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彦道:“他能有什么事?我总在平康坊看见他,他不是跟夜来读书作诗,就是跟胡姬唱歌跳舞,精神好得很,我们偶尔还一起喝酒呢。”

贺远又回温柔乡中寻找红颜知己了?!元曜冷汗,继而一想,又放心了。贺远又开始放浪形骸,说明他已经从失去小小的悲伤之中走出来了。

韦彦醉醺醺地对白姬道:“白姬,我决定送你一份礼物。”

白姬一笑,道:“不逢年,不过节,韦公子怎么突然送我礼物?”

韦彦笑道:“我们是刎颈之交,送礼物不需要理由。”

白姬心念一转,顿时沉下了脸,道:“这礼物不会是鬼手莲的花灵吧?”

韦彦笑嘻嘻地道:“你猜对了!我把花灵连同鸟笼和十八只手一起放在外面的柜台上了,白姬你请笑纳。”

说完这句话,韦彦便倒下了。

白姬急忙去往大厅。

元曜把醉倒的韦彦扶到里间,放在一张贵妃榻上睡下,还给他盖上了波斯绒毯,才急忙去往大厅。

元曜到达大厅时,青竹鸟笼中已经空空如也,没有了花灵的踪迹,十几只人手正在地上跑来爬去。

白姬站在货架旁,货架上的一个圆肚花瓶里有一株盛开的黑色莲花,莲花之中,黑烟缭绕。

元曜记得这圆肚花瓶里明明插着一枝盛开的红莲,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黑莲。

白姬伸手抚摸黑色莲花,自言自语地道:“世间万物,各有来去。人间之物在人间,地狱之物归地狱。地狱之物在人间会变成麻烦,还是等下一个月圆之夜,把它还归地狱吧。”

世间万物,各有来去。人间之物在人间,地狱之物归地狱,那……海中之物呢?元曜又想起了梦中龙隐的话,他忍不住问道:“白姬,你会回海里吗?”

白姬转头,笑了。

“龙不能入海,是世间最残酷的惩罚。重回海中,是我在人间道辛辛苦苦收集‘因果’的目的。”

海中之物,终将归海。

元曜笑了笑,心中百味陈杂。

“轩之,将来你也可以跟我一起回海中。”

“小生才不去呢。”

“为什么?”

“小生怕水,也有些晕船,再说海里也没有圣贤书可读,无法规正自己的言行,修磨自己的品性。”

“嘁!轩之真迂腐!”

“不过,白姬你回海中的话,小生就搬去海边住,朝朝暮暮望着海中,看着你。”

“啊,轩之为什么要看着我?”

“因为小生必须时刻给你读圣贤书,以规正你的言行,修磨你的品性。”

“嘁!轩之太迂腐了!”

一阵风吹来,黑莲摇曳,又快到深秋了。

(《鬼手莲》完)

作者有话说:某绾:强行虎摸大家,祝大家元旦快乐,新年新气象。 龙隐与白姬的故事会出现在《缥缈?祀人传》里。祀人传跟山海卷一样,是一个长篇,各挖了几万字,还没填完。等以后会贴出来的。目前要写的自然是《缥缈?燃犀卷》。 接下来的一折是《空明禅》,三个高僧因为悟禅走火入魔,最后化为鬼物的故事。哦,离奴的二舅也会登场。。。

第三折 空明禅

第一章 玄奘

武后废了中宗李显之后,改立幼子李旦为帝,为唐睿宗。唐睿宗登基之后,被武后囚禁于深宫,不得参与朝政。

武后名为太后,实则居于帝位。朝廷大事皆由武后掌控,文武百官皆以武后马首是瞻,莫敢不从。

这一年,有沙门(1)十人敬献《大云经》(2)给武后。《大云经》里说,净光天女曾在燃灯佛处听闻《大般涅槃经》,后来她在释迦牟尼佛时代以凡胎降临于世,再次听闻佛法奥义,并成为了国王,得到了转轮王的疆土,教化子民,广做善事。

武后早有称帝的心思,但苦于没有一个代表“天意”的言论,她非常满意《大云经》里“女既承正,威伏天下,所有国土,悉来承奉”,“即以女身,当王国土”之类的说法,不仅重赏了十沙门,在全国各地广建大云寺,大肆弘扬佛法,还自称“佛弟子”、“女菩萨”。

武后重佛,上行下效,一时之间,西京长安,东都洛阳,都掀起了一股谈禅论佛的风潮。

初夏风和,草木繁盛。

晋昌坊,大慈恩寺。

大慈恩寺是长安城中最宏伟壮观的佛寺,占晋昌坊半坊之地,有十三个庭院,一千九百间屋宇。它是唐高宗为了追念母亲长孙皇后所建,乃是皇家寺院。

与青龙寺、荐佛寺等普通寺院不同,大慈恩寺除了举行皇家祭典、无遮大会,或者各种佛教节日,一般不对外开放。

白姬、元曜站在大慈恩寺外,等待僧人进去通传。

白姬穿着一身银白色的胡服男装,一脸虔诚地等待着。

元曜忍不住道:“白姬,你要听高僧讲释佛理,可以去青龙寺找怀秀禅师,大老远地跑来大慈恩寺,也不嫌累。”

白姬笑道:“能够听高僧论禅,纵使千里,吾亦愿往。”

元曜道:“怀秀禅师可是长安城里数一数二的得道高僧,在无遮大会上,他把这大慈恩寺的住持方丈虚空禅师都驳得哑口无言呢。”

白姬笑道:“我来这大慈恩寺,不是求见虚空禅师。”

“那你来求见谁?”

“玄奘。”

元曜不是很了解佛教相关,但也听闻过玄奘之名。

贞观元年,玄奘为了寻求佛法,独自一人西行五万里,历经艰辛,不畏生死,抵达天竺佛教中心那烂陀寺取得真经。他一去十七年,走过了一百一十个国家,学遍了西域乃至天竺的各种佛教学说,并带回了六百多卷佛经。

玄奘归国之后,受到唐太宗的隆重接见,一时间全国皆知此圣僧。之后,玄奘建立了译经院,翻译带回来的佛经,以及著写《大唐西域记》。高宗时期,玄奘在大慈恩寺译经讲法,并修筑了大雁塔。后来,高宗将玉华山离宫改为玉华寺,赐给玄奘居住,玄奘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玉华寺里译经著说。

“玄奘禅师在大慈恩寺?!”

“武后为了传播《大云经》,要举行百僧宴,特意邀请了玄奘禅师。听上官大人说,玄奘在大慈恩寺呢。”

白姬、元曜正说话,刚才进去传话的僧人出来了。

僧人双手合十,礼貌地道:“阿弥陀佛。玄奘禅师有请,两位施主请随我来。”

元曜赶紧作了一揖,道:“有劳大师。”

白姬、元曜跟随引路僧人进入大慈恩寺。

大慈恩寺中虹梁藻井,绿树葱茏,山门宏伟庄严,大雄宝殿的琉璃瓦佛光普照。一路行去,法堂重楼复殿,钟鼓楼肃穆庄敬,藏经阁外的菩提树苍绿参天,西边是一千九百间僧舍寮房,分为十三个院落,院落的屋脊是青灰色的,像是一片一片飘在浮光上的剪影。

僧人带白姬、元曜来到了大雁塔下。

大雁塔高约三十丈,塔底呈方锥形,一共七层。大雁塔之中,供奉着玄奘从天竺请回的佛像、舍利子,以及收藏着从佛国运回的六百多卷贝叶经(3)。

大雁塔外侍立着四名黄衣武僧,引路僧人打过招呼之后,带白姬、元曜进入大雁塔。

元曜进入大雁塔内,只见一层的空间都是书架,堆满了经卷。朝南的窗户边,摆着一张长约两米的梨花木案,木案上放着文房四宝,和一堆书卷。

一个白衣老僧正在伏案而书。

老僧看上去已过古稀之年,他须眉发白,满脸褶皱,但身形却还挺拔如青松。他树皮般的枯手上挽着一串佛珠,正提笔而书,笔走龙蛇。

老僧表情专注,眼神清明,眉目之间藏着大智慧。

白姬行了一个佛礼,道:“玄奘禅师,一别数载,好久不见了。”

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玄奘禅师。

元曜赶紧也行了一个佛礼。

玄奘抬眉一看,道:“哦,是你呀。”

玄奘转目看见元曜,又道:“哦,是他啊。”

白姬走上前去,盘腿结跏趺坐坐在玄奘对面。

元曜想了想,还是垂手站立在一边。

白姬笑道:“听闻玄奘禅师来到长安,祀人特意前来拜访,想请禅师为我解惑。”

玄奘并未停笔,道:“你乃天龙,活了万年,山河变幻,斗转星移尽在你眼中,还有何惑?”

白姬笑道:“一年可见春去秋来,十年可见物是人非,百年可见生老病死,千年可见王朝兴亡,万年可见沧海桑田。对于时间,我没有困惑,我的困惑来自于佛经与禅理。”

玄奘道:“阿弥陀佛!你心中无佛,读多少佛经也解不了你的困惑。”

白姬笑道:“我心中无佛,可眼中有禅,还请玄奘禅师给我解疑。”

玄奘道:“请说。”

白姬道:“敢问玄奘禅师,您怎么看待《大云经》呢?这是真经还是假经?”

元曜一愣,不明白白姬为什么要问玄奘这个问题。虽然,坊间传言,《大云经》乃是十沙门为了献媚讨好武后而作假,但提出《大云经》存疑的大臣都被来俊臣抓进阎罗殿了。武后默许来俊臣以酷刑封口,大家也都闭口不言了。

白姬为什么要特意来大慈恩寺问玄奘这个问题呢?《大云经》是真经,还是假经,跟她又没有半分关系。

玄奘头也不抬地道:“一切诸法,为因缘生。一切真经,为众生故。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万法皆空,何来真假?”

白姬有点迷惑。

元曜也听得懵懵懂懂,忍不住问道:“敢问玄奘禅师所言何意?”

玄奘抬头望了元曜一眼,道:“阿弥陀佛!我佛最初并无文字记载,所有佛意都是由弟子口口相传,记诵绵延。佛寂之后,经过数百上千年,佛言佛迹才形成文本,再从天竺经过西域,传入中土,翻译成汉文。若以真假定论,那贫僧这大雁塔内的贝叶经六百余卷,全是妄言。”

元曜还是懵懂,白姬却似已明了。

白姬双手合十,笑道:“多谢禅师解疑。”

白姬又跟玄奘言谈起了佛经义理,这时候玄奘才放下毛笔,跟白姬谈论辩释起来。元曜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满耳皆是“无相”“无念”“万法皆缘”“灵智灵台”。

白姬、玄奘谈得眉飞色舞,天花乱坠,元曜听得昏昏欲睡,站在一边鸡啄米似的打瞌睡。

元曜正打着瞌睡,突然有一个僧人在大雁塔外面大声道:“玄奘禅师,处寂(4)师父求见。”

玄奘回道:“阿弥陀佛!请他进来。”

不一会儿,一个缁衣僧人走了进来。日比本站多

缁衣僧人不过弱冠之年,长得面如冠玉,眉清目秀。他的身姿清瘦挺拔,朗朗如日月之入怀,步履轻缓,仿如芝兰玉树。

“阿弥陀佛!贫僧见过玄奘禅师。”

处寂向玄奘行了一个佛礼。

玄奘回了一个佛礼。

处寂又向白姬、元曜行了一礼,才在玄奘对面跪坐下来。

“贫僧一直在北地游历,传经布道。接到武后参加百僧宴的诏令之后,贫僧从幽州出发,日夜兼程,马不停蹄,昨日才赶到长安。贫僧路过熊耳山时,遇见了一件怪事。贫僧一路思索,百思不得其解。玄奘禅师游历西域,见多识广,贫僧特意来请禅师解疑。”

玄奘道:“请说。”

处寂双手合十,道:“贫僧赶来长安的路上,途径熊耳山,便在空相寺挂单落脚。晚上,贫僧礼佛之后,便安歇了。在梦里,达摩(5)祖师持一灯来见,与贫僧辩论无相之佛,空寂之法。辩完之后,达摩祖师呈哀泣之状,赠予贫僧一本书。达摩祖师口言‘空明禅’,继而消失不见。贫僧醒来之后,禅房寂静,一灯如豆,正自迷茫之时,却发现手中拿着一本无字之书。这场梦境如真似幻,让人困惑,这本无字的‘空明禅’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处寂说着,从衣袖之中拿出一本书册,恭敬地放在梨花木案上。

玄奘拿起书册,翻了翻。

那是一本泛黄的书册,书封上没有字,里面也空无一字。

玄奘将无字书递给白姬,道:“阿弥陀佛!龙施主怎么解这空明禅?”

白姬接过无字书,她的手颤抖了一下,眼中幽光潋滟。

“啊,这无字书里虽无一言,但却充满了欲望与执念……玄奘禅师,我只是一个见识浅薄的西市商人,可解不开这深奥莫测的无字之禅。”

玄奘凝视着无字书,思索了一番,似乎也不得其解。

处寂恭敬地道:“阿弥陀佛!玄奘禅师可以慢慢参悟,若得其意,请点化贫僧。贫僧先告辞了。”

玄奘微微颔首。

处寂告辞之后,玄奘便手捧无字书,陷入了空明禅之中。

白姬见状,也告辞了。

白姬、元曜走出大雁塔,外面阳光明媚,草木葱茏,一派万物繁生的蓬勃生机。

一名引路僧人带白姬、元曜出去,白姬说好不容易来一趟,时间也还早,想去大雄宝殿为佛祖供奉一炷香。引路僧人便带白姬、元曜穿过僧舍,去往大雄宝殿。

白姬、元曜上完了香,供奉了香油钱,白姬闻到了东侧五观堂(6)里飘来的斋饭香味,又说肚子饥饿,想讨一碗斋饭吃。

出家人普度众生,与人方便,引路僧只好又带白姬、元曜去五观堂吃斋饭。

注释:(1)沙门:佛教术语。又作“婆门”“桑门”,意为勤息、息心、净志,是对非婆罗门教的宗教教派和思想流派的总称。

(2)《大云经》:全名《大云经神皇授记义疏》。

(3)贝叶经:古印度人采集贝多罗树的叶子,用来书写佛教经文。相传,玄奘从天竺取回来的经书,都是贝叶经。如今,现存的贝叶经是国家一级文物,具有极高的价值,号称“佛教熊猫”。

(4)处寂:唐代高僧,俗姓唐,四川浮城人。他师从禅宗五祖弘忍禅师门下,精勤修禅,佛法精深。武则天称帝前,欲封处寂为国师,但被处寂婉拒。武则天赐处寂袈裟,任其归蜀。

(5)达摩:南北朝高僧,天竺人,为中国禅宗的始祖。他一生都在洛阳、嵩山等地传授佛法,著有《少室六门》上下卷,包括《心经颂》《破相论》《悟性论》《安心法门》等,翻译了《楞伽经》等。他圆寂于熊耳山的空相寺,终年一百五十岁。

(6)五观堂:斋堂,寺院里供僧侣吃饭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某绾:强行虎摸大家。《空明禅》便是卡死某绾的一折,内容虽然不复杂,但其中涉及的历史人物、佛教典籍、以及想要表达的禅理佛意,都是要啃完一堆资料,消化完一堆内容,才能提炼出来的。。。所幸,有二舅猫波罗蜜在其中插诨打科,乐趣多多。。。不是吃的那个菠萝蜜哈。虽然,二舅猫很能吃,俗家名字叫阿饭。=。=。。。

第二章 随缘

正好是吃午饭的时间,五观堂炊烟袅袅,饭菜飘香,一群僧众们正在大厅里吃饭。

五观堂分为两个厅,左边的大厅为常智厅,右边的大厅是随缘厅。常智厅是本寺僧人们吃饭的地方。木鱼敲响,就是开饭的信号,忙完课业或劳作的僧人们纷纷前来用斋。常智厅规矩森严,盛菜添饭有行堂僧人监管,用斋前还得念“供养咒”。随缘厅是香客或挂单僧人用斋的地方,食物拿取随意,氛围相对轻松一些。

随缘厅里,白姬、元曜从布斋僧处自取了一些斋菜和胡饼,跪坐在一处靠窗的木案前,安静地用餐。

斋菜简单粗粝,寡淡无味,隔壁又传来一阵阵肃穆的“供养咒”,让元曜有点吃不下。

白姬倒是吃得津津有味。

元曜左右四望,随缘厅里的人不多,来吃饭的香客寥寥无几,挂单的僧人倒比香客多一些。

元曜的注意力被不远处的两名僧人吸引。

一个是年轻僧人,他一身缁衣,风姿绝尘,正是刚才在大雁塔里见过的处寂。与处寂同坐一桌的是一个矮胖的中年僧人,他穿着橘黄色的葛布安陀会(1),一共五条布料,长长短短地裹在身上。

那中年橘僧身形矮胖,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两撇棕黄色的小胡子,看上去十分机灵。别看他长得圆胖,动作却十分灵巧,他已经来来回回地去布斋僧处取了十盘胡饼、八盆斋菜米粥,无数盘点心了。

好几次,这中年橘僧从白姬身边经过,他手中拿满了装了斋食的盘碟盆碗,眼看就要撞上四周的木案,却偏偏灵巧地穿梭而过,一点菜汤都不曾洒下来。

中年橘僧胃口很好,吃得十分欢快,他三口就能吃下一个胡饼,一口气便能喝下一碗菜粥,他面前的木案上堆满了空盘空碗空盆。

随缘厅里,所有人都吃惊地望着胡吃海喝的中年橘僧。

布斋僧一看见中年橘僧跑过来取食,就脸色大变,拿勺子盛斋菜的手都因为惊吓而微微发抖。

中年橘僧太能吃了。

处寂十分尴尬,坐立不安。

中年橘僧一边吃,一边对处寂道:“师父,你怎么不吃了?”

处寂小声地道:“阿弥陀佛!波罗蜜,这不是在自己的德纯寺,而是在大慈恩寺作客,你还是收敛一点,少吃一些吧。太失礼了……”

波罗蜜大声地道:“吃东西有什么失礼的?师父,徒儿陪您赶了这些天的路,一路上风餐露宿,饥一餐饱一餐的,已经很久没吃得这么尽兴了。这大慈恩寺是皇家寺院,富裕得很,就是十个徒儿一起吃,也吃不穷他们的。”

处寂脸皮薄,又似乎降不住这个徒弟,便借口要去诵经修午课,先走了。

波罗蜜仍旧旁若无人地胡吃海喝。

白姬望了一眼波罗蜜,笑了。

元曜也笑了,低声道:“这橘猫还真能吃。”

白姬笑道:“轩之看出来了?”

元曜小声道:“当然看出来了,它的葛布僧衣下,垂着一条猫尾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