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哪里……”皇甫书景继续拖回岩茶,打断道:“这里我们人生地不熟,怕……”

少年慢悠悠插话道:“我们白家镇有很多向导,这位小主子要不要我帮忙推荐一个?”他推荐的不会都是潇湘楼的公子吧!

皇甫书景脸色一白,岩茶鄙视更甚,卷帘跃跃欲试,半越已经笑得肠子搅和到一处了还不能露出马脚来,为了不让肠子把胃也给搅和了,只能打断这群人的针锋相对,赶紧道:“都是大人了,只要还在这个镇里就不会丢的!我自己也有很多事情要忙,如果你们硬是要找人帮忙可以让客栈的掌柜给你们推荐一两个,出门在外有银子什么都好办!”当然,要你也舍得花银子。

不过这话在另外两个男子耳边听起来就是:有了银子,你要潇湘楼的头牌陪你逛街也行!

卷帘那茶壶已经演练得活灵活现,对着皇甫书景两人翘起了茶盖:“自己的事情自己想办法,不要老是粘着我们,哼!”

得,连个小丫头也嫌弃这从皇宫出来的人娇贵了!

皇甫书景淡淡的看着那相拥的两人走远,身后岩茶气得跺脚也没法传染给他一丝气恼。

他不气恼,他只是觉得在昨夜他就好像失去了什么,怎么抓也抓不回来了。

第十章

虽然打了一次小小的胜仗,可是半越也没有心思再在客栈吃那免费的早点了。

少年带着恶作剧得胜的小喜悦领着他们去了陌生小巷里面的馄饨铺,三个人一起呼噜噜的吃个痛快。

少年大方的吃了两碗馄饨,卷帘想不过,自己也吃了两碗,半越摇头看着两个还在长身体的少年少女苦笑得不知该说什么。

半响,半越才收拾了所有心情,问那埋头苦吃的少年:“贵姓?”

“姓白。”不愧是白家镇的人。

“怎么称呼?”

“大家都叫我小白。”

很像小狗的名字。再看看对方,白里透红的肌肤,青嫩的面容,口水一下:“十五岁?”

微笑点头。

感叹一句:“年轻真好啊!”再问:“家世清白?”

少年继续微笑点头。

“好吧!”半越别有深意的下定决心:“我不招惹你。”你也别防备我如同防备色狼一样。

对方继续微微笑。他就是等着半越这么一句话呢!说到底刚刚那么一番作为他还生怕半越顺着杆子往上爬,否则这一天赚银子会意外的辛苦。

不过:“你不好奇么?”

半越呼噜一口热汤:“好奇什么?”

“昨天白天我是成衣铺老板,晚上是酒楼小二,现在是向导。”

“哦!”半越感受一下那馄饨汤的美味,好像对对方的疑问丝毫不放在心上,只是淡淡的道:“萍水相逢而已。我支付银子,你付出劳动。没必要对私人问题追根究底吧!”

小白惊诧只是一瞬间:“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居然面对明显如此反常的相遇都不追根究底。她是对她自己太过于自信还是太看清了对方?

这话半越爱听,奇怪的人等下做什么太奇怪的事情就有了理由啊!她几乎是恶毒的想了想。

“你承受能力还行吧?”

小白歪着脑袋:“别看我小,见多识广这词我绝对配得上。”可不,成衣店,酒楼,还有这向导,那个一不是跟陌生人打交道,要热脸贴人冷屁股的差事。所以,承受力应该不会小,至少不会像岩茶那样,遇到事情只会大惊小怪,目瞪口呆的。

她又换了一个问题:“这白家镇所有的人你都认识?”

小白自信满满:“上到富商官老爷,下到行夫走卒,没有我不认识,也没有我没打过交道的。”

半越点头:“那就好。”随手让馄饨老板结账,接着道:“现在,你就带我们去找白家镇最好色、最有钱、身子又最虚的人吧!”

“啊!”呆愣了一下。

半越好笑的望着他:“怎么?你不会告诉我不知道吧!”

“当然知道。”少年人就是受不了激,管你到底是不是人小鬼大。

半越先踏出馄饨铺,冲劲十足的道:“那就快走吧!今天我可是要大展拳脚。”

一般有钱的人就好色,好色的人就容易身子虚。

这样的人在白家镇这个富裕小镇很多。不过要说为最的,那就只有白家数一数二的大户。

不得不说这小白还真是跟任何人都熟悉。一个豪门大院,他跟门房打个招呼,那人就进去禀报去了。

看那热络的样子,丝毫没有因为少年是个白丁而冷言冷语,将他们扫地出门。

半越心情轻松,一路随着众人进入大厅,出来迎接的是管家。

当然,对待外人,这大户的当家哪有别人说见就可以见到的。

这管家也姓白。这是白家镇,所有的人都姓白。

是个瘦而精干的中年女子,高挑身材,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目,似乎一眼就要望穿半越来此的目的。

一阵恭维之后,半越甩甩袖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布包,交给管家:“这个东西只有真正的行家才会明白其中的深奥。”

管家很沉默,不发一语的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个装订很华丽的书册。粉红色锦缎包裹着书皮,里面纸张硬度很高,随手翻开一页,就可看到整幅纸张的内容。管家那精神的双目乍看之后也闪闪发光,小白疑惑的瞅过去,对方啪的就将书页盖好,对着半越笑道:“好东西。”

“嘿嘿。说了只有行家才看得懂啊!”

“只有一册?”

“精装,就此孤本,市面上绝无抄本。”又靠近管家耳边,细声细气的道:“七十二种姿势,各自趣味不同,观者绝对可以依照画本一一尝试。”

管家脸上表情不变,忍住再去翻看后面内容的冲动,也轻声的问:“多少银子?”

半越伸出一只手掌,翻来覆去几下。

管家随意道:“五十两。”

半越叹口气,伸手就要去拿那书本,管家利索的往后一缩:“五百两?”

啧啧啧:“哎,我还以为找到了真正的行家,原来也是半路出家的新手。管家,你仔细看看,里面那线条的笔触,那柔嫩的色彩,还有那画中细微纤毫,人物神态,动作幅度无一不是精品中的绝品。更加不要说其内容的新颖,解说的详实,还有……”她再靠近管家耳边,用更加轻而迷离的声音道:“还有画中少年妖冶者有之,纤弱者有之,体格健壮者有之,儒雅俊朗者有之,啧啧啧,一概而全……”抬起头来,又大声的道:“这样吧,您将这书给你们当家的瞧瞧,看看当家的怎么说。”

管家神色微动,眼神留恋在书册上,手指轻轻抚摸书皮上那一道道锦绣痕迹:“妻主大人最近这类物品收纳甚多,恐怕不会用五千两银子来买此一本书册的。”这话已经是比先前的无动于衷活络了很多。显然,管家对这类物品也是心有所系。

半越手一滩:“那好,管家你再看看这个。”她又从袖子里面拿出一个很小的白玉瓶子来,上面雕琢着一朵鲜红的彼岸花。打开盖子,顿时空中飘散一股浓郁的麝香味,放到管家鼻翼下轻轻飘过,对方惊诧动容:“这是……”

“虎鞭里面最宝贵的那一颗丸子。”就是□啦!

“噗——!”小白脸色通红一跳几米远,卷帘看着他:“丸子,什么丸子?”

“噎——!”他一个少年怎么给一个少女回答这个问题。

半越和管家同时将那含有某种色女性质的目光往小白的身上瞧去:“丸子不就是……”目光一路往下,小白浑身僵直,锋芒在身的如同被老虎盯上了一般,想要遮挡住什么却又不好意思的去行动。

不过,对面那两个女子赤果果的眼神盯在某人身上的某个关键位置已经足够说明了任何问题。

卷帘围着小白左转右转,回头很郁闷的问小姐:“丸子在哪里?”

哎呀,羞死人了!

任你小白再大方,再大度,再能取笑捉弄人,在这种情况下也是在是苦笑无门,手足无措。

半越洋洋得意,对着那管家道:“加上这个,不多不少,一万两。”管家还准备摇头,她又补充了一句:“这是半月前我在一只刚刚成年的老虎身上割下来的。”

刚成年的老虎也还是处子,噎,处子老虎哦!这样的宝贝可不是银子就能够买到的。

管家盯着那小白玉瓶子,对手中的书册顿时就显得索然无趣了。

书册是好,可是没有好的身体去力行的话,一切都是白搭啊!而虎鞭则是专补某种功能的宝贝。那虎鞭中的丸子自然就是宝中之宝了!

管家的眼中已经隐现贪婪之色,她是三十多岁的女子。俗话说得好,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她这番如狼似虎的年龄段,不关是书册,还是这丸子,都是平日里寻了又寻,找了又找的宝贝。

半越拿着瓶子往左边,对方眼珠子就跟着转到左边;半越拿着瓶子转到右边,那管家的眼珠子也转到右边。

半越那带着蛊惑而迷茫的靡靡之音飘入某人的耳朵里:“管家,你不去问问你家妻主么?如果没人要的话趁着天还早,我可以去寻下一个买主,到那个时候就不是一万两,而是两万两了。”

双手一拍,管家大喝一声:“不用找下家,我买了!”话一说完直接伸手夺瓶。

开张大吉,今天出门第一笔生意,赚了一万两。

半越那奸笑的样子怎么看都怎么恶劣。离开客厅之前还深深的拍着对方的肩膀说:“要多补补啊!以后的日子还长呢!”

“嘿嘿!”

“夫郎一个人是顶不住这番折腾的,你可以多找几位同时伺候你啊!”

“我有一位夫郎,两位侍郎。”

“哟!好福气!不过,也要慢慢来哈,别一次性折腾太狠了。要怜香惜玉啊!”

“大不了去潇湘楼,出了银子还怕什么!”

“噎……”潇湘楼的确是个好地方,哈哈,哈哈。

一直到走出大门半越那扯起的干笑都收不住。

而小白的脸色白里透红,又泛着深红,走到大街上还没有回复正常。

这下他总算是知道半越开始为什么问他承受能力怎么样了!这样没脸没皮的刺激,还真不是普通的处子能够坦然面对的。

第十一章

半越摇晃着脑袋:“好吧!下一个户,我们要找的还是有钱人家。”

恩,小白已经知道这位临时客人很好财了。急忙的点头,白家镇有钱人多哇,不过:“难道你,那个丸子……还有一颗?”要再卖给另外一户人?

半越古怪的瞧着对方:“你想要?”

“怎,怎么可能!”

半越脑袋一歪:“你想要也没有了。”他当做虎鞭那类型的东西这么容易找么?

“那……这次的富商要找什么样的?”没有了丸子,就不会再要找好色又身子虚的人家了吧!“要找大善人!”

“哦,白家镇大善人很多!”每年救济穷人布粥送衣物的善举时常都有。

“她家最好还有一位样貌极端丑陋的儿子,嫁不出去的那种。”

“啊!”难道,她是想要给自己找一位夫郎?小白将对方左看右看,怎么看对方也不是好财到那个程度的吧!而且她身边还跟着那么一位俊俏的,一看就贵气非凡的男子……

半越丝毫不在乎对方的揣测,大手一挥:“走吧!刚刚我们是拯救了一小户人的幸福,等下我们要拯救一个家族的幸福!”

这人,脸皮有几层?

于是,小白带着对方去了白家镇最大的一户豪宅。

这户人家有三个儿子,前面两个嫁了,剩下最小的儿子。因为小时候得过恶疾,脸上肌肤一直不见好,任何人见了都不爱。长大之后因为貌丑更是无人上门提亲,外人传言该男子丑且黑,像个黑炭头。这富商的儿子嫁入别人家肯定是要做夫郎的,如果生下的孩儿也如他那般貌丑,就会变成家丑了。

随着年岁见长,就算外人再贪富商家的家财,也实在不敢那自己子孙来做赌注。来说亲的人几乎是门都没有进过。久而久之,外间传言该三儿貌丑无盐到天人共愤的地步。

如果不是因为主人家心善,说不定这么一个儿子不是被外面的流言蜚语给淹没了就是被母父给随便的嫁人。

所以这次小白忐忑不安的带着半越进入了这家豪门,说想见见那小儿子。

哪里想到,大善人白妻主,好吧,白家镇的人都姓白。

这次他们见到的不是管家,而是妻主,真正的一门当家。这大善人真是善人,就算面对是陌生人的叨扰也能够亲自相陪。

再听到半越要见自己的小儿,也是踌躇不前,与自己的夫郎对视不语,一时不知道对方有什么来意。

半越端坐着,完全不是在那‘色而身子虚’的白管家之前那般气度。

手中稳稳的端着茶碗扒拉一下杯盖,小小的喝了一口茶,品味半响,才笑道:“鄙人曾经在山中遇难,幸而遇到一仙姑搭救。那时鄙人几乎容貌尽毁,也不知道那仙姑从哪里拿来了一些仙丹和神药,给我擦服,当天我就生龙活虎的可以在山中寻走打猎。

之后我与那仙姑缘分尽了,她临走之前就曾经告知过我,‘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鬼扯鬼扯,人是遇难了,而且还挂了。仙姑也不是仙姑,而是佛祖。

半越老神在在,心里嘀咕,面上还是一片庄严神色。

那大善人白妻主和其夫郎自己的端详了半越一遍,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曾经的创伤痕迹,又似乎在估量她话中的真假。

半越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没有在第一户人家中的那股流氓气度,这时的她反而成了稳而持重的大户女主,说话行动有度,没有了猥亵,也没有了刁钻,更是没有了色相,极大的反差让小白一时无话可说。

实在是想不出这人怎么如此善变,居然比他小白还能拿捏分寸。

那妻主揣测的问:“贵客的意思是……”

半越温柔的笑道:“鄙人曾经将那仙姑所赠的仙丹和神药留下一些,路经此地,正好又缺少盘缠,所以,想要出让。”仙姑的确是仙姑,反正那佛祖没有性别嘛!缺少盘缠是真的!只要是人谁都不会嫌弃自己盘缠‘多’嘛!哈哈!

偏生,这种胡扯的道理就让众人放下心来。既然是出让就没有人情。历来嘛,大善人只有给别人人情的,没有别人给他们人情的,这用药丹来换取盘缠绝对是可以接受的。

嗯,大善人和其夫郎脸上都容光焕发,仿若返老还童。

“贵客此话当真?”仙丹啊,反正不管效果如何,先拿到手给儿子吃了再说。

“当然是真的。只是,既然是仙丹,那么这盘缠的分量……”当然是多多益善啦!

大善人已经高兴的站了起来:“只要能够治好吾儿,多少银子,不,多少盘缠我们都愿意给。”大善人财大气粗啊!

半越似乎放下心来,还是矜持的拱手道:“仙姑说过,有因有果,善人自然也有仙缘。说不定这仙丹当初就是为了大善人所留,只是碰巧让鄙人做了这引线人而已。实在是惭愧啊!”再送一顶高帽子,大善人已经屁颠屁颠的让人去叫儿子了。

小白端坐一边,一只耳朵默默的告诉自己,你听到的都是真话,全部都是真话!这位客人是大大的好人,是正直的人!另外一只耳朵更在告诉自己,你听到的话跟她性格前后不搭!这个女人很善变,太能变了!

小儿貌丑不肯轻易出屋子,只能大家去他房间。

走入房间的第一印象是:大!很大,非常大!这个是说房间很大!

走入房间的第二印象是:黑!很黑,非常黑!这个是说房间的光线!不是说某人心黑!

外面阳光普照,这房间里面居然伸手不见五指。窗户是用铁糊的么!

半越一走入门内,好心好意的告知众人:“这仙丹见不得人,鄙人需要单独为小公子治疗!如果不放心,可以让小白陪同。”

是小白陪同,卷帘哪有同意的,她也要在。

所以黑漆漆的屋里进来了三个人,在加屋内本来存在的一位‘黑炭头’!

再叮嘱两人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开门之后,某个女人恢复了她猥亵的,邪恶的,色女的本性!

她轻声轻语的在屋内兜兜转转的呼唤:“小公子!”

“乖巧,可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白家三公子!”

“我是大色狼,啊,不是!我是仙姑,被佛祖派来拯救你的!快出来吧!”

小白脑门顿时黑线,才想去拉扯某个女人,旁边的卷帘先知先觉的拉住了对方:“在这里等着。”

小白道:“我,我只是想要去帮忙,一起找三公子。”

卷帘非常坚定又固执的拉着对方:“等着。”

好吧,等着!小白永远是顾客至上,顾客让他站在这里他就站在这里,顾客的丫头也是顾客,所以,不管自己到底有多少担心,他还是站在原地,只是那耳朵差点可以媲美兔子的耳朵,一搭一搭,差点越长越长。

然后门口守着的两人就只听到某个无良女人在屋内兜转的呼唤:“小白,出来吧!姐姐是来帮你治病的……”

“三小白,小白三,小三白,快出来吧,我的耐心快要用完了啊……”

“死小子,快出来,老娘还要去赚钱呢,没有闲空陪你小屁孩玩躲猫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