩那过家家扮夫妻的游戏,院里的人对于此事儿也是乐见其成,希望两人亲上加亲。沈祖父还希望沈春长大后能继承自己的衣钵,将这道术一门传下去,将其发扬光大呢,哪想到沈春自小就性格外向调皮。对于道术并不相信。

并且可笑的是,身为道术世家传人。当初沈春小时也是靠着沈祖父当初做道士那些年攒下的钱才能好好长大,但是沈春对于鬼神之说却并不相信。他信科学,认为家里这群人神神叨叨的,十分可笑。他并不相信所谓的鬼魂,对于家里人宣传封建迷信十分不满,也有些看不起这群食古不化的老人。

与之相反的是。宋百合性格乖巧内向,十分勤奋。她与其父一般,天份一般,可是她十分努力,道术法诀每天也是背个不停,她长得乖巧可人,沈春年少时也喜欢她,跟她谈过一段时间,后面觉得她这种信奉道术的行为十分可笑,认为她明明年纪轻轻,不应该跟那群老头儿一般迂腐,数次说过她之后,二人便渐渐离心了。

此后虽然沈春仍是跟她神态亲密,可每当家里长辈在催促两人定下婚事时,他却总是推脱要等长大一些,这一推,便推到了沈春已经年近三十的时候,宋百合都已经二十六了,他也再不提。事实上两人虽然仍有牵手搂腰等某些亲密举动,但沈春喜不喜欢自己,宋百合却是知道的,哪怕两人还披着男女朋友的外衣,可究竟还是生份了。

他没有想过要娶自己,哪怕就是敷衍宋百合的也没有,他只是与宋百合拖着,觉得她是一个很好的结婚对象,可对她爱又不够,分了又太可惜,所以便拖到了如今。

直到这一回道术研究协会的人来请了两人过去,长辈们都以为这只是一场搞笑的作秀方式,却没想到宋百合在这里却是遇到了致命的危机。

本来说好只是作秀的事件,结果真正出现了的凶悍的厉鬼僵尸,正因为道协的人都没什么真实本事,请来的人也大多都是空壳子,所以死伤无数,沈春也是在此次事件中,终于看到了鬼魂,也相信了此事。他们在这里碰到一个女鬼,宋百合道法微末中了她的招,受她所害而死,她借宋百合的身体附生勾/引沈春,最后却因为爱上了沈春,对他一见钟情,舍不得害他,最后反戈倒向,帮着沈春等人逃出了那个地方。

当日道协与佛教协会去了恐怕好几十人,最后走出来的却只有沈春,宋百合也死在了那里,女鬼借宋百合的身体而复生,沈春发现自已也爱上了这个附体重生的女鬼,两人回到老家,圆满举行婚事。

家里长辈因为道术浅薄的关系,不知道真正的宋百合已死,如今附在宋百合体内的只是一只女鬼,只当宋百合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沈春从此之后发现真有鬼魂,也不敢再不信这些东西,痛下决心苦学道术,最后成为一代玄学大师,名声远扬,夫妻二人恩爱一生。

宋百合表面不说,但她性格是个内向死心眼儿的人,她对于沈春其实爱得很深,从小时起沈春那一句以后是我的新娘,她就等着沈春迎娶自己的那一天,这一等就是等了十几年,可惜直到二十多岁,沈春都没有要向宋家提起亲事,她不是不明白沈春不喜欢她,只是她不想做那个先提出分手的人,她心里知道沈春只是把她当成一个骑着找马的驴,可宋百合心中也是奢望着,只要沈春一天不提分手,说不定两人依旧还有结婚的那天。

但直到等到她死了为止,最后她的身体倒是嫁给沈春了,可惜嫁给沈春的却并非是她‘本人’,而是害了她的女鬼。

沈春爱上谁都好,可惜输给了一个这样的女鬼,宋百合真的十分不甘心。她连只鬼都不如,最后死了连父母都不知道她的死讯。

百合接收完剧情,还没抬起头来,突然有人一下子就往她后背上贴了过来:“嗨,你干什么哪,躲在这儿偷睡,怎么不回房去。”沈春吊二郎当的声音响了起来,两人如今的关系十分暧昧,似情人又似朋友,他并不承认两人之间恋人的关系,每当有人打趣问他何时要娶宋百合时,沈春总说那只是小时的玩笑而已。

可他做的每一个举动,跟宋百合之间每一次亲密的接触,都比普通朋友来得要更加亲近,这会儿他话一说完,甚至还转头在百合脸颊上亲了一口,那嘴唇柔软潮湿,使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就站起身来,顺势摆脱了沈春的控制范围。

“你怎么来这里了?”

“刚刚那群老头儿烦死人了,开个什么法术大会,这现代社会,还哪儿有什么法术的?你也别跟他们学得神神叨叨的,跟有病似的,好好一个年轻貌美的丫头,看上去死气沉沉,也太过呆板无趣。”他说完撇了撇嘴,又伸出右手食指抓了抓自己脸颊:“我深怕他们找到我,躲到后头来,你怎么来这儿了?是不是也开了窍,不想听他们叨叨了?”

百合眉头微微皱了皱,他又要伸手过来摸她脸,动手动脚的样子她十分不喜欢,她避开了沈春动作,沈春又来拉她手。以前宋百合从不会拒绝他亲密的举动,所以他这会儿并没有发现百合眼中的冷漠与不耐之色,他从没仔细看过宋百合,对于她真正的性格也并不了解,只知道她呆板无趣,没有这个年纪的女人应有的妩媚风情,十分不解情趣。百合又借着整理头发的举动将他手避开了,看他总没完没了的伸手过来,宋百合的心愿中并没有想要跟沈春再续前缘,对于他剧情里的所做所为显然是伤透了心的。

她是一个不擅言辞的女人,爱得不声不响,莫名其妙这样被炮灰了也是安安静静,既然原主不想要沈春爱上她,百合自然不想再跟沈春沾染上任何的关系,他总是没个正形,为了摆脱他再动手过来,百合开口问道:“你既然不相信法术大会,又认为现代社会没有法术,那你为什么还要去那个道协大会?”

之前开会时众人提起要让自己和沈春前往道协时,他可是丝毫没有反对的,这会儿又在背地里说,百合问了这话,沈春便笑了出声,伸手去挑她头发,原主拥有一头丝缎般黑直长的秀发,发质极好,那发丝顺滑,沈春伸手想摸,却被百合偏头躲开了,他挑了挑眉:“小丫头,胆子还大了。”他说完这话,又伸手拽住百合一缕头发,用力拽了一下,这才像是恶作剧得逞一般,咧着嘴笑了笑:

“免费的旅游,谁不去?你是不是傻了?跟人学道术,学得你脑子长瘤了吧?”他说着,伸出食指用力想要来点百合的太阳穴,咬牙切齿的模样,笑嘻嘻的,出手却不轻。百合伸手揉了揉头皮,仰头看着沈春勾了勾嘴角:“原来如此。”她点了点头,开口道:“但是我跟你说沈春,其实吧,这神鬼之说你不信我就不说了,可是我要告诉你,我会观面相卜灾祸之术,你信吗?”

 

借体还魂姻缘(三)

沈春冷笑两声:“装神弄鬼的把戏!那好吧,你说说,你观我面相,能卜得出我有什么灾祸吗?”他吊二郎当的一半屁股坐在百合之前趴着的方桌上,双腿斜站在地上,那腿抖啊抖的,一脸讥讽的笑意,尖酸刻薄的样子,哪怕皮相长得再好,也是看得百合心中厌烦不已,眼皮垂了下来挡住了心里的思绪,面无表情道:“我算到,你接下来会有皮肉之苦,你信吗?”

‘噗…’沈春忍不住嗤笑出声,正要开口,百合已经突然抬了起头来,看着他翘了翘嘴角,下一刻她扬起脚尖,重重一下就踢到了沈春小腿骨上。原主今日穿着一身白t恤配牛仔裤,下身是运动鞋,虽然不如尖头皮鞋杀伤力那样的大,可百合踹这一下时却是使出了吃奶般的力气,沈春根本没料到她会有这样一个举动,疼得当时就弯下身体下意识的想要去揉自己的腿,但百合却一把揪住了他头发,用力扯了一下,又用指尖一下子戳到了他脑门儿上,原主留了一点点指甲,那指甲戳到沈春脸上,当下便戳破了一块皮,百合自己也感觉指甲有些发疼,但她却强忍住了:

“看到没有,道术有用吧,我就说了,你会吃皮肉之苦的,现在可不应验了么。”她说完,退了两步,沈春并不是个大度量的人,也从来没有所谓的绅士风度不打女人,他这个人跟小孩儿似的,输不起。跟女人动手动脚也没个分寸,小时跟宋百合打闹时,手底下没个轻重,其实时常是把宋百合身上弄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如今这样大了,今天也还敢动手。

以前宋百合爱他,不跟他一般计较,百合却不想忍了他,这会儿将他一还手,气是出了,但依沈春性格肯定是眦睚必报的。因此她揍完了人。转头便跑。那头沈春骂骂咧咧的,伸手揉了揉头,果然就在喊:“死丫头。有本事你给我站住了。”

百合哪儿会听他的话,直接跑出了院子。沈春今日吃了这样大的亏,以前宋百合可从来不敢这样对他动手的,今天反了天了。还敢动手打他了,他心里火起。仗着自己身高腿长,三两步将百合抓住了,拳头就捏了起来:“你敢打我,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以前宋百合对他一心一意吧。他就拿人不当个玩意儿,想理睬就理睬,想撩拨便撩拨两句。现在百合不想理睬他了,打了人转头就跑吧。他就追上来不依不饶的。百合深呼了一口气,想起沈春最厌烦的就是别人提起自己和他的婚事,这会儿他缠着人不放,她突然抬头看着沈春,表情凝重的样子:“沈春,我们年纪已经不小了…”

“行行行,算我怕了你了行不行?”她这样的语气简直和四合院中那些老人们一个模子里印出来似的,沈春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一点,他突然将手举了起来,最后还是没忍住,用力一巴掌拍到了百合背上:“你之前跟着他们学得神经兮兮的,现在还要学他们这说话的口气了,是吧?”

他那一巴掌纯粹是报复行为,打得不轻,百合强忍住想要捡块砖头砸死他的冲动,一面反手过去揉自己背:“我说得有错吗?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

沈春一直以来就这样暖暖_昧昧的,既不说明他跟宋百合之间的关系,又不使人完全绝望,如今百合倒是不想理睬他,可他这个人脸皮厚,一会儿又没事人一般的凑过来,倒不如逼他说清了,也让他以后不要再来纠缠自己。以前宋百合就纵着他,他要不挑明关系,她也强忍着不出声,现在百合一问,沈春脸色就有些僵硬了,他眉头皱了皱,干笑了两声:“你怎么回事?你没病吧?”他没个正形儿,伸手过来想要贴百合额头,却一巴掌被百合拍开了,就这么认真的盯着他看。沈春仿佛发现了百合这一次态度跟以前有些不一样,表情也有些难看了:“就因为人家刚刚提了,你就也想问这事儿了?”

“我没想过结婚。”他不耐烦的一挥手,又伸手抓了抓自己头发:“还早呢,结什么婚,头昏还差不多!我走了,无聊死了,性格跟老太婆似的。”

说完这话,沈春头也不回的伸手揣裤兜儿里,一摇一晃的吹着口哨出去了。

百合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间莫名有些替原主可惜,爱上这么一个男人,到了死前也没把那个‘爱’字说出去。沈春这样吊二郎当的,三十岁的人了,还成天没个正形,她看着沈春一摇一晃的快出门了,突然脱下了自己脚上的鞋,看准了沈春后脑门儿,用力就朝他砸了过去。

只听‘嘭’的一声,那鞋子恰巧就砸了个正着,砸得沈春头往前一仰,等到鞋子落地时滚了两圈,他伸手捂着后脑勺转过头来看,发现落到地上的是只鞋子之后,沈春整个人都有些愤怒了:“你干什么?你是不是有神经病啊,有病看病,不要放弃治疗好吗。”百合心头冷笑,却强忍了想要打死他的冲动:

“你的意思是说,你从来没想过跟我结婚?”

在沈春看来,自己话都已经说过了,有些事儿不必说得那样明显,以前的宋百合多识趣,他不想聊,她也就不提了。如今自己已经摆明不想说了,她还在追问个不停,他心中有火,嘴里骂骂咧咧的:

“说过就算了,你一直问是什么意思?我还年轻,没想过要结婚,你要等不及,你可以找个人结婚,祝你百年好合,成了吧?”他说完,一挥手,嗤笑道:“神经病,不结,不想跟你结,听清楚了吧?”

他说完这话,也不看百合的脸,转身便从院门里出去了。

刚刚沈春说话时,并没有控制自己的音量,正堂屋里正在商议事情的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那群老人陆续出来,看着百合站在院子里,一只脚上连鞋都没有了,想到刚刚沈春发疯一般的大叫,人群中沈春的爷爷率先开口问了一句:“小合,怎么回事?你跟小春怎么了?”

“没什么。”百合平静的摇了摇头,“只是想起问他,准不准备和我结婚。”她低垂着头,掩去了眼睛里的冷色:“他说他根本没想过和我结婚,所以以后大家都不要再提了吧。”她说完这话,捡了自己的鞋子就准备进屋。

沈春的爷爷嘴里一下子就骂了起来:“这个小兔崽子,他要翻天了!我去找他说清楚,他什么意思!”

“要按理说,孩子年纪到了,是该结婚了,小宋都已经二十好几了,像咱们以前到她这个年纪,孩子都抱俩了,如今两人的事儿还没有眉目,小春又左推右推的,如今问他还说不结婚,也难怪孩子伤心,女孩儿家面皮薄,小春这回做得不对。”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百合也不理睬,自顾自的回屋里去,外头沈老爷子气得跳脚,当场要去找沈春,百合照着记忆回到原主的房间,将门一锁,才松了口气。

她打了沈春一顿,如今因为沈春被她逼问之下说出了不想跟她结婚的事儿,大家一准儿会以为她是那个受害者,这会儿在众人心中,肯定是以为她受伤了躲起来不肯见人。

现在离那个道术协会来人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她并不准备错过了这次的大事儿,剧情中宋百合死在了那个院子里,她这个仇百合肯定是要替她报回来的,不管是那里的厉鬼还是活尸,或是那个最后借宋百合身体而复活的女鬼,她肯定是要替原主将仇报了的。

只是现在原主实力低微,她刚刚打沈春时,手上都软绵绵的并没有力气,并且体内几乎没有任何的灵力,若是这样的状态前往那栋古宅,她肯定是必死无疑,所以这三个月时间她要躲起来勤加修习道术,并且武功也不能落下,她现在武力值已经很高,几乎达到巅峰状态,所以这三个月时间她只要好好修炼,到时才能为原主出了那口恶气。

百合试探着拉展筋骨,不知是不是原主年纪已经大了,以前基础打得又不好,下腰时有些吃力,不过难受虽是难受,可百合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忍,因此这点儿疼痛很快被她抛到脑后,先活动了一下筋骨之后,就开始练起了星辰练体术。

随着灵力渐渐被引入体内,百合心里也开始默念起了道德经的经文,她配合着道德经做练体术,第一次练体术才做了十来个动作,浑身便已经大汗淋漓。因为时间紧迫的关系,百合咬着牙强忍着,才刚做到十五个动作,门口就有人敲门了:

“小合,开一下门。”门外一个女人有些担忧的声音响了起来,听到屋里没动静,又敲了两下:“我有话想跟你说。如果你跟沈春之间不愉快,我要不去跟你大师公说一下,要不,要不三个多月后那个什么协会,咱们就不要去了。”

借体还魂姻缘(四)

来的人是宋百合的母亲,她下午听到有人谈起沈春跟百合吵架的事儿,知道了原委之后便异常气愤,只是她性格内向顺从,嫁进宋家这样的传统之家里,因为没有生个儿子,所以并没有什么底气,当时气愤之下看公公丈夫没有说话,便来安慰女儿了。

百合早就知道院里的人肯定是会来宽慰自己的,这会儿听到宋母的话,她缓缓收了动作,随着武力值与精神力的增高,她现在修炼起来时速度已经快了许多。练体术才做了十五个动作,体内筋脉中已经开始能留住灵力,她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这才去将门打开,宋母担忧的站在门外,看她一头大汗的样子,双颊微红,仿佛精神奕奕的模样,宋母只当她是哭过了,不由更加心疼:

“沈春他…唉,算了,过会儿我去找他母亲,好好说说。”

“妈,不用了。”百合伸手将宋母拉住,摇了摇头:“他不想娶我,我也不见得想嫁他。以后大家谁也不要再提这事儿,你也不要去找大师公说什么,免得回头爸爸又说你。”宋母性情温顺内向,因为生了个女儿,嫁进宋家这样的传统人家,没有生儿子传宗接代,所以一直抬不起头来,平时在家中存在感并不高。今日大家开会决定了让百合前去协会中,若是其他人来说让百合不用去了便罢,要是宋母去说,不一定会成功,便一准儿会被宋父埋怨的。

正因为她胆小慎微的性格,也养成了她的女儿宋百合也如锯嘴葫芦一般的样子,对沈春那样的男人能忍就忍,从不吱声。

宋母其实自己心中都惴惴不安的。听到女儿这样一说,又觉得有些忧心。百合已经26岁了,年纪不小了,像她这样的岁数,若是在村里,其他姑娘早就已经嫁人生子了,偏偏沈春之前一直没有动静。沈家也没有说过上门提亲。

其实自家女儿模样长得也不差。甚至挺可爱的,就因为有沈春这个男朋友,以至于耽搁了。宋母想到这儿。也有些不满:

“他要不娶,怎么不早说?都如今了才说这些,白耽搁了你好些年。”她念念叨叨的,百合叹了口气:“我没事。我只是最近不想见她,妈妈我想安静一会儿。”宋母听了女儿这话。突然道:“要不我找几个男孩儿,你相看相看…”

这会儿正是自已应该好好修炼,以便三个多月后再去道佛两教协会举行的活动中保命,又哪儿有功夫去相什么亲?宋母虽说是一片好意。却又是在瞎操心,别说她还没有这么着急,哪怕就是宋百合本人。恐怕也做不到前一刻沈春才说不娶她,下一刻就急急忙忙相亲的。若是被沈春知道,恐怕还得以为自己这是想要报复他,故意作贱自己呢。

“我暂时不想考虑这些,我真的没事,妈你就不用担心了。”更何况今日百合虽然逼得沈春说了不娶她,但恐怕在老人们眼中,估计以为两个孩子斗了气,不一定会放心里,沈春爷爷今日追出去骂孙子,应该是认为这事儿还有挽回余地,这样一来大家盯着沈春看,不一定会注意自己,正好空出这段时间好好修炼三个月,想来大家以为她受了伤害,会让她好好平静平静的。

虽说宋母心中还有些担忧,可女儿都已经这样说了,她一辈子柔顺惯了,也没什么主意,听了她这样一哄,也就点了点头不说话了,只是临走前依旧有些担忧重重的。

沈春当天说了这话,估计也知道家里会找自己,因此当天便离家出走,估计是在哪个朋友家过夜去了,并没有回来。家里打了电话过去,他也没有接,沈春父母上门一回,将沈春骂了个狗血淋头,事到如今,宋百合的父母哪怕是心中再不快,可看到沈春父母这个作派,自然有些话也就骂不出口了,毕竟都是这样的关系,沈春不听话,总不能让人家把儿子打死了不成,只说孩子年纪还小,往后的事儿谁也说不准,也正是因为这样一闹,沈春与百合的婚事在这些人心中,也就渐渐搁下了。

百合这段时间除了吃饭洗澡,几乎一天到晚都呆在家中闭门不出修炼练体术与道术,原主平时就是沉默不出声儿的性格,她这会儿这样关起来不露面,众人也并不意外,只当她是被沈春伤得狠了,就连平时最威严的祖父在跟百合说话时,声音都放小了些,这样时间一晃便过去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时间中,百合每天不停的修炼,如今体内已经灵力颇为深厚了,道德经中一些封印鬼魂的道术她也能随手施出,宋母便已经找上了门,说是大师公想见她了。

弄堂里几个长辈正摆了一桌棋,两个穿唐装的老人面对面的坐着,桌上摆的热茶袅袅白烟升起,旁边摆了桌案,大师公正伏在案桌上画着符纸。

看到这一幕,百合想了想自己也该画符纸了,三个月时间中她一直都是在练练体术与道德经,如今体术倒是练得不差了,灵力也有,但毕竟时间短浅,若是对付一般的鬼物,弄堂之中这几个老人不见得是她对手,可这群老人并非名门正派或是什么隐世族人,最多也就是比那群道教研究协会的人稍好一些,倒是不能跟真正有传承的隐世家族相比。若是遇到那种厉害的鬼物,她还得需要符纸的帮助。

剧情里宋百合因为道教协会的人因为要做宣传的原因,进入那间古楼之中,并没有见到那里面真正厉害的东西,只是在遇到那厉鬼的帮凶时就遇了难。百合不得不准备一些,若是多画点儿符纸在身,总是没有错处的。

她进了弄堂时,几个老人都抬头看了她一眼,大叔公姓齐,今年已经八十多岁了,几师兄弟之中就他年纪最长,但因为学道之人,讲究养生心性,看起来也就五六十的模样,他画的是一张镇宅的符纸,附近十里八乡中,这种符纸是最受人欢迎的。

齐老性情耿直,并非偷奸耍滑之辈,所以一般经他出手的符纸,是卖的最好的,画符这东西并非形似就行,还得讲究有没有道力,否则若是精神力不足,哪怕就是画一百张也无济于事。他一天只画三张,多了体内道力便不足,百合过来进他发现了,却并没有停止。画符讲究一气呵成最好,一旦被打断,聚在里面的道力便散了。

老人额头已经沁出了些细汗,直到一张符纸画完,百合看到上头灰蒙蒙的浮着一层微弱灵气,并不是十分深,可相比起那些外头随意画出来的符纸,齐老所画的符确实是有些作用的。他将符纸画完,拿纸镇压着等它墨干,才将毛笔一搁,在一旁放着的水盆里把手洗净了,才一面拿着帕子擦手,一面看了百合一眼,温和的问:

“小合,这一次道教协会的人要求我们十五天后前去南阳关,原本定好的是你跟小春去,可如今,小春还没回来,你如果不想去,大叔公再找其他的人。”百合跟沈春之间的事儿,之前闹开了众人也早有耳闻,最近一段时间沈春借口说是要跟朋友合伙做个什么倒卖的生意,躲在外头不回来,沈爷爷打了电话过去骂好几回让他回来把这事儿解决了,他开始不耐烦的还顶嘴,后面几回再打电话时,他就直接将家里的电话拉进了黑名单里,根本打都打不进去。

也正因为这事儿,沈春的爷爷最近连宋家人的面都不敢见。明明以前关系挺好的两师兄弟,近来几个老家伙聊天吃饭时,都躲在屋里不爱出来了,面对这种情况齐老也是十分无奈。

“我是没什么问题,我也想通了,如果沈春不想娶我,我也不是非嫁他不可的。”百合平静的回道,她本来就是不想嫁给沈春才闹了当初那么一出,若不是为了这三个月中好好空出时间来练习,她根本也懒得与沈春闹那一场戏,如今时间一过,她也不怕沈春再来缠她,就凭她如今的身手,沈春也不要再想像之前那般轻易就对她动手动脚了。

至于沈春喜欢谁,跟她又没关系,这一路同行有没有沈春她都不在意,她又不是原主,沈春的存在牵动不了她的心思。

本来老人心头已经是有了百合会拒绝这趟事儿的心理准备了,他在想着这趟差事所有师兄弟都嫌丢人,也不愿意去,实在不行了他自己跑一趟。虽说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可如今胡同里吃的住的人那样多,年轻人倒还好,在外可以有自己的工作,可老年人早就已经习惯了干这一行,出力也不行,画些符纸也明显不如早些年能有那样好的营生。活着就要张嘴,总得要吃饭,道教协会有钱,每年去一趟,像这家里几十口人省吃俭用的也能花好久了,这份钱不能丢。

借体还魂姻缘(五)

可姓齐的老人没想到这个时候百合还会答应要去,齐老有些意外的看了百合一眼,松了口气:“你既然要去便成,好孩子,你是个懂事的。”

百合摇了摇头:“大叔公,只是我能不能要些符纸。”

“你拿符纸干什么?”齐老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笑道:“这一回大叔公会给你画几张符纸防身,道教协会每年做的法事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拍给别人看的,所以你不用担心。”

“不是的。”百合是要拿了符纸画的,要的量较多,家里一向经济窘困,所以老人都比较节约,她要的多了,不一定要得到。原主虽说以前也有个工作,可这乡下地方工资并不高,又十分磨人,百合进入任务之后就直接没去了,家里体谅她才跟沈春闹了这事儿没说她,原主自己有钱,却没多少,朱砂符纸这些东西不少,她得要多画一些防身。

“只是我在想如果是要去参加这个活动,万一现场有人看我年轻,让我画张符纸试试本事怎么办?”百合这话一说出口,几个老人都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来。她说的情况确实有可能会发生,她人太年轻,难免有人会认为她装神弄鬼,到时若是让她展现个什么本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我想去之前多练习一段时间,到时画起来也不至于怯场了。”百合说到这儿,几人都点了点头,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既然是这样,我那里还有新买的一叠黄纸,你先拿去试试,至于朱砂。我也有,我先画几张给你,你比对着试试,只要画得形式便成。”老人这样一说,百合自然就答应了。

机票道教协会的人已经订下了,打了电话过来告诉了她航班信息与时间,到时她只要拿着身份证直接过去便成。百合这些时间里将自己要画符练习的事儿过了明路。家里自然没哪个再来打扰她了,半个月时间一晃便过去,她用朱砂加自己精血调制而成。画了不少符纸装在包里。这些符纸因为添加了她的精血,所以威力会比一般的符纸更大,而这几天她又是养在家中,道德经与练体术也没落下。所以对她影响便并不深。

沈春是在出发前一天晚上回来的,回来时悄悄的并没有让人发觉。等到第二天早上要出门时,宋家的人才惊觉他回来了。三个月时间不见,他仍是那副老样子,穿着一身雪白的西装。他在省城一间外贸公司当经理,同时也不甘心,和一群大学同学合伙在投资了什么小生意。头脑比较灵活,目前为止赚的不是什么大钱。但对于村里人来说,他无疑是风光的。以前每个星期总会回来一回,倒是这几个月,估计是给家里烦到了,整整三个多月时间没回来一趟,这是上回百合跟他闹过之后,再见到他。

他看到百合提着一只巨大的军绿色帆布包出现时,沈春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百合这个包裹不小,是当初宋父年轻时买的,那个年代的东西结实,用到如今几十年了,上头有些地方坏了的补上了,现在还能用。这包裹倒不小,就是不太好看,与沈春那只深紫色的牛皮行李箱一比,确实是不够上档次,他这表情一脸的嫌弃,压根儿都没有要掩饰的意思。

里面小半装的都是符纸,剩余一些空的地方装了几块宋母塞进去的干粮与换洗衣物等,这一趟出门按照以往的规矩,起码要耽搁十来天的时间,所以宋母给百合收拾了三套换洗衣裳,还有一些女孩儿家的东西。

沈家的人在看到百合时,神情有些尴尬,搓着手打招呼,沈春一屁股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冷笑着看了百合一眼:“你…”他正要开口说话,他的祖父便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显然是了解自己孙子的性格,知道他一张嘴一准儿是没有好听话的。

“飞机几点的,别晚了。”沈父打着圆场,招呼着众人给百合提李行。众人深怕赶飞机来不及,宁愿去多等一会儿,也绝不会掐着时间点儿出门。飞机是在省城坐到南阳关的,这里离省城还得坐三小时的车,到了省城离飞机场又有一段距离,因此飞机起飞时间虽然是下午三点,可大家凌晨三点不到却起了床,这会儿四点钟左右就要出门了。

大家提着东西出了门,长辈们走在前头,百合走在后面,沈春看着看着,就跟着落后了下来,凑近百合身边小声的道:“你还是以前那老样子,用个包也这么土,你说你是不是女人?”

他这个人也实在是奇怪得很,既不想娶宋百合,偏偏又要挑三捡四管人家用什么东西。百合越看他那张脸越不耐烦,手指动了动,强忍住想打他的冲动,冷笑了两声:“既然你嫌弃我包这么土,你咋不做做好人,花钱给我买个新的?你提那么新的包,是能多长你一块肉啊,还是能管你饱饭?”

百合声音又没压低,走在前头的长辈们本来见沈春愿意落后跟百合一块儿,以为这两人之前吵了架,这会儿又合好了,都乐见其成,有意走快了些给他们留空间,没想到这才几句话的功夫,一个没注意,二人好像又吵起来了。

宋长青皱着眉,忍不住问了一句:“又怎么了?”

“没事儿。”沈春笑嘻嘻的回,正要提步向大人们追来,百合却大声道:“他嫌我包丑又旧难看,还问我是不是女人,我又不跟你结婚,你管我用什么样的包,是不是女人,外头那么多人,你怎么不全管完了!”百合翻了个白眼,她说完这话,宋长青脸色就有些难看了。

他跟其父性格一般,严肃而古板,对于自己的东西十分爱惜,百合这次所提的包是宋长青年轻时候置办的,一直舍不得丢,用旧了也只是缝缝补补再用的。以前沈春说不想娶百合,两家之间长辈虽然有些见面尴尬,可在宋长青心里,却只拿沈春当个孩子,又哪儿会跟他计较这些,但这一次沈春嫌弃自己的包,一下子就让宋长青心里动了怒火,眼神都冷了下去:“百合,还不走快一些,磨磨蹭蹭的在干什么?”别人家的孩子他不好说话,再加上沈家大人还在这儿,宋长青只有喝斥自己的女儿,他喊完话百合便应了一声,朝他跑了过去。

沈家人真是既尴尬又气愤,好端端的,沈春偏偏又要去挑出事儿来,只是儿大了不由娘,孩子大了自己有主意,说他又不听,讲多了自己也气得不行,人家还一跑了之。只有拼命跟宋长青道歉,沈春还恨恨的瞪着百合看,一副她出卖了自己的样子。

到了省城双方父母自然是不再送了,只各自叮嘱孩子早些回来,等到坐了机场大巴前往机场时,两人一路上都没说几句话。

中午时沈春在飞机场里找了吃饭的地方吃饭去了,他当百合是个土包子,认为她没坐过飞机,故意在机场不和她说话,一来是想要报复她早晨告状,二来也是成心想让她不知所措慌上一慌,以便她好来求自己,三来就是百合提着一个旧口袋,跟乡下进城打工的农民工似的,他确实有些嫌丢人,所以自个儿吃了饭去,留了百合在机场前。

宋家里本来不富裕,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机场东西贵而且并不怎么美味儿,宋母一早便已经替百合准备了几个干馍馍,她这会儿正好取出来吃,就着一瓶从家里用空矿泉水瓶儿装来的冷开水喝了,百合起身将东西一丢,提着行李就先去出了机票。她行李里面装了符纸,这些东西太过重要,一点儿不能有闪失,因此她并没有托运行李,反倒是提着袋子进了候机室。沈春是直到百合已经上了飞机之后才回来的,他看到百合的时候就吃了一惊:“你怎么进来的?”

拿了票还不能进来?他真当他自己万能的了,哪怕就是傻子,没有坐过飞机,机场这么多服务台,随意问一个也就知道了。百合懒得理她,将眼睛一闭,直接一歪头就在飞机上闭目养神。

飞机停落在南阳关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多钟了,道佛两教研究协会财大气粗,不止早就已经订好了饭店,连接机服务都有了,这一趟飞机有好几个都是要前往协会的,众人依次上了车子,除了百合两人之外,还有一个穿着灰色僧衣,推着黄色行李箱的和尚,以及一个穿着唐装的中年女人。

众人看了一眼点头相视而笑,沈春则是戴着墨镜,一副酷炫异常的模样,不肯与人搭话,一路无言,来到安排好的饭店,先各自推了行李回房,沈春也不想跟百合聊天,直接拿了房卡便坐电梯离开,百合自个儿回屋里洗了澡,又练了两套星辰练体术,直到晚上快十一点,才有人打了房间电话,说是召集她下去开会的。

借体还魂姻缘(六)

这次盛会整个酒店几乎都已经被道佛二教研究协会给包了下来,全国四面八方的来人住在酒店中,酒店五楼巨大的会议室里,这会儿早就已经密密麻麻的坐满了人,百合进来时,沈春还没到,为首的一个穿着西装打领带,鼻梁上架了副眼镜的中年男人推了推镜架,皮笑肉不笑的问了一句:“宋小姐,怎么沈先生没有下来的?”

坐在会议室里的几十个人几乎都上了年纪,除了刚进来的百合之外,个个都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神情有些冷漠。

其实协会对于这一次齐师叔公派了两个年轻人过来明显是十分不快的,他们干的是什么样的买卖,其实众人心里都清楚,世人重表相,他们希望齐老派过来的应该是个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人,再不济也应该是上了年纪的,让人看起来便觉得他有本事,会对其十分信赖的人,结果没想到这一次来的是两个乳臭未干的男女,这样别说让人相信他们有什么真本事能捉妖降魔了,恐怕就连他们究竟有没有什么真实本事都不清楚了。

尤其是那个姓沈的,一来之后便拿此次行为当成观光圣地,回来便丢了东西出去玩耍,打了电话回房也没人。道协能出机票定酒店,又付钱请他们来,是为了让他们能多配合一些,并不是让他过来游山玩水的!

想到这儿,西装中年男抿了抿嘴唇:“宋小姐,我们请你们来的目的你也很清楚,大家最好合作一些,这样对你和我们都好。”有本事的人看不起道协,可是如果没有道协每年给的钱。这些人再有本事也混不下去,还不是被赶到了乡下里。

“宋先生不止是不服从安排,还跟人说世界上没有鬼魂,说我们是神棍!”这才是让人最火大的一点,道协请来的人竟然专门拆自己的台子,这让西装中年男人哪儿能忍得了这个,之前不张嘴还好。此时一说话。恨不能将满腔怒火都发泄到百合身上去。

百合伸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自顾自走到一个空位置上拉了椅子坐下:“他跟我无关,虽然他是跟我一起来的。可有没有他都是一样的,如果下次他再这么说,你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西装中年男人听到这话,沉默了片刻。有些烦燥的扯了扯自己的领带:“好了,他不来就算了。”他有些烦燥的一拍大理石桌子。扬了扬下巴,旁边捧着一大叠资料的人就将手里的东西依次发放了下去,中年人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缓缓开口:

“这种活动不是第一次开启。想必大家也是知道的,依旧是往年的老规矩,会有记者与摄影师随同你们一起。安全性嘛大家就不必考虑了。这次咱们要去的地方,是南江云阳的一处古宅。”他先将大体的事项说了一下。才开始解释起这座古宅的来历:“这栋古宅原本建于清末,本来的主人是个告老还乡的五品同知,这房子建了没多久,结果同知一家人便已经死在了此地,房子被视为凶宅,此后几经转手,住进这里的人不是发疯了便是重病,说是有鬼魂。”

例来道佛二协会最爱找的地方就是这样的地方,充满了神秘色彩,又带几分恐怖气息,偏偏在民众看来有一群神通广大的人进入其中,可以破除万难,排除万险战胜一切未知。事实上这种行为在百合看来,就跟一种另类的综艺节目似的,因为新鲜,又带了些传统色彩,反倒引人注意。虽说民众不信任迷信,可是对于这种抓鬼灭妖的节目却又是万分喜欢的,有种自相矛盾的感觉。

也正是因为如此,每年一次的道佛教研究协会一旦举办这样的项目,总是能拉来大量的赞助以及不少商家的支持,并且收视率一年比一年创新高,就这样播出一期,能赚到的钱便以十位数字以上,所以哪怕这种方式齐老等人都以为傻,可每年这些人仍是乐此不彼。

“一直到了民国之后,宅子不是没人敢买,就是有人买了住进去没多久就出事,然后等到一户姓袁的军阀进入了这里。”中年西装男翻了一下资料,示意众人也翻看着,才接着往下讲解:“这姓袁的军阀好色,一连娶了几十房姨太太,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报应,这样多女人,却没有一个为他生下一儿半女,直到他强抢了一个女人,将其奸污,终于致使其怀孕,袁姓军阀大喜之下,这女人十月怀胎生下了一个女儿。”虽说不是儿子,可是女儿也不差,至少也算是有后了,若是要传宗接代,大不了以后召个上门女婿。

袁小姐长到十五岁,貌美如明珠一般,性情温顺,知书达礼,袁姓军阀也不知是不是上辈子积了德,自己大字不识一个,长得又凶神恶煞的,结果有了个女儿竟然如此可人。他将独女视为掌上明珠,宠爱异常,出入都带在身边,小姐十五岁时,他看中了这栋古宅,然后找了阴阳术士来看过,将宅子翻修了一遍,使其更加气派远比以前,弄成之后便迁了进去。

“而这一迁入,袁小姐便死在了里面,没熬过十七岁。”中年男人将故事讲完,伸手压在了资料上:“袁小姐怎么死去的,咱们都不知道,这是一个悬念,就等着你们找出来。这栋宅子已经有个京里的人看中了,这人曾是开国大将,是准备进云阳养老的。”云阳是全国出了名的长寿之地,风景佳,空气好,气候宜人,十分适合人在此处定居,许多有钱人都爱在那个地方买房子养老,许多达官贵人在退休之后都会往这里定居,这两年房价涨得特别快,市中心一平方米已经达数十万一平方米。

百合翻了一下资料,上头显示的古宅占地近有六亩,里面廊桥水乡应有尽有,照片是航拍而成,哪怕只是窥见了这房舍的一角而已,都已经可以想像这栋房子价值不菲,并且尤其是这种传承的房子,上了年月,国家一般会划分为保护文物,如今竟然要买这房子的人有本事将其弄到手,可想而知权势有多大了。

这宅子航拍时间是白天,可照片里却依旧透着一股阴森之气,原主就死于此地,她对于这座宅子的恐惧极深,百合却只是看了一眼,便面不改色的将这些资料盖上了。

“所以这宅子在买卖之前,咱们可以进去,若是买卖之后,可不能再进了。”到时住了重要人物,这里肯定是会划分为片区,想想这座古宅,里面有那么多传奇的色彩,还有一个貌美动人的袁小姐年纪轻轻便芳华早逝,死在了这宅子中,更是给这宅子增添了无数传说。

“此次拍照时咱们还没得到进入此地的允许,但大概再过十来天,许可就会办下来了,到时拿了钥匙,你们就能一起进去,可以查探出这宅子的秘密,并且还能替曲老将这宅子清理一番就成。”中年西装男人说到这儿,伸手推了推眼镜:“至于宋小姐,倒是可以增加一些此次的出镜率。”百合虽然看起来不是仙风道骨,且道术高强的模样,但胜在她年轻貌美,她的美貌不输明星,甚至比起许多明星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想想美人儿与古宅的传说,也不是没有噱头的,再加上当初的袁小姐也传说是美人儿,死在这宅子中,到时后期解说时,再给她加入一段凄美的爱情,中年男人几乎都能想像得到,这次活动若是成功,恐怕会收入多少钱了。

百合听到这儿,神情却是若有所思。

中年西装男人所说的是他们还没有得到进入这宅子的权利,也就是说,这宅子干不干净这些人确实是不知情的,这中年男人还想要赚好处,宅子中有厉害的鬼物,她是知道的。她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提醒这人一下,至于听不听就承他意了。

“这宅子干不干净,你们不准备请人查看一下?”

她这话一说出口,不止中年男人笑了起来,就连在座的各位都笑了起来:“请谁看?”

“我们自己就是干这一行的,还用得着请别人来看?这不是砸我们自己招牌吗?”一个肥头大耳的和尚不由嘲笑了一句,其余众人都跟着笑:“年轻人,始终是见识轻,说出这样的话来惹人发笑,还是应该齐老亲自过来的,小孩子又懂什么?”那中年西装男也是笑了,末了才道:

“以后这样的话可不要再说了,咱们是靠这一行吃饭的,再说宅子肯定没有问题,咱们协会办了这么多年,你看过出什么问题了?去年你们那儿是姓丁的老头儿来的,站了半天还嫌太安全了,没想到你倒是个怕事的。”

“这宅子有阴气。”百合将那本资料拿了起来,灯光下,那照片中的宅子显得青幽幽的:“明显就有些不对劲儿,我劝你们慎重的考虑。”她这一趟过来,就没打算要放过那栋宅子中的女鬼,只是在场这样多人命,她也出口提醒一句。

 

借体还魂姻缘(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