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想不开啊。

“好久没见父亲和哥哥,咱们出去接他们。”苏霓锦说。

皎月高兴之余奇道:“小姐今日不一样,往常老爷和少爷回来,您从来没出去迎接过。”

苏霓锦打了个哈哈,主仆二人便去了前院。

苏轸在回京的路上收到了沈氏的传信家书,已经知道裴家突然来退婚的事情,所以一路面色凝重,日夜兼程赶了回来。

苏霓锦赶到门前的时候,沈氏已经到了,正接过苏轸手中的马鞭子,夫妻俩拧眉说话,苏霓锦的到来让大家都觉得有些意外。

苏轸是个年近四十的文士,留着两撇胡子,文质彬彬,风采依旧,许是赶路回来,面上带着些许尘土,苏霓锦看着父亲身上脸上沾着灰尘的模样,知道他定是为了她辛苦赶回的,他一介文士,原本出行都靠马车,为了赶回来给女儿做主,骑马颠簸而回,想到这里苏霓锦就觉得鼻头发酸,眼眶瞬间红了,豆大的泪珠子直接落下。

一旁的兄长率先发现,来到苏霓锦面前,问道:“妹妹,你怎么哭了?”

苏佑宁一句话,吸引了苏轸和沈氏的注意,苏轸原本在听妻子说话,听见儿子之言后,看向女儿的脸,果然见女儿那精致漂亮的小脸上挂着两行清泪,苏轸走过去,伸手替女儿擦了眼泪,说道:

“绵儿不哭,有爹爹在。”

苏轸暗自捏拳,那裴家这么做,未免欺人太甚。

苏霓锦的眼泪越掉越多,怎么都止不住,她真的太需要温暖,从小到大都没有尝试过被亲人呵护的感觉,原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感受到,没想到一朝穿越,竟让她遇见了这样好的一对父母亲人。

一把投入苏轸的怀抱,苏霓锦干脆不管不顾放声大哭起来,像是迷路的孩子终于回家见到了亲人,憋了两世的情感瞬间爆发出来。

苏轸抱着大哭的女儿,心疼不已。他看向沈氏,沈氏见女儿这样也红了双眼,侧过身子到一旁抹泪。

他的这个女儿小时候倒还好,可是越大越与他们不亲近,时常埋怨自己为何不是国公府嫡出小姐,时常将家里生活比对国公府的,这让苏轸觉得很头疼,有心教她,可每每又狠不下心,纵的她越发骄矜,如今经历过一场大事后,女儿看起来似乎有了些改变,这种改变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才会发生的。

苏霓锦这边正不顾形象的哭着,眼泪不要钱似的掉下来,小脸都哭的红扑扑的,眼睛红的像只小兔子,这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竟别有一番艳丽风情。

忽然听见一阵马蹄声,两个护卫打扮的年轻人从马上下来,对苏轸拱手说道:

“苏大人,您府上的车马已经到了城外驿站,我家公子吩咐说,您可先处理家事,老爷那儿由公子先复命,公子自会帮苏大人解释。”

苏轸将女儿交给妻子,回身对那两名护卫点头拱手:“有劳二位。”

两名护卫赶忙偏过一边,不敢受苏轸的礼,指了指不远处:“大人不必多礼,我等也是奉命。”

苏霓锦这才看见那边竟还有一队人马,几十骑轻甲护卫队簇拥着一个挺拔如松的玄衣青年,因为距离离得有些远,苏霓锦看不清他的长相,但就气质而言,已经足够吸人眼球。

那青年只是坐在马上,一手执缰,一手按着长弓,那种天生的威仪就无人能够模仿,就像微服出巡的帝王,像检阅三军的元帅,气度尊贵的足以让他睥睨一切,几十骑轻甲护卫队在他周身扩散,分别在各个角度保护着这个青年,一行人如威云压境般停留在洒金巷口,直接把巷口给堵住了,但却无一人敢上前催促他们离开。

苏轸对那两名传话的护卫拱手过后,又转向那青年,恭恭敬敬的冲那青年一揖到底,苏佑宁也有样学样对那远处青年行礼,那青年对苏轸和苏佑宁这对父子拱了拱手,便夹住马腹,拉扯缰绳调转方向,他一动,他周身那些警惕的轻甲护卫们就严阵以待,变换队形,为青年让出一条通道。

这一行人虽多,但簇拥青年离开时却动作迅速,有条不紊,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专业队伍。

苏轸和苏佑宁等到青年一行人离开洒金巷口之后,才敢起身,沈氏上前问道:“老爷,那是谁家公子?”

苏轸对沈氏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天,对沈氏使了个眼色,沈氏会意过来之后,立刻掩唇惊讶:“天爷,那就是……”

后面的话,沈氏没有说出来,但从她震惊的表情来看,苏霓锦也知道那青年来历绝对不一般,要么是什么权贵公子,要么就是权贵本身。

“我在途中收到你的家书,马车行驶缓慢,我心急如焚,便向公子借了两匹骏马彻夜赶回,你待会儿派两个人去城外接车队回来,我的行李都还在车上。”

这事儿不用苏轸吩咐,沈氏自己也会去办,替女儿擦干眼泪之后,一家人进了家门。

第五章

先前在苏家门前出现的一行人便是太子府羽林护卫,而那玄衣青年便是当朝太子祁昶。

这回苏轸便是随他去江南巡查盐务,回京中途,苏轸接到家中书信,便急急忙忙前来借马赶回京城,苏轸是文官,不同武将,祁昶命人一路护送,没想到那父子归心似箭,居然忍下了一路风霜,可见家中确实出了大事。

“据悉苏大人着急赶回,是因为苏小姐婚事有变。”

太子府羽林中郎将,祁昶贴身护卫罗时如是禀告。他知太子爱才,对苏家父子颇具关怀,所以当苏轸借马回京时,罗时就派人悄悄调查了一番。

祁昶夹着马腹在朱雀街的马道上慢行,没有继续询问,冷峻的目光扫过街面,罗时见状,自觉继续言禀:

“苏小姐与平阳侯世子两年前订下婚约,原本下个月就是成亲的日子,却不料裴家突然上门,以一纸没有边际的‘艳词’做引,说苏小姐容貌过甚,将来恐有不安于室之嫌为由要退婚,苏大人这才心急赶回京城处理此事。”

罗时禀报完毕,祁昶没作评价,只是冷哼一声,罗时便知太子的意思。

在裴家和苏家这件事上,傻子也看的出来是裴家起了异心,苏小姐容貌也不是最近才生的好的,他们就是想找借口退婚,可怜苏小姐什么都没做,居然就给人泼了一身的脏水,女子看重名声比她们的命都重,裴家这样评价,便是存心要毁了苏小姐的一生,叫她今后也寻不得好亲事。

太子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罗时知道他最为厌烦这种世家间的肮脏手段。

身后传来护卫说话的声音:

“哎,你们先前看见那苏小姐了吗?年纪还小吧,哭的那么伤心。不过话说回来,那张脸长得……啧啧啧。”

另一个护卫附和: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那么漂亮的女子呢,她那眼泪汪汪的,让人看了简直想把命给她。真搞不懂怎么有人舍得惹这么漂亮的姑娘哭。”

他们便是先前去给太子传话的两个护卫,不过匆匆瞥了一眼到家门口迎接父亲回家的苏小姐,都没怎么敢细看,就有了如此评价。

祁昶眉心微蹙,回头看了一眼,罗时果断回首斥道:

“休得议论官眷,回去一人领十下军棍。”

两个护卫受了惩罚,其他还想要问他们那苏小姐究竟有多漂亮的护卫也不敢再出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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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大厅中,苏轸听沈氏说了详情,气的把茶杯摔在地上:

“他裴家欺人太甚!”

苏佑宁是个习武的,脾气比苏轸更为暴躁,跳起来就往外走,被沈氏拦住:“你去哪里?”

“我去废了裴遇那个混球。”

妹妹虽然从小与他不亲,但苏佑宁是做兄长的,断不能容许别人这般轻辱轻贱自己的妹妹。

沈氏急的直跺脚:“你还嫌不够添乱吗?”

苏佑宁被沈氏拉回来,他不服道:“娘,您就让我去吧。裴家都已经欺负到咱们头顶上了,这口气如何忍得?”

沈氏在人高马大的儿子身上敲了两下,没敲疼儿子,还把自己手敲疼了,说道:

“这不是忍得忍不得的事情。也不是你去打一个裴遇就能解决的。这中间还夹杂着你妹妹的闺阁名声,你怎么就不懂呢?”

沈氏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裴家来退婚这件事,表面上看是退婚,可实际牵连的却是苏霓锦,裴家拿出一张‘艳词’,非要污蔑苏霓锦,若是苏佑宁用了暴力,非但解决不了事情,还会把事情闹大,到时候就会有更多的人关注到苏裴两家的事情上,那首艳词一旦传开,有损的只会是苏霓锦。

流言猛于虎,众口铄金,到时候明明是空穴来风的一件事,说的人一多就成真的了。人们传话造谣,才不会去管事情真相如何。

“道理我也懂的,可,可难道咱们家就没有别的办法,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任人欺负吗?”

苏佑宁焦急发问。

“够了。这件事自有我来处理,你们兄妹都下去吧。”

苏轸拧眉冷声对儿子和女儿吩咐,这件事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但也不是放任儿子去打人就能解决的,让子女下去,他才好静下心来。

苏佑宁还想说什么,被苏霓锦拉住:“那女儿与哥哥就告退了,父亲千万息怒,这件事我已做最坏打算,大不了就是一辈子不嫁人,也没什么的,想来咱们家不至于多我一副碗筷,哥哥也不会介意养我一辈子吧。”

苏霓锦看向苏佑宁,像是在追问答案,苏佑宁看着妹妹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充满了信任,一股身为兄长的骄傲油然而生,果断头如捣蒜:

“自然不介意。”

苏轸与妻子对望一眼,又好笑又好气,苏轸道:

“还不至于到那地步,绵儿不必多想,此事为父定会替你做主。回去歇着吧。”

苏轸目光落在女儿脖子间那抹淡淡的红痕上,暗自咬牙,定不会轻易放过伤害女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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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霓锦让苏佑宁送她回院子,苏佑宁送到门口,苏霓锦让他进门说话。

“哥哥,你能不能帮我个忙?”苏霓锦问。

苏佑宁盯着面上透出与往常不同神色的妹妹,以前妹妹看见他,更多的是冷漠,但今天从他和父亲进门开始,妹妹对他们表现出来的就是前所未有的信任。既然妹妹开口,他岂有不帮之理,拍着胸口道:

“说吧,哥哥什么都帮你,是不是要我去打爆裴遇的狗头?”

苏霓锦:……

拉住冲动的哥哥,苏霓锦让皎月把她半年来参加宴会的请帖从里间拿了出来,苏霓锦将请帖全都翻到出席人那页,对哥哥苏佑宁说了自己之前的一些猜想,又道:

“哥,这件事发生以后,我想了好长时间,总觉得事情没有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也是出了事以后,我才想到一些以前没有注意的细节。我想让哥哥帮我悄悄去探一探裴家和杜家最近的事情,不要打草惊蛇,尽量从厨房,门房这类两府下人着手。”

苏霓锦是姑娘家,不方便抛头露面查事情,只能委托给信任的人去办。

第六章

既然是苏霓锦的要求,苏佑宁自然不会拒绝,当天下午就带人出门去了,亲自到裴家周围去盯着。

下个月就是她和裴遇订亲的日子,只要婚没有退成,那苏霓锦就是裴遇名义上的未婚妻,裴家必然是找好了退路,才来跟苏家提出退婚,并且用了那种手段,为的就是能顺利把婚给退了,但如果苏家沉住气,硬是拖着不退婚的话,那麻烦的会是裴家,所以这么一想的话,那其实裴家要比苏家更着急。

既然裴家着急,那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们肯定会来往频繁,现在苏霓锦就想确定一下,退婚和艳词这两件事,到底是不是如她所猜想的那般有关联,并且是裴杜两家相互勾结所为。

只有确定了目标,才能继续后续事宜。

苏佑宁不负苏霓锦的厚望,在外奔波两日之后,居然真的给他打听出了一些情况。

“近来裴家跟杜家确实走的很近,据裴家看侧门的下人说,那杜家夫人这段时间,隔两日就要来裴家,一来就跟裴夫人去内间说话,一说就是大半天。”

苏霓锦想了想问:

“就只是杜家夫人上门,杜家小姐呢?一起上门吗?”

苏佑宁摇头:

“没有。就杜家夫人。我特意问过,那人说已经有快一两个月没见着杜小姐上门了。据说之前还发生过一件事,说是杜小姐住在裴家的时候,突然有一天晚上想吃鹌鹑,厨子们都休息了,没人给她做,她身边一个伺候的丫鬟还在厨房闹过一回,说什么她们家小姐以后是要在裴家当家的,让厨子们别轻待,以后有好果子吃云云。”

这就已经很明显了。

苏霓锦陷入思绪中,苏佑宁接着说道:“对了,最近跟裴家来往亲密的,除了杜夫人,还有孙老夫人和严夫人,你记得她们吗?之前来提亲的就有她们,裴家是真憋着退婚呢,这个混球。”

孙老夫人和严夫人算是媒人,裴家要退婚自然少不了她们参与的。

苏霓锦现在已经确定裴家和杜家相互勾结,冷笑一声,他们两府看对了眼,好好的上门退亲就罢了,要是好来好散,就算是以后被人指指点点,苏霓锦也都认了,可裴家和杜家非要拿她做垡子,往她身上泼脏水,想彻底断了她以后的路。

至于为什么要做的这么绝,苏霓锦现在想通了,他们想毁了苏霓锦的前程,不仅仅是恶毒,而是裴家担心若好好的退亲之后,苏霓锦凭这副出色的好模样另攀高枝,到时候再借故打压裴家,你裴家岂非给自己留了个大麻烦。

所以,他们现在就想把大麻烦扼杀在摇篮里。毁了苏霓锦的名声,让她今后再也不能另攀高枝。那他们裴家以后就可以无后顾之忧了。

真是打了一手如意算盘。

“哥。”苏霓锦冷下脸孔,漂亮的眼珠子里蕴着冷凝之气,就像是那冬日寒潭上的薄雾,美则美矣,就是有些冻人。

苏佑宁附耳过来,苏霓锦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苏佑宁有些不解:

“要那做什么?”

苏霓锦在他肩上拍了一下:“你别管,去帮我弄来便是。”

“得得得,你想要,哥哥就去给你弄。要裴遇的字也不是什么难事。”苏佑宁拗不过妹妹,答允下来。

送走苏佑宁之后,苏霓锦唤来皎月,问:“我以前收下的那些字帖,诗集,你都放哪儿了?”

古代人注重礼节,姑娘们相交喜欢些自己写的字或临摹或作的诗集,要么就是绣帕香包之类的东西,大家女子自小识文断字,送的大多是有文化的东西,所以自己的字帖或诗集算是很正式的拜会礼物,毕竟古人讲究见字如面,字如其人嘛。

苏霓锦以前也收过不少字帖诗集,但她都是拿回来之后就随手放到一旁,根本不会看就是了。

皎月是个管家小能手,有她帮着苏霓锦收拾,什么东西都少不了。

不一会儿就给苏霓锦给把东西搬出来了。

“嚯,还真不少。”苏霓锦看着满桌子的字帖诗集发出感叹,接着吩咐道:“把杜嫣然的找出来。”

主仆俩坐在圆桌旁一本本的翻找,还没翻出什么来,就听外面有个刚留头的小丫头来找皎月,皎月出去后,小丫头在皎月耳边说了几句话,皎月给了她一把瓜子,小丫头就兔子般溜走了。

皎月反身回房对苏霓锦说:“小姐,裴家又来退婚了。这回好像是裴世子亲自来了。”

“裴遇?”苏霓锦下意识摸了摸缠在脖子上的白纱,她脖子上的红痕还没有养好,只得用白纱覆盖着。

前厅里。

苏轸和沈氏面色凝重的坐在上首堂位上,拧眉看着眼前这个不知礼数的年轻人,暗自咬牙。

“伯父伯母容禀,子寒虽出身侯府,但自幼习的便是孔孟之道,知晓礼义廉耻忠孝信,不敢违背圣人训,实不相瞒,今日子寒也是为父母所逼前来,子寒得幸与令嫒行文定之礼,始终克己复礼,不敢有半分懈怠,然则近来在外多有流言,伤及令嫒,子寒见人便为令嫒说辞,奈何流言甚嚣尘上,子寒凭一己之力难以挽澜,让父母兄姐皆知晓那不堪入耳之流言。父母兄姐自幼便对我爱护有加,听闻关于令嫒流言,当时便要遣人来退婚,是子寒一力阻挡至今,然这两日那流言越发刺耳,父亲终日郁郁,母亲已被气在病榻,子寒身为人子,岂可坐视父母为我之事忧心,这才来叨扰伯父伯母安稳,还请见谅。”

裴遇裴子寒在苏轸和沈氏面前做的一手好戏,说的一场好话。别说苏轸和沈氏听得牙痒痒,就连躲在后堂偷看的苏霓锦也不禁酸倒了牙。

这裴遇满口仁义道德,装的跟真的似的。他这些话总的听下来,意思就是:他自己很满意跟苏家订的亲,但架不住父母不满意,因为外面有难听的话,被他父母听见了,而他是个孝顺的孩子,不忍心父母忧心生气,这才迫于无奈来退婚。

总之千言万语都是一句话:宝宝很无奈,宝宝是被逼的,宝宝也不想这样,都是你们的错。

啧啧啧,现在苏轸夫妇心里肯定日了狗,悔不当初啊,怎么会被裴遇金玉其外的外表给迷惑住,答应这桩婚事呢。

现在人家还眼巴巴的上门退亲,表面说的冠冕堂皇,实际满肚子男盗女娼。

第七章

“世子既然口口声声孔孟之道,那应该知道‘守信’二字,既定婚约,便是要风雨同舟的,若只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这便是说到天边去也没有道理。”

苏轸从一个从国公府分府出去的庶子爬上如今朝廷三品大员的位置,自然是有一番气度与城府的,既然裴遇和他说孔孟之道,那他就从孔孟之道下手,不管最终结果如何,总不能输在理上。

裴遇似乎料到苏轸会这么说,把弄了两圈拇指上的扳指,打开天窗说亮话:

“既定婚约,自然是要风雨同舟的,若今日是伯父在朝堂上有任何需要,我裴家上下定会倾力相助,可如今的情况,您也应该知晓,外面的话传的不堪入耳,我怜惜令嫒,但我裴家百年世家的声誉也要顾及呀。这件事上,小侄也是受害者,还请伯父谅解。”

裴遇做出一副‘我也很无奈,但我还是想讲仁义’的样子,苏轸直接冷哼以对,沈氏见状说道:

“世子也是读过圣贤书的,难道看不出来外面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是有人蓄意抹黑吗?”

裴遇叹息:“唉,伯母明鉴,我虽相信苏家人品,相信令嫒,可,可终究不能放任裴家百年声誉受牵连。”

苏霓锦在后堂听着裴遇的这些话,冷笑连连,只听那裴遇又开口了。

“伯父,伯母,如今事已至此,小侄也无可奈何。既然是我与令嫒两人之事,不知可否请令嫒出来与我一见,小侄当面与她分说,若令嫒有所难处,有她口与我诉说岂非更好?”

苏轸夫妻两两对望,没想到这个关头,裴遇还提出要跟苏霓锦见一面。

苏霓锦在后堂也有些惊讶,回想一番,虽然她和裴遇订过亲,但以前并没有正式与裴遇见过面,只是隔着屏风看过两回,并不真切,裴遇现在提出见面,难道是想看看外面传闻中的绝世美人,到底长什么样子?想确认一下,他这婚退的亏不亏?

那如果他看见了苏霓锦的长相,不是她自吹啊,就她这个颜值,女人看了都心动,更别说是男人了,要是裴遇见了她的真容之后,难保不会见色起意,要么不退婚了,要么就动其他歪心思——反正苏霓锦的名声已经毁了,肯定做不了他平阳侯世子的正妻,但如果只是做个妾的话,还是可以的嘛。

这样一来,裴遇既娶了跟他家门当户对的世家女做正妻,又得了一个美貌的妾室,简直爽歪歪啊。

苏霓锦算是知道裴遇今天单枪匹马杀到苏家来的意图了。

现在,苏霓锦只期望她的老父亲老母亲能稍微理智一点,看清裴遇这男人的心思,别因为自己女儿名声有损,就着了别人的道。

“哼哼,原来世子打的是这个主意,我道你今日怎会孤身前来。”

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苏霓锦能想到的事情,苏轸自然也能想到,一眼看破裴遇的小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