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过去的事,不知不觉就摸索到了军医室。

她一推门进去,脚下步子就顿了顿,陆舟和何粲站在一块儿,弯腰在桌上,不知道在交流什么,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还很亲密。

还是陆舟听到动静转头看过来。

在目光交触的瞬间沈亦欢就移开了视线,径直朝何粲走过去。

何粲:“找我吗,怎么了?”

“我来问问,你这有没有止痛片之类的?”沈亦欢说。

“有,我去给你拿。”

何粲说着推开另一边的小门进去拿药。

“你怎么了?“头顶传来一个沉沉的声音,带些微的鼻音。

沈亦欢看着何粲过去的方向,说心里一点都没不舒服是假的。

从昨天陆舟爸爸给他的电话里,她也些许的听到,似乎他们都是想撮合陆舟和何粲。

她拨开陆舟扣在她腕骨上的手。

淡声说:“不是我,是秦筝姐,我替她来拿的。”

何粲拿着一板药出来,交代了服用方法。

沈亦欢道过谢,没再看陆舟一眼,转身就走了。

——

把药给秦筝。

过了十来分钟便起了药效,虽说没完全好,可也勉强能支撑着继续拍摄了。

拍摄完一段,到一空档的休息时间。

秦筝瞥了眼在她身边坐着的沈亦欢,略微扬了下眉,这倒是稀奇。

他们的工作方向不同,沈亦欢完成自己的部分后,一般也只过来这看一眼,没她事就自顾自去别处了,少见的像今天这样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模样。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秦筝问。

“啊。”沈亦欢应一声,扭头看她,“没,就是有点闷。”

秦筝笑:“这夏天都过了,有什么好闷的。”

“秦筝姐,我问你个事啊。”她蹲在地上,往秦筝身边挪了两步,“要是有两个人,一个是你喜欢的,还有一个是样样都匹配你的,你爸妈也特别喜欢的,你选哪个?”

沈亦欢会问她这样的问题,的确是出乎她意料的。

秦筝想了想,回答:“我私心当然会选我喜欢的了,可要是结婚,还是要考虑很多现实的问题,一个各方面都匹配的人也许比喜欢的人更适合你,婚姻也能更加幸福也说不定。”

她说的中肯。

沈亦欢心里其实也知道。

可怎么心里就越来越闷了呢。

到了晚上,在食堂吃过晚饭,她没看到陆舟,一天下来就在军医室里看了个背影。

白天何粲给的止痛片是两粒装的,秦筝已经吃完了,沈亦欢担心她明天还会痛,洗完澡后又去军医室一趟。

走到半路就看到何粲。

“你是来拿药的吧。”何粲把手里的止痛片递过去,她原打算送去的,“你是肚子疼?”

“是秦筝姐,来例假了。”

沈亦欢接过,又道了声谢。

“等一下。”何粲叫住她。

“什么。”

“你知道陆队他……”她稍顿,看了沈亦欢一眼,“算了,没什么。”

沈亦欢:“他怎么了?”

“发烧了,高烧。”何粲叹了口气,“你跟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原本不想问。

好歹她从小到大在群体中都是优秀的那一拨,自尊和骄傲都有,被拒绝已经够难堪了,现在居然还要横亘在他们之间疏通关系。

可她看着陆舟发着高烧,沈亦欢不闻不问,甚至连正眼都不看一眼,她就有些心疼了。

她以为沈亦欢也喜欢陆舟,以为那天晚上在走廊上撞见的就是他们已经在一起的意思,可陆舟挂水,除了战友来看以外,沈亦欢甚至都不知道。

……

沈亦欢在秦筝口中知道了过去三年,她没参与陆舟人生的三年,发生的一些事。

陆舟之所以能在年仅25岁就坐上现在的位置,是因为他在大三时就被派来这里的军营,并且接下了一项任务。

“什么任务?”沈亦欢感觉到自己的声音颤抖了。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就听我舅舅说。”何粲看她面露不解,解释道,“就是冯司令,他说那任务基本就是送命去的,他们边防战士,有时会有很危险的任务分派,那次任务风险度特别高,本来军营里大家就在犹豫派谁去。”

“是陆队主动请缨,说他去。”

沈亦欢心脏像被一只手抓住了。

“他身上有很多伤,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过,那些伤,有一些是近两年的新伤,但绝大部分,都是那时候留下的。”

她皱眉,声音轻颤:“什么……”

“回来后军营里就给他找了心理医生,是专业的治疗战后创伤的心理医生。”

“我大学时候修过心理治疗的二专,也认识那个负责给陆队治疗的心理医师,涉及军事机密我不能多问,但我知道,他是专门负责为战争中间谍、被俘的这些战士们做心理疏通辅导的。”

何粲声音始终淡淡的,说的内容,却像一根棍子,打在了沈亦欢头上。

她知道陆舟在这里生活的一定不算好。

却没想到剖开这层表象,还有这么恐怖残忍的现实。

“那现在……?”

“心理辅导已经结束了,也带队当了队长,应该不算严重了,不过这种心理创伤,痊愈的可能性小,也有一定的复发率。”

何粲与陆舟接触的这段时间,也能感受到他的沉默和压抑。

沈亦欢沉默许久,问:“他现在在军医室吗?”

何粲点头。

……

沈亦欢觉得自己长大后就没跑这么快过,风在耳边呼呼作响。

她一直跑到军医室门口才停下,手紧着门把调整呼吸。

军医室里陆舟坐在椅子上,身上盖了块薄军被,顶上挂着三瓶盐水,输液管长长的坠下来,针头埋在他手背上的青色血管。

陆舟已经很久没有生病过了。

不知是因为淋了雨还是休息不足的关系,今天早上起来就头晕的不行,摸上去滚烫一片,都说不常生病的人一生起病来就气势汹汹。

他原本还没管,直到结束了早上的训练才觉得熬不住。

过来量了体温,烧到了三十九度。

听到外面跑动的声音,他开始还半阖着眼睛没理,发烧让他的反应力也降低,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那个脚步声,好像是沈亦欢的。

他对沈亦欢太熟悉了,能够清楚辨认她的脚步声。

他扭头朝门的方向看去,就看到沈亦欢推门进来。

四目相触。

沈亦欢看着他,什么话都没说,大步朝他走过来,在他面前俯下身子。

娴熟的搂住他脖子,十指交扣在他的后颈,额头下一秒就贴上来。

滚烫的。

沈亦欢喉咙紧了紧:“怎么这么烫啊。”

她跑的太急,还在轻喘,呼出一团白气,在陆舟的脖子边化开,蒙出一层水汽。

外面的气温已经下降,沈亦欢裹着一身的寒气钻进了陆舟的怀里,满眼都是讨好的意思,双臂搂着他脖子不放。

陆舟捏住她的手腕,往外扯了扯,怕把发烧传染给她。

沈亦欢以为他是要推开自己,更加用力的搂住他,还得寸进尺的将膝盖抵在他大腿边,又往他身上贴了贴。

陆舟呼吸停了两秒。

低头只能看到小姑娘黑乎乎的后脑勺,手指突然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沈亦欢抱着他脖子,在他耳边喘着气儿,很乖巧的样子,时不时拿脑袋蹭他两下,还断断续续的说着些什么。

他慢慢找到呼吸的频率,也终于听清了沈亦欢在他耳边轻声说的话。

一句接着一句的。

“对不起。”

第33章 虔诚

陆舟往外抽自己的胳膊,拽了几次都没拽出来。

于是环在沈亦欢的腰上,声音低哑,鼻音很重:“沈亦欢,你先起来。”

“我不。”她又在他颈侧蹭了蹭。

“你坐好。”

陆舟捏着她的手腕,把人按到旁边的座位上,沈亦欢又顺势抱住了他手臂,一副黏在一块儿分不开的模样。

军医室里还算暖和,沈亦欢刚才在外面吹了很久冷风,整个人都是冰的,挨着陆舟时,她身上的寒气就往他身上钻。

陆舟打了几个寒颤,也没见他躲开。

“你怎么了?”

这样的沈亦欢,放在现在,无疑是反常的。

这倒像她高中时心情好时会做出的举动。

“刚才何粲给我说了些话。”她倚在他肩上,脸朝下,声音闷闷的,“所以我决定,我以后都要好好对你。”

话说的一本正经。

陆舟攒起眉:“她跟你说什么了?”

沈亦欢不答,脸蹭着他的手臂,自顾自说:“我以前对你不好,但是以后我都会对你特别好的。”

“陆舟。”她闷闷的叫他。

“嗯?”

“你感受过溺爱吗?”

沈亦欢问,没等他回答,自己给出了答案,“你肯定没感受过,以后,我会让你感受到的,溺爱。”

“我的溺爱。”

陆舟看她看的专注,却什么都没说。

他嫌点滴太慢,把调节器速度调快,冰冷的液体进入血管,整个手背都是冰凉的,手背也青了大块。

沈亦欢注意到,立马松开他手臂,怕自己的动作会滑针。

“你开这么快干什么。”她瞪着他,“不冷吗?”

陆舟沉默了半晌,再开口时声线平缓:“还好。”

沈亦欢哼哼两声,声音闷在鼻子里,对他说的话很不满。

她不容置喙的将调节器拨了拨,将点滴速度调慢了。

她俯下身,埋首在他的肩颈,柔软的长发蹭过他露在外的脖子,像只终于收起爪子抱着主子手臂撒娇的猫。

压低了声音含糊的说:“你就知道把不舒服都藏起来,不告诉我,那我怎么知道,哼,我不管你经历过什么,反正现在我会对你很好的。”

他缓缓垂眸,在一片混乱中张嘴,却磕绊着说不出一个字。

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毫无指望的喜欢沈亦欢。

他就像一片荒原,而沈亦欢是荒原上唯一的灯塔。

然后他听到沈亦欢说——

“以后我会很喜欢你的。”

……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子喜欢沈亦欢。

说实话,沈亦欢缺点太多了,自以为是,喜欢说谎,娇气任性,还不负责任,最擅长的就是恃宠而骄,他不是看不到她的缺点。

可他就是喜欢。

她是他用一整个青春年少酿成的唯一一杯酒。

“你痛不痛,我给你揉一揉。”

沈亦欢搓热了手心,盖在他冰凉的手背上,缓慢收拢了与他十指交错缠绕的手指,然后试探的偏过头去看他。

陆舟低头看两只交扣的手,没有反应。

军医室里特别安静,没有别人。

何粲也没有回来,不知是不是刻意将空间留给他们。

沈亦欢就趴在他肩上,声音糯糯的跟他讲话。

你疼不疼呀,要不要睡一会儿呀,那我陪你说话吧,你想听什么呢,你就闭着眼听我说话就好了。

她絮絮叨叨的说话,从以前讲到了现在,说了很多两人发生过的小事,到不开心的地方还低声骂几句。

她把声音放的太轻了,嘴巴凑近他耳边,像梦中的呓语,只限于两人能够听到的范围,像把这几年的时光都牢牢封锁在这个封闭的小空间里。

点滴一滴一滴的往下落,顺着输液管与针管流入身体。

途中绕过沈亦欢温热的手心,染上些许温度。

这种感觉实在太好,就连梦境中也没有过这样的平顺,陆舟甚至忘了自己的高烧感冒,会不会传染给沈亦欢。

说完了话,她就开始捏着陆舟的手指玩。

食指上有一层薄薄的茧。

沈亦欢两根手指在上面捏了捏,又用指甲掐了两下,嘟囔:“别人的茧都在中指上,你的怎么在食指,学霸的特权吗?”

陆舟:“枪茧。”

“嗯?”沈亦欢诧异的扬了下眉,凑近了去看。

“痛吗?”

“不痛。”

她保持向前倾的姿势,回头看陆舟:“怎么弄的?”

“扣扳机,磨的。”

她抿了抿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会儿问:“你经常拿枪吗,杀人?”

陆舟避重就轻:“这是训练时留下的,我们训练量大。”

沈亦欢似懂非懂的点头。

又玩了会儿陆舟的手,电话响了。

沈亦欢没动,陆舟扶起她肩膀:“你的。”

她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来电是“顾明辉”。

“……”

她立马侧头看陆舟,后者显然也看到了,神色如常,目光却暗下来。

“……我接一下啊。”

沈亦欢想了想,把军被重新盖到陆舟身上,起身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反正陆舟手上还插着针管,限制了他行动。

她接通,又按了免提:“喂?”

顾明辉不知道是在哪,风声大作,呼啸在耳畔,连声音里也透着风。

“你白天打我电话了?”顾明辉问。

“……我就问问你脸上的伤好点没。”

陆舟眸光一深。

顾明辉:“还行,本来就没多严重。”

听到他的伤不严重沈亦欢也就放心了,刚下挂电话又听顾明辉说:“我这几天都要忙合同的事,你照顾好自己,邱茹茹过几天来,到时候一起。”

“嗯。”沈亦欢应了声。

抬眼看去,陆舟的面色已经染上一片郁躁。

除此之外,眉心紧皱,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顾明辉大概是在外面,还在走路,风声呼啸而过,他冻的骂了句操。

沈亦欢随口寒暄两句,挂了电话。

她走回到陆舟旁边:“是顾明辉。”

“嗯。”

“你别生气……”

陆舟问:“他现在在哪?”

“不知道,他也没跟我说。”

陆舟唇线绷的紧直。

听那个呼啸的风声,和顾明辉的反应,像是在高原。

“你离他远点。”陆舟说。

他不确定顾明辉身上的淡淡硝烟味是他想多了还是什么,但他目前的确有嫌疑,陆舟对他没任何好感,但也难以接受那样的事会有顾明辉的参与。

沈亦欢以为他只是不高兴她和顾明辉打电话。

叹了口气,手掌覆上他肩膀,轻声说:“我喜欢你,跟对别人的都不一样。”

她看到陆舟瞳孔微缩。

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挂完了点滴,何粲也没回来。

“要不我去找找她吧。”沈亦欢说。

“不用。”

陆舟拎起身上的军被放到一边的椅子上,抬手,动作很快,直接拔出了他手上的针头。

“欸!”

沈亦欢轻呼一声,忙按住他的手背。

青了一大块,胶带棉花上渗出血丝,沈亦欢看了一眼,又很快紧紧按住。

外面风很冷。

沈亦欢捏着他手背没松手,手被冻的通红,她空出一只手,扯了扯袖口,把陆舟的手也拽进了自己的袖口里。

陆舟任她按着,没有收回去。

可也没有回握住她的手。

——

两人一路沉默,回到陆舟的寝室。

沈亦欢进浴室,毛巾沾湿热水,拿过陆舟的手,给他敷上面的青紫。

他皮肤白,在这里风吹日晒的也没见黑,点滴又调的那样快,手背上青了一大块,很明显。

沈亦欢两只手都捧住他的手,把热毛巾紧紧按在上面,低垂眼,黑睫浓密的铺下来,看上去专心致志。

陆舟凝神看她。

等毛巾冷了,沈亦欢拿开,皱眉:“怎么一点儿都没褪。”

她说着又要去热毛巾,刚走两步就被陆舟拎住了后领子。

往回一拽。

拎鸡崽子似的。

沈亦欢倒退两步,在他面前站定。

陆舟皱眉问她:“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沈亦欢眨眨眼。

陆舟换了个问法:“何粲跟你说什么了?”

沈亦欢其实不想说。

她想起来何粲对她说的,什么战后心理辅导,什么被俘战士,她甚至都不了解这到底意味什么,只觉得一阵阵泛上来的可怕和心疼。

被俘,心理辅导,再联系陆舟背后大大小小的伤。

她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又怕触及陆舟心底的伤疤。

“也没什么,我就是不想你难过。”

陆舟扬眉,没明白其中意味。

他顶她一会,伸出手,指腹在她下巴上摩擦:“你别胡思乱想又自己脑补一堆。”

“……”

她这是被吐槽了……?

于是沈亦欢开口。

“何粲就跟我讲了你刚来这个军营时去执行一个很危险的任务,回来以后……还进行心理辅导了?”

“嗯。”他承认了。

沈亦欢觉得一双无形手抓住了喉咙。

那他身上的伤……真是被虐待出来的么。

“背上的伤,怎么弄的?”

“嗯?”陆舟说,“上次被人拿棍子劈的,已经好了。”

他以为她问最新的那一处伤。

“其他的呢。”沈亦欢不由自主空咽了下,喉咙一动,“那么多疤,都是哪来的?”

“大多是何粲跟你说的那次任务里留下的,也有一些是这两年,有刀伤,也有子弹,两种疤痕不一样。”

大概陆舟身上的学霸气质过于厚重。

就连将自己身上的疤痕故事时,都一板一眼,说的像什么“多种伤疤专题学术报告”。

语气也是淡的,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沈亦欢悄无声息的睁大眼,眨了眨。

操啊……

什么叫两种疤痕不一样。

这是受了多少伤。

都找到规律了吗?!

她觉得心疼。

那可是她!

……前男友。

挺没底气的。

她扯起陆舟的衣角,往上拽了拽:“你把衣服脱了,我再看看。”

陆舟捏住她作祟的手,顿了两秒,然后把衣服脱了,转过身,给沈亦欢看自己的后背。

在知道更多隐藏在这背后的故事后,沈亦欢一看到那些疤痕就心脏一阵阵的揪着疼,她看到两道交叉的“十”字型的疤,小小的两道,像蚊子包上掐出来的那种。

她手指指着:“这个,是怎么弄的?”

“什么?”陆舟偏头,淡声,“我看不到。”

“一个‘十’字型的疤。”

“应该是枪伤,割了两刀取子弹。”

沈亦欢大脑空白了好几秒,有寒意顺着脊背蔓延开。

“你的工作,这么危险吗……?”

陆舟:“偶尔。”

她忽然想到。

第一天到新疆时,他们那一辆车熄火停在空旷的旷野公路上。

陆舟开车过来,军靴,迷彩裤,跟秦筝握手时说的那句话。

——“你好,我是新疆军区边防队队长,陆舟。”

边防队队长,除了冲锋陷阵对这周围的各种违法犯罪进行打击,追拿、处理边境走私、贩卖、运输毒品枪支一类违禁物品外,就连周边地区遇灾,也需要他们不眠不休的去救援。

各种担子,都压在他肩上。

他从来没说过什么。

就连说起身上的伤,也是淡淡的。

仿佛那些血不是从他身上流出来,那些疼痛也不是他熬过去的。

他沉默不语的,孜孜不倦的,守护着这片土地。

陆舟不是擅长交朋友的人,可在这片少有人问津的土地上,他认识很多的人,开旅馆的店主,补给站的老板,还交情匪浅。

那背后发生过的故事沈亦欢都不知道。

可她知道,必定是感人肺腑。

陆舟在这里把命豁出去,在热闹的北京过的孤僻冷漠,在无人问津的边境不分昼夜的坚守,热烈、高昂。

他对她的执念,以及不可言说的欲望,在这里化作流血流汗的拼搏。

总有些人,在打击下,一蹶不振,封闭起自我,收起锋芒与棱角,将自己变成一个球,可以在崎岖不平的前路上过的顺一点。

可也有人,永远不会服输,也永远不会低头,即便子弹穿透,棍棒相加,他也能在鲜血中杀出一条血路。

至此,沈亦欢才终觉自己的浅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