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秦肃凛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我会尽快,让你们母子搬去军营外的村子,到时候我天天回家陪着你们。”

这一回张采萱真的惊讶,“有这样的村子?”

秦肃凛点头,“有的。”只是那里面住的,最少也是个总旗。他进去满打满算才一年不到,现在说这话,为时过早。

张采萱看到他笃定的模样,心里也期待起来,青山村日子还算安宁,但是她更想要和他在一起。

良久之后,两人分开,张采萱和他一起去厨房做饭,看着灶前烧火的人,她心里一片安心,笑着随口问道,“这一次你们这么久没回,是因为天气吗?”

“是,七月那次我们好多人都备好了回家的东西,却没想到天公不作美,八月的那次也是。”秦肃凛提起这个,语气有些沉重。其实八月那次,好多人都备了粮食带回来交税粮,就是看到了七月天气不好,今年势必减产,本想着帮帮忙,没想到没帮上。他们最先被征兵的人中,有几个人因为家中的税粮没交够,兄弟中又被征一人。要知道,他们家中因为已经被征一人,这一次只需要交一半,却也还是没能交上。

这里面有家中没粮食的缘故,也有对于征兵的畏惧不大的缘故。

在外人看来,他们去剿匪很危险,说不准下一次还有没有命能回来。但是对于他们自己家人来说,他们不只没事,还能带许多好东西回来,并没有先前以为的那么危险。

所以,再去一人,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反正如今家中种地的收成实在是少得很。

秦肃凛低声将这些话说了出来,厨房里响起他清越的声音,张采萱沉默听着,手中动作不停,这时回忆起当时村里人交税粮的情形,似乎是家中已经被征兵的人反而不急着交,大不了再去一人的想法已经很明显了。

但是一般人不会想这么多,都觉得剿匪危险,尤其是秦肃凛受伤过后,几乎去了半条命,那还是运气好的。

对于征兵的态度,因为各人想法不同,有如秀芬那样觉得几乎等于送死的,也有好多已经被征过兵的并不着急,反正那边还养着他们,家中还省了粮食。当然了,这些人里面还有亲近的叔伯兄弟,这样那样一说,就造就了如今的局面,如今村里壮年被征走的大概已经有一半。

这里面,家中壮劳力得以全部留下的人家并不多,就算是有,也已经欠了顾家不少粮食,如果过年以前还不上粮食,就得用地和房子来抵债了。

秦肃凛这次回来,还带回来一个称得上是好消息的消息,就是他们前两次没能回来,这一回回来就能住三日,等于将前两次的日子补了上来。

张采萱一开始不知道这个,以为他和以前一样,隔夜就要走,甚至因为路程太远不能住到天亮夜里就要走,到了晚上始终舍不得睡去。

秦肃凛看出来她的意思,满是怜惜,心里却温暖一片,虽喜欢这种感觉,到底舍不得她熬夜。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过年好,多吃好吃的,好好玩儿啊。

这章留评有小红包,截止明晚上12点前都有的。

大家过年还不忘支持悠然,真心很感动了。

悠然从明天开始得走亲戚~

忘记说了,明天晚上见,悠然最少还是要写三千的。

☆、第二百零九章 冷心

低声道:“这一回我们能多住两天, 将前两个月的时间补起来。”

张采萱昏昏欲睡, 又舍不得睡, 听到这番话瞬间清醒了过来,“真的?”

虽是疑问的语气, 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欢喜。因为秦肃凛这个人, 说出口的话,一般都是有迹可循, 不是随便胡说的人。

秦肃凛低着头看着她的眉眼,声音温柔了下来,“嗯。睡,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做早饭。”

张采萱嘴角笑意加深, 闭上眼睛, 沉入了梦乡。

一觉睡醒,外头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张采萱刚一动,就觉察到不对,身旁已经没了人, 她伸手一摸, 被子已经微温,心里一惊, 瞬间坐起, 刚刚想掀开被子下床,就听到外头骄阳和秦肃凛低声说话的声音。

她很快放松了些,不紧不慢起身穿衣, 打开门就看到屋檐下的父子两人,骄阳已经在写字,秦肃凛在一旁含笑看着,时不时低声说几句,看到这样温馨的场景,张采萱本来就是微凉的身子都温暖起来。

“多穿衣。”秦肃凛的声音突然响起。

张采萱抬眼朝他看去,摇头失笑,“我不冷,你起这么早?”

秦肃凛看了看天色,微微一笑不再说话。张采萱的脸有点热,其实这个时辰已经不早,只是今天下雨,亮得比以前晚一点,看起来还挺早。一瞬间的不自在过后,她又坦然了,如今她可是有孕的人,贪睡都是正常的,相信秦肃凛也这么想,要不然也不会找陈满树夫妻帮忙干活了,只听他道:“饭已经好了,我们先吃饭,然后送骄阳去隔壁。”

语气如常,就像是他从未离开一般。

虽然伤感两天后的离别,但是张采萱不想现在就开始,至少,现在他还在。

这么想着,她脸上自然就带上了笑容,“好。”

三人的相处和以前一般无二,说话间恢复了往日的温馨,饭后,秦肃凛扶着张采萱,两人一起送骄阳去老大夫家中。

老大夫看到秦肃凛,满是诧异,“今天还在?”

秦肃凛笑了笑,“只有两天而已。”

老大夫欲言又止半晌,“唉,这世道……难呐!”

张采萱知道他的意思是前些日子村里的乱象,就算是如今,村里也并不如表面上的太平,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她也不想对秦肃凛隐瞒。

秦肃凛也是一点就通,沉吟了下,起身对着老大夫一礼,“往后,采萱母子还要劳烦大夫多费心,您和骄阳毕竟师徒一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母子陷入危险对不对?”

老大夫半靠在椅子上,看着秦肃凛慎重拜托,半晌没说话,院子里一片安静,骄阳在屋檐下写字,听到这边的动静后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重新认真练字,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清楚秦肃凛的话。

半晌,老大夫含笑反问,“师徒?”

秦肃凛一本正经点头,“是的。”

老大夫看一眼一旁的张采萱,“可能采萱没跟你说,骄阳学字很快,可能不要两年就能将一本医书上的字全部学透,再往下,我就没什么可以教的了,要知道,我可就这一本书,就算是你们拿回来别的书好了,但是那些我不懂,我也不教。总不能误人子弟胡乱教?”

意思很明显了,如果只是教书上面的字,骄阳只能跟他学两年,再往后他就没什么可以教的了。

张采萱心里一个念头突然浮起,以前也有过,只是消失的很快,她没抓住,这会儿又突然想起,和秦肃凛对视一眼后,他瞬间也明白了老大夫的意思。“大夫,您愿意收骄阳吗?跟您学医!”

老大夫眼神里笑意一闪而过,面上慎重,“骄阳通透,年纪虽小,却看得出聪慧过人,如果愿意跟我学医,我当然愿意。”

张采萱心里一喜。

一个人无论什么时候,学的东西多就能过的好,不是只有读书习字才是出路。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只想自己的孩子能够过得好。不是非要珍馐佳肴,锦衣华服,她只是想要他做一个有用的人,灾难面前,不会随便就被人舍弃。尤其是现在这样的世道。

秦肃凛看到张采萱的神情,显然也没有不满意的,伸手唤骄阳,“过来,爹有事情问你。”

骄阳不紧不慢写完了手上的字才起身,“爹。”

秦肃凛看向他,认真问道,“你愿意学医吗?”

骄阳扫一眼笑眯眯看着他的老人,又看向一脸笑容的张采萱,点头道,“我愿意。”

皆大欢喜。

秦肃凛笑了,看向老大夫,道,“那我们找个时间再次上门拜师。”

老大夫一挥手,“不必,先前的拜师,其实我就已经看上了骄阳,只是我也知道,凡是不能强求,尤其是事关孩子前程,更是不能随意糊弄,所以才勉强压下,现在你们也愿意,最要紧是骄阳不反感,我觉得挺好,拜师礼那些都是虚的,如今世道不同,我这边说话算话,礼节省了,往后,我们多来往才好,别那么多礼,显得生疏。”

他语气洒脱,满是笑意,看向骄阳的目光都是满意。

秦肃凛这一回回家,办成了这件事,往后骄阳就算是没地方学字也不要紧了,要是他能学到老大夫的一半本事,哪怕不会别的。这辈子也能好好过了。

张采萱不是不想让骄阳读书,但是现在没办法不是,能够找到老大夫学医,已经是运气了。

此事就这么定下了。

骄阳拜了师,秦肃凛也放下一半心,剩下的一半,就是张采萱了。

算算日子,张采萱临产的日子应该是腊月左右,这一次下大雨他都没能回家,到了腊月,青山村很可能会封路,如果真是如此,那时候他很可能回不来。

不说腊月,就是下一次,也很可能会因为天气的原因回不来。

夜里,秦肃凛试探着提议,“要不,你也去找李大娘过来陪你住一个月,让她照顾你。”

张采萱摇头拒绝,“大丫就很不错,让她照顾我挺好。”

主要是她和大丫熟悉,那李大娘虽然看起来热情,但始终不熟。

如今的情形下,不熟悉的人,不敢让她在家常住。

陈满树夫妻还算老实,再说了,他们本就是住在村西的。如果张采萱特意让李大娘过来住,现在村里的情形不稳定,好多人都变了,难保李大娘的心性不会变。

别说不可能。何氏就是最明显的,往常她性子利落,说话做事爽快,但是如今不也变得不可理喻?还有秀芬,再老实不过的人,因为夫君被征兵,居然敢提刀砍人,生生砍伤小叔子不说,还将弟媳妇的胳膊都砍了下来,比起好多男人都要狠。好多人到现在都还不能理解,怎么就到了要拼命的地步了。

说起秀芬,就不得不说起他夫君回来后对她的处置了。

秀芬和夫君成亲多年,育有一子,名为张进文,今年十四岁,平日里和她一样沉默寡言,虽然是他们家的长孙,却根本不得看重,这一回秀芬被赶出来,张进文也随着母亲被赶了出来,两人住在村口。值得一提的是,村口看门的屋子只有一间,张进文已经十四,自然不好和母亲住一屋,他独自跑去住了谭归造出来堆粮食的棚子里,因为这两年没有用到,平日里也没有人维护,很是破败,母子两人修补一番,一个女人,一个半大孩子,根本不太会修,还是村里有人看不过搭了一把手,这才勉强安顿下来。

这一次和秦肃凛他们一起的,还有村里这一次被征兵去他们军营的人,占了大概一半,刚好秀芬的夫君就在其中。

他回家那天在村口看到秀芬母子,很快就知道了他走后村里发生的事。

一时间有点懵,还未想明白呢,他母亲已经带着受伤的弟弟和弟媳妇找到了村口,哭诉秀芬的毒辣,非要他写下休书赶秀芬母子出去,不要他们再住在村里。

他和秀芬成亲多年,是真的不敢相信妻子居然会胆大到敢拎刀追着人砍,而他弟弟一个壮年男子还真就被秀芬得了手。无论他如何不相信,村里那么多人亲眼所见,也由不得他不相信。

但是看到母亲满脸的愤恨,他也有点冷了心。此次被征兵,凭什么就得他去?如今他去了,但是家中的妻儿并没有得占了便宜的弟弟好好照顾,反而被逼得众目睽睽之下拿刀砍人,和他们决裂。

要知道当下的妇人带着半大孩子独居有多难,看陈氏就知道了,如果能够忍,相信没有人愿意过那样的日子,秀芬那么软弱的人,又一心为儿子着想,如果不是被逼无奈,无论如何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再有,他被官兵带走,再次看

到母亲弟弟恍若隔世,他们上来没有一句安慰询问,满满都是对他妻儿的指责,甚至还要他将妻儿赶出去……如今已是九月下旬,现在将他们孤儿寡母赶出去,几乎等于是要他们的命!

他顿时就冷了心。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晚上见

☆、第210章 第二百一十章 离开

秀芬再不对, 那也是对他二弟一家, 对她这个婆婆可没有哪里对不住。进门多年以来,听话孝顺,说是对她掏心掏肺也不为过。

他冷了心,沉默良久之后, “分家!”

老妇人一愣,随即跳脚,破口大骂,“你个不孝子,你是要气死我,老娘还没死你就想分家,要是你爹知道他走后你会这么对我, 只怕是死不瞑目……都是被那毒妇撺掇的, 你这是被她迷了心智, 连老娘都不要了。”

怒气冲冲的指责不仅没让他对秀芬失望,反而对他娘越来越失望, 尤其看到一旁吊着胳膊看热闹并没有打算上前帮忙的夫妻, 他们两人脸上还满是幸灾乐祸, 他越发冷静, 回身看向身旁护着秀芬的进文,母子两人相依偎着戒备的看着周围的人, 眼神里都是不信任,他心里一阵钝痛,他捂着胸口, “娘,分家。这一次是秀芬不对,二弟的药费由我们出。”

不待老妇人答话,他转而看向围观人群中的村长和几位老人,躬身道,“劳烦各位长辈帮我们分家。”

“我不答应!”老妇人上前两步,激动道:“如今我们这房由我做主,我一天不答应分家,你休想!那么毒辣的妇人,我们家可不要,往后遇上合适的,我再帮你娶进门就是。”

老妇人声音很大,其实她也知道,如果儿子执意,她没办法的,虽说孝顺她是必须的,但还有夫死从子一说,他们家的闹成这样,不分家肯定是过不下去的,村长也不答应。再说,这一次闹出来的事情虽说是秀芬不对,村里人表面上说秀芬不对,但心里怎么想谁也不知道。秀芬那么老实的人被逼得拎刀砍人,可见老妇人他们一家对她的逼迫,但凡是有点办法,为了进文的名声和往后的婚事,她指定不会愿意拿刀砍人。

村口发生的这些事情,张采萱是后来才知道的,最后还是在村里老人和村长的见证下分了家,不过老大一家等于净身出户,秀芬母子还是住在村口,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他们母子不用担忧被赶出村了。

这些到底是别人家的事情,张采萱听过就过去了。她自己家的还扯不清呢。

秦肃凛执意道,“李大娘住在一起,我也放心些。”他的意思是,大不了付点谢礼,让李大娘过来给张采萱做饭菜顺便带孩子。

张采萱心底是不愿意的,不过生孩子还有两三个月呢,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还有就是,那时候可是腊月,冰天雪地的,现在打算得再好,要是到时候李大娘来不了,想也是白想。

秦肃凛在家的日子过得很快,三天时间和往常的一天感觉也没什么区别,张采萱心底不想他离开,但是如今的情形,不离开算做逃兵,逃兵军法处置的话,哪里还有命在。

所以,到了时间之后,再不舍,张采萱也还是起身送走了秦肃凛。

他走的时候天色还早,外头黑漆漆的一片,张采萱想要送他去村口,被他拒绝,就是送到门口,他还拿披风给她裹了又裹。

看着秦肃凛上了涂良的马车渐渐地远去,张采萱才紧紧身上的披风,准备关门转身进屋。

一转身,就看到骄阳站在他屋子门口,身上只着了内衫,白色的中衣衬得他身形越发单薄,张采萱忙上前,“骄阳,你怎么醒了?”

这个时辰,村里除了要离开的人,根本不会有人起床。

骄阳揉揉眼睛,“娘,爹又走了吗?”

张采萱牵着他进门,扶着他上床躺下,“是的,你爹走了。”

骄阳顺从的躺下,张采萱给他盖好被子,只听他道,“娘,爹下一次什么时候回来?”

下一次?

如今已经是九月下旬,天气已经转冷,很可能十月上旬或者中旬就要下雪,下雪之后,秦肃凛他们想回来也不成了。

张采萱默了下,伸手轻柔的摸摸他的头,低声道:“很快。现在天色还早,你赶紧睡,明日一早,我送你去师父家中。”

秦肃凛已经带着骄阳正式拜师,他如今已经不只是跟着老大夫学练字了,而是要渐渐地跟着学辨认药材和医理,要学的东西多着。一般学大夫都是先做药童,骄阳也不例外。只是老大夫喜欢他,平时也不缺药童,教他医理药材的时候会更上心,认真指点,而不是医馆中那些抓药十几年还不会一点方子的那种药童。

或许是已经习惯了秦肃凛的离开,张采萱哄睡了骄阳之后,又回去睡了一觉,等她醒来,外头天色已经大亮。

她眨眨眼,听着窗户外的雨声,天气果然已经转冷了。

而秦肃凛,这会儿大概已经到了军营了?

无论如何,日子总归是还要过下去的。这么想着,她起身穿衣,然后去了厨房,不久之后,骄阳也自己穿衣起身。

张采萱觉得,她对于秦肃凛走之后的日子能那么快适应,跟骄阳的懂事有很大关系。一是他自己穿衣洗漱全部都可以,并且听话。二是,也是最重要的……陪伴。

张采萱有骄阳陪着,似乎日子也不是那么孤单了,骄阳和她是血亲,可以说是这世上除了秦肃凛之外唯一的亲人。

骄阳还小,她得撑起这个家。

村里的气氛在秦肃凛他们一行人离开之后,恢复了往日的沉闷,张采萱知道,好多人都在为顾家的契书担忧不已。要知道,农家的地和房子就是命根子,等闲不能拿出去,但现在如果到过年的时候还不上债,房子和地可能都得割让出去大半了。

这样的情形下,她也不往村里去了。越低调越好,最好是村里人都不要想起她来。

她早已经摆明了自己的立场,反正借粮食是不可能的。张全富一家都没能从她手中借到粮食不说,就连在她家做长工的大丫,她娘家可是也借了顾家粮食的,都没能从张采萱手中借出粮食,村里许多人已经明白了,她大概是不愿意借了,或者是……她没有粮食借了。倒是没有人再上门,她也乐得不用应付这些人。

日子渐渐地到了十月中,大概是张采萱的低调起了效果,抱琴那边都有人上门借粮,她这边愣是一个没有。就连李氏他们,也在那次何氏闹事,张采萱毫不客气的跟李氏吵了一番之后,再没有上门来过。

到了十月中,张采萱就经常抬头看天,秦肃凛他们走后这近一个月,天气转冷不少,一直都在淅淅沥沥的下雨,这些都不要紧,外头的路还是可以进来的,只要不下雪的话。

十月二十,再有两天就到了秦肃凛他们又该回来的日子,一大早,张采萱起床打开门就看到……外头白茫茫一片。

她怔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起身回屋加了一件厚衣,看这情形,秦肃凛他们这一次大概是回不来了。

无论如何,日子总得往下过。

她如今肚子越发大了,身形又瘦,看起来只肚子那里突起,刚刚走进厨房,就听到骄阳的屋子门吱呀一声,骄阳小小的身子裹着厚厚的衣衫出来了,耳朵上还带上了张采萱自制的耳朵套,免得他耳朵上长冻疮。要知道骄阳学医理,学辨认药材,不是每天都在屋子里,经常还得在院子去,有时候还要跟着老大夫去暖房中看他种下的药材,也就是说,他时不时就要跑出来,虽然老大夫那边最不缺的就是药材,但是长冻疮的那种滋味,她最是清楚,又疼又痒,能避免的话还是避免的好。

外头白茫茫一片,张采萱月份大了,想要出门是不太可能了。她站在门口,看着骄阳深一脚浅一脚的往老大夫家中去,看着他进了他们家的院子,才转身关上门。

骄阳自从拜师后,每天白日的时间基本上都是在那边过。张采萱倒是不孤单,婉生会过来陪她,还有大丫,也会过来和她一起做针线。

“东家……”大丫今天似乎有话想说,看着外头的天色眉心紧皱。

张采萱轻“嗯”了一声,并没有抬头看她,语气里带上了微微的询问之意。

大丫踌躇半晌,张采萱也不着急问,等待的意思明显。

大丫见了,尤其看到她柔和的眉眼后微微安心,低声道:“东家,您能不能借我们家一些粮食?”

借粮食?

陈氏交税粮的粮食不够,大丫和陈满树根本没对她开口就跑去顾家借了粮食交上了。这件事情张采萱是知道的,她也知道,凭陈氏家中的暖房,想要在过年的时候还上顾家的粮食是不太可能的。哪怕她们母女俩人不吃不喝,也还不上全部的粮食。

张采萱心里已经猜测到,大丫应该会问她借。她这边没说话,那边的大丫已经很着急了,“东家,我娘那个人最是要强,一辈子的都不喜欢欠人,这一回是真的没办法了,家中的房子和地都是我爹留下来的,她不敢让这些东西有一点闪失,顾家的契书……娘愿意押上房子也只是权宜之计而已。”说到这里,她咬牙,“东家,实不相瞒,我娘当时打的主意就是盘算着要是还不上,就来跟您借。”

大丫这番话可以说很坦诚了。

听到这样的话,张采萱倒是不生气,大丫能实话实说,足够坦诚,她很高兴。就是不喜欢那种明明要借粮食,还到处找借口。

张采萱闻言,笑着问道,“如果我不愿意呢?”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晚上见,这几天好忙啊,还很累。大家晚安!

☆、第211章 第二百一十一章 失落

大丫闻言, 先是惊慌,然后看到她神情,微微放松, “东家, 我保证不让村里人知道我们家跟您借了粮食。”

张采萱看着她眼睛,含笑问道,“不告诉村里人?万一你不还我,不认账怎么办?”

听到这话,大丫慌乱起来,立时起身, “东家,我娘不是那种人, 我和满树还帮你们家干活呢呢, 到时候……您想怎么样都行。”

张采萱沉吟,一时间没说话。

陈氏是个聪明人。

如果她先前在交税粮的时候立时上门借粮食, 张采萱指定是不答应的。因为那个口子不能开,村里那么多人缺那么多粮食, 不是张采萱可以承担的。陈氏跑去给顾家借了粮食,事情过了之后再跑来找她借粮食, 看在陈满树夫妻的份上, 她很可能答应。尤其如今她正是需要人帮忙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