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通遥遥的喊话道:“有。”

黑衣人追来,半越又换个大一点的树开始跑:“快说。”

“你杀了他,就不用被他追杀了。”

半越一顿,直觉的举起那柄颜色诡异的菜刀:“对哦!我好歹也是八卦楼人见人恨,花见花败,人称‘烟花般灿烂的菜刀妈妈桑’!”

那黑衣人扶树喘气,见过会跑的,没见过这么会跑的:“你这名号我怎么没有听过?”

对方休息她也休息:“你当然没有听过!否则你就是八卦楼的二小姐了。”

黑衣人谨慎的缓慢移动:“是么?你的必杀绝技是什么?”

半越扬了扬菜刀,上面红的绿的看不清颜色,经过月光的折射下映出她眼中残酷冷漠的目光:“看到这把菜刀没?我告诉你,我的绝技就是‘天下第一菜’!”

黑衣人顿了顿,继续靠近:“那是什么绝技,没听说过。”

半越哼哼两声,洋洋得意:“你当然没听过!绝技其实不是刀,而是这刀上的毒。我不知道多少次的拿着这把刀将生灵开膛破肚,轻则肚烂脖断;重则全身没一滴血,内脏全部在一炷香之内溃烂,没法治。在八卦楼死在这刀下的亡魂没有八百也有九百九十九,你来,正好凑齐整数一千。”

小事通在远处呐喊助威:“二小姐,上啊!”这个时候她已经跑上了屋顶,而那黑衣人在屋檐下倒吊着跑。

半越索性一鼓作气,对着黑衣人喊:“上就上!老娘连凤六都打得过,还会怕这小罗罗。我告诉你,有种你别跑!我来杀你了!我刀法不是很好啊,经常看着砍对方上面脑袋的,结果砍了下面的脑袋;有时候说要砍手,不知道为什么砍了脚的。哎,你别跑。”

不跑等着她的‘天下第一菜’的绝技么?

黑衣人围着另外一棵树跑,半越举着刀子在后面追。好在以前在山里追兔子追得多啊,否则她还真的跑不动。

追杀游戏一点都不好玩,时刻有人半路插进来打岔,半越去砍人也不是,不砍人也不是。她毕竟在现代顶多是看人玩命砍人,她自己没有砍过啊!哪里见过这里这样不要命的灭门。

她不得不喊:昨天那坨狗屎到底是哪个畜生拉的?害得她今天就被人追杀!

好吧,现在是她在追杀别人,可是这能维持多久?她现在拿着菜刀的手都在抖呢!

骗人,其实是需要实力的。她半越在武力这方面别说实力,就连地球引力都没有啊!

追杀二人行,不得不再次停下来歇气。

小事通一闪身到了半越身后,也不知道咋弄的,夺过那菜刀一挥,正劈在突然抬头的黑衣人面目上,一分为二,血液纷飞,脑浆迸裂。

小事通凉凉的笑道:“菜刀不错!”

晚饭,好像要贡献给大地母亲了!

半越抵住喉咙,使劲点头:“那是,也不看是谁的菜刀。”其实也不是她半越的刀子。

之后的形式其实蛮混乱的,小事通好像有过操纵木偶的能力,贴身站在半越的身后,来一个人,那菜刀借由半越的手不是劈向对方的下半身裤裆,要么就是腰间肚脐,要么就是胸口的馒头,一刀比一刀快,下手狠辣。

木偶忍不住的道:“小事通啊,你能不能选好一点的地方下手?”你看看,你那刀子都砍向了什么地方?不是生儿育女的地方,就是肉最软的地方,要么就是女人最性 感的的地方。有下手这么下作的人么?

身后的小丫头几乎是挂在她的背上:“我这不是考虑了二小姐的心情么?您老经常欺负人的时候都是挑选这些地方下手的啊!”

灭了她!有这么说二小姐的么?

血液又飞溅到了脸上,挂在睫毛中,要落不落,半越的心里已经品不出什么滋味。只觉得背上的小丫头似乎是热的,又似乎是冷的;眼前冲过来的人刚刚好像是热的,没多久就变成了冷的。

而她自己,已经不知道是该马上去找个地方吐一下,还是该继续当做一个高档的牵线木偶被身后的人操纵下去。

再怎么下去,不是她累死,就是直接心理分裂成一个杀人魔王。

忍不住对不远处的简怜月叫喊:“大姐,我前些日子送给你的大礼呢?”那份桃木的礼盒啊!

简女侠奋力再砍倒一个人,一身的亵衣被血液染成了红色,听了半越的喊话自然的回道:“在卧房的床上。”这女人,难道她回来不是为了帮忙的,而是来拿那个礼盒的?虽然那里面的东西很好,可是也不值得她这么舍命来拿吧!

半越忍不住心里竖起中指:简怜月个色女!

说是卧房,其实已经进不去了,外面的客厅和偏房已经烧成了漫天大火。半越实在是太累了,手都感觉抬不起来。

“小事通啊,我要冲进去找一个东西,你也跟我一起么?”

“好!”

“……你不必这样‘照顾’我的。”

“你是帮主的妹妹,我是帮主的丫头,照顾你也是应当的。”小丫头实在是太直爽了,跟她家的卷帘有得一拼。

火里来火里去,卧室周边的布幔早就烧了起来,那张华丽丽的布置得同龙塌一样的床上,不就正好躺着那个桃木盒子么!

“二小姐,这是什么啊?”干吗要在这么危险的时候来拿这个?

“嘿嘿,好东西。”

一边打开,直接丢出画册和膏药,拿着那盒曾经给半越夫妻增加过床 榻情 趣的香粉盒子,一捧着就觉得异香扑鼻。

半越站在火海里大喊:“八卦楼的众人,你们今天吃饭了吗?”

废话,当然是:“吃了!”否则怎么又力气拼杀。

这二小姐真够二的!

“那就好。”好字还没说完,她打开那香粉盒子,一把往火海中撒去:“大家都捂好鼻子啊,这个毒可是我好不容易弄来的,吸入一点点就可以让你内火焚身,气血翻滚,血液加速,心脏加快,过个半柱香,就会将众人的内腹所有脏器给融化成烂泥,接着会七窍流血。放心好了,不会让人那么快死的,如果不在天亮之前找到解毒的方法,那内火会烧灼你们的骨头,烧干血液,再烧掉皮肉,连毛发也不剩下,是居家旅行中谋财害命、毁尸灭迹的最好毒药!再问一句,八卦楼的众位今天的酒好喝么?”

整个院子里面打斗的人都忍不住停顿了一下。黑衣人中有人已经赶紧退离了火海旁边,有的直觉的拿着口罩捂住鼻子。

八卦楼中有人惊诧,有人闷笑,可是忍住了。冷静点的,了解半越为人的自然知道这个二小姐又在耍什么鬼点子了,一一大喊:“好喝。”

半越:“哦!”了一声:“你们帮主简女侠早就知道今夜有人来找八卦楼的麻烦,所以一早就将解毒药下在喜宴的酒水里面了,只要大家喝了酒那就没事哈!我说,敌人还剩下多少啊?你们就手下留情点吧,我还需要一两个人来继续验证毒药发作的确切情况,也好继续做研究呢!”

众人再次大喊:“好!”

“加油啊!我在精神上支持你们。”

这个女人是变 态!绝对不要被她抓去做研究,绝对不要被她抓去试毒,也绝对不要再留在这里了。

闷闷的一声:“撤!”一群黑衣人几乎是飞奔而逃。简怜月立马拦住手下的人穷寇末追。她们只是险胜,追了没有好处。

飞尘滚滚处,到处是火花和挣扎不起的伤员,还有一动不动也许永远起不来的人们。

空气中异香,血腥味,木材烧起来的炭火味交织在一起,也不知道让人越发兴奋还是越发寂寥。

半越只觉得心里异常的空,一个人站在院子中看着众人清点尸体和伤员。人们肉体上痛苦的悲咛,还有心灵上的悲痛穿透耳膜,入驻心底。

这个世界,其实比前世更加残酷和冷血。

简怜月开始的时候过来拍拍她的肩膀,一时也不知道该要如何说话。她知道,半越这是第一次直接的面对江湖的残忍。

她需要时间来体会,来疗伤。

月牙的门前跑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还是当时她随意给他披上的衣裳,一头凌乱的发丝,担忧的眼神。

她站在原地,喃喃的唤:“……絮”

“越!”那身影毫不犹豫的跑了过来。

半越手指动了动,感觉那冰冷的刀柄从掌中滑落,跌在麻石地板上,发出很大的响声。

她想要动,她正准备动,她还没有动……

远处白里絮瞪大了眼睛,尖叫出声:“越——,小心!”

什么?她呆滞的转动眼珠,脚还没有抬起来,就感觉胸口一片寒冷,贴近,再贴近……

远处的简怜月提剑飞扑过来,凤六的跳跃,白里絮的似乎要跌倒又往她飞跑,还有,身体的突然被人推开……

“不要——!”她只感觉一双紫色的眼眸锁定她的脸颊,还有突然撞到怀中的身躯,冰冷的兵器刺入肌肤,滑入骨骼,碰触内脏,相互摩擦的声音。

一切都那么的刺耳。

面前的这个人是……欧阳异?

她直觉的想要推开他,可是那少年似乎突然有了莫大的力量,然后,半越看到少年脑后突然冒出来的一张染血而肿胀的陌生面颊,通红的眼眸,还有,护住了她的欧阳异背后被对方刺入的那一柄长剑,寒冷无情。

欧阳异,你是傻子么?

第四二章

这一夜,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半越将已经晕了过去的欧阳异丢给凤六去治疗后,就拖着白里絮回自家去睡了。

简怜月府里已经没法住人,作为一个有决策的大姐,她毫不犹豫的带着自家亲眷去了半越的府上暂住。只是这次,八卦楼调了一批人来,以防殃及鱼池,将半越好不容易卖的固定产也给烧了。

半越以为她能睡着。

因为这一日她已经很累了。

简怜月成亲,她招待客人。好吧,她只招待了两批就跑路了。

她巡视简府的安全,这也是很耗费眼神的。虽然,她是呆在屋顶边磕着瓜子边‘巡视’的。可是,你们看,她晚上没有再巡视,这不就出了事情么?

与欧阳小翔的一番斗智斗勇,这也是很耗费精神的。其实,她也只是磨了磨嘴皮子。

忐忑不安的对白里絮坦白,虽然夫郎很大度的从宽了她,可是心情激荡澎湃也是很折磨人的啊!

最后,逃离是非之地,再匹夫之勇的拿着菜刀去救大姐。好吧,其实她根本什么也没做,还被简怜月的丫头小事通当做提线木偶给摆弄了一番,最后缺少警觉性的被假死的黑衣人差点刺成窟窿。

她也没有死!

因为有欧阳异这个小强!

可是,大家难道不觉得被一个小强给保护了是一件很丢女人面子的事情么?特别是一个一直被自己嫌弃的小强!一个一直被自己看轻的小强!

好吧,她没事,她很累了,所以她理所当然的去休息了。

倒在床上什么也没有脱,一身的衣裳还有血迹和菜刀挥舞的时候洒落的花汁,一片斑斓,好像花蝴蝶。

白里絮也很累了。只是,看到半越如此之后心里更加累。

这一切都说明了什么?

有什么即将改变了?

难道当初他留下欧阳异是错误的么?

不,他从来没有后悔过留下过欧阳异,至少,他在今日这紧要关头救了半越。就这一点,已经抵过了一切过往。

他应该感谢欧阳异的,可是他看到对方那迅速被血染透的衣裳,实在是说不出任何担忧的话来。

因为欧阳异一开始就带有目的的接触他们。

人,想要什么,首先就要学会付出!

这是半越教给他的。

那么,现在欧阳异付出了,那半越会如何?她会如对方所愿的回报欧阳异么?他白里絮怎么办?他是她的夫郎,她不会舍弃他。

可是,心底有个声音不停的告诉他:欧阳异打破了他与半越这个完整的圆形。欧阳异要强制性的乘隙而入。

他不要!可是,这不是白里絮一个人可以决定的,不是么!

这已经不是他们两个人,或者是他们三个人的事情,而是……如果他狠心下来将欧阳异丢开,那些看到欧阳异舍身为半越的人会如何的说?如何评判白里絮这个人,如何估量半越的人性?

他,白里絮,敢不敢搏?能不能搏?

搏半越的真实想法,搏她的铁石心肠够不够硬,也博她能不能与他一起面对外人的责难。

黑暗中,一眨眼就可以看到外面的天光缓慢的照射在窗棂上,越来越亮,就算隔着凤凰于飞的屏风也可以看到那光亮大刺刺的洒落到地面上,就如同欧阳异用着锋利的刀子划开他们两人的心口一般。

迷迷糊糊中,眼中的一切都那么的模糊。

似乎过了一生,也似乎才过了那么一瞬,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

半越拿着汤勺,一手端着燕窝粥,对着床上的人道:“啊——!”

长大嘴巴:“啊——!”一口很烫很烫的粥被粗鲁的塞入某个重病号的嘴巴里。

小事通在身后凉飕飕的道:“二小姐,这粥刚刚从灶火上端下来的,很烫。”

“我知道。你没看到上面还冒着这么大的热气么!”然后再挖了一大勺,的确是热气腾腾,而且那气体漂浮在空中一时半会还不会散开。然后再望望欧阳异:“张开。”

欧阳异咋咋嘴巴:“啊——唔!”好烫,可是,还是想要吃。这个女人平时可舍不得给他吃这么好吃的东西。

小事通在身后继续道:“二小姐,欧阳公子是重伤病人。”请你手下,不,是口下留情。

“我知道。就因为他伤得太重,所以我才喂他吃东西嘛!”再挖一大勺,都不在风中打一个转儿,塞入来不及吞咽的欧阳异口中。接着道:“要不,我不喂了,欧阳异你自己吃!”说着,就将燕窝粥放到很远很远的客厅桌上去:“要吃就自己拿啊!我走了!”

啊!?那么远。呜呜,某个重伤病院很哀怨的望着小事通:你为什么要说话嘛!那么远,我怎么拿?我想吃燕窝啦!

小事通想了想,道:“欧阳公子,要不我喂你?”

好哇好哇!有吃就行。欧阳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半越在身后凉凉的唤自家丫头:“卷帘,这碗燕窝进了老鼠屎,倒掉吧!厨房里的燕窝给我大姐他们送去。”

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的卷帘高兴的来端燕窝。

“呜呜,呜呜呜……”这下好了,一碗都还没吃完,就没了。呜呜,哪有老鼠屎嘛,他吃了这么久,都没有吃到。如果真有老鼠屎,唯一一个吃了燕窝的他欧阳异不就成了那名副其实的老鼠了么?

小事通本来站在床边的不知道什么时候飘到了房门口,不找边际的拦住了卷帘的去路,端过那燕窝送到半越的手上:“二小姐,您大人大量,委屈您帮忙照顾欧阳公子吧,帮主那边正好找我有事,厨房的燕窝就然我顺带送过去好了。”

卷帘蹦蹦跳跳:“我也要给白里主子送一碗过去,小姐,我也去厨房了。”

碍事的人都消失了,很好。

半越嘴角挂着冷笑,重新盛满一碗燕窝再端到欧阳异的床边,挖起一大勺:“张嘴。”

“啊——唔。”

冷冷的问:“好吃么?”

点头再点头:“唔唔。”好吃,就是有点烫。

一只手指戳戳那伤口:“很疼么?”

点头,再摇头:“呜呜……”你不戳就不疼,呜呜。

再开口:“你当时不是跟絮一起走了么?干嘛又都跑回来?”

“唔,我……”塞一口,吞了:“觉得……”再塞一口,吞半口:“我要回来!”再塞一口,说不了话了,吞吞吞,全部吞了,好烫啊!吐舌头。

半越疑惑:“难道你还真的可以预测到危险?”

“嗯。家里人说我这是狗的鼻子。”

他家人说得真不错!

“那你有没有熊的力量?”

“啊?”

“鹰的眼睛呢?”

“呜……”

“原来你只是一直很普通的小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