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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临海的城市,也是直面法国舰队的第一道防线。

海蒂挑这个地方,实在是正确而又危险。

她把这地方直接占了下来,纯粹是为了规避那些繁琐而毫无意义的程序。

和迂腐又固执的官员打交道实在是浪费光阴——

有时候用足够粗暴的方式,也完全可以快速达成目的。

然而有个新的变化是,由于那秃头男被扔到了地窖里,大伙儿对她有了新的称呼。

“领主大人。”

海蒂第一次意识到有人这么称呼自己的时候,原本想解释一句,告诉他们自己只是暂时把那倒霉蛋卸下来一阵子,等军队撤离的时候还是会把位子交还给他。

然而几乎整个军队和卢卡城都默认她已经是新的领主,跟隔壁米兰城里疑似弑君上位的斯福尔扎没有什么不同。

人们在看向她的时候神情多了几分敬畏,军队也受到了充分而足够的制约,没有在战争来临前去骚扰民众,本分到如同一群良民。

只有列奥纳多对这一切都颇为了解,每日与她汇报进度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扬起笑容。

他依旧用朋友般的方式与她共处着,也不会贸然去拉近两人的距离。

“这是昨天的军械制备情况,”那双褐色眸子在看向她的时候,总是带着淡淡的戏谑笑意,清沉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沾染了几分温柔。

“——领主大人。”

☆、第59章 第 59 章

枪.炮是种危险的东西。

海蒂做了多年的演员, 对电影拍摄的那些路数颇为熟悉, 但如今真去接触这些老派又笨重的东西时, 颇感觉到一些意外。

比起现代小巧到袖珍的手.枪, 这个时代的长.枪原先需要两个人一起扛着, 如今就是改良成了长号般的模样, 也只有肌肉发达的壮汉才能完全控制。

抛去重量不说,更麻烦的是它的冲击力。

当初达芬奇在调控测试前三代枪.支的时候,一度让海蒂站的越远越好。

火.药不够稳定, 或者枪管的设计有问题, 一旦炸膛就可能让整个人都跟着炸掉。

好在他还是幸运的活下来了。

露里斯小姐身高至少有六英尺以上,平日打起架来不输任何人,如今在射击场里试图驯服这悍兽般的火.枪, 被后坐力推倒在地上了好几次。

“vaffanculo!”她咒骂道:“我的肩胛骨都快被震掉了!”

“季诺先生, 您最好在保持稳定的情况下再射击。”达芬奇在旁边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另一把长.枪,随口道:“前天有个新兵开枪时把脸凑了过去,连眉骨都差点被撞凹了进去。”

海蒂在旁边核查着德乔送来的文件,偶尔听一耳朵他们在聊什么。

法国人并没有很快到来, 他们已经在卢卡城里守了一个月了。

根据美第奇那边的消息,多股部队先后出发, 三国防御联盟也已经正式进入部署状态。

海蒂留了个心眼,怕米兰那边出什么乱子, 吩咐阿塔兰蒂守在城内看顾产业和生意, 德乔则作为第一秘书帮她汇总各种要务。

在这留守的时间里, 卢卡城无事发生, 居民也开始一如往常的过着平静日子,并没有几个人在乎那个糊涂老城主的死活——后者在私人花园里彻底放弃抵抗,每天吃饱了就瘫着打鼾,也懒得与他们再纠缠什么。

也趁着这个集结期,海蒂正式定了军团的名称——戴芒德。

她完成了对大小雇佣兵团的控制和分权,所有领导者都得到了看似荣耀和光辉的军衔与等级,谁都没有注意到某些东西在秘密的洗牌。

大家都乐得看见佣金在不断增长,而且自己也看起来体面又神气。

可是雇佣兵团首领对散兵游勇的控制,在不断地被调和与制衡。

不得不说,她前世里对人际关系的巧妙运转,在这个时代如刀刃一般来的锋利。

戴芒德军团被分作了四部,定时巡逻交接和训练演武,其中火.枪部队的人数虽然不算多,但全部都是精挑细选的精锐。

能够熟练掌握燧发枪使用方法的,只有极少数。

达芬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站在一群军人面前教他们如何使用武器,但同样应变的颇为及时。

他原本就身材高挑又善于言谈,在军中的声望也在与日俱增。

露里斯再次用肩膀扛稳了枪,对准远处的木靶开始瞄准。

离她大概一百尺的远处,另一个男人率先进行了射击——

在他开枪的那一刻,伴随着炸裂般的爆鸣,他整个人也被长.枪冲击着往后猛退了几步,沉重的木柄差点撞到他的脑门上,隔老远就能听见一声哀嚎。

木靶好端端的立在那里,没蹭到一点火.药。

……怎么列奥在开枪的时候就控制的一点破绽都没有?

海蒂随手在军令状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抬头去看场上的情况。

他们原本在不断加强燧发枪的爆发力和杀伤力,但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这未必是件好事。

她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确认自己看漏了哪里。

这个时代的枪.支,是没有握把的。

她虽然没有亲历过战争,但也知道那东西在电视里长成什么样。

似乎各个国家军队使用的枪并不一样,握把的形状也不一样。

三角形的有不少——按照简单的几何学原理来说,三角意味着稳定。

但还有垂直的握把,似乎也颇为普及。

海蒂思考了一会儿,示意列奥纳多来自己这边。

对方原本擦连发火炮刚擦了一半,见到手势就拎着抹布飞快地跑了过来。

“什么事?”

“我对力学分析什么的……并不算很了解。”她抽出一张废弃的文稿,把它翻了一面画了一个草图:“如果在这种长杠杆一般的中部或者中后部加一个握把,会不会稳定性好一些?”

第一是要减震和稳定,第二是要能够让人更好的控制射击精准度。

达芬奇皱了一下眉头,接过铅笔坐在了旁边。

他是非常优秀的数学家,连米兰大教堂的穹顶设计也有过他的一份心血。

“你一共画了两种,”他喃喃道:“三角形,还有一种是垂直于地面和枪管的握把吗?”

“我不确定它们应该出现在杠杆的哪个位置。”海蒂解释道:“你觉得这个有用吗?”

达芬奇已经开始飞快地计算,顾不上回应她的问题。

炭笔在纸页上绘制出不同重点的受力分析图,不同的箭头和数值标注着受理点和分散能力,而且还有不同握把的形态草图。

他们在第二天就开始实验握把位置和形态的影响。

达芬奇连夜制造了一个可移动握把稳定器,而且按照他们共同的想法做出了四个形态的握把。

不可以太重,不可以太轻,而且要对后坐力有稳定的平衡。

露里斯嘟哝着数学家就是矫情,还是和其他人参与了这一次实验。

结果出来的颇为迅速,顺利到让海蒂都有些惊讶。

直角前握把可以减少纵横两个方向的后坐力,而且抓握起来颇为方便。

而垂直握把虽然可以大幅减少枪口上幅的扬起,能够有效的压制枪口,但还是会让弹道进行明显偏离。

天才的工匠们直接跟着改动燧.发枪的草图,设计出了为握把而生的木槽,而且还找到了最为合适的切入点。

火.枪营里被打爆的靶子越来越多,都堆成了柴垛一般的存在。

海蒂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开始跟列奥纳多处理另外一件事情——

火/药的配比。

这个奇妙的东西,来自于遥远的东方,并且由于战乱的因素不断更迭和改变。

简单来说,火.药主要由三种东西组成——火硝、木炭、硫磺。

引燃物,燃烧物,爆.炸物。

正是因为它的存在,毫无训练的农民可以击穿骑士的铠甲,欧洲的战争与混乱也不断加剧。

“简单来说,现在最粗糙的比例,是8:1:1.”达芬奇带她去看兵工厂里的冶炼过程,低声解释道:“但这不是正确答案。”

“你是怎么知道的?”海蒂观察着大炮和巨弩.的图纸,和他走去了火.药制备间。

“实验。”达芬奇摇头道:“我试过6:3:1,还有7:2:2,总是差一点东西。”

要么是燃烧速度过快但爆炸小,要么是爆炸威力太强但不稳定,这个比例还没有调整到最黄金的位置。

海蒂顿住了脚步,留神思索道:“具体的百分比(percent)呢?”

“什么?”

“百分比?”她意识到了什么,询问道:“你不知道这个词吗?”

“是……引燃方式的意思?”达芬奇摇了摇头:“这和引燃没有关系。”

海蒂怔了几秒,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词汇是现代拉丁语词。

她比过去几年要更信任他,此刻也不介意去解释这个颇为近代的概念:“假设我们把数值分为一百,那么就可以让比例变得更加精确,不是吗?”

“你是说,像时钟那样进行等分?”达芬奇愣了一下,重复道:“这是那个词的意思?”

“对,每一百份里,具体占几份。”海蒂直接把自己的笔记本从包里拿出来递给他:“你算算再配比看?”

青年不多客套的开始对比着过去的数据进行分析,而她就站在他的身边,隐约觉得有些好笑。

现代里许多司空见惯的东西,在这个时代都如同还未被发现和观测过的星辰。

没有秋千,没有可乐,也没有百分比。

可她生活在这里的同时,也可以逃避许多东西。

老去的那几十年里,从媒体到电视,人们为了猎奇和取乐肆意地谈论着与她有关的传闻,不吝于用‘sexpot’这样下流又恶毒的词语来谈论她。

哪怕对那个国家怀揣着爱与热忱,在战争时期做出过足以影响世界的发明,她终究还是三流花边小报里拿来大书特书风流艳史的过气女星。

这个时代也有战争,也有许多陈旧又腐朽的存在,人们始终对于某些事情保留着敬畏。

她不知道怎么的,终于能长长地松一口气。

——一场新生。

达芬奇的火.药爆炸试验持续了一个礼拜。

这些天里,哪怕是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能听见备战区里传来雷鸣一般的轰隆声。

用来进行写画的木板被记录的密密麻麻,各种数字杂乱的码列在一起,犹如什么神秘的数字。

到了第八天的时候,他们再次进行爆炸试验。

海蒂坐的很远,看着远处的那个身影有些走神。

如果真的找到最合适的配比……也许千年的城墙都可以毁个干净,攻城也不再是什么难事。

她还没有想完,忽然听见了剧烈的爆炸声。

这声音来的犹如迎面霹雳,连双耳都开始在颅内直接传来蜂鸣声。

她看见那场地正中间涌起了狂浪一般的沙尘,如同整片大地被捅穿了一般,连脚下都开始猛烈震动。

下一秒,那高扬的砂石直接如四散的洪水一般从高空中飘落,连带着列奥纳多的身影也被吞噬干净。

“列奥纳多——”海蒂苍白了脸色猛地站了起来,迎着骤雨一般的黄沙跑了过去。

她顾不上尖锐石头差点扎穿鞋底,也顾不上一路飘散的砂石,用手臂挡着自己用最快的速度跑了过去。

他不能死,他不可以死!

这个人已经不是那个卢浮宫里神秘又遥远的存在,也不是美术史工程史里某个赫赫有名的存在。

他是列奥纳多,是唯一的鲜活的才华横溢又温柔体贴的列奥纳多——

“leo——”海蒂跑的跌跌撞撞,根本不知道他被埋在了哪里。

虽然之前有预留过距离,可这一次的爆炸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连威力都如同神话一般。

“leo——你在哪里——”

她不受控制的扬高了声音,顺着记忆去寻找他的位置。

她绝对——绝对不能接受他因为这件事就离开这个世界,佛罗伦萨需要他,米兰需要他,她也无法离开他——

在昏暗又混乱的视野里,她突然看见某个坑洞有些动静。

海蒂深呼吸着跑了过去,可在踩到滚石的那一刻滑了一下,身体紧接着也砸了下去。

她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准备面对疼痛和刮伤。

可在下一秒,她却落在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列奥纳多躺在坑底,抱着她长吁了一口气。

在刺鼻的硝烟与砂石气味里,他身上的无花果香气如同温暖的吻一般,如同从前那惊悸之夜里一样能予人足够的安全感。

她有些不稳地在他怀中支起了身子,身体还在不断地发抖,声音都沙哑了几分:“列奥,列奥——”

他凝视着她泛红的眼眶,伸手把她抱紧在怀里。

“不要告诉任何人,海蒂,”他喃喃道:“……78,8,14。”

这个数字,会改变整个欧洲的命运。

后者把脸埋在他的衣襟前,长长地呜咽了一声。

“——78,8,14。”她哽咽着抓紧了他的手,两人毫无犹豫的十指相扣,掌心紧贴着彼此。

这是他们有史以来,与对方最近的一刻。

连内心,都终于开始相互触碰。

☆、第60章 第 60 章

他们搀扶着对方从砂石土块中站了起来, 披落的头发上都满是灰尘。

达芬奇在起身时检查了一下身体, 感觉并没有骨折的情况, 只是有多处挫伤和蹭伤, 但痊愈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当两人从废墟般的土坑石堆中走出来时, 场外的人早已躲了老远, 而且还有好些人在陆续的聚拢到外缘,显然是在观察目前大概的情况。

刚才的那一次爆炸,比从前几次都来的更加猛烈, 而且效果也颇为惊人——

如果不是许多人亲眼所见, 他们绝对不会相信一桶混合的粉末会造成这样恐怖的破坏力。

不仅仅是海蒂出现了耳鸣的情况,刚才的剧烈爆炸声直接惊动了整个卢卡城,有人还以为是法国人打过来了。

他们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向快步过来的露里斯简单解释了一句, 然后脚步不稳的相继回了医疗室。

等确认其他人都返回那里清理场地了,海蒂才拿出来了医疗箱,开始帮他给伤口消毒。

她自己提纯的酒精如今在各个场合都颇为管用,出发之前必要的医护人员与资源也准备的颇为妥当。

那四十多家铺子就如同金矿上的自动机器一般, 在源源不断地给予她最大限度的支持。

棉花上的冰冷液体一碰触到伤口的时候,列奥纳多就疼的嘶了一声。

有些碎渣已经溅进伤口了, 而且擦伤的面积也有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