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鸡汤的香味传来,泽秀转头过去,就见小蛮挽着家常髻子,穿着狐皮小袄,用木勺子往碗里舀汤。他有一种错觉,还是不太敢相信,这个娇小玲珑的女孩子能做出这些伟大的事。在他看来,任何会做家务的人都是天才。

“啊,你醒了。”小蛮端着汤,回头看见他眼睛便是一亮。她气色好了很多,不再像先前那样苍白。她笑道:“你真有运气,居然能挖到野山参,知道市价多少吗?和它一样大的黄金也买不到呢!多亏了你的野山参,我精神好多了。”

泽秀吸了一口气,只觉满腔香甜,不由伸手接过鸡汤,笑道:“好丫头,你以后必然是个贤妻良母,谁娶你便是有福了。”

难得他没毒舌,不过小蛮宁可他毒舌。他这句话不知怎么的,听起来令她很不爽,十分不爽。

她转身去翻绳子上的衣服,没说话。

泽秀一面喝汤,一面看她忙碌,她身材娇小,上身又穿着一件束腰小袄,下身着丁香色长裙,越发显得纤腰楚楚,十分惹人怜爱。他笑道:“对了,我想起你名字的典故,唐代白居易家里有两个姬妾,有诗云: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你这个小蛮可不知比那个小蛮如何。”

小蛮笑了笑,淡道:“是呀,我也只能和姬妾比较比较了,连名字都高贵不起来。”

泽秀一愣,她早已气呼呼地甩开大氅出洞了。

不一会又进来,原来是舀了一碗雪,等化了,弹在衣服上,拉平皱褶。

泽秀三下五除二喝完了汤,自己起身过来再盛一碗,道:“你厨艺也不错啊,真看不出你居然是个宝贝。苍崖城的秘术你一窍不通,倒是家务事做得井井有条。”

小蛮心中一动,冷笑一声,还是没说话。

她不是苍崖城小主,他总有一天会发现这个荒谬的错误,那时候他会深觉丢人,为了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付出那么多精力。然后他或许会骂她一顿,甚至打她一顿,最后背负这个耻辱走人。

她不愿意发生这种事。

比起做穷人的尴尬,她更怕承受这样的痛苦。

拍完衣服,她又要去洗碗,泽秀抓住她的袖子,将她扯得一个趔趄:“好了好了,不用这样忙。你的伤还没好,活蹦乱跳的,安静去坐一会吧。”

小蛮甩开他的手:“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泽秀心中不快,冷着脸将锅子从火上取下,自己出去洗碗了。进来的时候,却见她抱着膝盖呆呆坐在干草铺上,面前放着一把团扇,正是耶律文觉的那把。她孤零零坐在那里的身影令人感到萧索,泽秀的火气早没了,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把团扇拿起来反复看,笑道:“就是这把了,上面的女子是不是和你有些相似?”

小蛮没说话,呆呆看了半天,又从包袱里取出一块冰绡绸,那是给团扇子描花样的时候剩下的,还可以再做一把团扇。她取出画笔,将绸子和扇子都放在面前,自己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去描那花样。

因为先前描过一次,所以这次熟练多了,她先勾勒仕女的眉眼,手腕微微转动,描得活灵活现。

耳边听到泽秀的呼吸声,她心中顿时一乱,靠着他的半个身体都变得滚烫,耳朵也红了起来。他低声道:“怎么不画了,我看着呢?”

她心里好像被人打了一拳,再也忍不住,转头去看他,正对着他多情妖娆的桃花眼。

要说什么,好像忘了。

她放在心里的,想问他的那个问题,她这会却想不起来了。

泽秀盯着她看了半天,突然微微一笑,在她发红的耳朵上一捏,道:“耳朵这么红,被煮过吗?”

小蛮吸了一口气,低声道:“你是看人还是看画?”

她清楚地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像是明明害怕,却又无比期待着。

“当然是看人。”

他的回答让她的心跳都停了,不知是惊还是喜。

不过接下来那句话立即让她清醒过来:“花有什么好看的,人才好看。”

原来他听错了,画,花,多么巧合!小蛮呆了半晌,突然“噗”地一声笑起来,把笔一丢,笑得在地上打滚。

她多傻,多傻!幸好他听错了,老天才知道她问出口有多么后悔。

幸好他听错了。

小蛮躺在那里,用手背捂住眼睛,笑得抽筋,眼底一片热辣。

她突然起身,抓起笔,继续描,一面笑吟吟地说道:“我就不画人,专门描杏花给你看。”

泽秀在她脑袋上拍了一掌,他没有笑,只是轻道:“傻孩子。”

于是她只有一直笑下去,笑啊笑。

以前她穷得叮当响,天天盼着做有钱人,也只有这样一个最想要的东西,活得多么轻松快乐。

现在她有很多很多钱,钱是个好东西,可以换来很多很多令人愉快的物事。

可它偏偏换不来自己真正想要的。

她果然是个贪得无厌的人。

顶着苍崖城小主的光辉头盔,正大光明剽窃人家的信任和宝藏,一旦头盔被剥去,其实她就是一只灰扑扑的土狗。

但她就是不说,就是不告诉他真相。

有他在的日子,多么美好,除了有很多很多钱,她还有很多很多快乐。

她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有点卑鄙有点无奈。

她真不是个好东西,一点也不是。

明明什么也没有,从外面到里面都是个穷光蛋,只能光着手和自己的影子赛跑,可还觉得自己最富有似的。

缭乱之卷 第八章 如果喜欢(二)

绣一幅画,其实半个月就足够了。

当小蛮绞去最后一个线头的时候,冰绡绸上的那个拈花仕女正对自己微微含笑。

如果细细看,这幅绣品或许没有她给团扇子那把精致,因为彩线不够了,她只能用别的颜色来代替。可是她从心眼里觉得这是自己有生以来绣的最好的一个作品,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再有。

那拈花而笑的仕女活灵活现,尖尖的下巴,看上去又狡黠又不好亲近,半点大家闺秀的娴静温柔都没有,倒像一只野生的小狐狸。但是她现在很幸福,至少看上去很幸福。

她答应了耶律文觉,给他绣一把新的团扇,将她娘绣上去,可是绣到后来,她似乎绣错了人。

这个人,看上去……

小蛮躺在草铺上,把那块绸布举到眼前,仔细看。

这样子怎么给人?耶律文觉看到肯定会生气,他一生气那只手就要卡上自己的脖子,她的小命肯定保不住。还是不要给他吧,反正见到他总是没好事,她又不是破布,被人拍来拍去,迟早会死掉。

一只手突然抢走了那块绸布,小蛮微微一惊,就见泽秀坐在身边,低头仔细看那个绣品。她不知怎么的特别心虚,赶紧去抢,一面道:“还给我!不许看!”

泽秀才不理她,一只手按住她,一面转身过去看了个仔细,最后微微一笑,将那快绸布塞进怀里:“正好我少一块手绢,以后这东西就是我的了。”

小蛮急得手脚乱蹬,像一只翻不过壳的乌龟,叫道:“我又没说送你!好赖皮!”

泽秀的手指摇了摇:“这么难看的东西,不能流传出去,太丢人。我替你收着就好,嗯,就当你提前帮我绣了一个绝世美人,如何,这笔买卖划算吧?”

“你才丢人难看!”小蛮猛然跳起来,踹了他一脚。

泽秀抓住她的脚踝,小蛮一个不稳又摔了下去,在草铺上爬啊爬,要多狼狈就多狼狈。

“一言为定,那绣品是我的了。”泽秀从怀里掏出那块绸布,在她面前一晃,得意洋洋地笑着走了出去。

小蛮慢慢爬起来,抱着膝盖坐在草铺上,又开始发呆。

谁也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或甜蜜或忧伤的心事。

一个人独处无非吃喝拉撒睡,偶尔来点小寂寞伤感,两个人在一起却不是两倍的无聊,反而幻化成无穷无尽的心事,想也想不完。这是多么奇妙的事情。

外面又开始刮风,鬼哭狼嚎一般的,挂在洞口的大氅被吹得一掀一掀,雪粒子从缝隙里钻进来,小蛮打了个寒颤,赶紧过去捂上,忽听外面有人在低声说话,她以为是连衣他们找来了,急忙揭开大氅探头出去看。

耳边听人暴吼一声:“不要出来!”

小蛮猛然一怔,只见一道寒光直射过来,她慌得甩了大氅连退好几步,“扑”地一下,那寒光穿透了大氅,直扎进来,却是一柄铁剑。好在大氅厚实,将力道卸去大半,不然她脸上必然要被扎个窟窿。

是敌人?!不归山还是天刹十方?小蛮定了定神,凑到洞口,听他们说话。

谁知他俩不说了,她只能听到乱七八糟的风声,还有短暂的金属交接的碰撞声,每一声撞击好像都狠狠打在她心上。小蛮捂住胸口,只觉掌心全是汗水。她实在忍不住,悄悄将大氅揭开一个角,朝外瞄去。

大雪下得十分疯狂,好似密密麻麻的鹅毛,地上的白雪被脚印踩得乱七八糟。有两个身影缠斗在一处,忽上忽下,像将要展翅飞起的仙鹤,却带着十分的凌厉。小蛮看不清谁是泽秀,不由又把脑袋探出去看,身量较高的那人突然反手一挥,又是一道寒光射来,另一人急用剑来挡,只听“当”地一声,火花四溅,一个柳叶大小的飞刀摔在地上。

只这一下,泽秀就被对方找到了破绽,那人当胸一脚,正中他的肋骨。泽秀疾退数步,回头厉声道:“回去!不要看!”

小蛮不等他说,早已把脑袋缩回去了。

她什么忙也帮不上,只会给他添麻烦。她两手紧紧攥成拳头,放在胸口,只觉全身犹如火烧般,也不知是恐惧还是担忧。

她看清那个人了,是耶律文觉,他原来一直跟在后面,阴魂不散。他是天刹十方的人,武功又那么厉害,万一泽秀打不过他怎么办?她肯定会被杀……

不,她死也好,活也好,那个以后再想吧。

她不想泽秀死!

如果他死了……

小蛮闭上眼,不敢想象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最后就只剩下凌厉的风声。小蛮心惊胆战地揭开大氅,雪越下越大了,而原先缠斗的两个身影已经消失,只有一个人躺在雪地上,身上覆盖了薄薄的一层白雪。而在他身下,有触目惊心的大片血迹铺开,像一朵绽放的红花。

小蛮屏住呼吸,慢慢走出去,风雪没头没脸地打上来,她没穿狐皮大氅,只觉那些温柔的雪花像刀子一样刮在身上脸上,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有一种寒意从心里奔腾而起,她缓缓走到那人身边,蹲下,将他脸上的白雪轻轻擦去。

泽秀。

他的脸色苍白,像地上的白雪那样。他动也不动,像是用冰雪雕出来的那样。

小蛮只觉脑子里嗡地一声,顿时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用手去推他,叫他的名字:“泽秀!泽秀!你醒醒啊!”

他还是不动,睫毛上沾了几朵雪花,缓缓化成水,凝聚在眼角那里,像是流不下的眼泪。

小蛮“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揪着他的领口使劲甩:“你死了?!你这个白痴怎么死了!一天到晚夸口自己厉害,结果一个老头子就能把你杀了!你怎么那么没用!”

他真的像死了一样,脸色越来越白,连嘴唇也变成了青色。

小蛮扯开他的领口,抓住他脖子上那一堆值钱的宝贝东西,哭道:“你既然死了,这些东西留着也没用。你我同路一场,你对我向来诸多照顾,这些东西我拿走换钱你一定没意见。你对我的恩情,我死了以后一定好好报答回来。”

他脸色渐渐发青,身子也越来越硬,睫毛上的雪珠已经不再化开,而是凝结成了一颗颗小小的冰粒。

小蛮突然停止了哭声,缓缓低头,地上的白雪早已被鲜血浸透,手按上去,冷的雪,热的血。她受了惊吓似的将手猛然缩回来,跟着却伸到他鼻子下——冰冷的,没有一丝气息。继续往下,按在他心口——心跳微弱的几乎感受不出来。

她一下子跳起来,抓住他的胳膊就往山洞里拖。他很重,根本拖不动,可是小蛮不管这些,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他拖回去,无论如何,她不会让他死。

山洞里依旧温暖如春,小蛮一路把他拖进来,也不知摔了多少次,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有泥有水。她抬手就去解他衣服,要看看伤口在那里。刚解到腰腹那里,旁边突然伸出两只手握住她的,紧跟着一个声音轻道:“小流氓,你要做什么?”

小蛮猛然转头,就见泽秀睁开眼,戏谑地看着自己,笑得很是不怀好意,露出一排白牙。

“居然趁我不省人事试图非礼,你对我果然有不轨之心。”

他笑吟吟地坐起来,脸色如常,没半点异样。

小蛮突然就哭了,捂住脸,一点声音也没有。

哪怕他跳起来揍她一顿,都完全不要紧,真的不要紧。因为他没有死,活得好好的。

泽秀在雪地里装死的时候,就想到了无数种她会有的反应,比如跳起来打他,破口大骂,或者吓得她晕过去。他实在没有想到,最后她的反应会是这样子哭,像是要把身体里所有的水都哭出来一样。

她只穿着单薄的衣裙,还光着脚,已经冻得又青又紫,裙子上又是泥又是冰,脏兮兮的。她看上去比他还狼狈,简直像个脏兮兮的叫花子。而且,哭得那么厉害,泪水从指缝里一滴滴往下掉。只有小孩子才会这么不要命的哭。

他张开手将她搂在怀里,用大氅裹住她,低声道:“对不起,我只是开个玩笑。”

她的手放了下来,眼睛都哭红了,睫毛湿漉漉的。她用袖子去擦脸,怎么也擦不干净,因为眼泪还在使劲朝下掉。泽秀情不自禁低头去吻她的眼睛,嘴唇触到的地方,先时冰冷,骤然变得火热,似是要急着避开。

他双手一紧,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很久很久也不想放手。

“事情呢,是这样的。”

泽秀换上干净的衣服,坐在草铺上,一本正经地给她讲述经过。

“他一直跟在咱们后面,伺机要下手,不过看你在绣团扇,就没舍得进来,等你把扇子绣完了他才动手。虽然他是天刹十方之一,不过年纪大了,肯定是打不过我的。如果不是你碍事,我早就干掉他了。”

小蛮背对着他坐在火堆旁搅汤,一声不吭。

泽秀只好继续说道:“地上的血自然不是我的,是我断了他一条胳膊,他的断臂流出来的血。如此一来就等于废了他一半功夫,所以你不用担心他再来找你麻烦了。说起来你也真够傻的,如果我真的死了,耶律文觉早就冲进来杀你,哪里还轮的到你把我拖进山洞?一点也不会观察周围环境,真傻。”

小蛮还是不说话,只端了一碗汤过来递给他,自己却靠墙坐着,继续发呆。

泽秀叹道:“是我不对,逗你玩呢。你先时不也说了那些话来气我?咱俩也算扯平了吧?”

她还是不动。

泽秀把碗一放,摊开手:“好了,我随你出气,过来吧。要打要骂要踢要踹,随时欢迎。”

小蛮突然抬头望过来,低声道:“真的随我出气?”

“当然。”

她爬起来就踹上去,正中他肩膀,泽秀作势倒下,一把抓住她的脚踝,两人一起滚在草铺上。小蛮揪住他的头发,还忙着又踹又打,泽秀急道:“别扯别扯!好好,我认输。”话刚说完,只觉她抓起自己的胳膊,一口狠狠咬下去。

这回他才真的疼了,嘶地一声,按住她的后脖子,轻轻一掐,她的嘴不由自主张了开来,还带着一丝迷惘惊喜的神情,似乎神识还蒙了一层纱,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双眼亮得可怕。

他看了一会,不由伸手去摸她的脸,手指拂过她湿润的嘴唇,又被她一口咬住。他这次没有呼痛,而是又伸了一根手指进去,捏住她柔软的舌头,轻轻摩挲。

小蛮猛然一惊,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一样,涨红了脸,一把推开他,将披散的头发一抓,起身道:“以后再找你算账!”

她急急离开他,从包袱里摸索出簪子将头发重新绾好,结果包袱里面掉出一团破烂的布,正是五方之角的地图。

草铺上的泽秀咳了一声,又是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的伤也差不多了,咱们是时候离开这地方,去找五方之角了吧?”

小蛮嘿的一笑,回头瞪他一眼:“假正经。”

说得他也笑了起来。

天权和根古在树林里追了一夜,最后不但没追上耶律文觉,还迷路了。根古揉着眼睛,叹道:“那老头子好厉害,被他碰一下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姐姐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

天权四处看了看,一面淡道:“大家虽然不得已分散开,不过最后都会去太白山,朝那个方向走便是。”

根古上下看看他:“我干嘛要听你的,你说的话是圣旨吗?”

天权根本懒得理他,转身就走。

根古在后面叫道:“喂,不是去太白山吗?你往哪里走啊!”

天权还是不理他,不过脚步稍微迟疑了一下,四处看看,不太确定自己走的方向是否正确。

根古得意地笑道:“想去太白山?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带你去。”

天权转身,依然不说话,只冷冷地看着他。

根古退了一步,摆手苦笑道:“你功夫高,我打不过你,再说了,你是大人我是小孩,你要欺负我,我也没办法。”

天权沉声道:“知道就说,不然就闭嘴。”

根古翻身指了指身后:“太白山在那个方向啦。我小时候每年不知要去那里打多少次猎,闭着眼睛都能走。”

天权微微皱眉,不太相信。根古自己往那个方向走了几步,道:“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我才没那个功夫骗你,姐姐他们也会去太白山,我可没时间管你。你爱上哪里就上哪里。”

天权无法,只得远远跟在他身后,一前一后,朝太白山行去。

缭乱之卷 第九章 如果喜欢(三)

两人赶了快有大半个月的路,只觉天气越来越冷,本来四五月的天气,应当很暖和了,谁知越往前气候越是倒着来,林中渐渐能见冰霜积雪,北风吹过,更是带来一场好大雪,足下了好几天,积雪足没过小腿,行路更是困难。

不过这两人都是生龙活虎之辈,天权内力深厚,根古从小冻大的,大雪天还能光着上身去抓雪兔,这点寒冷他们根本不当一回事。

一日来到一片山林之中,根古突然回头道:“喂,我肚子饿了,要打点东西来吃。事先说明,不会分给你。”

这话他几乎每天都要说几遍,而且他也真的不会分给他一根毛,哪怕抓到了十只兔子,这孩子都有本事全部做成干肉带在身上,绝对不拿出来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