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碍眼的是,她手里还拿着从老家带来的那包破烂。

南母早就想给她扔掉,但奈何她一直拒绝,此刻瞧见了,更是觉得火气立马窜到头顶。

“你拿着你那些破行李想去哪?!”南母再也维持不住平日里清冷平和的语气,开口时语气就有些重。

南辞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面,没说话。

南母瞧着她这副消极抵抗的模样,火气更盛,红唇一开一合又要教训一通,却被南老爷子一个手势消了火。

与南父和南母比,南老爷子和南辞接触的不算多,但仅有的几次见面里,他都扮演着一个温和慈祥的老人家。

这会儿他也跟往常一样,对南辞笑了笑。

“小辞遇到什么事情了吗?为什么会半夜想离开?”

南辞闻声,静静抬头看了南老爷子一眼,好半晌才又低下头,说:“没离开,是想把行李扔掉。”

她这鬼扯的太严重了,南母第一个不信,刚想开口质问,就又被南老爷子一个手势打断。

“行李好好的,为什么要扔掉呢?”

南辞回:“这些东西太破烂了,吴辞可以留着,但南辞不行。”

这个回答显然让南老爷子很满意,他看向南辞的目光也比平日里多了一分欣赏。

“下次这种事交给下人做就行了,你记住,你现在已经是南家的二小姐了,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直说,没人会斥责你。”说到这,南老爷子又笑了笑,“还有啊,下次可不许大半夜出去了,知道吗?今天是知道你不会走远,所以才没大动干戈的找人,咱们南家的势力虽然不如一些北城个别的家族,但也还算有一些的,至少想找个人是肯定能找到的。”

后面这话,已经算是警告了。

南辞只觉手心直冒冷汗,面上却只能乖巧地点点头。

“上楼睡觉吧。”南老爷子说。

南辞转身上楼回了房间,关上房门的那刹那,身上紧绷的肌肉才稍稍放松下来。

她就算再傻,也能看得出来。

那个南老爷子看似像普通长辈一样,慈爱无害,但其实他才是这南家的掌舵人。

而且他刚刚虽然没明说,但是却已经警告了她。

当然,现在他们还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想法。

如果被他发现,她已经知道了他们接自己回来的目的,并且她还计划着要逃跑,那她以后还有可能再跑得掉吗?

她不想未来一直被关在南家,更不想嫁去霍家。

但这些的前提,都是要她还有自由,而且还是彻底的自由,就算她再回老家,也不会招去无端祸源的自由。

所以,她现在必须要给南家人一种假象,让他们觉得,她很满意现在的生活,舍不得放弃。

而第一步,便是要否定自己的过去。

——

第二天一大早,南母吩咐佣人早早便敲响了南辞的房门,叫她梳洗打扮,说要带她出门逛街。

坐到车里时,南辞意外地看见了南珠的身影。

她装得有些拘谨的模样,朝南珠点点头,怯生生叫了句:“姐姐。”

南珠没反驳也没搭理,只是目带轻视,随意瞥了她一眼,接着便扭头看向窗外。

南母一路都在跟南珠聊天,把南辞当成透明人一样,到了商场也是一直围着南珠转,当季的衣服南珠先挑,挑剩下的才随便给南辞再买两套。

直到中午要吃饭的时候,南珠和南母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南辞揉了揉已经走的略略僵硬的小腿,小脸儿带了些苦兮兮的难受神色。

南珠见着,破天荒地开口问她一句:“累了?”

南辞点点头,表情看着有些尴尬。

只见南珠从包包里拿出了一张房卡,递给她。

“这是对面酒店的总统套房房卡,我常年包的那间,你可以去睡一觉,回头我和妈妈逛完了去接你。”

说完,也没给南辞拒绝的机会,招来远处跟着拎包的南家佣人,叫他送南辞过去。

南辞现在一个头两个大,她原本是打算找个机会自己呆一会儿,但哪料南珠居然给她找到了地方?

可南珠的话,她敢听吗!

要是之前也就算了,她还觉得南珠是自己的亲姐姐。

现在她已经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南珠不撕了她已经算好的了,还会这么好心给自己房卡让她休息?

简直天方夜谭。

不过此刻已经骑虎南下,那个佣人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她是不想去也得去。

暗暗深吸一口气,她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佣人一起离开。

南母瞧着她离开的背影,眉头一皱。

“珠珠,你是真把她当妹妹了?还把自己的套房借给她休息,她哪配得上。”

南珠巧然一笑,轻轻抚了抚自己昨天才做的新指甲,说:“妈,你也太不了解我了,我知道那丫头是什么身份,当年她生母又是怎么害你掉眼泪的,你觉得我会真的对她好?”

“那你……”

“我根本没在对面酒店里包过什么套房,刚刚那张房卡是我拜托一个朋友搞到的,那个朋友说那间套房的主人是霍家公子……不止如此,还说有几次清洁员去打扫卫生,曾在地上看到了掉落的牙齿和血迹。你想想,除了霍玉泽,哪位霍家少爷会做这种阴狠毒辣的事情?”

南珠口中的霍玉泽,就是她的前未婚夫,南辞的现未婚夫,霍家唯一的孙子辈。

关于他的传说,圈子里有太多太多。

有人说他体弱多病,常年闷在房间里不出来,脸色犹如吸血鬼一样苍白。

有人说他因为长期不与人接触,早已养成了暴虐毒辣的性格,平日里最喜欢做的就是看人被虐待。

还有人说他,见到血就会兴奋,甚至还会食血染唇……

虽然这些传说里面,大多南珠都觉得不太靠谱。

但她却一直相信一条——

霍玉泽绝对不会是善类,他的性子也绝对不会温和无害。

至于是不是手段毒辣,以残虐别人为兴奋的话……

那就让那个小丫头去试试看喽。

想到这里,南珠饶有兴致地瞧了瞧南辞离开的背影,像是玩味,像是幸灾乐祸。

——

跟着南辞的佣人似乎被南珠嘱咐过什么,所以他一路直接将南辞送去了顶楼,但却没再跟着上前,而是守在了电梯和安全梯中间的走廊内。

“二小姐,您先去休息吧,睡醒我带您去找夫人和大小姐。”

南辞没办法拒绝,只能拿着房卡,心里盘算着接下来怎么见招拆招。

——嘀。

总统套的房门打开,南辞轻轻推开房门。

脚下是上等的羊毛地毯,蓬松软绵,双脚踩上去,每走一步都像是享受。

套房内的装修也十分特别,没有想象中的奢华,像是为了迎合谁的喜好修改过一样,冷色调的装修,看上去低调简单,却又处处透着不凡。

南辞心下的忐忑更甚,但想转身逃跑,却又知道有人守在外面,她一定跑不掉。

没办法,她只能壮着胆子,继续向房内走。

这时,套房深处忽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呻.吟声,她不由的顺着声音朝里面走,最后停在了一扇半开的房门前。

房门内,有两个男人正背对着她,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一个人站在他身旁边。

他们面前,则倒着一个鼻青脸肿嘴角带血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不停朝其中一个男人求饶,说:“老板,我错了,放过我……我下次不会了……”

也不知男人是什么表情,只见他轻轻俯过身,朝地上的中年男人凑近。

“你是第一个背叛了我,还敢向我求饶的,胆子倒是不小。”

说着,穿着皮鞋的右脚轻轻搭上了中年男人的手掌,片刻后,一阵骨裂的声音传来,伴随着痛苦的喊叫声。

男人缓缓起身,从身旁助手那里接过了一方手帕,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然后将手帕扔到了中年男人的脸上。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像是看一只濒死的蚂蚁一般。

“回去告诉你的主人,如果想霍家继续风平浪静,就少在我身上动脑筋。”

南辞感觉到危险的气息,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想跑掉,可此时,那男人已经率先转了身。

四目相对,一股冷气从脚底直奔南辞的头顶。

这……

这是昨晚那辆车后座的男人!!!

她的腿代替了大脑做出决定,几乎瞬间就朝门口奔去,跑的过程中,头皮发麻,周身的毛孔也好似都张开了一样。

她当下心里只有一种感觉——

如果再不逃就逃不掉了!

她一路无碍地跑去门口,眼瞧着小手已经搭上了门把,厚重的房门也被她拉开一条缝隙。

而就在这时,一张修长白皙的大掌悄无声息的趁过她的发顶,按在了门板上。

身后的人似乎只是轻轻一个用力,门板就在南辞眼前重新合起。

她只觉身后有一股迫人的温度正紧贴着自己,带着浅浅的檀香。

刚刚按住门板的手忽然向下,准确无误地掐住南辞的下巴。

用力一转,南辞的小脸就被扭了过去。

霍临居高临下地睨着她,金丝边眼镜下,一双眸子带着散漫又令人畏惧的轻笑。

“又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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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又是你啊。

又是???

这么说,这个男人也记得昨晚两人见过?

南辞不由自主向后退了退身子,她并不觉得,被这样一个男人记住,会是什么好事情。

虽然目前为止,她只见了他两面而已,但这两面几乎都让她有些惊心动魄。

昨晚她差点被他坐着的车撞死,虽然她拦车在先是不对,但瞧着那司机一点减速的意思都没有,肯定也是这个男人授意的!

还有就是刚刚!

他怎么能在伤了人之后,还那么云淡风轻啊!

霍临看出她的惧意,眉梢微微一抬,笑得越发优雅迷人。

“躲什么?偷了房卡悄悄进来我的房间时,怎么没想到被发现?”

南辞小小吞了下口水,抬起眼,壮着胆子和他对视。

“不好意思,可能是我的家人拿错了房卡,我其实……”

霍临没给她机会说完要说的话,又问:“南家的人知道你来吗?”

南辞也没蠢到这个地步,她虽然知道这时候把南珠推出来顶锅最正确,毕竟坏事也是她做的。

但她也明白,一旦今天的事情闹大,眼前这个男人肯定要找南家要个交代。

届时无论是不是南珠的错,南家的人肯定都不会怪她那位大小姐。

那倒霉的就还是她。

所以南辞眼珠转了转,回:“不是,是我走错房间了。”

霍临意有所指的瞧了瞧她手中攥着的房卡,森意微笑。

“那真是巧,你走错房间还能拿对房卡。”

他说着话,手掌开始动作。

修长的手指一路轻抚着向下,最后停在了她的脖颈间。

纤细的脖颈白皙细腻,像上等的羊脂玉,在壁灯的映射下,散着莹莹的光。

他指下按压着她的动脉,鲜活又规律的跳动着。

那感觉太过美妙,叫他不由得又紧了几分力道。

和他比起来,南辞就惨多了。

她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太可怕,明明在笑,手下的动作也不是很过分,但她却控制不住想颤抖。

只见他轻轻俯身,俊脸贴向她脸前。

薄唇轻启时,带着薄荷香的清冽气息萦绕在她鼻间。

“知道在我这里,撒谎的人会是什么后果吗?”

南辞觉得身子都僵了,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眼见着他的脸庞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吓得猛地向后一退,双眼紧紧闭起。

霍临看着她的反应,发自内心的觉得愉悦,唇边的笑容增了几分。

“逗你的,别害怕。”

他站直了身子,抬手将她被冷汗浸湿的碎发向耳后掖了掖,表情一变,俨然又成了平日里温和优雅的霍家三少。

“南家的孩子在我这里都有闯祸的资格,做错事也能得到无限包容。啊……”霍临顿了顿,微笑着看她,“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我姓霍。”

南辞的脑子刚刚已经被吓木了,这会儿瞧着他,反应有点慢。

好半晌,她才回了句:“霍先生?”

霍临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虽然没说什么,但她总觉得他眼底透出的笑像是在说——

真乖。

虽然他现在的模样,给了南辞一些错觉。但她也并不傻,不可能相信眼前这个温和无害的就是男人真正的模样。

不过这和她没多大关系,眼下瞧着他应该是想放她一马,既然如此,她也只能顺着台阶往下走。

于是,她甜甜地笑了笑,倒真像一个晚辈对长辈那样,对他说:“那霍先生,我先走了?”

她转身欲离开,哪料对方根本没给她机会,拽着她的衣领又将她拎了回来。

“不急。”

“……”

“已经中午了,陪我吃个饭。”

“……???”

霍临说完就率先转身往餐厅走,走了两步发现她还没跟上,回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