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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还没有橡胶管之类的东西,但一个小喇叭状的空心木筒都可以传导和放大声音。

列奥纳多在拿到这个小玩意儿的时候,一度有些怀疑它的功能。

“还有比这更神奇的存在。”海蒂搅拌着凯撒沙拉,慢悠悠开口道:“曾经有个很有名的音乐家,在两耳失聪之后依旧写了好些曲子出来,连弹钢琴都能控制好节拍。”

“为什么?!”列奥纳多一脸震惊:“你们给他换了两个耳朵吗?是人的耳朵还是驴的耳朵?!”

“不——是骨传导。”她忍着笑道:“一点生理常识而已。”

他们交谈着这件事,同时不断移动简易听诊器的位置。

首先是这位年轻母亲的心跳声。

沉稳有力,非常清晰。

列奥纳多聆听了这个声音许久,起身时给了她一个绵长的吻。

“然后是小孩子的。”海蒂温柔道:“你动作轻一点。”

他跪在了她的身边,侧耳去听腹间的心跳声。

“真的有……”列奥纳多条件反射地看向了她,又把耳朵按了回去:“虽然声音很小,可也完全能听清楚——等等,怎么好像还有一个?”

海蒂放松了坐姿,半躺在长椅上按了按太阳穴。

看来真是有两个孩子,到时候得吃点苦头了。

列奥纳多听了许久,还找出来这两个声音的区别。

声音大一些的那个频率更快一些,而且起伏的很明显。

另一个则温和而绵长,位置更靠近右侧。

“老天……我们会有两个孩子……”他喃喃道:“我还没有学会怎么做一个父亲。”

海蒂垂眸轻抚着他的褐发,指尖碰触着他的脸颊。

“你会的。”

门被敲了两声,侍卫在门外通报道:“尼可罗·马基雅维利大人请求见您。”

“让他进来。”

尼可罗在进来的时候,从怀里掏出一个用软布缝的白色鼬鼠:“也许我应该说一句恭喜,陛下?”

海蒂示意列奥代她去答复桌上的文件,看着尼可罗眉头轻挑:“只有你一个人看出来了?”

“您掩藏的很好。”尼可罗笑着把白鼬鼠收了回去,语气带着几分试探:“似乎您不希望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我的饮食和饮水被设了六层检验和保护的关卡。”她懒散道:“防的就是某些人。”

“确实很明智,不过也会错过许多祝福。”尼可罗坐在了她的身边,颇为遗憾的看了一眼沦为秘书长的老师,半开玩笑道:“不过您可能要挺着肚子出去应酬了。”

海蒂低头剥着橘子,随手递给他了一瓣:“斯福尔扎来信了?”

“还有费迪南一世。”尼可罗接了橘子,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是来试探您的。”

米兰和那不勒斯是距离她统一意大利的最后两道关卡。

在洛伦佐执政期间,他倾向于平衡二十多个大小城邦的关系,用合约和盟誓来进行防御联盟的互助。

而海蒂直接通过拉动经济提升科技的方式拉开差距,然后在差距足够大的情况下把小城邦吞了个干净,直接建立了一个比佛罗伦萨大五倍有余的意大利帝国。

在帝国建立之后,三巨头都默契的对曾经的那条共同防御条约视而不谈,也没有人再试图去进行续约。

海蒂明白他们在想什么。

那不勒斯的领主即使在历史上都只有寥寥几笔,她确实不怎么熟悉。

但斯福尔扎这个人,她是亲眼见过的。

狡诈、多疑、大男子主义,而且极端自负。

他溺爱且控制着他哥哥的遗子,让那孩子从小就被惯的无法无天。

去年那小孩传来暴毙的消息时,连克拉丽切夫人都表现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也就是在去年,这位先生终于荣盛为名副其实的‘米兰领主’,但其实早就控制着那个国家许多年了。

他振兴了经济与教育,笼络着贵族和艺术家,可本质上还是□□又喜怒无常的伪君子。

雇佣兵出身的父辈教育了他许多事情——比如抢掠是足够有效的方式,比如暴力可以让许多人学会闭嘴。

也比如女人只 是玩物而已。

斯福尔扎从一开始,就把她当做一个勉强能谈婚论嫁的筹码而已。

但是这个筹码不仅策划了数场战争,手中还握有多项杀伤力强到诡异的武器,还联合他从前雇佣的画家攻占了整个罗马教廷,如今摇身一变成了这个新国家的女王。

她深知自己被轻视着,并因此而感到庆幸。

“他们希望由您选定会议的地点,并且谈论一些基本的合作事项。”尼可罗斟酌着语气,把官方文书交到了她的手上:“也许这样听起来绅士一点?不过也请您注意,米兰目前的贸易状态已经在不断跌落,自从您把所有产业撤离米兰之后,他们失去了几乎所有的颜料订单。”

而佛罗伦萨如今的乳制品和布料,已经成为足够畅销的热门货。

“那不勒斯的领主用词更温和一些,表示希望在舞会或者盛宴上为您祝词。”他露出嘲讽的笑容来:“但同样的,也希望和您谈谈边防的问题——他认为您把军队布置的离边境太近了。”

海蒂把信放到了一边,扶着小腹道:“舞会就免了,我并不需要对任何人屈膝。”

她打量着他的神情,语气里带着淡淡的笑意:“你看起来并不喜欢那不勒斯这个国家?”

“达芬奇先生教过我……”尼可罗闷闷道:“只不过又是一个热那亚而已。”

海蒂这才想起来某位书记员先生的存在,笑着招了招手道:“列奥,我亲爱的列奥,给我讲讲这个国家的事情吧。”

列奥纳多放下了笔,坐在了她的身侧,开始动作轻柔的帮她揉浮肿的小腿。

“不值一提。”他冷冷道:“政治的玩物而已。”

在谈论与海蒂无关的事情时,他好像又会从少年般的纯粹存在转换身份,变得更成熟与难以撼动。

在两千年前,它的名字叫帕拉奥波利。

罗马人踏平了这里,拜占庭人又夺走了这里。

而直到五十年前,那儿还受法国的安茹家族统治着。

乔万娜二世借助阿拉贡王国的力量,在安茹家族动荡不安的节点上反叛独立,建立了小国家。

但这位领主并不打算兑现之前的承诺,也正因如此,在她死后阿拉贡国王又占领了这里,在死后把位置传给了私生子斐迪南一世。

“他是个怎样的人?”海蒂放松了下来,甚至被按揉的有些困意上涌。

总不可能比斯福尔扎更糟。

“暴君。”尼可罗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画风多变的老师,继续道:“他最近的爱好是把讨厌的人扔给鳄鱼——那玩意听说就养在他花园的水池里面。”

海蒂慢悠悠道:“这两位要来见我,你们两一点都不紧张?”

“前提是他们足够恭敬和顺服。”列奥纳多平静道:“意大利不缺客人。”

“我老师现在跟狮子似的守在你旁边,”尼可罗眨眼道:“我觉得没什么需要紧张的。”

海蒂扶着他的手缓缓坐了起来,半晌才做了决定。

“引狼入室才好捉狼。”她的声线清冷又温和,仿佛只是在谈论着天气一般:“见见也好。”

两位领主相继收到了邀请,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相继前来。

斯福尔扎没有想到这个国家的路会修的这么快——而且又宽阔又平稳。

他在马车驶入主干道的时候就感觉到颠簸的逐渐减轻,以至于特地跟仆从说回国以后也要照着这多修上那么几条。

他很快抵达了佛罗伦萨,而且受到了足够热烈的欢迎。

多可笑的事情。他想着。

一个是他曾经的画家——那个双螺旋楼梯到最后都只修了一半,在扔那几年以后不得不拆掉重修。

还有一个是他曾经的结婚对象——家里那个悍妇真是善妒又恶毒,这些年也丑的没法看了。

旧宫已经被修缮一新,处处都透着祥和又快乐的气氛。

斯福尔扎注意到连地毯和陈设都变华丽了不少——

如今的美第奇家族,拥有纵横四方的银行业、乳制品业、颜料业,连他自己的女仆穿的料子都是从佛罗伦萨买来的,听说又轻便又便宜。

真是肥的流油。

伴随着大门的打开,他终于走进了办公室,看见里面一坐一立的男女。

“斯福尔扎,”女人看起来雍容而又沉静,连声音都带着几分威严:“好久不见。”

男人面带笑容,气质也与从前迥然不同。

他看起来俊美优雅,仿佛也是贵族出身。

米兰领主眯起了眼睛,像模像样的行了个礼。

“好久不见。”

☆、第77章 第 77 章

斯福尔扎是真没想到, 这个女人谈起生意来能不留余地到这种地步。

她看起来温文尔雅地毫无威胁, 坐姿也像极了名门淑女, 偏偏在话术上没有丝毫的让步, 完全没有她表现的那样好相处。

——这种女人当年流落成达芬奇的女仆,而且还被美第奇的人辗转着找了回来, 简直是不可思议。

斯福尔扎冷眼瞧着她谦恭有礼的姿态,一路上心里拟好的一长条事务就没几个谈成的,内心变得焦躁又烦闷。

如果洛伦佐那个老瘸子还在这里——他至少能谋得不少好处!而且也不至于被动到这种地步!

“那,我就不打扰陛下的休憩了。”他站起身来的时候,礼节性的语句都一板一眼,犹如机械地重复一遍般毫无感情:“祝您有个好梦。”

斯福尔扎回到卧室之后,先是确认左右房间的人都是他的手下,以及外面走廊上也全都是自己的卫兵,才示意随从奥兰多过来谈话。

这房间宽大又舒适, 从地毯到床褥都用的是最好的料子。

虽然窗户不算大, 但由于有四个通风管道的缘故,室内的空气确实清新而凉快。

奥兰多一看见斯福尔扎那忧心忡忡的模样,就立刻会意今晚的商谈并不算成功。

“大人,”他行礼道:“您现在希望我做些什么?”

“必须要除掉这个娘儿们——必须要除掉她。”斯福尔扎来回踱着步子, 如同秋日里焦躁又警觉的花栗鼠:“她再这么胡来, 米兰的那些贵族迟早要找我割肉喝血!”

他好不容易把商贸经营到今天的规模, 偏偏横插一个意大利帝国抢了他几乎七成的订单, 而且价格还该死的便宜,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 她还轻描淡写地就是不松口——这个三流货色是怎么当上皇帝的?!

“那就……”奥兰多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这样?”

“不行。”斯福尔扎果断地摇头道:“你没看见吗,她出来开个会都里三层外三层有人围着,晚上休憩之后附近的人只会更多。”

“毒药?”奥兰多掏出内袋里的玻璃小瓶:“只要这东西进入她的血液里,当天晚上就得暴毙。”

斯福尔扎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对,下毒,”他咽了口唾沫:“不能用那种能防范的法子,要做就只能做绝。”

“听着,奥兰多,从现在开始,你是我们斯福尔扎家族的远方亲戚,也是米兰城里赫赫有名的公爵。”斯福尔扎靠近了他,抓住了他的手腕道:“我来引荐你,你去和她握手,指缝里就藏着这个毒针——只要刺破她的手心,你就会是真正的公爵!”

奥兰多对此颇为自负,笑容里都带着几分得意:“我会做到的,大人。”

他们开始议论接下来该怎么收场和狡辩,以及有没有可能利用仅有的亲卫队把整个旧宫和佛罗伦萨都抢下来。

殊不知这口音浓重的每一句话,最后都顺着通风管道传到了楼上的监听区里。

海蒂抱着软枕睡意沉沉,在看完记录以后掩唇打了个哈欠。

“吻手礼?这就是他想到的主意?”

“明天直接抓活的。”尼可罗笑眯眯道:“场面估计会很尴尬。”

早在他们重新修缮杜卡莱王宫的时候,这附近的几个房间就已经做了周密的措施。

地毯其实很薄,这样才能减少对声音的吸收,加强四面墙壁对声音的反射。

而通风管道内部也有特殊的涂层,位置也卡的颇为精妙。

入住者甚至不会注意到它们的存在,只是觉得这房间凉快又空气好。

当初达芬奇在发现这个短距离传音法的时候,一度试图隔着四楼跟海蒂隔空聊天——然而下头陪聊的是尼可罗,临走前还揶揄了老师好几句。

第二天一到,盛大的宴会如期开始。

佛罗伦萨和米兰的名流全都应邀前来,克拉丽切夫人的神色恢复了许多,带着孩子们笑的平静又温和。

也就在这个档口,卢多维器·斯福尔扎带着另一个强壮的年轻人走了过来,声音又恢复了热切与友好:“陛下,请允许我向您引荐另一位斯福尔扎——他如今是米兰的又一颗新星,从学问到谈吐都无可挑剔。”

海蒂含着笑容向他伸出了手,年轻的公爵做事俯身要握住她的手。

下一秒,海蒂身边的侍卫尼诺突然一个横踢把那人打翻在地,短短几秒钟内就已经翻身骑到了那男人的身上,抬手就从他袖侧拔出了一个尖利的东西:“你为什么带着这种东西?!你想对女王做什么”

伴随着这场厮打的发生,附近的人群都惊呼着连连后退。

海蒂红了眼眶往后退了两步,看起来如同被背叛的和平者:“斯福尔扎——这就是你对待我的方式吗?在这种时候为我引荐一位刺客?!”

还没等那公爵反抗,附近两个侍卫也用闪电般的速度跑了过去,一人按住他的一侧不说,还掏出布段来把他的嘴塞了个严严实实。

“都不要动——这宫里有刺客!”尼可罗厉声道:“把斯福尔扎先生带下去!任何人再靠近女王,都一律视为反贼处理!”

德乔两步护在了海蒂的身前,条理颇为清晰:“现在就关闭杜卡莱王宫的宫门,任何人在盘查结束之前不允许离开这里。”

克拉丽切松了一口气,带着孩子们回卧室里休憩去了。

她已经疲于这些真真假假的事物,也并不希望孩子们再去招惹这些是非。

如果洛伦佐没有死,也许她还会有野心和寄托。

可在眼下的环境里,她能做的是把风险都降到最低,陪伴着这几个孩子,看他们平安长大。

宾客们的神情都颇为诧异,可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斯福尔扎那边的人。

就连米兰来的许多远客都在试图澄清自己,表示他们对女王的崇敬和认同。

——这个雇佣兵头子的儿子才上位几年,根本不配和他们这些老贵族相提并论。

哪怕这些年来这领主做尽了讨好他们的事情,那些对贵族们而言也像个笑话一样。

他们更认同海蒂的身份和背景。

美第奇的历史不算长久,可起码也有几百年了。

也正因这宫里的墙头草实在太多,关押一溜斯福尔扎成为名正言顺的事情。

斯福尔扎直到双手双腿被绑住,才意识到自己是被那娘们儿给算计了。

这不可能——

她是怎么做到的?!

奥兰多是她的内应?不,绝不可能,可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刚才奥兰多行礼的时候,他还特意侧身遮挡她的视线,可那几个侍卫就好像是准备好了一般!

他被五花大绑着捆到了椅子上,还被检查了牙齿里是否藏有毒药,如同一头等待阉割的驴子一般被锁在角落里。

大概在寂静的几个小时之后,那女王才带着人缓缓走了过来。

“领主大人,”她的语气依旧带着淡淡笑意:“这里好像太冷了一些,晚上我会叫人给你备一些热汤的。”

“你……”斯福尔扎冷了神色,没有半分的让步:“你把米兰的领主绑在这里,可曾想过后果是什么?”

“后果?”海蒂坐在仆人推过来的椅子上,抬手虚抚着身旁的列奥纳多,垂眸时笑意加深:“贵族们已经在询问和我的合作了,我应该降息多少才好?”

原来她不和他的合作的原因,是早就有了策反笼络那些蠢货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