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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你的来生能够得到足够的幸福与爱。

海蒂几乎没有时间来料理结婚的事情。

她在米兰的产业在逐渐转移至国内的多个城市,青霉素工坊也在发展扩容之中,每天要处理的文件可以从办公桌一路堆到天花板上。

距离婚礼还有五天的时候,她终于解决掉了绝大部分包袱,去见见她的未婚夫。

列奥纳多最近一直很忙,而且身上又沾了好些矿石的粉尘。

早在十五天前,海蒂给他展示了一个足够奇妙的实验。

——把不同的金属线插进苹果或者土豆中,再用这两根线去刺激已经死亡的青蛙,后者的腿会开始蹬动,如同被复生了一般。

为了搞清楚电池的具体构造,这位天才几乎把所有能找到的金属都搜罗回了工坊里。

他隐约能感受到各种金属之间有奇妙的反应,但观察这些事情就好像是隔着幕布去观看表演一样,什么都看不太清晰。

“也许我们需要一个……元素表?”海蒂看着他是如何折腾金属板和盐水的,坐在旁边有些好奇:“这两个是什么?”

“锌板和银板。”列奥纳多示意她靠近一些,用手去触碰这两端上搭着的湿布。

海蒂谨慎的碰了一下,指尖立刻传来电击一般的酥麻感。

“这是——电?”她下意识地闻了一下指尖,意识到这布也是被盐水浸透过的。

“我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列奥纳多伸手摸了下那湿布,被电的猛地把手缩了回来,扭头望向她道:“这是你说的那种东西吗?”

“应该是。”海蒂皱眉道:“它和不同的金属有关?”

“不仅仅是金属,”列奥纳多示意米开朗基罗把笔记本拿过来,给她解释自己发现的事情:“两个金属板本身不会给人这种感觉,可只要有个介质在中间……”

“就会有电流开始传递。”她下意识道。

“等等,那如果我们做两个巨型电池呢?!”

“什么?”

海蒂接过笔画了巨大的反应箱,两侧为不同材质的金属板,中间则是流动的液体。

“也许这样可以解决问题,”她的语速变得越来越轻快:“我们应该发明一种能够检测电流强度的仪器,起码不能再用手来测试强度——”

“青蛙?”米开朗基罗下意识道:“我买一箱回来?”

“不,更可靠的东西……”海蒂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拆过一个电流表。

那东西据说是十九世纪的产物,等到了她上物理课的时候,也不再是什么稀奇东西。

里面有一块磁铁,还有圈圈绕绕的弹簧和电线……

这帮本来应该呆在画室和办公室的成年人,花了一下午搞到了他们需要的所有东西,开始制作各个仪器。

电流表是第一个出炉的——海蒂大概记得那线圈的位置和摆放方式,虽然弄错了几次,但排列组合之后也勉强能到正确的状态。

只要两端连接那盐桥,指针就会开始左右摇摆,而且根据材料的不同而发出不同的摇摆幅度。

而液体电池也很快产生了——

在反复的实验中,他们发现最合适的传递者竟然是硫酸。

它腐蚀性强,随便碰一下都会受伤,可却也和不同金属板的反应最为强烈。

海蒂几年前做的防护口罩和手套完全派上了用场,还有好些伙计远远的在柱子旁边围观。

金属板的材质在不断确认,而相关的奇妙发现也在不断增加——

两个人在一堆化学器械中间一呆就是一下午,直到暮色西沉的时候才想起来彼此有多久没有见面,再笑着亲吻对方的额头与唇。

能够相伴着呆一下午,哪怕没有时间去谈论爱这个字,似乎也已经足够。

他们直接把相关成果分享给了佛罗伦萨学院,引发更多人狂热而好奇的讨论。

有了电池,发电机也不会远了。

如果能够建立稳定的电力供给系统,哪怕没有现代那样稳定和强大,远距离通信也将成为现实——

海蒂已经完全无法想象十年后,二十年后的这个世界了。

如果他们真的联合学者们探究出电学的奥秘,这个世界又会以多快的速度进入科技和工业革命?!

二月十四日到来的那一天,新郎和新娘都差点迟到了。

按照古老的习俗,他们不应该在婚礼前夜相见,事实也是如此——

一个在佛罗伦萨学院做电力试验直到半夜,另一个则带着上下议院的官员们连夜开会批改法案。

——都要结婚了就不能安心休息一会儿吗?!

——你们两真的知道自己要结婚了吗?!!

列奥纳多免不了被波提切利念叨几句,他的伴郎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却记得帮他把头**廓弄到最好的状态。

拉斐尔和另外一个小姑娘担任了花童的角色,篮子里盛满了红玫瑰与白玫瑰花瓣。

海蒂是被鲁切莱先生搀扶着走出来的。

她穿的犹如日曜女神一般,笑容宁和而又沉静。

天才画家为她设计出最华美的新嫁衣,比热那亚的那一件还要奢华。

从裙摆到衣袂,犹如无数星辰点缀其间一般,举手投足都灿光闪烁。

而金丝线交织刺绣出繁杂的花纹,不死鸟的羽翼与衣袂重合,抬袖便如同凤鸟扬翅一般。

她微笑着向他走去,耳侧和项间的宝石熠熠生光。

日月星辰都围绕在她的手足之间,却不及那双淡蓝色眸子的半分颜色。

微卷的黑发垂落在肩侧和背后,古典高贵如来自罗马的贵族。

男人遥遥凝望着他的爱人,连呼吸也为之静止。

——这是他的爱人。

唯一的,只属于他的爱人。

“不论贫穷还是富有。”

“不论贫穷还是富有。”

“不论健康还是病苦。”

“无论健康还是病苦。”

“我都会爱你,尊敬你,珍惜你。”

“我都会爱你,尊敬你,珍惜你。”

他们十指紧扣着凝视彼此,眼眸中铭刻着彼此的光影,声线重合如缭绕的小提琴声。

“——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第72章 第 72 章

海蒂睡醒的时候, 发觉身边多了一个男人。

她眨了眨眼, 意识到某个事实。

从今天起,她就是有夫之妇了。

一个人独眠了几十年,如今真的可以与爱人沉沉睡去,反而有些讶异。

晨光洒在列奥纳多的脸庞上,把他的长长睫毛都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芒。

她可以听见他的浅浅呼吸声, 以及挺翘的鼻梁。

这个擅长绘画与解剖的男人, 自己也生的颇好的骨相。

哪怕被褥掩住了他人鱼一般的腰线,只露出光裸的锁骨与脖颈,也完美到如同米开朗基罗所创作的大理石雕像。

他们的呼吸声在轻缓的重合, 靠着彼此的肌肤温热而又柔软。

她怔了一会儿, 蜷进了他的怀里。

近到可以倾听他沉厚有力的心跳声。

大概是这个小动作的缘故, 男人迷迷糊糊地醒了。

他下意识地抱紧了她, 声音有些沙哑:“早安,海蒂。”

海蒂蹭了蹭他的脸颊, 又抬头吻了一下他的唇角:“早安。”

列奥纳多忽然想起了昨晚的事情,脸颊有些红:“我昨天……”

“表现的还不错。”她轻笑道。

“还可以更好的……”他轻叹道:“而且更久。”

海蒂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任由这个拥抱变得暧昧又滚烫, 倾身在他的耳边呢喃,犹如魅惑的女妖。

“你会的。”

结婚的感觉, 就好像突然灵魂与另一个人有了牵挂, 哪怕隔着重重墙壁与屏障, 也会本能地想要感应对方的存在。

海蒂表现的颇为淡定, 但列奥纳多总是有几分可爱的青涩。

虽然按照他现在三十四岁的年龄, 孩子都应该已经生了一窝,可他甚至不敢看海蒂换衣服。

——也可能是因为如果看了,这一早上估计都要泡汤了。

他们已交换过婚戒,无名指的内侧铭刻着彼此名字的缩写,如今出双入对也坦然了许多。

早先年里佛罗伦萨的传闻终于被盖棺定论。当年好些痴情少女苦追列奥纳多不成,自行根据种种蛛丝马迹去推测出了一段狗血剧情——这位先生是苦恋美第奇小姐多时,眼睛里根本容不下其他任何人!

当时达芬奇疲于摆脱同性恋的传闻和控告,听到这个传闻时心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可谁也不会想到,当初玩笑一般的流言,如今真的成了现实。

他安静的爱了她多年,最终也站在了她的身侧。

皮耶罗先生在婚礼举行之前,都保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这个孩子能出人头地,他确实高兴的能多喝几杯麦酒,但这孩子三十多了还没有结婚,真的不是某方面有问题?真的不用去官方妓院里试一下?

结果他最操心的这个孩子,直接一跃变为当今的亲王,不仅拥有显赫的声望,而且还与女王结为夫妇,成为人人称道的伉俪。

海蒂找了一个时间,和列奥单独谈了谈这件事。

“我应该陪你单独去拜会你的父母。”

“包括我母亲?”他挑起眉头,却没有松开她的手。

“包括你的母亲。”海蒂放平了声音,尽量让他感觉到安稳与平和。

正如当初她目睹血案之后,他对她做的事情一样。

给予对方足够的安全感,以及带对方回家。

“列奥,有很多事情是无法改变的。”她低声道:“不光你无法改变,他们在面对选择的时候,也未必能做对。”

接受的世俗教育不够,又或者是苦于生活压力,人们其实很难得到他们真正想要的生活。

“他们是独立的个体,做的选择也只是他们个人想法,并不是真的不需要你。”她握紧了他的手,让十指交错相缠,传递着更多的温暖:“列奥,我们应该宽恕的是自己。”

“去见见他们,好不好?”

“……好。”他点了点头,凝视着她的眼睛:“我相信你。”

皮耶罗先生就住在佛罗伦萨城里,最近几年的日子都过得颇为快活。

他在十年前就担任了一个颇为不错的公证员职位,后来接着儿子入驻杜卡莱王宫的东风,又一路水涨船高的升职加薪,现在已经定居在这里了。

在海蒂和列奥一起出现的时候,他涨红了脸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笨拙又慌乱的行了一个大礼,神情颇有些狼狈。

海蒂只笑着与他寒暄了几句,解释说是婚后过来同他坐坐。

皮耶罗几乎把凳子擦了又擦,才让他们两人坐下来。

达芬奇这些年已经很少与他交流,此刻反而有些不习惯。

他们一起喝了几杯麦酒,渐渐老头儿也有些醉了,开始袒露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列奥 啊,是我最不放心的一个孩子。”

“刚开始看见你在他院子里的时候,我就在想,”老皮耶罗重重地拍了一下膝盖:“这孩子终于有人照顾了——起码不会饿着自己!”

列奥纳多愣了一下,有些讶异的问道:“您是这样想的吗?”

“不然我为什么催你结婚?就为了躲开那些街坊的议论?”皮耶罗又握拳敲了敲桌子:“你这个孩子,一工作起来就什么都不顾,偏偏画画又不专心,早些时候连颜料都赊账。”

“你这样子要是过一辈子,一年能吃饱睡好几次啊?”

列奥纳多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他给父亲续了一杯酒,低着头喃喃道:“那您当初把我扔到庄园里的时候,就不在意这些吗?”

“庄园?”老头儿打了个酒嗝,反问道:“你爷爷会饿着你?我要是不去努力干活,哪里有钱资助你去读书识字?”

海蒂笑着起身,留他们父子两多聊一会儿。

等到了下午,列奥纳多是红着眼睛走出来的。

皮耶罗还是那副老样子——顽固,呆板,而且喜欢训人。

可他对父亲的认知,已经改变了许多。

他终究是爱着他的。

在第二天,他们一起坐车去了芬奇镇。

列奥的母亲卡泰丽那如今仍是一位农妇,甚至都不知道儿子如今的情况。

当初她匆匆地嫁给了一位农夫,然后为了他生了好几个孩子,如今也忙碌又疲惫,头发早已变得花白。

这些年里,列奥纳多会固定地给她寄些钱物,但两三年才可能回去探视她一次。

他和她根本无话可聊,而且与那几个同父异母的家人也如同路人。

女王和亲王的列队颇为宏大,以至于当他们到来的时候,几乎整个芬奇镇的人都跑出来看热闹,争抢着想要一睹贵族的真容。

卡泰丽娜根本不知道这两位是她的儿子和儿媳,也跟着儿子们在人群中看着热闹。

当列奥纳多翻身下马,缓步走向她的时候,老妇人露出了几分呆滞和怔然。

旁边沉不住气的小伙子直接尖叫起来,更多的人开始纷纷行礼致意,不敢有有丝毫的怠慢。

“母亲,”他看着老妇人道:“我回来了。”

卡泰丽娜根本无法把这孩子和过去的记忆比对起来。

他长高了太多,而且气质也完全如同蜕变成了另一个人。

三年前见他的时候,他还如同那些城里的画家一般,如今却变得坚毅沉着,成熟到让人觉得值得信赖。

这场会面简短而又足够温情。

老妇人拒绝了所有的馈赠,只愿意住在老房子里继续种地喂猪。

他们并不能聊什么话题,列奥已经对种地这件事一窍不通,而他的母亲显然也并不关心海岸线的国防布置。

可当他们返程离开的时候,列奥握着海蒂的手,看着一路消逝的风景道:“我原谅她了。”

也原谅我自己了。

这些年里,他一直有许多隐秘的痛苦。

这种痛苦来源于很多事情,但主要还是与童年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