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了?”霍忱指的是电话那头说的。

“好像是有人把品牌方借出来的衣服给改了,品牌方那边非常不高兴……”

品牌和明星的关系,从来就不是品牌讨好明星,牌子做的大些,代表着时尚圈顶端的那些,向来都是明星去追逐的,改人家的衣服差不多也等于断了自己半条时尚资源的路。

霍忱又闭上了眼睛。

上车之前要穿着大衣,下车之前还要装点好,下了车不管有没有记者都要穿着这件大衣,你为品牌站台,你就得尽责。

下了车一行人快速进入,霍忱是真的又高又瘦,现场有些粉丝都在翘首以盼自己家的偶像出现,走过来一个人啊啊叫上几声,霍忱走过来的时候没有几个人能叫出来他名字的,毕竟是新人嘛。

“你看,真好看!”

一个女粉丝捅捅身边的同伴。

这男的是模特吗?没听说模特圈还有这么好看的人啊。

另外一个女粉丝没等来自己的偶像呢,腾出眼先去瞧瞧别人,瞧到霍忱身上,虽然不认得是哪个明星或者模特,但真的好高好瘦好好看,五官特别立体,没等瞧上两眼有什么感慨发出声,那边某大腕出现在现场了,粉丝瞬间就疯了,各种叫喊声。

寇熇是被品牌方邀请过来的,她年纪小又变通加上前几天中寰国际的那场硬仗打完,圈子里的朋友递了美意,她没有道理拒收的,这也算是捧朋友的场,大家不都是这样过生活的,你捧捧我的场,我捧捧你的场。

寇银生早就出院了,恢复的特别好,医生说原本他这毛病就是被刺激出来的,以后活的清心寡欲点也就好了,因为这事儿寇熇还嘲笑了她爹几百次,觉得老寇也就嘴上耍耍狠而已,风波过去集团公司该怎么样依旧怎么样,功劳和她无关,那些就都是老寇一个人摆平的,寇熇不愿意往自己的头顶贴标签。

事实上功劳不功劳的,她爹就她一个女儿,什么不是她的,没必要去抢。

晃了一圈,咦……

霍忱!

“这是偷穿了谁的衣服,这么不合身。”她出声调侃。

霍忱大约是真的很不舒服,脸色有些发僵,不是这张脸和这个身板撑着,那就没的看了。

“品牌方借的,我经纪人出门之前还特意叮嘱助理,让千万别改衣服。”

寇熇哦了一声:“是不能改,他们说道很多的。”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

霍忱:“你还参加这种活动?”

他没料到。

以为她和这个圈子没什么关系的,看来不尽然啊。

寇熇挑眉:“有点意外是不是,叫你意外的事情多着呢,状态不太好啊。”

她说他。

“感冒。”

她啧啧了两声:“这个鬼天气穿着大衣,还遇上感冒,真倒霉噢霍同学……”

真可怜。

说着话呢,那边有人过来,悄声站到寇熇的身后和她讲了几句,寇熇回了两三句,然后和霍忱打招呼先行离开。

活动结束霍忱就离开了,衣服马上就还给了品牌方,对方是这样提的,参加结束以后样衣归还,霍忱又赶了两个通告,晚上还有舞蹈训练,老师在同伴在,似乎没有开口说不舒服的可能性,连续三小时的训练,整个人都虚脱了,健身的行程直接取消掉了。

他不是没想过,其实就是个小毛病撑一撑也就过去了,圈子里永远不缺肯努力的人,可实在撑不住,回了住处,澡都没有洗直接上床拉被睡觉。

助理出去买了稀粥和一些小菜送了回来,放到房间又离开了。

他出了一身又一身的汗,睡梦中都不得安稳,腰部腿部就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疼的,那些小孩儿都是十三四岁开始练习跳舞,接受能力强外加骨骼还没有发展固定,霍忱已经是这把岁数了,说出来都觉得心酸,他才25岁搞的好像52岁一样,总是想起来自己特别老的事情。

寇熇刚刚结束工作,看了一眼腕表。

十一点半,其实还好。

助理人在车上,等她上车呢,她敲敲车窗:“你先走吧。”

助理一愣:“你不回去吗?”

“嗯,想走走。”

助理推车门下来:“那我陪你吧。”

“放心吧,夏天的夜长着呢,路上都是人怕什么。”

助理欲言又止道:“……毕竟公司刚刚出过事情,还是让我跟着你吧……”

她担心寇熇有危险。

毕竟不是个普通人,真的出点事情那就是她工作的失责,很多时候就是太过于放松警惕才会出现悲剧的。

“回吧。”

助理没有办法,只能叫司机先送自己回去了,上了车还一直提着心,给人家做助理的就是这样,担心老板有事情,寇熇想得到的她需要想,寇熇想不到的她也得想。

……

寇晴扒着虾往嘴里送,她妈笑嘻嘻看着女儿;“现在好了,风波也过去了,大家都能安心睡个觉了。”

之前多吓人啊,说是寇银生就要完蛋了,她觉得也是外面瞎传,有点小事儿就放大了说,哪里有这么严重嘛。

寇晴恶狠狠咬着虾:“有没有风波和你们能有多大的干系。”

寇鹤焰很是无语,他一直都觉得自己的这个女儿阴阳怪气的。

“我们都姓寇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寇晴以前不赞同这话,都是姓寇的怎么了,你过你的日子,我过我的生活,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可是现在这种思维发生变化了,寇家意味着一个整体,意味着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寇熇会伸手,不来往又如何,她叫寇熇十姑,寇熇叫她侄女,想到这里,手上的虾一扔。

吃的没滋没味的还不如不吃,哼。

“我看你心情不好啊?”当妈的小心翼翼问着。

其实心里有点后悔,当年要是追加生个儿子就好了,寇晴这脾气真的是不太好。

“我有什么心情好不好的。”

寇鹤焰说:“你都自己干事业了,有些事情也得看明白一些,和你十姑过不去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有事情家里帮不上你什么的,最后求的还不是你十姑。”

寇晴冷静了下来,“你说的对,你说的没错。”

她爸一脸被雷劈过的表情。

因为他女儿向来不愿意听这种话,现在这是怎么了?

寇晴淡淡道:“你知道中寰前些天打那场仗预备了多少资金吗。”

她想她父母应该不清楚。

寇鹤焰还真的不清楚,所有的寇家人,其实做生意方面都是小生意,钱是有一些,但公司经营那些也不是太懂,听说有危机,以为就是经营不善要破产,多的也没想,想了也不懂。

“几百个亿。”

寇晴擦擦手,唇边勾着笑。

吓人吗?

寇晴她妈倒吸口气。

她的妈呀!

她知道寇银生有钱,但到了这种地步吗?

是她在家待的太久和社会脱节的原因吗?

真的就是一种很奇怪的氛围,大家都知道寇熇家有钱,一直喊着也是她家最有钱,最后说出来搞的大家都有点不信,你家这么有钱呢?假的吧。

寇鹤焰也吓到了。

他憋着一口气,心想自己老叔还真是有本事啊。

“我叔还是脑子好使。”

好半天感慨一句。

做生意做到这个份儿上,也不用讲什么了,早就跳跃到食物链的最高端了。

寇晴笑的别有意味,“不是你小叔厉害,出事的时候你小叔中风进了医院,烂摊子都扔给寇熇了。”

转过身扔下父母直接上了楼。

是啊,不服气,可又比不过。

真他妈的晦气!

不是寇晴了解的清楚,而是恰好有那么一个机会,她签的一个小明星最近搭上一个人物,对方挺牛逼的然后可能和谁讲事情的时候被偷听到的,寇晴就是这样听说的。

她搞得懂的是寇熇还是牛逼啊,搞不懂的是,寇熇到底是怎么叫别人拿出来钱帮她的?就动动嘴吗?这未免也太简单了,就算是故事也不会是这样发展的,一定要有曲折性,那中间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呢?

楼下寇鹤焰夫妻俩吓到出神。

寇熇吗?

寇鹤焰摇摇头,“寇熇今年才25。”

这不可能的,那孩子是聪明但能有多少的阅历呢,可能就是自己小叔想要为女儿抬轿子,这种想法就好理解了。

寇晴妈妈也觉得不会,不是他们觉得寇熇没这份能力,寇熇很强,但年纪阅历都太少了。

此刻那个被评价为年纪和阅历都太少的人坐在椅子上拉着霍忱打游戏呢。

霍忱:“……”

“你来找我打游戏啊?”他抱着胳膊问。

很好,半夜十二点了,他病的要死,她来干什么来了?

寇熇看看腕表,还有点时间。

点点头。

“嗯。”

霍忱将门板摔得震天响,寇熇坐在客厅里玩自己的游戏。

路上不堵车的话,还得半小时吧。

☆、170 你特别好,我特别喜欢你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寇熇去开门。

“……你给看一下吧,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还有他身份比较敏感出了这道门……”

来的是寇熇的私人医生,虽然不清楚里面躺的是谁,但规矩她懂。

进了卧室。

霍忱睡的迷迷糊糊感觉有人碰他,一激灵。

他烧的四肢无力,浑身发虚,人生病了就是这样,怎么可能会好受呢,睁开眼睛。

“医生过来看一下。”寇熇坐在床边,歪着头轻描淡写。

医生给霍忱挂了吊瓶。

卧室里只有他和吊瓶,医生可能是走了,那寇熇也走了?他现在没办法起床,闭着眼睛要睡不睡的,听见门有响声费力睁开眼皮儿,寇熇拿了个玻璃瓶上面缠了一层毛巾,他又将眼睛闭上,装作睡着的样子。

她小心翼翼走到床边,轻手轻脚抬起他的手臂,扶起来他的手放到上面。

人不舒服的时候就希望身边的人能做事情更细致一些,小小的不舒服都会引起大大的不痛快。

霍忱没睁眼睛,淡淡道:“怎么还没走。”

心烦!

无解的心烦。

他拿什么配寇熇?

自身什么都拿不出来,要成绩没成绩,就说照顾人方面,她生病的时候他没见过,他生病的时候她跑过来照顾自己,他刚刚还发了脾气。

那脾气发的他很窝火,那个时候的霍忱并不是对寇熇不满,他是对自己不满,对自己的前程不满。

他去学了相声,可天分方面差了点,以唱歌出道的,可真的要是靠唱歌他就得饿死了,走哪条路似乎都被堵死了,没有他可走的路,哪一条路上都堵满了比他更优秀的人,他着急,对于成功看得到摸不到有急又火又燥。

自己安慰自己,成功哪有那么容易,大家都是吃辛苦吃出来的,可某些时候绕不过去那个弯,哪里有那么多的云淡风轻,那些也不过就是争不来做给别人看的,他一个25岁的人一点想争的心思都没有,那这人境界得高到什么地步?霍忱觉得自己不是个神人,他就是个俗人。

俗到不行的人。

他也渴望成功,他也渴望能在某一段关系里能占据主导的位置。

不是想要压过她,但他是个男人。

寇熇是个多精明的人,她想看透一个人不难。

对任何人都一样。

霍忱一个眼神,她就可以心领神会。

“嗯,一会就走了,等你吊瓶撤掉的。”

霍忱抿嘴不言语。

说什么呢?

名不正言不顺,不顺就算了,他是个男人他没为她顶起天,现在换过来,他生个病还要一个女的大半夜围着他转。

自己是不是特别废物?

过了一个多小时,那吊瓶撤掉了,寇熇送了医生出门。

霍忱以为这个时间她差不多就是要离开了,自己也可以安心睡觉了。

打的也不知道都是什么药,嘴里泛苦,苦丝丝的味道。

这次是真的睡了过去,睡了不知道有几分钟,听见有人轻声在耳边说:“霍忱……”

“霍忱……”

有人叫他。

朦朦胧胧。

模模糊糊。

可听的真切。

是有人叫他。

霍忱睁不开眼睛,他觉得此刻好幸福,影影忽忽看见一个人的影子,她探着头叫他。

其实这些年过去了,高考之后她对他说的话早就随风而散了,他从未怪过她什么,人处于激动情绪中讲什么伤害人的话都能理解,她的不好抵不上她的好,可她太好了。

实在太好了。

好到……

“醒了吗?”

霍忱哼了一声,伸出手横在脑门上,他这是怎么了?

好像做了一场梦,其实又好像不是梦,睡迷糊了而已。

“喝点汤。”

寇熇扶着他坐了起来,把汤碗递给他。

“闻闻看,鲜吧,我闻见这味儿就受不了,我喜欢松茸鸡汤……”

味道可真好,生病喝上一碗汤好幸福的。

霍忱捧着碗。

很早以前就知道她喜欢这些东西,她高中时代就喜欢捣鼓这些汤汤水水的,用他的话说这是比较惜命吧,总是吃那些很贵的食材,他称之为有钱人家大小姐过的日子。

就是那种让你看上一眼,你就知道她是个能烧钱的人物。

再换一种难听外加曲解的说法,就是臭显摆。

“不喝了?”她问。

“嗯,喝不下去了。”

“我把东西送回厨房,我就回去了。”

寇熇交代两声,回去还有一堆事情要做,她爸虽然是身体无恙但毕竟是受过刺激的人,目前还不能大包大揽,公司一堆杂七杂八的事情都得她扛在肩上。

锅子和碗端出去她没有给洗,寇熇不喜欢洗碗。

不要说霍忱这里的碗,就是她自己家的她也不碰。

做饭那是自己喜欢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可以当做是解压,那洗碗又不是爱好,她是不碰的,多喜欢谁也不会没有原则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换了鞋,拿过来包,这复古绿的包是刚刚上市的,所有的专柜就算是有货颜色也是不齐全的,那么多的颜色寇熇独独爱这抹绿。

也不是多喜欢,但现阶段喜欢。

要想生活过得去,身上必须带点绿嘛。

霍忱背对着大门,他说:“我觉得自己活的挺失败的,你喜欢的我都给不起。”

买还得买相对来说价格便宜一些的东西。

寇熇刚刚换上自己那鞋,她脚上的这鞋好看,但非常不好穿脱,她转了方向回了卧室里,上了床。

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手搭在他的手上。

这真的就是他们俩这些年来第一次以这种距离接触。

身后的人贴了上来,轻轻贴在他的后背,他能感觉到她呼出的气喷在脖子上,其实特别想握住她的手,可……

配吗?

真的要想这个问题,恐怕想到下个世纪还是一样的答案。

没人规定男人一定要比女人强,可在霍忱的世界中,男人就是负责赚钱养家,顶起整个家的责任,寇熇现在不算是他的家人,但她活在自己的范围内,他想将这人拢进家中,可真的是一个家了,他这个顶梁柱是不是差劲了点?

做什么什么不成功,他可以拿出去钱让奶奶做了手术,通过这个让自己获得一点满足,证明他霍忱确实也是有能力的,可对寇熇他挺无力的。

你所拼命努力的,不过就是人家倒退几十年的起点而已。

倒退……

有人说做女人累,霍忱想,其实做男人也不轻松。

求而不得,更累!

他不转头。

她不逼他。

寇熇的唇贴在他的脖子上。

湿湿热热的。

“虽然是废话,但还是想说,我们俩这情况特殊,你认识我的时候我家就已经这样了,我这人呢很会哄自己开心,喜欢想做的就去做了,唯独在跟你在一起这件事情上我曾经犹豫过。”

霍忱的眼睫毛动了动。

是犹豫过吗?

是吧。

你看就是这样的。

寇熇:“犹豫了很久,很纠结自己该不该踏出这步,我高中时候谈恋爱,那个时候被人指责说我像是甲方,其实我觉得他更想说的是,我很强势,我把男人该做的都做了我让男人会觉得很没面子,可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这样的,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想将所有美好的一切都送到你的面前来,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可我有未婚夫,明知道将来一定分开但他还是叫未婚夫,这种情况下和你好,别人不知道就算了,真的一旦知道了,我没有关系,但你可能就毁于一旦了……”

霍忱的职业关系,真的爆出来,有人想整他,那就彻底玩完了。

一个有了未婚妻的女人,一个努力想借机上位的男明星?会这样写吗?

她的道德感不是没出现在预警。

“你的时尚资源不好,我插插手就能有点改变的,你的前途未卜其实我讲句话,我想要找人不是太难,可霍忱,我什么都没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