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夏小柚还是会每天跟着他上班，尽责地提醒他不要用右手。
转眼，还有一个星期就是他们的婚期。
站在办公桌边，夏小柚犹豫了片刻，终于跟他说了吵架之后的第一句话
“四少。”
“…”
齐御辰觉得自己脑内的神经“啪”地一声断了。
“四少？”
他声音阴厉地重复着这个称呼。
他的惩罚（５）
“夏小柚，需要我再教你一次该怎么叫我吗？”
“…四少，我有事想告诉你。”
她还是坚持这么称呼。
夏小柚顿了顿，有些紧张地揪紧裙摆。
“关于那天，我和杜先生在说什么。”
“现在想告诉我了？”
苍白小脸浮现一抹苦笑。
是她现在“敢”告诉他了…
“四少，你桌子上有个蓝色的文件夹。”
那一声声的“四少”听得让人烦躁，齐御辰不管那个什么鬼文件夹。
“叫我的名字！”
“…可你先听我说完…”
听她说完，他一定不会这么坚持了。
“没人能左右我的决定！”
“…可…”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这个话题上浪费这么长时间。
“我让你叫！”
“…御辰。”
好几天没叫出口的名字，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她心里一片苦涩。
仓促低下头，她不想让他看出她眼中的难过。
怒气终于消减了一些，齐御辰顺手拿起蓝色文件夹。
“这是什么？”
打开之后，里面是一份详细的财务报告。
不，该说是精细的财务报告。
夏小柚没抬头。
“这是…如果你跟季家人联姻，会遭受的损失。”
冷笑了一声，齐御辰并没在意这个奇怪的分析名头。
赞赏地扫过做得很漂亮的报告，他起了爱才之心。
“这是谁做的？”
“…我。”
静了三秒之后，“你？”
“…我学过。”
“你学过？”
问完之后，齐御辰咒骂一声，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只鹦鹉。
他暂时让自己从他身边竟然隐藏着一个金融人才的震惊中抽离出来，重新审视那份报告。
“为什么做这份分析？”
“…我是季家的私生女。”
这句话像是符咒一般，让办公室陷入一片死寂。
转机还是危机（１）
夏小柚紧张得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要拼命压抑，才能抑制转身逃跑的冲动。
“你说你是谁？”
高大的身躯笼罩着她，夏小柚下意识地后退。
直到退无可退，她被他抵到墙边，白着小脸看他。
“我是季伯然的女儿…”
他突然抬手，让她吓了一跳地闭眼。
阴厉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你以为我要打你？”
“…我、我没有…”
她只是太过紧张，紧张到草木皆兵。
她没以为他会打女人的。
大手托起她的小脸，“说下去。”
“…”
还是紧闭着眼，不想看他那张太有威慑性的脸，夏小柚怔愣了几秒。
她以为…
他会不管不问地先发一阵火，才能让她有机会再开口的。
他现在的反应出乎她意料，让她更是紧张，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决定。
如果真的错了…
她打了个哆嗦，不想去想那样的结果。
她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臂，老老实实地坦白。
从她那晚为什么会顶替嫣然出现在卧室里，到后来她为什么要去找她。
还有她会答应做他的床伴的原因，关于他们的婚姻，季家的态度…
包括昨天杜云泽跟她说过的话…
曾经费力隐瞒的，提心吊胆怕被发现的那些事，她全数说了出来。
除了…
她自己的心。
一口气说了几乎所有的秘密，夏小柚有一种脱力感。
虚弱地贴在墙上，等着他的咆哮。
可她没有见到想象中的火气，她只觉得齐御辰撅着她下巴的手稍微用力了些。
“你坦白的目的是什么？”
齐御辰的声音也跟平时不太一样。
可夏小柚以为是自己紧张过度，连听力都出现了问题。
她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镇定下来。
“我想…让你帮忙。”
“让你母亲葬进季家墓园？”
转机还是危机（２）
“是。”
“那份报告的意义？”他接着问。
“…我…我是想说如果你真娶了我，会有多大损失。”
“所以？”
“…”
他变得更加古怪的声音让夏小柚更加紧张。
深深吸气，她回答。
“我知道你不会随便帮人忙的，这是…合作。”
因为她的坦白，可以让他避开数目庞大的损失。
做为回报，他会帮她一个忙，强迫季家同意让她的母亲葬进季家。
她在他身边呆得也够久了，这是他习惯的做事模式，不是吗？
可…
为什么他现在的声音这么古怪，甚至她不用抬头，就能感觉到一种奇怪的压力，让她根本不敢看他。
“合作？”
他像是玩味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然后呢？”
他笑，“夏小柚，然后你打算怎么做？”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夏小柚愣了一下。
“然后我会离开。”
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办公室里又静了下来，他一连串的问题像是终于问完了。
等了半天，没再等到他的回应。
夏小柚越来越紧张，越来越心急。
她真的别无选择了…
凭她自己的能力，绝对无法解决这些麻烦。
齐御辰一向是利益至上，他也…
不是个阴险小人。
虽然这话说出去会让人笑话，可凭她跟他相处这么久的观察，她很坚信这点。
也只能坚信这点了吧…
如果…
她的思绪只转到一半，齐御辰的声音已经问出了她正要考虑的事。
“如果我不同意呢？”
“…”
小脸白了白，夏小柚机械地扯动了两下嘴角。
来之前，她当然也想过这种可能。
如果他不同意…
像是很轻松就看穿她的想法，齐御辰又替她说下去。
“如果我不同意，你就会去找杜云泽，就算我把你关起来，杜云泽也会找到你，你还是会找到他帮忙，对不对？”
转机还是危机（３）
“如果我不同意，你就会去找杜云泽，就算我把你关起来，杜云泽也会找到你，你还是会找到他帮忙，对不对？”
“…”
是，她的确是这么想的。
这也会是她走投无路时的选择。
心事全被他料中，整个人都紧张到极点，连面前空气都像是稀薄起来了。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夏小柚再忍不了这样心悬着的感觉，鼓足勇气，抬头看他。
对上他的眼，她怔怔愣住。
她第一次看见这么复杂的神色，也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他。
不知为什么，他眼里有很浓的释然，就像是历劫之后终于平安，那种彻彻底底地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可夏小柚有点怀疑自己是看错了。
因为他没什么道理会露出这种情绪，而且她也很明显地在他眼中看到了怒意，甚至是…
不易察觉的那一点紧张。
紧张什么？
紧张他差点掉进季伯然的陷阱吗？
可他应该是泰山崩于顶也面不改色的人，没道理会因为这个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