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房,不免地多多少少有了怀疑与心虚。

坐车到附近最近的药房买来验孕棒,又火速回家,她把自己躲在卫生间里,死死地瞪着那沾了尿液的卡片。

才一两秒的时间……

浓重的红笔画得一样,好浓的二杠红线。

她怀孕了?不会吧……

她死死捏着卡片,心跳,“扑通、扑通”开始失律。

别自己吓自己。

她镇定地站起来,镇定地用卫生纸将卡片式的验孕棒连连包了好几层,然后才放入自己的包里。

她镇定地出门,镇定拦出租车,一路直奔离住区最近的医学院第二附属医院。

然后从挂号,到等待就诊,她努力维持镇定,可是

依然心跳如鼓。

“丁小姐,经过检查,你确实怀了身孕,请问需不需要马上安排人流手术?”接待她的是一名态度平和、模样清秀的女医生。

她一窒,马上摇头,“不用,我要这孩子!”

语气,坚定。

她记得,她刚得知怀上天仇的时候,那种感觉如同山崩地裂,整个世界都毁了一样。

这一次,也是山崩地裂的震撼感,但是,却有种突然得到上天恩赐,重新拥有了世界的感觉。

她……要做妈妈了……

她……表面无波无澜,内心早激动得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她没有偷步走,她不敢偷步,不敢奢求,但是“它”却来了……

“丁小姐,你已经29岁,本来我们不该有这样的建议,但是根据你自己的阐述,来医院之前你一直有坚持在服用避孕药,在医学上来讲,这个胎儿制畸的可能性很高……”

捏紧双侧的手头,她整个人一凛。

来之前,她已经在担心这个问题。

“丁小姐,口服避孕药的成分是人工合成的雌激素和孕激素,作为外源性激素,理论上直接作用于胚胎,引起染色体结构或数目的改变,并造成胎儿生长发育的异常。所以,我们希望你能冷静下来,下次有充分准备及优生优育的前提下,再孕育一个健康的宝宝……”女医生细心地解释着,从各种角度出发,希望让她放弃胎儿。

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

上一次,她好几次满怀愤怒地躺在了人流室里,但是,都冷静了下来。

现在,她却无法冷静。

“你能百分百肯定吗?”她不客气地盯凝着女医生。

女医生一愣,神情迷茫了一秒,听不太懂她的意思。

“你能百分百肯定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畸形的吗?”她进一步质问。

在她犀利的话语下,女医生顿感无语。

“丁小姐,医学上,没有一件事情是可以百分之一百肯定的……”女医生脾气很好的解释着。

“好了!即使有百分之五的可能性,我也愿意尝试。无论将来‘它’是不是身体不好,我都会把‘它’当宝一样养着护着,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它’。”她冷淡打断医生的话。

她要这个孩子!

她知道,“它”没有任何价值,但是,她就是要“它”,无论谁再说什么,他一句也不想听!

“那……”从来没见过这么固执的病人,女医生也只能不再坚持,“我先给你做一个详细的B超检查?”

她警觉,戒备地望向女医生。

“B超对BB不会有影响,还可以进一步确定一下你正确的受孕时间。”女医生的笑容很平和,那种温暖的表情,很像她喜欢的那人

她一点也无法拒绝。

“嗯。”她配合地点点头。

她缴完费以后,来到B超室,负责的女医生已经坐在那里,和B超医生在小声讨论着什么。

“王医生,病人很想保住小孩,做腹部B超就可以了,不要做阴超。”女医生很细心。

B超医生点头,笑着对她说,“丁小姐,你很幸运,遇见蓝医生!虽然蓝医生资历尚浅,不过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妇科医生哦!”

那名女医生腼腆地微微一笑,“每个女人想保住自己喜欢的人的骨肉血脉的心情都一样……”

自己喜欢的人的骨肉血脉……

是啊!果然不同……

她小心翼翼地躺下,上衣被微微掀起,一个很润滑的仪器,开始游走在她的腹部。

“别紧张。”女医生温柔地安抚着她,“我的儿子也一周岁多了,虽然做妈妈很辛苦,但是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蓝医生,你都被你儿子闹得三天两天无法上班,还幸福啊?!”B超医生打趣。

女医生但笑不语。

但是,她却懂。

虽然这个BB还在她的腹中,她却已经不断想着该怎么该带养他。

这一次,她会亲自给孩子喂奶,这一次,她不会把这个孩子扔给保姆代养。

认真的看清楚B超图片,女医生柔声告诉她,“胚芽已经有19毫米长了!丁小姐,你已经怀孕八周。”

她的唇,微抿。

相当紧张。

果然,是最初的那几天,可能是因为她服用紧急避孕药的时间稍晚了一点。

“BB的器官已经开始有明显的特征,手指和脚趾间看上去已有少量的蹼状物,现在他的骨髓还没有成型,但是各个不同的器官会开始忙碌的发育。”

她的唇,微微回女医生一个僵硬的笑容。

女医生和B超医生很尽责的盯着那个大小正常的芽形“物体”,看得好仔细,终于,稍稍松下口气,“照目前来看,胎儿还没能看出明显的畸形发展,不过丁小姐,整个孕期你一定要做好检查,孕中期的时候,唐氏筛查和四维彩超排畸必须检查。”

她认真的点点头。

“现在,我们来听听胎儿的心跳声……”

她来不及回答,整个监察室里,“砰砰砰”传绕着很清晰很有力的跳动声。

那是流着她和唐恩共同的血缘,宝宝的心跳声。

她怔怔的,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感动,酸上鼻息,酸上心房。

这是她的第二个孩子,但是,她却是第一次有了要做妈妈的心情。

“目前来说,宝宝的发育很健康。”女医生的笑容,更深了。

……

恍神的走出医院,她的手机响个不停。

她想起来,她还有“要紧事”要忙。

今晚,她又约会。

她用力的深呼吸。

接完手机,她再次打车。

心情沉重的,她来到老地方——郊区的某一别墅。

那个男人做任何事情都很谨慎,很阴狠,但是,他老了。

他一只脚都快踏进棺材了,有些事,她忍耐起来真的很容易,半个小时的又捏又插,真正接触通常最多只需要一两分钟就能搞定。

这也是她喜欢伺候老男人的原因。

没什么好为难!

她怀着天仇的时候,不是照样陪年轻力壮的太子夜夜在床上厮磨?她太镇定,那时候,四个来月的身孕,她的肚子实在瞒不住隆起来了,太子才察觉到不对劲。

她洗好澡,在黑暗中等待。

忍忍,就过去了!

那个人年老体衰,顶多两三个月才找她一回。但是,她踏进去了就不是能轻易拔得出来,那个人对要离开他的人,通常只有一个方法

斩草除根!

忍忍,就过去了!

她的手,情不自禁一直抚在自己尚平的小腹。

拼了这条命,她也要保住孩子。

只是,该,告诉他吗?不!还是不要说了!

她知道,他有多认真。够了,真的够了。

黑暗里,一直苍老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细密、缠绵的雨丝,将黄昏一点一滴编织在朦胧的夜色里。

一辆黑色的轿车,被一棵大树密密实实的挡住,一直停在某个高级公寓的旁侧。

“少爷,我们等了两天了,但是恩少爷还是没有出现。”驾驶座上的人,恭恭敬敬的回头,询问着,“明天的机票……”

车后座的俊美男人,劲瘦、苍白,唇畔冷冷紧抿着,一声不吭。

“少爷,需要先把机票退掉吗?……”司机小心翼翼的再次询问。

男人点了点头。

这几年他的跋扈一日比一日消弭,同样的,性格也一日比一日消沉。

他不爱说话,非不得已,绝不说话。

“少爷,听说姜喻心开始相亲了,我们需要做点事情吗?”司机开口询问。

少爷曾经说过,姜喻心的子宫是他送给恩少爷的礼物,绝不能让任何“不洁物”扎根结营。

所以,四年前,梁律师和姜喻心的孩子没有“保”住。

“不用了。”声音冰冰冷冷、死气沉沉,对这个话题,没有半点兴趣。

曾经,他真的狂妄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他办不到事情。

原来,人的劫数全部都是老天定好的。

连梁律师都忍受不住“跑”了,还有谁能忍受得了那女人?!

“少爷,我们需要找老爷帮忙,找出不断攻击我们的幕后黑手吗?”余叔不懈余力,只希望少爷能多开口说话。

可是,余叔还是失败了。

他连眼睑都没有抬一下,完全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感。

“少爷,需要我去查一下恩少爷有没有出外旅游或公干什么?”这样一直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后座的人,终于有了一点点反应,他偏冷的眸光闪烁了一下。

他在犹豫。

“少爷,三年前,恩少爷说的话,可能只是一时用气。”余叔心疼的安抚着。

这三年里,因为恩少爷的那句话,少爷活在什么样的生活里,他都看在眼里。

他淡淡的摇头。

他知道,那不是气话。

唐恩的个性,温温吞 吞的,但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一旦认真起来,脾气很硬,每一字每一句,都会实现。

他们……是彻底的决裂了……

连从小到大的友情,也一并被抛弃了。

在他的冥思中,余叔终于按耐不住,自作主张打开车门,左顾右盼的走向公寓楼下的保安,悄悄的打听。

可是,就是这一打听,大惊失色。

“少爷!少爷”余叔奔回,“原来恩少爷把房子卖了,不知道搬到哪里了!”

听到这句话,后座的他呆坐在椅中。

原来,终于,连那残留着两个人共同回忆的房子,唐恩也不要了。

一夜未归,返家的路程,沉重、满怀心事。

一踏进家门,保姆就好焦急的扯着她的手,“不好了!丁小姐,唐先生他……”

“他怎么了,生病了?”保姆焦急让她跟着快急坏了。

他怎么了,胃病又犯了?她有吩咐保姆一定要注意他的饮食。

还是?

那个人的动作那么快?不可能啊!有什么恩怨,也是朝着她来!

“不是!不是!”保姆急着摇手,“是……唐先生他走了!”

走了?

她整个人呆住。

“昨天晚上唐先生等了你一夜,天亮的时候,他开始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