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谁啊?让他来咱们店吃饭嘛。”小桃捧脸,“我要近距离视.奸!”

徐写意眨眨眼,“算是我一个…”

她想了想怎么说比较恰当。“一个认识的哥哥吧。”

店里有客人来,小桃被叫去帮忙。

徐写意暂时没活儿,就点开了林笙的微信。他们上条联系的微信还是5月份的时候发的。

几个月没见,她对于林笙的印象只停留在英俊、温和的大哥哥印象上了。

当然,他仿佛内心不是那么温和,反而还有一点冷淡不好亲近。

徐写意靠墙托腮,脑袋感受到墙壁传来的凉意,想起那次林笙帮她换锁,生病让她帮忙烧水找点药的事。

他很高大,弯腰握住她肩,埋在她耳边说话。

眼珠清黑,唇齿的呼吸有种很浅的香味。

他应该用香水吧,身上总很好闻。不浓不淡,刚刚好。

徐写意漫漫地翻了翻与林笙的聊天记录,然后又想了几分钟,点开键盘。

飞快地打了两条字。

咬着唇,点了发送。

【林哥哥(⊙v⊙)】

【你去滑雪了吗?[滑雪][滑雪]】

她捧着手机,等得犯困,一下午林笙都没回复,心里略微失望。也就不等了。

夜里冲完澡,她穿着吊带睡裙,湿着头发,在书桌前赶暑期作业。还有一周就高三开学,通过班级QQ群的同学聊天,她也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升学压力。

这时微信响了一声。

她随便拿起手机,眼睛恋恋不舍地离开卷子。

【嗯】

林笙

徐写意一僵,随后巨大的惊喜。

但眼睛惊喜一亮之后,她眉头又皱起来。

“就一个字...”

她拿着中性笔托腮,心中懊悔:“果然不经常烧香,菩萨也会疏远啊。”

对方似乎不太有兴趣理会。

她沮丧,继续写作业。过了五六分钟,手机又一响,屏幕蹦出条文字:

【在做什么】

徐写意眼睛睁了睁,意外地,慢慢弯了嘴角。她赶紧放笔,笑着回复。

【在做暑假作业…】

【老师发了好多卷子】

结果很久林笙都没回复,徐写意又微微失望,觉得可能对方只是随手觉得无聊,多发了一条。现在大约是不无聊了,所以懒得理了。

她专心写作业,直到十点半她作业写困了,整理卷子。

听见微信又响了一声。

【学习要认真对待。赶deadline不是好习惯】

徐写意本来是兴奋的,可看见内容手就一抖,一瞟桌上没赶完的卷子,擦擦冷汗:“林哥哥,是魔鬼吗……”

林笙和友人回到休息的小镇旅馆——一间瑞士风情的旅店。

建筑设计精巧,就是楼梯房屋狭窄,林笙一个大个子走在其中,很是逼仄。所以洗过澡他就到天台抽烟透气。

夜风带凉,好在二十几岁的男人血气方刚,倒是一点不怕冷。

林笙只穿着件薄薄的棉麻休闲衬衫,舒适随意。手指夹着烟,潇洒的侧影引来隔壁楼顶两位白人女士的注目。

他也不在意。

听见裤兜里的手机响,他拿出来看——

【(⊙ ⊙)好的,林哥哥。】

徐写意

“呵。”

林笙笑了下,说话时喉结滚动,“这又是什么表情。”

他是不是逮住了一只...

吃颜文字的小兔子?

☆、chapter11

因为林笙那个“抱佛脚”,暑期最后几天,徐写意都心虚得没有联系林笙。

倒是小桃,店里一闲下来就问她要林笙的照片。

闹得徐写意没办法:“林哥哥从不发自拍,我真的没有照片。”

小桃失望:“那找他要一张嘛,你不是叫他哥哥吗?”

“虽然我叫他哥哥,但不是亲的哥哥啊。”

徐写意坚持地拒绝,语速不疾不徐,“而且这样太唐突了,不好。你不要让我为难了~”

小桃看了她一会儿。

因为天热,徐写意把细软的头发挽在后颈窝,在店里忙了半天,稍微有些松散。脸颊和耳际的肌肤很白,说不出的干净柔顺,眉目的眼神娴静,不骄不躁的。

徐写意被看得毛毛的,“怎么了小桃姐,这么盯着我看。”

小桃大二了,比徐写意大三四岁,她看得慢慢笑出来:“写意,我发现你有时看着还挺成熟的。”

她摸摸徐写意散下来几缕发丝,“我们17岁的小妹子,已经开始散发大姐姐的知性了啊。”

“知性?”

小桃不说话,就瞄一眼她胸部,挑眉笑得神秘兮兮。

八月末的天气,夜里下凉很快。

徐写意在窗前的书桌写剩下的暑假作业,坐得很端正。

其实真不是她故意偷懒拖延,是卷子确实多,加上又出来打暑期工,一来二去就耽搁了。

她写着写着一个分神,想起了下午小桃的打趣。小桃比她大,经常冒出些大胆的词。

徐写意摸摸脸,现在想起还烫得很。

发育的烦恼让她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林笙,以及他们两个的约定。

她一边伸手拨开一角窗帘让风进来,好把她滚烫的脸,吹冷一点,一边点开林笙的微信,找到白天那张照片。

窗外夜色安静,星子闪烁。

徐写意支着头,手机放在卷子上,手指点着那张照片仔细看。

——皑皑的雪,穿黑白色滑雪服的青年男人,双腿笔直修长,身形挺拔。

她用手指把照片放大,看见林笙干净端正的唇齿和下颚线条。

明显的喉结,宽阔的肩膀,整个人看起来男性符号很强烈。但不粗犷。大概是因为太高大,高大的男生男人味比较浓。

“漂亮的林哥哥。”

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呢喃。

然后顺手点了个赞。

结果手机刚放下没一会儿,忽然叮咚进了微信。

【还不睡】

徐写意吓一跳,居、居然是林笙!

她只是随手点一下,根本没想到对方会注意。

【林哥哥~】

那边秒回:【嗯】

弄得她有点紧张:【你在干什么呢林哥哥~】

【看你微信】林笙

【哦哦~】

【怎么还不睡】林笙

她总不能说在偷窥他朋友圈美照吧,想了想,就说:【做题~】

KTV 里,林笙正被一圈朋友围绕着,他们在热闹的唱歌,而他没有参与,坐在边上安静地抽自己的烟,不时应付下朋友的敬酒。

他脸也没红,一杯杯喝得很轻松。

而后林笙拿起手机看了眼,吐着口烟圈对每条后面那个~,似笑非笑。

徐写意捧着下巴,盯着手机屏幕。

叮咚——

【~】

【这你的小尾巴吗】

几天之后,高三开学了。

第一天是各科老师评讲了上学期期末考试卷。徐写意头疼了一整天,到最后一节物理课,她已经觉得自己像个油锅里的麻球,分分钟想炸。

她又是全班第25名。

不上不下,谈理想干瘪,说放弃又不大甘心的尴尬位置。

物理老师在黑板上写下大题的正确答案,徐写意一字不落地抄写下来,连标点都没错过。

抄着抄着,她忽然对自己卷子上写得很认真整齐的小楷,皱起眉。一阵莫名的烦躁。

明明她也努力了,可怎么就没起色呢?

她陷入丧气,支着太阳穴看向窗外。

9月的阳光,已褪去了一层暴热,深青的树冠投下有点阴冷的树荫,罩住底下小坝子的公告栏。

耳朵里是物理老师讲光电效应的声音,徐写意叹气,垂眸盯着自己卷子说不出的沮丧。

怎么办呐。

我怎么就是学不好呢?

谁说少年不知愁滋味?她现就很愁,相当愁。

不过,她这份愁并没持续多久,因为到开学的第二个星期,家里来了件让她更愁的事。

经故交介绍,父母这几天下了决心,要进藏做木材和采石的生意,需要一大笔启动资金。已经筹了大部分,现在就差三四十来万,难死英雄汉。

当初受他们荫庇的亲戚,现在一个个都不愿伸手借钱。

父母一气之下咬牙自强,商量着干脆把旧房子卖了,算算账,刚好够。

可问题来了,房子卖了,女儿往哪儿放?

他们本来计划着放徐写意在学校住宿,可学校反馈说住宿满了,突然腾不出多余的床铺。

而亲戚那边又闹得很僵。借钱都不肯,再把女儿送过去给人照顾,父母低不下这个头。

他们进藏做生意,一年半载才回来一趟,说租房子让徐写意单独住吧,也真是不大放心。

最后,还是母亲神通广大,联系上了他们很多年没走动的,徐写意小时候拜的干妈。

至于这位干妈是什么时候拜的,徐写意是真不记得了。

大概那会儿太小吧。

周六的下午,母亲买了些礼品,领着她上门去拜访这位干妈。

破产后家里能省则省,大部分时候坐公共交通工具,很少打的,但今天母亲却坚持。

“他们家在山上,公交好像不方便。”

徐写意一听,心就凉了一截。已经预见未来三四个月,如何从山里奔波到学校,或许还会走得满腿子泥泞?

不过家里正在难关,徐写意也没吭声。

她知道父母是被逼急了,没办法的事。

当年他们家开了几十家超市,说垮就一起垮了,好多员工的工资还拖着付不出来,货款也没结清,三不五时就有人找上来闹,还要告他们。

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挣大钱的路子,他们当然要去拼死一搏。

出租车上,徐写意问起这个干妈的情况,母亲大概描述了下。干妈姓杜,是个年轻、漂亮的太太,喜欢打麻将,出身贫寒但嫁得很好,以前跟她很合得来,经常一起打牌。

干妈牌技不行,输得很惨,只有母亲会让她,所以她们关系很好。

虽然干妈嫁的丈夫是二婚,但家境了得,军人家庭出身,文化高,后来弃文从商,现在企业做得好像还可以。

总之一句话概括是:这位干妈,热情而靠谱。

最重要,她家离二中不远。

简直集齐天时、地利、人和于一体!

徐写意却越听越不对,“妈妈,听你这么说干妈家不穷啊。为什么还住山上?”

陈慧萍愣了下,没忍住笑:“傻姑娘,大城市里住山上怎么会穷?那都是别墅啊。你忘了,以前他们家夏天就在咱们隔壁住,你还常去蹭饭,怎么喊都喊不回来。”

徐写意眼睛睁了下,半天没反应过来。

隔、壁……

这会儿工夫,出租车已经在半山的别墅小区某栋楼下停住。

“到了。一会儿见到干妈嘴甜点儿,喊喊人。”

陈慧萍给女儿整理了下头发,心疼得眼圈微微泛红,“乖乖,熬过这一年两年,等爸妈钱挣多了,以后你就少吃苦了。”

要不是生活所迫,谁会舍得让自己孩子去别人家借住。

徐写意还在消化那个“隔壁”,隐约有个猜想,但又觉得不可思议。

闻言重重地点头,“妈妈,你和爸爸别担心我,我会很懂事的。反正就三四个月,等到下学期学校报名就好了。”

女儿懂事,陈慧萍也万分欣慰。

在她准备下车的时候,徐写意拉了拉她袖子,不确定又十分怀疑地问:“妈妈,干妈他们家……是不是姓林,还有个..叫林笙的哥哥?”

☆、chapter12

四层楼的小独栋别墅,环境绿树阴阴,安静到有些沉闷。

黑铁雕花院门旁拴着条大狼狗,听见铁门响动,对走进来的母女二人虎视眈眈。

徐写意吓一跳。

陈慧萍把女儿往身后护了护,自己也怕得很。

杜鹃回头来,笑吟吟的:“别怕,它不咬人。”

然后对那只蹲地上的狼狗啧啧唤了两声“小黑”,狼狗盯着徐写意母女俩缓慢地摇了下尾巴。

“瞧,它很乖的,就长得有点吓人。”

徐写意暗暗松了口气,

前面的保养得很年轻的女人就是她干妈。

完全看不出已快四十,那模样就三十出头的样子。

杜鹃边将人往屋里带,看眼那德牧犬介绍说:“小黑是部队退役的军犬,别看它长得凶,其实对人类很温和的。在部队立过不少功呢。”

陈慧萍了然地点头,把狗夸了两句“真乖”什么的。

徐写意看着母亲眨了眨眼,心想大人可真假。母亲明明最不喜欢狗,因为以前乡下特别多狼狗,被咬过。

小别墅内部很大,安静而空旷。装修和徐写意记忆里的风格差不多,都是中式的木制家具,很传统。

杜鹃亲自去泡了茶,和徐写意母女俩在香樟木的沙发上坐下聊天。

“来就来,还带这么多东西。又不是外人。”杜鹃说。

陈慧萍笑笑:“都是些小玩意,又没几件。”

“我们小写意都长这么大了,跟徐先生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杜鹃目光移到徐写意身上,她说话很文气,热情地握住少女的手。

不干活的女人指腹细腻柔软,徐写意乖顺地任杜鹃的手指抚顺她脸颊边的碎发,“瞧这小模小样,真乖。”

陈慧萍叹息:“我们家写意乖是乖,就是有时候反应迟钝一点,这几个月就劳烦你们照看照看,多担待了。”

“慧萍你别这么客气,写意是你女儿也是我女儿啊。”

两个大人你来我往的说着话,徐写意偶尔应答两句,大部分时间安静地旁听。

香樟木的沙发和茶几,纹理细密精美。上头热气袅袅的紫砂杯,偶来飘来一丝清淡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