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沉默了几秒：“嗯，是。我想签B大。”
顾煜轻嗤一声，看来小姑娘自己都计划好了，自己的担心是不是有些多余了？
他站直身体：“如果向阿姨不同意，你准备怎么办？一意孤行还是劝他跟你一起出国？”
向晚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
向丽华和顾东国刚到自家单元楼下，台阶上迎面走下来一个少年，他身姿清俊，高高瘦瘦的，脸长得也很俊俏。
顾东国小声地和向丽华开玩笑：“这小伙子长得倒是不错，跟我们家那臭小子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话音未落，他突然听到东西落地的声音，他扭头看向身边的人。
只见向丽华脸上出现了惶恐害怕的神色，她手里的包和刚买的菜洒落了一地，鸡蛋全碎了，黄色和透明的浆液缓缓流淌着。
顾东国喊了好几声丽华，向丽华才回过神来。
他问：“丽华，怎么了？”
向丽华看了一眼已经走远了的少年背影，刚想摇头跟顾东国说没事，然后横亘在心头的不安让她忍不住浑身颤抖着，她神情有些恍惚：“以前…我和你说过的，我带着晚晚搬了新家，不料对面那户人家男人抛弃了有精神病的妻子和他儿子，结果他妻子精神病发作，自杀走了，只剩下一个小男孩…都怪我当时打听也没打听，就让晚晚去他家送东西，是我对不起晚晚…是我害得她被那个小男孩缠上，是我害得她差点被他烧死，我应该在知道对面发生了这种事的时候就立刻搬走的，都是我的错…”
说着说着，她举起手捂住自己的脸，眼泪顺着她的指缝流下来。
顾东国将她揽进怀里，低声安慰道：“我们加起来都快一百岁的人了，你还是喜欢瞎想，天底下长得相似的人多的是，再说我们都从B市搬到这里了，不会是那个小男孩的，你放心。”
他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背：“别想了。”
向丽华靠在顾东国肩头，半晌，她慢慢地点了点头。
*
向晚脚崴伤了，接下来几天都待在家里养伤，写作业。
江珊还有点高兴，因为初八他们就开学了，向晚再不写作业，她可要来不及抄了。
向晚为此，与她绝交了一分钟。
向丽华这几天也没去拜年了，天天在家守着向晚。
向晚原本还想和霍珩视频通话，现在连打电话都不敢了，因为向丽华现在不让她反锁门，她生怕一个不注意，向丽华就推门进来了。
如果老被撞见她在打电话，就算没有问题，也会变成大人口中的有问题。
霍珩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向晚依旧能从他每天的短信里看出怨念两个字。
一想到自己未来男朋友很有可能像一只委屈巴巴的大黄狗一样坐在对面，可怜巴巴地朝自己这边看，向晚就觉得很好笑。
明明他们俩之间的距离不超过几百米，现在却搞得想异地恋和地下情的结合产物。
开学前一天晚上，向晚无情地拒接了他的视频通话，发了短信过去：【明天就能见面啦！】
想了想，一个感叹号不够，她又发了好长一串过去。
然后隔了好一会儿，向晚收到了一个嗯字的回复。
向晚估摸着，对方大概很不高兴。
于是，她换了衣服，抓了几张卷子在手里，跟向丽华说要去江珊家一趟。
向丽华没有多想，只让她十点之前回来。
向晚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
她觉得自己可能坏事做多了，现在说谎，心不跳脸不红了，变得十分淡定了。
向晚不太敢直接去霍珩家，现在已经快九点了，这么晚去一个男生家，哪怕这个男生以后是她男朋友或者老公，现在都太奇怪了。
而且她总觉得去了就很有可能会晚归。
出了小区，向晚又走了一大段距离，才停了下来，一家冰淇淋店上面贴着粉色的海报，香草雪花冰今日买一送一。
她拍了照，用微信给霍珩发了过去。
什么文字也没配。
霍珩到冰淇淋店的时候，向晚已经坐在橱窗前面，端着一小杯雪花冰小口小口地在吃。
察觉到有人透着橱窗在看她，她抬起头，朝他弯唇笑了笑，口腔内的冰沙丝丝缕缕地化开，有些凉意，香草甜味却沁人心脾。
橱窗上方坠着一排灯管，五彩纷呈的光线明暗交织，橱窗里面的少女眼眸黑白分明，笑起来耀眼又夺目，让人忍不住想为她摘天上星，捞海底月。
这个冬夜被她衬得美好又温暖。
这些天的想念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
看到她，霍珩此刻觉得格外满足。
*
新学期开学没几天，向晚又陆陆续续地收到了其他高校招生办的电话。
其中好几家高校老师还特地来一中找了她。
向晚和殷希明透露了她想留在国内读大学的想法之后，季成云特地嘱咐殷希明努力把向晚拐到N大去。
于是殷希明现在开始改口叫向晚小师妹了，课下喊习惯了，有一次课上顺嘴就喊“小师妹，到黑板上来证明一下这道题”。
全班反应倒是快，大家或多或少都知道向晚即将保送大学，只是没想到她会去N大。
向晚简直哭笑不得。
“老阴都喊你小师妹了，我是不是该改口喊你师叔？”体育课上，江珊拿着一本漫画边看，边打趣向晚。
向晚噎了一下，扭头瞥了江珊一眼，“你在看什么漫画呢？”
江珊左右看了看，见她们周围没有什么人，凑到向晚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某国人气超高的小黄漫。春节去国外旅游的小姐妹特地买来送我的。”
“…”
向晚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她咳嗽了几声，脸颊上瞬间浮现出一层奇异的红色。
江珊奇怪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向晚拼命地摇了摇头，她蹙眉：“…没事。”
江珊再次左右看了看，她搂住向晚的肩膀，低下头去，笑嘻嘻道：“来，我们一起看。”
“不…不不用了。”
向晚当即拒绝，并且试图远离江珊。
江珊秉着有好东西要和好闺蜜一起分享的原则，她死死地拉着向晚的胳膊，两人正拉扯间，旁边忽然响起了一道低沉的男性嗓音：“向晚。”
向晚吓了一大跳。
江珊也是，她手里的漫画啪的一声掉落在地，画着两个赤身裸.体分不清彼此的封面正好面朝上。
三人同时朝地上看过去。
向晚第一反应是这十八禁漫画封面画的挺漂亮，男主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五官轮廓锋利，看起来和霍珩有那么一点点像。
她还在想到底哪里像，霍珩突然朝她看了过来。
少年长长的眼睫覆下来，黑漆漆的眼眸里有什么情绪被点燃了一瞬，温度灼灼，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默了几秒，他面上恢复了平静。
他喉结动了动，嗓音微哑低沉：“殷老师找你。”
“…”
不知道为什么，向晚觉得有一丝丝危险的气息在向她靠近。
她还想问什么，江珊飞快地捡起漫画藏在羽绒服口袋里，她推了推向晚的肩膀，迫不及待地赶人：“殷老师找你，你快去吧。”
让她一个人静静吧。
向晚唇动了动，刚刚的思绪被打断，点点头，跟着霍珩走了。
快走到体育馆前面的小树丛那里，向晚蹙了蹙眉：“霍珩，殷老师找我什么事呀，还是择校的事情吗？”
前面的少年身形顿住，半秒，他转过身，扣住了向晚的手腕，拉着她朝小树丛中间的小道走去。
？？？
向晚鹿眸微微睁大，她想挣扎，却又怕弄出动静反而被人发现。
霍珩拽着她进了体育馆一楼的仓库。
仓库里没开灯，只有日光透过厚重的窗帘洒进来的微弱光线，室内黯淡朦胧，几个木架上面分类摆着不同的体育器材。
向晚被他带到最里面，脊背被抵在了冰冷的墙上，他的脸和他的气息同时逼近，清冽好闻的清茶香气密不透风地裹着她。
她咽了咽口水，鹿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紧张带着点刺激的感觉让她心跳如雷。
少年发丝漆黑如墨，皮肤泛着冷感的白，狭长漂亮的眼眸里似乎什么情绪也没有，又似乎翻涌着各种情绪，好看的薄唇紧紧地抿着。
“殷老师是不是没有找…”她的话没说完，他滚烫炙热的呼吸就落在她的唇瓣上，他的吻疾风骤雨般降落。
向晚唔了一声，所有的话语都被他不知足地吞咽下，身上的力气也全部被他夺走，她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角。
他湿润的舌尖舔吻着她的耳垂，弧度阔开的眼角逐渐泛红，嗓音愈加沙哑：“是我想你了，晚晚。”
047
和她的距离已经很近了。
然而他整个人还想再靠近她一点，怀中的少女皮肤光滑柔软, 发丝上还带着清甜的橘子香味儿, 让他每时每刻都想将她困在怀里，看她因为自己脸红的害羞模样。
然而开学这些天其实和寒假没什么两样，两人表面上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再加上她身边总是有江珊, 也没有什么机会让他们单独相处, 他只好努力地克制自己想和她亲近的冲动。
现在,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霍珩双手绕到向晚身后，愈加用力地将她往自己怀里带。
霍珩的身体和气息都滚烫，向晚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浑身都有些异样的难受，眼睫微微颤动着，神情有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少年敛着长长的眼睫，露在外面的皮肤白皙如玉, 五官精致勾人, 薄唇染着绯红色，漆黑的眼眸还蒙着一层浅淡的水雾。
向晚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刚刚掉落在地上的漫画封面男主角, 她鹿眸微微睁大，似乎有点明白哪里像了，似乎又没特别明白。
只是一想到封面上那紧密交缠在一起的躯体，她就下意识地感到羞耻，尤其是不经意之间代入了她和霍珩的脸, 她甚至想催眠自己立刻忘掉这要命的画面。
向晚某些方面的意识终于有了冒头的趋势。
他不会想在这里…
向晚有些紧张和害怕，她推了推身上的人，声音微微轻颤：“…霍珩，要下课了吧？”
霍珩喉结滚动了下，声线低沉微哑，藏着点微不可查的笑意：“才刚刚上课。”
向晚眨了眨眼睛，刚想继续找个借口从这里逃出去，他忽然又俯身亲了一下她的耳朵，“看懂了吗？”
少年漆黑的眼眸里忽明忽暗，平时清冷的音色此刻像被沙砾和海风包裹着，沾了点欲念的味道。
幽暗的光线里，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蛊惑的味道，显得更加撩人。
向晚“啊”了一声，脸上一片茫然，轻声问道：“看什么？”
霍珩的唇沿着她的下颌线缓缓移动，他细细密密地吻着她的唇角，胸腔微微震动：“漫画。”
酥酥痒痒的感觉不断地攀上神经末梢传递到大脑，向晚整个人开始发软，她低低地呜咽了声：“我没有看，你们才看这种奇怪的东西…”
话没有说完，她的舌头就被他的缠住了，他轻轻碰了几下，又笑了一声。
笑声里带着真切的愉悦，嗓音更低更悦耳了：“嗯，你别看了。”
“以后我教你。”
“…”
向晚大脑晕晕乎乎的，反应了好几秒后，脖子以上的皮肤红得很彻底，她用力地推了一把霍珩，恼羞成怒道：“谁要你…”
霍珩及时地抬手捂住了她的嘴。
与此同时，仓库的门被人推开，文科班几个女孩子边聊天边走了进来。
“萌萌，我刚刚看到霍珩了，你还喜欢他吗？”
“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萌萌怎么可能还喜欢他？一点面子都不给女生留，这种男的才配不上我家仙女萌萌呢。”
“不过他长得是真的帅啊，我刚刚看到他的时候，感觉比年前更好看了，还有我感觉他周身气质好像没有之前那么高冷了。”
“哎，是啊，不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我觉得他可能对女生都没有兴趣。”
“我闺蜜在十七班，她和我说，他好像对向晚有点意思。”
“啊？真的吗？对了，我听说向晚马上保送N大了？”
“嗯，我也听说了，她三月份是不是要去国家奥数集训队参加训练？”
“是的吧，要去两个多月吧，哎，她好厉害啊，有点羡慕。”
“算了，越说越心塞，我们还是出去打球吧。”
“哎，好，”
“…”
一阵脚步声响起，不到一分钟，仓库内重新恢复寂静。
向晚被霍珩搂着，整个人小小一团窝在了他的怀里，烧得滚烫的脸颊进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一声比一声剧烈，她的双手扣在他劲瘦的腰上。
见那几个女生离开后霍珩也没有放开她的趋势，向晚脑袋动了动，在他胸膛上蹭了蹭，她小声地问道：“你要不要也去打会篮球？”
霍珩没有动，手臂更加用力地搂住她。
向晚终于意识到他的不对劲，她蹙了蹙眉，正想说话，霍珩却先开了口。
他眼睫垂下，眼眸里漆黑一片，“要去两个多月？”
向晚怔了一下，关于训练的事情，前几天许湛也在群里说过，她只匆匆地看了一眼，三月初去B市，具体要去多久她倒没有仔细看。
她从霍珩的语气里感受到了浓重的不安感。
顿了顿，向晚站直身体，她踮起脚，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唇瓣主动凑了上去，鹿眸亮晶晶的：“你乖乖等我回来，不许沾花惹草，喜欢你的女生那么多，刚刚还走进来几个，怎么看都觉得不放心的应该是我才对。”
霍珩搂住她的腰肢，低头很快夺走了她的主动权，热烈地吻着她，带着骨子里最迫切的渴望。
少女身上的每一分气息都如此香甜，对他来说都是致命吸引，只要她稍微主动点，他就能暂且压下内心那些阴暗的负面的一面，不去想她身边那些碍眼的人，不去想她会离开自己的可能性。
只专心地沉沦在她甜美的味道里。
他的唇瓣缓慢下移，修长好看的手指拨开了她宽松的毛衣领子，他的牙齿落在她雪白纤细的脖颈上，轻咬着那层近似透明状的皮肤。
向晚被迫仰着脑袋，脖颈伸长，蜿蜒出的线条流畅而美满。
她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微微颤栗，她觉得霍珩一定是疯了。
疯了的人又含住了她的唇瓣，细细密密地亲吻着。
过了许久，在她彻底喘不过气来之前，他终于松开了她。
向晚舔了舔唇瓣上微微刺痛的地方，她默默地想：
应该是自己疯了才对，没事为什么要主动招惹他QAQ。
*
下午放学路上，向晚照例和江珊一起回家。
这学期开始，顾煜破天荒地不去网吧打游戏了，开始和霍珩两个人开始结伴回家，两个帅气的大男生远远地跟在她们后面，十分惹眼。
江珊回头看了一眼顾煜，一脸嫌弃地回过头来，“他们俩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以前顾煜明明跟我说不喜欢霍珩这个人的啊！”
向晚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她没有说话。
江珊余光里瞥到向晚破了皮的嘴唇，她凑过去仔细地打量了下，“你的嘴怎么了？”
向晚下意识地避开江珊的视线，她咽了咽口水：“我最近有点上火。”
江珊没有多想，哦了一声，嘱咐向晚多吃点水果，少吃点蛋糕。
到了小区楼下，江珊自己先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