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班所有同学都会去。

赵暖橙这几天高兴惨了,她对完答案发现自己高考超常发挥。蒙的大部分都对了,估计一本是稳稳的。

谢师宴那天,樊惠茵和所有任课老师都来了。

樊老师接受大家的敬酒以后说:“我高一带你们的时候,仿佛你们还很小,一转眼所有人都长大了。和大家一起走过三年,昨晚在心里想了很多话想说,如今却只觉得感怀。男孩子比老师们都高了,所以以后要有担当。女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过得独立坚强。老师不是最好的老师,但这一年的你们,是最好的你们。同学们,永远不要忘记这一年你们的理想,做个积极向上的人!”

老师不是最好的老师,但十八岁的你们,是最好的你们。

要永远不忘初心,善良美好啊。

这番话一出,不仅樊惠茵眼角湿了,所有人都红了眼眶。班上最跳的男孩子都有些沉默。

关小叶更是放声大哭。

一时间泪流了一片,高考失利的同学、阔别老师的场景,时光让人学会长大。原来一晃三年,过得这样快。

赵暖橙泣不成声,抱着孟听哭:“我以前总觉得樊老师讨厌,还私底下喊过她老尼,现在要走了,才觉得好难过,好舍不得。”

孟听也小声抽泣:“我也舍不得老师。”

她痛痛快快哭了这一场,黄昏下所有人离别,夕阳把所有人影子拉得老长,汇成了一辈子也难以忘怀的画面。

孟听走了好远,才在榆树下看见了江忍。

“怎么哭了,嗯?”他皱眉,见她哭过,轻轻用粗糙的指腹摩挲她眼角,“谁欺负听听了?”

孟听还是忍不住一抽一抽的,这还是两辈子第一次毕业,三年的日日夜夜,努力成了一种习惯,所有人将各奔东西,就有种说不出的感伤。

“毕业了难过,大家都哭了。我们班最跳的男生都哭了。”她不好意思地揉揉眼睛,她才没有那么爱哭。都怪氛围。

他弯了弯唇:“嗯,我知道听听最坚强了。”

孟听觉得丢人,她骨子里坚强,一双受过伤的眼睛却像是水做的,在他面前哭过好几次了。

“真的,所有人都哭了,老师也是。你在肯定也会哭的。”

“我不会。”

“骗人,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从小到大没哭过。”

她惊呆了!这实在颠覆她的认知,小时候呢,挨打也不哭吗?

她眼睛圆圆的,指责他这个骗子。江忍没忍住笑了:“我生来骨头硬,小时候挨打了也不哭,我不听话,倒是经常挨揍,所以皮厚。”

不止如此,小学二年级之前,因为多动症和暴躁症被人排斥欺辱,他愣是阴着脸把那些人打了个头破血流,像是天生没有泪腺。

她眨眨眼睛,努力回想,好像真没见他哭过。

江忍见她一副受打击的模样,他眼里带着三分笑意:“也不是,我哭过一回。”

“哪一回?”她茶色的眼睛水汪汪的,乖巧又期待兴奋。

他握住她小手,放在自己胸腔,低笑道:“你在门外,把这里哭碎了那一回。”

“胡说!”她涨红了脸,“明明是你把我气哭了。”

而且他把电视声开得那么大,她才不信他听见她哭了。

他倒是不争辩,好脾气得很。

“听听说得对,是我不好,以后不让你……”他想说不让你哭,可是看着她羞恼想咬他的模样,江忍住了嘴。有她哭的时候,早晚。

所以这话也就不说来哄她了。

但是他这辈子也就只打算哭那一回,还有下一回失去她的话,不如毁灭自己算了。

“不让我怎么?”她纯洁得很。

江忍好笑:“好奇心怎么突然就这么重了?”

“不能说吗?”

他只是笑,有点儿坏:“你非要听吗?”

“……不听,不许说。”孟听咬唇,红着脸扭开了头。她又不笨,看他眼里的光彩就猜到了些许。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半年前,小教室里赵暖橙找来小黄漫和她一起看。赵暖橙羞涩地说,听说这个年龄的男孩子,性。欲都很重。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有二更,比较晚,别等。上一章末尾加了免费几百字,买过的姑娘刷新一下看下末尾,再接着看这章比较连贯。

☆、第73章 心疼

大概女孩子青春期时都好奇过, 是不是所有男孩子年少时都会自己用手做那事?

似乎班上那种特别老实正经的人不会?

然而江忍捏捏她的脸:“正常男人都有欲。望, 那档子事谁都干过。也没哪个男的思想多纯洁,看我做什么?想我给你上生理课?”

她羞得想找地洞钻进去了。毕业的伤感都没了。

“江忍, 你说话正经一点好不好!”

江忍知道她特别害羞, 忍不住笑:“成。”

他认命了:“老子输给你了, 高义说得对, 我不像是你男朋友,怕不是你爸吧?”

还怕把她带坏了,想让小乖乖保持天真可怕。这他。妈憋得慌, 可不就是当爹该做的事吗?

孟听再好的脾气也拧他腰:“你想的美。”

她气笑了:“要是我真喊你小阿爸, 不知道谁被气死。”

他握住她小手, 笑得野:“喊一个试试, 看看老子是想当你男人还是你小阿爸。”

孟听说不过他,打不过他, 骂不过他。

她委屈看着他,江忍低笑道:“嗯, 我的错我的错,不乱说话了。大学想读什么专业?”

她眼里亮亮的:“想读法学。”

江忍诧异:“读法律?”

孟听用力点点头。

他失笑, 倒是沉默不语。他家小宝贝连他都说不过,怎么去和那些人吵?他怕她干这个受委屈。

打不赢官司倒是没什么,关键怕她被欺负。

然而江忍什么都没说,她喜欢就成了,横竖他顶在前头。

高考成绩下来那一天,舒爸爸高兴得老泪纵横。

他是真的哭了, 舒志桐也是个苦命人,和前任妻子离婚,一个人带着一对双胞胎儿女,后来再婚妻子也出了事,他倾家荡产给继女治疗眼睛。亲女儿还进了监狱。

然而如今孟听和舒杨都长大了,还特别争气。

高考成绩下来的时候,孟听险些上了当地报纸。

她是h市的理科状元。

舒杨也争气,比孟听就低三分。

一对天才儿女都在他家,修了几辈子的福气,祖坟都冒青烟了。这得攒了多少的善良和好运,才苦尽甘来。

就连孟听自己也没有想到她会考这么好。

她也估过分,知道重本非常稳,然而考上状元,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她一年多来非常努力,理科状元却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其实这也正常,她本来就适合念书,领悟力高,还因为重生,比别人多读了一年。老天都眷顾努力的人,越努力,越幸运。

虽然不是每一份努力都会得到回报,然而岁月是温柔而公平的,即便当时没有回报。它总会在未来的某一天里,把应得的东西交到手中。

舒杨也比上辈子考好了很多,曾经因为火灾,继姐受伤,他心绪不宁,当时只比重点线高十来分。这次可完全不同了,他们这个成绩,国内的好大学可以随便选。

在他们填志愿的时候,舒爸爸带着些夏天的新衣服去看舒兰。

父女俩隔着玻璃,舒兰取下一旁的电话。

她瘦得可怕,双颊凹进去,肤色黯淡。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十来岁的女孩子。

舒志桐心里发疼:“最近好不好,天热了,在里面有没有被欺负?”

舒兰几乎一瞬间就流下了眼泪:“爸,我后悔了,我不该做那些事,我知道错了。”

她哭得凄切。

如果她没有听了别人的话做那些事,她今年也该像哥哥姐姐那样读大学了。纵然可能考不上本科,然而舒志桐是个好父亲,哪怕是大专,都会让她去念的。

狱警淡淡看了眼,进来的每个人都说自己知道错了。然而既然有刑事责任能力,就该为自己犯的错付出代价。

舒杨填好志愿以后问孟听:“去哪所学校?”

“b大,你呢?”

“没想好,b大或者g大。”

“舒杨,你能不能别报地质勘探专业一类的?”

舒杨奇怪地看着她:“为什么?你怎么会觉得我要报地址勘探。”

孟听认真道:“我就是觉得那个要经常外出考察,有点危险。”

舒杨说:“我不喜欢那个。”

孟听愣了愣。

他想了想:“想学医。”

虽然学医辛苦又比较久,可是这是最能帮助家人的职业。孟听的眼睛,他老是怕有后遗症。舒爸爸有风湿,每逢下雨就痛得不行,偏偏忍着不给任何人说。而舒兰……也许出来以后身体情况也不好。

舒杨是家里唯二的男孩子,话虽然不多,心里却很温柔。

“你呢,报什么专业。”

“法学。”

“为什么?”

孟听笑了笑:“想保护和帮助需要的人。”

这年z国的法律并不完善,学法是一条比学医更加艰难的路。然而她最近老是梦到江忍自首那个画面。

他不说话,高大的男人沉静淡漠。

作为杀人犯,他没有一点儿表情,被无数人骂禽。兽。

他的律师会保护他吗?

她梦醒以后总是在想,上辈子多看他一眼的想法都没有。她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个结局。

那两年,她走过了许多地方,见过许多无助需要帮助的人。人人知道有法律,却不仰仗法律,大多数是认命的情绪。

重活一回,她才知道,人活着不能认命。因为人很强大,拥有改命的能力。

这应该就是她选择学法的初心。

孟听的b大的录取通知书下来那天,江忍心情不错,他这种工作狂老板,竟然舍得给所有员工放一天假。

然而请吃饭他是请不起了,他不能走公账,公账都是预算好的,动不得。自己的私库干干净净,他现在就是个穷光蛋。

高义忍不住调侃他:“你现在怎么想,她去b市,你还得留在h市搞剩下的工程。”

不就是异地恋了么。

江忍也烦躁:“别逼逼,老子心烦。”

可不是烦嘛。

他女朋友,漂亮,乖巧,哪哪儿都好。又从小被人追到大,何况他们那个学校,到处是学霸,全是优秀的文化分子,孟听那招人的模样,要是她想,分分钟祸国妖姬型。

而且异地恋多容易分手他不是不知道。

现在他心里像是火在烤。

高义不敢问了,他看江忍这情况,都怕这位爷宁愿上亿的工程打水漂,也要蹲守着女朋友。

高义心里有种诡异的平衡感,女人还是长得没那么好看安全。

“老板,我觉得男人还是得有自己的事业才守得住女人,虽然人家不说,可是谁都喜欢厉害让人崇拜的人。”

江忍睨他一眼:“我心里有数。”

他转而道:“高义,你还有多少钱?借我点。”

高义疑惑,江忍先前自己吃白水面条,也没想过借钱,挺吃得苦。现在怎么想起来借钱?

“我没钱,先前工程款我也投了两百多万,那是我全部家当了。”

“借点。”江忍淡淡道,“最迟后年,还你十倍。”

高义有种自己借出了高利贷的错觉。

“我去问问我老婆有没有私房钱。”

两天后,江忍拿到一笔钱,一共十二万,一张薄薄的卡片,他妥帖放兜里。

没办法,太穷了,这就是他的所有了。

孟听和舒杨都考上了b大,学校给了一人一万块的奖励。两个孩子都松了口气,他们家如今的境况依然不很好,毕竟杜栋梁的钱还没还清。还欠着七八万块,他又催得厉害。b市消费高,让舒爸爸承担两个孩子的大学费用实在太难了。

两姐弟结伴去b市念书,坚持不要舒爸爸送。

为了省钱,还是买的火车票。

火车要坐十一个小时,卧铺。

他们对未来倒是很期待,一点都不愁。有手有脚,又是大人了,是个勤快人都不会饿死自己。

孟听给江忍说过自己要去念大学了,于是江忍就在火车站等她。

人来人往的站台,他比起去年晒黑了很多。

可如果说舒杨看起来还是个少年的话,他已经是个轮廓分明的男人了。

舒杨脸色不善地看江忍一眼。江忍倒是没在意。

江忍手插兜里:“小舅子,我说情话,你也要听?”

舒杨脸色黑了。

如果可以,他想打江忍一顿,然而想想之前被江忍揍得毫无反抗之力的自己,他咬牙走了,眼不见心不烦。

孟听护短,仰头看他:“你干嘛刺激舒杨?”

他龇牙笑了:“你倒是护着他,怎么不见你心疼老子?”

她眼睛弯弯的:“你这么凶,谁欺负得了你。”

“有没有良心啊孟听。”

烈阳下的九月。温暖到热烈的h市,她踮起脚尖,用白嫩的手指轻轻给他拭去额上的汗珠。

他黑眸凝了一瞬,握住她手:“别了,我满身汗,又脏又臭。”

包裹住她小手的大掌修长有力、指节分明,却粗糙了很多。

她挣开他的手,一点点给他把汗水擦干净。

“别扭什么,不是让我心疼你吗?”

突如其来的,他竟然觉得脸颊发烫。

“成了,说正事。”他握住让他心快要跳到嗓子眼的手,“工程走不开,没法去送你。去了b市好好照顾自己,有事就去临南巷子的军大院找人帮忙。你说我名字他们就懂了。”

她眸中软软的,轻声应好。

她甜甜的调子像江南暖语,呢喃一样。眼带笑意。

他心软得没办法,把兜里的卡塞她手上。

“这个拿着用,密码是你生日,年份后两位,加月和日。没多少钱,以后给你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