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好吃的都给你,你别凶。”

霍临愣了愣,脑子里忽然闪过几乎每隔几天,他都会回忆起的画面。

记忆中,有个掉了两颗门牙的小姑娘,扎着两条马尾,一蹦一跳的在他跟前乱晃。

他凶她,吼她,想把她赶跑。

但她每次都含着泪,要哭不哭的看着他,举着手里啃得满是口水的食物,举到他跟前。

“大哥哥,我把好吃的都给你,你别凶我。”

那几乎是他小时候黑暗时期里,唯一一点温暖。后来在霍家最难熬的时候,他甚至都在后悔,为什么要回来?

如果一直留在那里,就算吃不饱穿不暖,但至少他是自由的,是开心的。

他还有属于他的小太阳,如果他想,或许那个小太阳也会只属于他一个人。

他从国外回来后,有了自己的势力,便派人回去找过,但得到的结果是,她唯一的家人去世后,她也不知所踪。

又恰逢霍家这边不太平,他不想将她作为软肋留在身边,所以……他当时选择了放弃。

所以现在猛然听到相同的语气,相同的话,他都禁不住晃神。

南辞却丝毫未觉,甚至还抬起两只小手,抱住了霍临抬起的那只手臂。

小脸蹭了蹭他的袖口,像是讨好。

“你不凶的话,我就把我的好吃的都给你……都给你……”

她越说眼皮越沉,酒精作用越来越强,她原本还能迷迷糊糊的应付,现在直接想倒下身子开睡。

霍临及时接住她,她也顺势向前,像是想寻一个更舒服的位置一般,直接爬到了他身上。

喝醉后的南辞,完全没有平日里对他的抵触和害怕。

她甚至在窝进他怀里后,还主动搂上了他的脖子,侧脸贴在他的脖颈时,下意识蹭了蹭他的喉结。

他眯了眯双眸,脸色辩不出喜怒。

就在司机和助理都为南辞捏了一把汗的时候,只见霍临手臂微拢,轻轻环住了南辞的细腰。

助理和司机皆是一愣。

二人都是见过以往霍临对其他女人的态度的,现在冷不丁大转变,让他们都有些措手不及和不可思议。

不由的,都在心里对南辞有了重新的认识,甚至还升起了一点点敬意。

敢骑在狼身上睡觉,并且还没被狼甩开或者咬死,这简直就是创造奇迹了好吗!

南辞像是还有些不舒服,做了些小动作,但都被霍临按住了。

圈在她腰间的双臂也越来越紧,两个人之间,也越来越亲密。

片刻后,霍临忽然开口:“你们下车。”

???

已经开始嫌他们碍事了???

像是读懂他们的心思一样,霍临抬眼看向他们:“外面有人跟着,出去看看。”

二人瞬间明白,相继开了车门,但才迈出去一步,还没来得及站直身子呢,就听自家老板又补了一句。

“找到人之后,先按住在旁边,等我叫你们了再回来。”

“……”还是嫌他们碍事了。

司机和助理走远之后,霍临的眼神变了变。

他垂眸看着缩在自己怀里的小东西,觉得心情有些莫名。

怀里的小东西又动了动,像是觉得屁股下面有什么东西胳到一样,不停蹭着。

他眸色渐深,捏住她的下巴,说:“再乱动就拿你去喂狗!”

她这会儿怎么可能听得懂,艰难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他,装成凶巴巴的小模样。

“再吵……再吵我就亲你了!”

霍临眉毛微微一抬,唇角微扬,慢条斯理的朝她靠近。

“那你试试看啊。”

作者有话要说:三少:媳妇,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那天是你先动的嘴。

第10章

南辞再醒过来的时候,两条小腿已经麻得没有知觉了。

右边的手臂也压了一宿,这会儿闷闷的发疼。

车窗外,天色已是大亮,清晨的暖阳直直射进来,她眯眼强撑着精神,却还是被晃得有些恍神。

脑海中的记忆还停留在和那位叫秦予去酒吧,然后她喝了一杯他给的“饮料”,接着又被他惊世骇俗的话吓了一番。

后来她就觉得脑袋有些发胀发昏,想去厕所洗个脸……

再然后呢?

后面发生什么她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

而且她现在又是在哪儿?

一边回忆,一边想动一动发麻的全身。

可这才动了动小脑袋,便愣住了。

这感觉……

她微微侧过头,轻轻一抬脸。

首先映入视线的是突起的喉结,再向上,是线条漂亮的下颌。

然后……

便是那张矜贵清冷的脸了。

这会儿对方正睡着,眼睛轻合,面无表情,但眉宇间却还几分迫人的气势。

原本映着光,南辞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抱着自己的人是谁。

待视线渐渐清明,她看清自己到底在谁身上的时候,吓得差点没跳起来。

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和霍临在一起?

她明明记得昨天并没有遇到霍临,怎么现在睡了一觉,醒来却发现在他怀里?

南辞觉得自己已经要被吓得没有思考能力了,她甚至连动都不敢再动一下,生怕把这头沉睡的狮子弄醒。

但……

一直这么呆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霍临这个神经病迟早会醒,估摸到时候还要吓唬戏弄她一番。

虽然她也好奇昨晚到底怎么回事,但如果是要他说的话,那她还不如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凝了凝神,她开始试探着挪起身子。

可哪料,这腿才抬起来,还没向前挪一步呢,拦在她腰间的大掌忽然一紧。

小身子猛然又跌回了她睡了一夜的胸膛。

霍临开口时,嗓音比往常要低沉暗哑几分。

“想跑?”

“……”

南辞连头都不敢抬,小脑瓜转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快,盘算着该怎么开口。

到底还是年轻,没经历过什么,这会儿越想越头疼,表情也开始纠结不安,情绪外漏。

霍临将她的一切反应都看在眼里,似笑非笑地挑挑眉,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扭过她的脸。

“怎么?想编谎话糊弄我?”

说着,他向前微微俯身,优雅迷人的脸庞与她贴近。

他身上原本就带着些许檀香,一呼一吸间,盈满她的鼻间。

“我告诉你。”他轻轻开口,深邃的眸子像看着弱小的猎物一样,凝着她,“你想得美。”

南辞还是害怕,尤其还这么近距离和他接触,被他牢牢困在怀里。

可她也明白,现在根本不是害怕的时候,她要面对的人不是她装装可怕卖卖弱势就能应付的。

而以她之前与霍临接触的经验,她如果现在表现越不安越忐忑……

他会越兴奋,越有兴致。

面对他这种不正常的,她只是强迫自己镇定。

下意识深吸一口气,她抬眼看向他。

“霍先生,我……我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她此刻眼神清明,虽然神色有些微的颤抖和闪烁,但却也和昨晚在酒吧时的样子截然不同。

霍临心里有些遗憾,但瞧着她这副强装冷静的小模样,又忍不住生起想逗弄她的心思。

于是,他瞥着她,说:“你喝多了,在酒吧门口遇见我,抱着我的腿说喜欢我,要吻我。”

“不可能!”

南辞连一秒都没犹豫,出言大声否认。

霍临眼睛眯了眯。

“你确实没说喜欢我,而是打了我两下,说我好可怕,要离我远些。”

这下南辞有些拿不准了,毕竟她是喝多了,说的话做的事很可能都是遵从内心的,而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就是觉得他可怕……

见她没回应,小脸儿上的表情更是一瞬一个变化,霍临眉梢微微挑起。

再开口时,他的表情又变成了平日里那副,优雅妖异的模样。

“原来我猜对了啊。”

“……”猜对?之前那是他在诈她的话?

“我这么喜欢的小丫头,居然怕我讨厌我,想想真是有点伤心呢。”

霍临说着,还装模作样地叹了叹,如果不是他表情没变,单听语气,南辞还真的要信以为真了。

他也没管她的反应,将她的脑袋往自己怀里一扣,大掌抚上她的发顶。

柔顺的长发散着浅浅的洗发水香味,他就那样,一下一下由上至下地顺着她的头发,动作越发轻柔。

“我这个人,对于对自己有威胁的人,从不手下留情。对伤过我的人,更是如此。”

“小丫头,你说,你让我伤心了,我该怎么罚你好呢?”

大掌在她的脖颈间顿住,微凉的掌心覆盖在她细腻的皮肤上,温热的颈动脉像是在他掌心跳动一般。

他低下头,殷红的薄唇贴近她耳边,若有似无的轻碰着她的耳廓。

“这么漂亮的脖子,拧断了好不好?”

南辞吓得一哆嗦,脑海中瞬间脑补出自己被拧断脖子血流如注的画面,不停打着寒颤,身子也开始猛烈挣扎。

霍临开口吓她,原本就是期待她无助挣扎的样子。

甚至还暗暗想着,如果她还能像昨天在酒吧里那样,抬着雾蒙蒙的眸子看着他,那更是再好不过。

所以他坐在那儿,除了扣在她腰间的大掌越发用力之外,一动未动,甚至表情都没变一下。

可渐渐的,他的呼吸开始加重,喉结也轻微的滚动了两下。

“别动了。”

南辞当下的状态哪里会听,她现在只想快点逃出他的魔掌,然后再躲他躲得远远的,最好一辈子见不着。

见她不听他的话,还在奋力挣扎,他脸庞终显戾气。

“再动就真的拧断你的脖子!”

威胁果然比什么都管用,她渐渐歇了动作,但情绪却还是控制不住。

提心吊胆一早上,恐惧了一早上,这会儿都化成了委屈,涌上眼眶。

霍临捏着她的下巴再次将她的头抬起来时,就瞧见了和昨天差不多的雾蒙蒙的双眼。

不一样的是,昨晚这双眼睛里面带着勾人的懵懂和醉意。

现在,却是委屈和控诉。

但不知为何,他觉得此时的她,比昨晚还要吸引自己的目光。

片刻后,他冷着脸将她扔下去。

“下车。”

南辞如获大赦,急急忙忙开门下车,头都没回的就跑没了踪影。

霍临目送她走远后,冷着的脸色还没恢复。

他静静垂下眸子,视线挪到自己的腰腹之下。

看着两腿间鼓起的那一块,他眉头皱起。

他还是头一次,被一个女人弄得这么狼狈。

而对方,竟然还是一个浑身上下一丁点女人味儿都没有的小丫头。

如果被他那几个朋友知道,说不定又要怎么编排他。

助理和司机这一夜一直在不远处待命,这会儿瞧见南辞离开,助理连忙上前,敲了敲车窗。

车窗半降,霍临清贵的侧脸露了出来,他一动没动,直接开口问:“人呢?”

助理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朝司机比了个手势,接着,司机拽着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那人就是昨天偷拍的人,这会儿瞧见霍临,猜着肯定是个大人物,顿时双腿发软。

“先生,我……”

霍临打断他:“谁派你来的?”

那人一噎,顿了顿,“我也不太清楚是谁,但对方是个女人。”

霍临静了片刻,转头问助理,“照片看过了?”

“看过了,只拍了您和南二小姐的一些……亲密照,别的没有什么。”

霍临挑了下眉毛,表情变得稍显兴趣。

“拿来看看。”

助理一听,忙把早就扣压下的单反相机拿出来,调出照片交给霍临。

那人拍了几十张照片,上面无一例外,主人公都是他和那个小丫头。那张小脸和昨天一样,在镜头里带着娇憨醉意,看着就让人想用力欺负。

末了,他将相机交给助理。

“复制一份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