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布丽埃勒告诉约兰达她知道总统的新闻发布会的内容,约兰达看上去满腹狐疑。但是,看到加布丽埃勒手中的红色白宫信封,约兰达就把加布丽埃勒领到自己的办公室里谈了谈。

在约兰达那间幽静的玻璃办公室里,加布丽埃勒向这位可信赖的朋友吐露了秘密,承认了自己与塞克斯顿的一夜情,而且坦奇有照片为证。她还告诉约兰达坦奇指责塞克斯顿从航空公司收受贿赂,而且她刚才偷听到的太空前线基金会的秘密会议也证实了受贿事件的真实性。对此,约兰达仍没有流露出丝毫惊讶和担忧的神色——直到加布丽埃勒告诉她自己有何打算时,她才不安起来。

约兰达这时看上去满脸忧虑,“加布丽埃勒,要是你想交出一份法律文件,说你跟美国参议员有染,而且在他对此撒谎时你却作壁上观,那是你的事。不过听我说,这对你而言是极不明智的一步。你得从长计议,好好考虑一下这对你意味着什么。”

紧接着,约兰达不仅指出了坦奇的做法只是一种恐吓行为,而且她向加布丽埃勒保证,她和白宫已经打了十六年的交道,清楚扎克·赫尼决不可能把全世界的媒体都召来,就是为了告诉他们他怀疑塞克斯顿参议员接收了见不得人的竞选资金或者与他的女助理有染。

就在加布丽埃勒还准备辩解时,约兰达的手机响了起来。约兰达得知此次新闻发布会与国家航空航天局有关。

出门之前,约兰达从加布丽埃勒手中强拿走那个红色白宫信封,约兰达小心翼翼地将照片锁进办公桌的抽屉,然后把钥匙放到了口袋里。“你会感谢我的,加布斯。我肯定是这样。”她在出去的路上开玩笑地撩弄了一下加布丽埃勒的头发,“静观其变吧。我觉得好消息就要到了。”

加布丽埃勒独自坐在玻璃办公室里,试图让约兰达的乐观态度感染自己,使自己的心情振奋起来。可是,加布丽埃勒所能想到的只有今天下午玛乔丽·坦奇脸上流露出的自我满足的得意笑容。加布丽埃勒想像不出总统即将要告诉世人什么消息,不过那对塞克斯顿参议员而言一定不会是好消息。

雷切尔·塞克斯顿感觉她快被活活烫死了。

天上在下火!

雷切尔努力睁开双眼,却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和令人头昏眼花的灯光。四周这会儿下起了雨。滚烫的雨滴接连不断地落下来,砸在她那裸露的皮肤上。她侧身躺着,感受得到身下热乎乎的瓷砖。她把身体蜷得更紧了,缩成胎儿的姿势,试图保护自己不被天上落下来的沸水烫伤。她闻到一股化学药品的味道,大概是氯。她很想爬走,却没法离开。一双强劲的手压住她的肩头,把她按倒在地。

这时候,往事接连不断地再度浮现,头脑感觉很钝。她在这种混沌和困惑的状态下,一个念头油然而生:迈克尔和科基……他们在哪儿呢?

雷切尔很想看清那些轮廓模糊的事物,却只看到站在她上方的那些人。他们都穿着相同的蓝色连衫裤。她想开口说话,可是嘴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皮肤上灼烧的感觉这会儿逐渐消失,顿时转变成阵阵剧烈的疼痛,那种痛如地震引起的颤动一样传遍全身。

慢慢地,雷切尔的四肢可以稍稍活动了。打了一针之后,疼痛感逐渐消失,她她感觉自己又能正常呼吸了。最终,上方的水停了。雷切尔睁开双眼,她的视线比先前清晰了。

就在那时,她看到了他们。

科基和托兰颤抖着身子半裸着躺在旁边,浑身湿漉漉的。看他们脸上的表情,雷切尔意识到他们刚才经历了与她相似的痛苦。雷切尔试着坐了起来,想仔细察看一下这个异乎寻常的环境。他们三人半裸着身子哆哆嗦嗦地扭成一团,躺在一间狭小的淋浴房的地板上。

几只强有力的胳膊将雷切尔拉了起来。

雷切尔发觉那些强健的陌生人把她的身体擦干了裹在毯子里。他们把她放在一张病床似的东西上,用力按摩着她的胳膊、双腿和双脚,又在她的胳膊上打了一针。

这时,雷切尔有种死而复生的感觉。这群神秘人刚才救了他们,对此雷切尔丝毫都不怀疑。

短暂的对话之后,雷切尔才得知自己来到了美国夏洛特号潜艇上。潜艇上的船长听到雷切尔的名字,一下子认出了她。雷切尔曾经分析过这艘潜艇的大量侦察报告。当船长问及她们如何会出现在那里时,雷切尔提出要与国侦局局长威廉·皮克林通话。但是,看到潜艇上挂在药品柜上方墙上的时钟,她又改变了主意。东部标准时间,晚上七点五十一分。雷切尔还来得及阻止总统公开那些有误的数据。她立刻打定主意,要直接与总统通话。

白宫的一位接线员全速奔向了新闻发布室,她手中拿着一部无绳电话。

在美国夏洛特号潜艇上的一间小小的医务室里,雷切尔·塞克斯顿紧抓住电话听筒放在耳边,期盼着与总统通话。只剩四分钟了,时钟还在分秒不停地走着。

那位白宫接线员猛冲到新闻发布室入口,正要朝等候在二十码开外的入口处的总统挤去时,突然,一个高大的路障挡在了她的道上。玛乔丽·坦奇。

坦奇那双冷酷的眼睛盯着接线员看了看,然后伸出了一只蜘蛛爪子似的手:“给我电话。”

此时,新闻发布会已经全部准本就绪。“还有六十秒!”电视监督人员喊道。

在夏洛特号上,雷切尔·塞克斯顿在这艘密封的潜艇里急躁地踱来踱去,这时她终于听到电话里传来了一阵喀嚓声。然而,出乎她的意料的是,接电话的是玛乔丽·坦奇。

坦奇对着电话那头的雷切尔一阵批驳。她认定雷切尔在这个紧要关头用不受保护的线路给白宫打电话企图中断一场重大的总统电视演说,这是一种居心不良的做法。当雷切尔告诉她陨石数据有问题时,坦奇更是怒不可遏,还以坐牢相威胁。不管雷切尔说什么,坦奇压根儿都不相信。她认为雷切尔的做法有点像卑鄙的塞克斯顿使用的宣传噱头。

雷切尔惊得依然张着嘴巴,这时,船长敲门了。

“塞克斯顿女士,”船长说着,觑着双眼向屋内看去,“我们收到加拿大全国无线电台的一个微弱信号。扎克·赫尼总统刚刚开始了他的新闻发布会。”

站在白宫新闻发布室的讲坛上,扎克·赫尼感受到了媒体聚光灯的温度,确信举世都在注视着这一幕。白宫新闻办公室策划的这场有目的的宣传战在各大媒体之间引发了一阵骚动。

刚才正准本登台演讲时,赫尼察觉出玛乔丽·坦奇异样的举动。她竟然在黄色走廊里拿着无绳电话接电话。赫尼来不及多想,就受到暗示走上了讲坛。

“晚上好,”赫尼开始说道,听上去异常拘谨,“同胞们和世界各地的朋友们……”

在埃尔斯米尔岛上的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旅居球里,劳伦斯·埃克斯特龙局长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块显眼地摆在他面前的烧黑的巨石。他坐着等待信号,感觉有种深深的羞愧停留在心底。

他扯了谎……还弄虚作假。

可是不知怎的,那些谎言此时似乎显得无关紧要。有件更为重大的事情压在了埃克斯特龙的心头。

美国广播公司的演播室里一片混乱,加布丽埃勒·阿什与众多陌生人并肩站在一起,伸长了脖子望着那排从天花板上悬下来的电视屏幕。重要时刻来临之前一片寂静。加布丽埃勒闭上双眼,祈祷着睁开眼后不会看到自己赤身裸体的画面。

塞克斯顿参议员书房里是一派振奋人心的气氛。所有的客人这时都站了起来,眼睛紧紧盯着那台大屏幕电视机。

“两个星期以前,”赫尼说道,“国家航空航天局新型的极轨道密度扫描卫星扫过了埃尔斯米尔岛上的米尔恩冰架上空,探测到了埋藏在冰下两百英尺的一块陨石。几个小时前,国家航空航天局将一块八吨重的陨石从北极冰层里拖了出来,这块陨石含有……”总统又停顿了一下,留出时间让全世界的人凑拢来,“一块包含生物化石的陨石,很多这样的化石。它确凿无疑地证明了外星生命的存在。”

恰好就在这时候,一幅鲜明的画面在总统身后的屏幕上亮了起来——一块烧黑的岩石,岩石里嵌着一块轮廓极其清晰的巨型昆虫生物化石。

在塞克斯顿书房里,六位企业家吓了一跳,惊恐万状地瞪大了双眼。塞克斯顿也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

“朋友们,”总统说道,“我身后的这块化石有一亿九千万年的历史了。这块化石是在一块被称为琼格索尔陨落的陨石碎块里发现的,琼格索尔陨落是在大约三百年前掉进北冰洋的。国家航空航天局那颗激动人心的新型极轨道密度扫描卫星发现这个陨石碎块埋在了冰架下面。国家航空航天局和本国政府在过去的两周里对这一重大发现的方方面面进行了极为小心的证实,之后才将其公布。在接下来的半小时里,你们除了会看到由一位熟悉的人物制作的纪录短片之外——那个人我确信你们大家都认识——还会听到众多国家航空航天局的和非官方的科学家的声音。可是在进一步说明之前,我一定要通过北极圈上空的卫星实况转播欢迎一个人,他杰出的领导、卓越的眼光和艰苦的努力是促成这一具有历史意义的重要时刻的惟一原因。我带着无限荣耀向大家介绍国家航空航天局局长劳伦斯·埃克斯特龙。”

埃克斯特龙热情洋溢地谈了谈国家航空航天局和这项发现。在夸耀了一番爱国精神和杰出成就之后,他恰到好处地让画面转到了非官方科学家兼知名人士迈克尔·托兰主持的纪录片上。

塞克斯顿参议员观看着电视,一下子跪倒在电视机前,十指紧抓着他那一头银发。不!老天哪,不!

玛乔丽·坦奇怒不可遏地从新闻发布室外面欣喜且混乱的人群中走开,快步返回她那位于西侧厅的幽静角落。她丝毫没心情去庆贺。雷切尔·塞克斯顿的来电可真大大出人意料。

极其令人扫兴。

坦奇砰地关上办公室的门,昂首阔步地走到办公桌旁,然后拨通了白宫接线员的电话,“给我接威廉·皮克林,国侦局。”

坦奇担心雷切尔·塞克斯顿为了与白宫和国家航空航天局对着干而找一些强大的盟友帮忙,于是就在电话里警告皮克林不要与雷切尔有任何瓜葛,一旦雷切尔给他打电话,立即通知她。

皮克林接到坦奇的电话,一方面仍因为国家航空航天局对他隐瞒了陨石事件而耿耿于怀,另一方面,他得知雷切尔·塞克斯顿已经被总统派到米尔恩冰架研究第一手资料去了,而且她还发现陨石数据存在严重的错误。

在国侦局的顶楼,威廉·皮克林站在窗前凝望着弗吉尼亚的夜色。玛乔丽·坦奇的来电让人深感忧虑。他咬着嘴唇,试图把头脑中那些凌乱的想法理出个大概来。

“局长吗?”他的秘书说着,轻轻叩门,“您还有个电话。”

“现在不接。”皮克林心不在焉地说道。

“是雷切尔·塞克斯顿打来的。”

皮克林一下子转过了身,坦奇显然是个算命先生。“好吧,马上把她的电话接进来。”

“说实话,先生,那是一种加密的视频音频流。你要在会议室里看吗?”

视频音频流?“她从什么地方打来的?”

秘书告诉了他。

皮克林瞪大了双眼。他迷惑不解地匆忙沿走廊向会议室走去。这可是他非看不可的。

在夏洛特号上的消声室里,潜艇上工作人员为雷切尔接通了威廉·皮克林局长。伴随着一阵快速的嘟嘟声和咔哒声,他们面前的视频屏幕上突然闪现出清晰得令人吃惊的画面,雷切尔看到了待在国侦局会议室里的皮克林局长。他独自一人,猛地抬起头与雷切尔对视着。

看到他,雷切尔奇怪地感到一阵宽慰。

“塞克斯顿女士,”他说着,露出迷惑不解且焦虑不安的神情,“到底出了什么事?”

“陨石,先生,”雷切尔说道,“我觉得我们可能碰到了一个大问题。”

在夏洛特号的消音室里,雷切尔·塞克斯顿向皮克林介绍了迈克尔·托兰和科基·马林森。紧接着,雷切尔接过话题,飞快地讲起了这一天来发生的一连串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位国侦局局长一动不动地坐着倾听。

听完雷切尔的叙述,皮克林猜测那个塞进陨石的通道会不会是一种自然现象,但是,雷切尔向皮克林展示了那张探地雷达打印图纸,图纸显示那条通道没有一点儿裂隙。雷切尔得知坦奇已经给皮克林打过电话,感到震惊。

对于皮克林提出的国家航空航天局为何将一块包含化石的陨石费尽心思地塞进北极的冰层下方的问题,雷切尔认为他们这样做是为了让极轨道密度扫描卫星发现,而且那块陨石看上去似乎就是著名的琼格索尔陨落碰撞所产生的碎块。对此,皮克林则怀疑陨石本身可能是伪造的。面对皮克林的猜测,科基·马林森从他那深刻的专业角度推翻了皮克林的假设,而且还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陨石标本,证明了陨石的真实性。

就在那时,白宫里的一位警官给玛乔丽·坦奇拨通了电话。关于今晚早些时候雷切尔·塞克斯顿给她打来的那个无线电话,他们追踪到了信号来源。电话信号来自于美国夏洛特号海军潜艇。

第08章 “海鹰”号海军直升机

夏洛特号上的消音室里的隔声音响效果突然令雷切尔略感恶心不适。屏幕上,威廉·皮克林那忧虑的目光这时落在了迈克尔·托兰身上,“你没说话,托兰先生。”托兰的观点与马林森相同,他也相信那些化石和陨石都是真实存在的。

皮克林略略暗示赫尼总统可能与此事有牵连,但是雷切尔则坚决不信。考虑到雷切尔他们受到过特种兵部队的追杀和各种潜在的危险,他决定把她们送往安全地带。

雷切尔大吃一惊,觉得她们在核潜艇上就相当安全。但是,皮克林则认为,“你们待在那艘潜艇上的事是不会保密太久的。我要马上把你们带走。坦白讲,要是你们三个人这会儿坐在我的办公室里,我就放心多了。”

塞克斯顿参议员感觉像个难民一样孤零零地蜷身躺在了沙发上。他的维斯特布鲁克公寓就在一个小时之前都还挤满了众多新朋友兼支持者,现在这里看上去却像是被弃置了一般,四下散落着酒瓶的橡胶瓶塞和名片,那是早已飞也似的冲向门外的那些人丢弃的。

塞克斯顿这时在电视机前孤寂地蜷曲着身子,非常想关掉电视却又无法把自己从新闻媒体那没完没了的分析上引开。

我被骗了,塞克斯顿说道,该死的白宫设计陷害我。

塞克斯顿想起下午在有线电视新闻网进行的那场辩论,低下了头,觉得厌恶不已。他在过去的几个月里逐渐精心地培养出的人们对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的惯性思维不仅戛然中断,而且还变成带给他麻烦的束缚。他看上去就像个傻子,被白宫肆无忌惮地玩弄。他立刻就对明天报纸上的所有讽刺话惧怕起来。他的名字将成为全国人民的笑柄。无疑,太空前线基金会也不会为竞选活动暗中集资了。万事都已改变。刚才待在他寓所里的那些人都已看到他们的梦想随抽水马桶里的水付之东流了。太空私有化问题适才遇到了难以逾越的障碍。

塞克斯顿参议员站起身,拿着拿破仑干邑酒瓶,塞克斯顿信步朝阳台上的拉门走去。他把门拉向一侧,走出去呼吸一下凉爽的空气。他凭栏眺望,凝视着远处在城市另一边那被照亮的白宫正面。微风中,那些灯光似乎在愉快地闪烁。

兔崽子,塞克斯顿心想。数世纪以来,人类一直在寻找天空中的生命迹象。如今人们竟在我参加竞选的这一年找到了?它出现得太不是时候,太他妈的有洞察力了。在塞克斯顿目力所及范围之内,每所公寓的窗口里都有一台打开的电视机。塞克斯顿不知道加布丽埃勒·阿什今晚所在何处。这全是她的过错,是加布丽埃勒一次次地向他提供了国家航空航天局的失败信息。

他举起酒瓶又喝了一大口。

该死的加布丽埃勒……就是因为她,我才深陷麻烦之中。

在城市的另一端,加布丽埃勒站在美国广播公司新闻演播室里混乱的人群中,感觉如同呆住了一般。总统出乎意料的宣告使她焦急不安地陷入了有几分紧张的混沌状态中。她脚下生根般地立在新闻演播室的中央,抬头注视着一块电视屏幕,周围则是闹哄哄的一片。

约兰达把加布丽埃勒领回自己的办公室,对她作了一番安慰之后,又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现在独自一人,加布丽埃勒啜了一口水,可那水感觉糟糕透顶。一切都糟透了。都是我的错,她这样想着,试图通过回想国家航空航天局在过去几年里那些令人沮丧的新闻发布会来使自己不再受良心的责备——宇宙空间站方面的失败,X-33航天飞机的推迟推出,全以失败告终的火星探测器,接连不断的应急专款。加布丽埃勒不知道自己还能有些什么别的做法。

什么都做不了,她暗自想道,你做的一切事情都没错。

只不过产生了适得其反的结果。

隆隆作响的“海鹰”号海军直升机因执行一次秘密行动奉命从格陵兰岛北部的图勒空军基地紧急起飞。直升机迎着阵阵狂风倏地一下冲到海上七十海里处,在雷达监测范围之外保持低空飞行。直升机飞到预先确定的坐标位置,丢下一根适用于三个人的救援保险绳,把两名男子和一名女子拉上机舱后,就加速向南飞。

风暴很快就要来临,而且这三位陌生的乘客要被安全带回图勒空军基地再转乘喷气机。

他们要去往何方,这位飞行员全然不知。他只知道他的命令来自高层,而且他这是在运送极其珍贵的货物。

米尔恩冰架上最终风雪大作,全力吹打着国家航空航天局的旅居球,这时,这座圆顶屋剧烈震颤起来,似乎要被拔离冰架,坠入大海。国家航空航天局局长劳伦斯·埃克斯特龙大步穿行于圆顶屋内,感到身心俱疲。想到昔日的外星神话马上就要永久地成为既定现实,埃克斯特龙感到一阵舒慰。

就在这时,他得知一位国家航空航天局的技师穿越冰架匆忙来到他身后,告诉他野外安全通讯系统室内有个紧急保密电话找他。两人在往回走的途中,那名技师问他派驻在那片海域的庞大潜艇的事情,出人意料的是,局长完全不知此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那名技师告诉局长,一艘潜艇刚才就在那片海域与一架飞机会合了。会合后,飞机返回图勒空军基地了。

在继续朝野外安全通讯系统室走的路上,埃克斯特龙什么话也没说。他进入那个狭促的黑暗房间后,那个粗哑的嗓音立刻就发出一阵熟悉的嘶叫声。

“我们有麻烦了,”坦奇说道,边说还边咳嗽,“问题出在雷切尔·塞克斯顿身上。”

听到砰砰的声音时,塞克斯顿参议员并不确定他已对着苍穹凝望了多久。意识到耳中突突的震颤声并非喝酒所致,而是因为有人在敲公寓的大门,他从沙发上爬起来,把那瓶拿破仑干邑藏起来,然后朝门厅走了过去。

“谁呀?”塞克斯顿喊道,一点儿也不想迎接来客。

警卫的声音传进来,说出了塞克斯顿未曾料到的那位客人的身份。太空前线基金会的会长。就在今天早晨一家宾馆的车库里,塞克斯顿在一辆白色福特稳达小型休旅车上与他见过面。

老人径自走进书房,坐在沙发上,那双疲劳的眼睛紧紧盯着塞克斯顿。“你记不记得,”他说道,“国家航空航天局一开始将异常程序系统安装在极轨道密度扫描卫星上时遇到了诸多难题?那件事发生后不久,国家航空航天局就举行了一场新闻发布会,宣布他们想出了一个变通办法——为那个程序打补丁。”

塞克斯顿实际上并没有看到那场新闻发布会,但是听说新闻发布会时间短暂,单调乏味,而且几乎没什么新闻价值——极轨道密度扫描计划的负责人做了一个索然寡味的技术说明,讲述了国家航空航天局如何克服极轨道密度扫描卫星的异常检测程序上的一个小小故障,又怎样把一切修好,使其正常运行。但是,从极轨道密度扫描卫星失灵起,太空前线基金会的会长就一直在饶有兴致地关注它的情况。

他带给塞克斯顿一盒录像带,再现了那次新闻发布会的情况。极轨道密度扫描卫星计划的负责人克里斯·哈珀像个专家一样充满自信而又实事求是地解答了记者在新闻发布会上的提问。哈珀的异常表现引起了他的注意。紧接着,在另一场新闻发布会上,哈珀博士又宣布国家航空航天局已经遭到了解决卫星上的程序问题的变通办法。但是,在宣布这个好消息的时候,哈珀却显得心神不安。

“那天晚上,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声称哈珀博士身体不适,”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倒觉得他是在撒谎。”

撒谎?塞克斯顿瞪大了双眼,头脑晕乎得无法对哈珀竟然在程序事件上扯谎的原因想出任何合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