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郎怯生生地道:“某也不知道,恐怕是被谁偷走了…”

老狐王叹了一口气,捶着胸发愁,“我九尾狐族的地盘,居然有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闯入,这还得了?!真是愁煞人也,愁煞人也——”

狐狸们纷纷道:“都怪十三玩忽职守,才让人偷走了无忧树。”

“我九尾狐族的地盘有九重结界,外人绝不可能闯入,八成是十三偷懒,把无忧树种死了,它害怕父亲责罚,故意说是谁偷走了无忧树。”

“对,一定是这样。”

“十三,你怎么能说谎呢?”

“不管怎么说,都是十三的错。”

众狐狸纷纷数落十三郎,十三郎满腹委屈,却是百口莫辩,只能流着泪,小声地解释,“某没有把无忧树种死,无忧树真的不见了…”

众狐狸表示不相信,并认定是十三郎把无忧树给种死了。

狐狸们吵闹作一团,老狐王见了,捶着胸口叹气,“真是愁煞人也,愁煞人也——”

最后,虽然老狐王相信十三郎没有说谎,但是众狐狸都不相信,明里暗里指责十三郎。十三郎既委屈,又生气,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

小狐狸揉着脸,道:“无忧树一定是被人偷走了。无论如何,某一定要找回被偷走的无忧树,大家才会相信某没有说谎,家父也才会快乐无忧。”

白姬沉吟了一会儿,道:“你种无忧树的地方是九尾狐族的地盘,有九尾狐族的结界,无论是非人,还是人类闯入其中,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小狐狸耷拉下耳朵,“事情就是这么奇怪,某完全没有感觉到有人入侵,可是无忧树确实不见了。而且,神不知鬼不觉地闯入了结界中的,不是非人,是人。”

白姬奇道:“此话怎讲?”

“脚印。事后,某回种无忧树的地方,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遍,发现了人类的脚印。”小狐狸凝重地道。

“人类的脚印?”白姬奇道。

小狐狸点头,“人类的脚印。”

白姬喝了一口茶,“如果留有脚印,那也一定会留下气味,循着气味追踪,不难找到窃走无忧树的人。”

小狐狸揉脸,“那人没有留下任何气味。”

白姬笑了,“怎么会?世界上怎么会有没有气息的人?”

小狐狸道:“真的没有留下气息。某猜测,要么是此人道法高深如李淳风(1)。要么,就是有法力及其高深的非人隐去了他的气息。”

白姬道:“这也不无可能。”

小狐狸愁眉苦脸地道:“这些日子以来,某四处奔波、打听,连玄武也问过了,始终没有打探到无忧树和贼人的下落,甚至连一点儿线索也没有,真是愁死某了。白姬,缥缈阁能够实现任何愿望,某特意来请你实现某的愿望,替某找到无忧树。”

白姬沉吟了一会儿,道:“好。我替你找无忧树。不过,你用什么做报酬呢?”

小狐狸羞涩地道:“这个…这些年来,父亲给某的零花钱,某都用来买点心吃了,没有攒下什么积蓄…”

白姬笑了,抬眸,“听说,十三郎的厨艺很好?”

小狐狸羞涩地道:“称不上好,略会做菜罢了。家父对美食很挑剔,常常爱换口味,某为了他能够吃得开心,常常去皇宫中的御膳房,大酒楼的后厨中潜伏,偷偷学做各种菜色,然后回去做给家父吃。”

白姬笑眯眯地道:“如果十三郎留在缥缈阁做两个月的杂役,我就替你找到无忧树。”

小狐狸怯生生地道:“只要您能帮某找到无忧树,某在缥缈阁做一辈子杂役也没关系。只是,那只黑猫恐怕容不下某…对了,今天怎么没有看见那只臭黑猫?!”

白姬道:“离奴去山里了,两个月后才会回来。离奴一走,缥缈阁里颇缺人手。”

“这样啊。”小狐狸想了想,羞涩地道,“如果白姬不嫌弃,那某就留在缥缈阁了。”

“太好了。”白姬笑眯眯地道。

小狐狸怯生生地望着白姬,“那,无忧树的事情,就拜托您了。”

白姬点头,笑了,“没问题。缥缈阁从不拒绝任何人的愿望,无论是善良的愿望,还是邪恶的愿望。”

春日的暖阳下,绯桃花瓣纷飞,白姬的笑容有如梦幻般不真实。

小狐狸留在缥缈阁,因为太累了,它吃了些点心之后,就蜷在绯桃树下睡觉。

白姬穿戴整齐,出门去了。元曜猜测,她可能是去打探无忧树的下落了。

元曜坐在柜台后,托腮望天,浮想联翩。无忧树,无忧树,世上真的有能让人快乐无忧的无忧树么?如果有的话,他也真想去无忧树下坐一坐。

“元公子,已经申时了,你怎么不叫醒某呢?”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将元曜从冥想中拉回了现实。

元曜回目一看,空荡荡的大厅中没有人,他将目光下移,才看见了胡十三郎。胡十三郎坐在地上,身边放着一只竹篮。

元曜笑道:“小生见你睡得香甜,就没有吵醒你。”

小狐狸揉脸,“某是来打杂的仆役,可不敢偷懒,元公子请一定要对某严格一些。刚才,某去厨房转了一圈,发现除了咸鱼,好像没有菜了。集市应该还没散,某去买些菜回来,准备做晚饭。元公子请给某一吊钱。”

“啊,好。”元曜赶紧从柜台后翻出一吊钱,放入小狐狸的竹篮里。

小狐狸怯生生地道,“请问,白姬的口味是怎样的?她喜欢吃重口的,还是清淡的?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喜欢吃荤菜?还是素菜?有没有什么最爱吃的?有没有什么忌口?”

元曜想了想,道:“白姬不怎么挑剔食物,没有特定的喜欢和忌口,她什么都吃,你不必担心。”

“那,元公子你呢?”

元曜笑道,“小生也是什么都吃,十三郎不必特意费心。”

小狐狸羞涩地道:“那就好,某去买菜了。”

小狐狸用嘴叼起竹篮,向缥缈阁外走去。

元曜想起了什么,急忙道:“十三郎,等一等。”

小狐狸回头,放下菜篮,“元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你…你就这样去市集吗?”元曜觉得,胡十三郎就这样去市集,一定会被众人当妖怪追打。当然,它本来也是妖怪。

小狐狸一拍脑袋,“某差点儿忘了,去集市要化作人形。”

小狐狸话音刚落,蓦地化作了人形。一个纤好白皙,眉目如画的俊俏少年出现在元曜眼前。少年足踏乌皮靴,身穿红绨袍,一双丹凤眼眼角微微上翘,眼神温柔而妩媚。

“呃,十三郎?!!”元曜大吃一惊。

胡十三郎脸微微一红,羞涩地道:“正是某。某容颜丑陋,吓到元公子了吧?”

“不,不,小生只是吃惊,没想到十三郎如此风流俊俏,一表人才,和离奴老弟差不多呢!”

胡十三郎有点儿不高兴,“请不要把某和那只自大的,丑陋的黑猫相提并论!”

“呃,好。”元曜不敢再多言了。

胡十三郎去集市买菜了。

注释:(1)李淳风:唐代杰出的天文学家、数学家,他著有《宅经》,被尊为风水宗师;著《六壬阴阳经》,被尊为六壬祖师; 著《金锁流珠引》、《太上赤文洞神三篆注》,成为唐代道家名人。他与袁天罡合著《推背图》,预言了“太平天国”、“清兵入关”、“日本侵华”等历史事件,被誉为东方千古预言奇书。总之,一个奇人。

006 蛛丝

日头偏西的时候,白姬挎着一只柳叶篮回来了,口中还哼着轻快的小调。

元曜问道:“白姬,你怎么这么高兴,莫非你知道无忧树的下落了?”

白姬将柳叶篮放在柜台上,笑道:“九尾狐族最擅长寻物,连它们都找不到无忧树,我怎么会找得到呢?”

“你找不到无忧树,那为什么还答应十三郎,说会实现它的愿望?”

“因为缥缈阁正缺一个做饭的人嘛。”

“难道你在骗十三郎?”元曜有些生气。这条奸诈的龙妖不会是骗纯善的小狐狸替她做白工吧?

白姬笑了,“我怎么会骗十三郎呢?我虽然无法找到无忧树,但是却有办法知道它在哪里。”

“什么办法?”元曜好奇地问道。

白姬神秘地笑道,“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轩之就知道了。”

元曜知道白姬虽然行事诡秘,但是一向稳妥无差错,也就不再问了。他低头望向柳叶篮,看见半篮子彩线,有血赤色,黄金色,荷叶绿,孔雀紫,墨玉蓝。五色彩线极细、极滑,莹润而透亮,不像是亚麻线,棉线,也不像是蚕丝。

元曜奇怪地问道,“这是什么?”

白姬笑道,“我买的蜘蛛丝。”

“你买蜘蛛丝做什么?”

“刺绣。”

“刺绣?!”

“对,我打算送轩之一条手绢,轩之喜欢什么图案?”

元曜闻言,脸突然红了,“你为什么要送小生手绢?”

白姬诡笑,“嘻嘻,到时候,轩之就知道了。轩之喜欢什么图案?”

元曜挠头,“梅、兰、竹、菊都可以…”

“那就绣一丛青菊吧。”

“能把狸奴老弟也绣上吗?多日不见,小生怪想它的,以后睹帕如见它。”

“好。”

“把十三郎也绣上去吧。它和狸奴老弟总打架,绣在手绢上,它们就不会打起来了。”

“好。”

“把丹阳也绣上吧。”

“好。”

“把小生也绣上,可以吗?”

“可以。”

“把你也绣上吧。”

“咦,为什么连我也要绣上去?”

“大家一起绣在上面,更热闹。”小书生开心地道。

“嗯,可以。”白姬答应了。

“白姬,绣这么多东西,你不觉得麻烦吗?”

白姬诡笑,“没事,绣得越多,到时候越安全。”

傍晚时分,白姬、元曜、胡十三郎在后院吃饭。胡十三郎做了驼蹄羹、生羊脍、葫芦鸭、杏酪,还炖了一锅香浓的乌雌鸡汤。菜肴色、香、味俱全,勾人食欲。元曜狼吞虎咽,赞不绝口,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缥缈阁吃到不是鱼的晚餐。白姬也吃得很欢快,也对十三郎的手艺赞不绝口。

小狐狸羞涩地道:“多谢白姬、元公子夸赞。”

小狐狸在缥缈阁住下来了。它把寻找无忧树的事情交给了白姬,每天只在缥缈阁勤劳地打杂,用心地做美食。自从小狐狸来打杂之后,小书生动得少了,吃得多了,他觉得自己明显胖了许多。

小狐狸喜欢花花草草,它把大厅中,里间中,回廊中,甚至厨房中都摆上了盆栽的花花草草。小狐狸喜欢风铃,它在屋檐下挂了许多它自己磨的贝壳风铃。风一吹过,叮铃铃作响。

元曜记得,狸奴不是很喜欢花草,因为花粉会让它打喷嚏。狸奴也很讨厌有响声的东西,响声会让它受惊、烦躁。元曜猜测,狸奴回来了,看见缥缈阁变成这样,一定会很生气。

小狐狸坚决不睡狸奴的寝具,“那只臭黑猫用过的被子脏死了,某还是和元公子一起睡吧。”

于是,元曜终于不用再独自提心吊胆地睡在大厅里了。小狐狸蜷眠在元曜的枕边,或打呼噜,或说梦话。这情景虽然也有些诡异,但是元曜还是安心了许多。

这些天来,白姬晚上很少出门,白天也呆在缥缈阁,她在用蜘蛛丝绣花。白姬似乎完全没有去找无忧树的意思,小狐狸也不催促,也不着急。

“十三郎,白姬好像根本没有替你去找无忧树。”元曜担心地道。他总担心奸诈的龙妖是在骗纯善的小狐狸做白工。

“放心吧,元公子,缥缈阁在千妖百鬼中口碑很好,信誉也很好,白姬也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她说会替某找到无忧树,就一定会替某找到。”小狐狸并不担心。它坐在一个火炉边,火炉上放着一个瓦罐,瓦罐里煨着鸡汤,“鸡肉似乎已经熟了,元公子来尝尝咸淡?”

“啊,好。”元曜喝了一碗美味香浓的鸡汤之后,也就把担心给忘记了。

这一日是十五,阳光明媚,云淡风轻,生意冷清的缥缈阁居然次第来了几名买古玩的客人。白姬忙着绣花,没工夫宰客,让元曜去接客。元曜没有宰客的恶趣味,老老实实地卖了东西。客人满意地离去了,他也很开心。

元曜送走客人,刚回到柜台后,又来了一位客人,声音倨傲:“白姬在吗?本公子要买东西。”

元曜抬头一看,居然是张昌宗。

元曜笑道,“白姬在楼上绣花,她交代小生接客。张公子想买什么,告诉小生就可以了。”

张昌宗厌恶地望着元曜,仿佛在看一件污秽的垃圾,“去叫白姬下来,我可不愿意和丑八怪多说一句话。”

元曜心中生气,但念及他是客人,忍下了气,“张公子稍候,小生这就去找白姬。”

元曜走进里间,小狐狸正在擦屏风,“元公子怎么不在大厅呆着?”

元曜郁闷地道:“有位张公子,嫌弃小生貌丑,要见白姬,才肯买东西。”

小狐狸安慰元曜,“元公子一点儿也不丑,那张公子想必是眼拙了。不劳元公子移步,某去楼上请白姬吧。”

元曜刚要说自己去就可以了,小狐狸已经放下抹布,飞快地上楼去了。

小狐狸实在是太勤快了,从扫地、擦灰,到做饭、跑腿,它什么事情都抢着做,不让元曜操心。将懒散而倨傲的狸奴整日对自己呼来喝去的日子,和现在的清闲幸福的日子比起来,元曜顿时觉得感慨万千。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非常想念狸奴,哪怕它不如小狐狸温柔、勤快,总是无理取闹,对他呼来骂去。

元曜回到大厅里,张昌宗在货架边徘徊。

元曜道:“白姬一会儿就下来,张公子请先随意地看看好了。”

张昌宗没有理会元曜。

元曜回到了柜台后,低头看书。

过了片刻,张昌宗问元曜,“丑八怪,这个多少银子?”

元曜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张昌宗是在和他说话,心中十分生气,但又不敢反驳。他举目望去,张昌宗手中拿着一只雕漆小盒,盒子中装着一支碧玉簪。

“八两银子。”元曜没好气地道。这只碧玉簪成色一般,雕工有些过于夸张了,不是顶好的东西,张昌宗的眼光可真不怎么样。

一阵香风袭来,环佩叮咚。白姬袅袅娜娜地走了出来,怀里抱着一只火红色的小狐狸。

张昌宗放下玉簪,迎了上去,深情地道:“白姬,你真美,我没有一时不在想你。”

白姬放下小狐狸,和张昌宗执手凝望,流泪,“六郎,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相思真是让人柔肠寸断。你上次买的口脂和香粉这么快就用完了?”

张昌宗也举袖抹泪,“一日作三秋算来,你我已有百年未见了,相思磨人,肝肠寸断。这一次我不是为买口脂和香粉,最近皇宫里的宴会多了,我做了几件新衣裳,想买一支相称的玉簪。上次那支玉簪,哥哥很喜欢,我送给他了。”

白姬好奇地问道:“皇宫中为什么宴会多了?”

张昌宗道:“因为郁郁寡欢的太平公主突然变得开朗快乐了,公主心情一好,太后也心情大悦。太后心情大悦,皇宫中的宴会自然就多了。”

白姬微微一怔,“太平公主…变得非常快乐?!”

“是啊,公主以前阴沉寡欢,喜怒无常,与她相处,让人无端地觉得恐惧、压抑。如今,她容光焕发,笑容满面,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太后见了,非常高兴,说这一定是公主年初去感业寺吃斋,蒙受了佛祖的庇佑。”

白姬笑了笑,“也许,真是佛祖庇佑吧。对了,六郎想买怎样的玉簪?”

张昌宗转身,拿起之前放下的雕漆小盒。

张昌宗刚拿起雕漆小盒,白姬就笑赞道:“六郎真是慧眼识珠,这支碧玉簪可是举世难寻的珍品,玉质通透无瑕,成色极佳。玉簪的造型优雅而高贵,雕工细致完美,六郎用来簪发,更显龙章凤姿,风度翩翩。”

“这个多少银子?”张昌宗抚摸着玉簪,问道。

“我对六郎一往情深,也就不虚价了,二百两银子,这是最低的价钱了。”白姬以袖掩唇,深情地道。

张昌宗嘴角抽搐,指了指元曜,“刚才,这个丑八怪说只要八两银子。”

白姬眼神微变,但脸上的笑容还是灿烂如花。

“呃…”元曜顿时冷汗湿襟,他虽然一向不赞成白姬宰客的恶趣味,但是更讨厌张昌宗叫他丑八怪,顿时没好气地道:“小生刚才说的是匣子的价钱,不知道张公子你问的是玉簪。”

张昌宗生气,“我买匣子做什么?我问的当然是玉簪!”

“你惜字如金,又没问清楚。”元曜没好气地道。

“你这个丑八怪,不要再对着本公子说话了,会让本公子也变成丑八怪的!”张昌宗厌恶地道,同时把目光转向了白姬,仿佛多看一眼元曜,他就会变丑。

元曜很生气,觉得张昌宗真是不可理喻。

白姬笑眯眯地道,“玉簪两百两银子,盒子八两,六郎买的话,盒子就送给你了。玉石有美颜的功效,佩戴这支玉簪,会让六郎的容颜更加美丽。”

白姬的声音缥缈如梦,充满了让人无法抗拒的魔惑。

张昌宗听到“更加美丽”四个字,仿佛中了魔一般,急忙点头:“好,好,这支玉簪,我买下了。”

白姬开心地笑了:“轩之,把玉簪给张公子包好。”

“更加美丽更加美丽更加美丽…”张昌宗喃喃地念叨,如同中了邪。

元曜觉得有些恐惧。

元曜送张昌宗出巷子,待他乘上马车,才回到缥缈阁。里间中,白姬坐在青玉案边飞针走线地刺绣,口中哼着轻快的小调。小狐狸沏了一杯香茶,放在青玉案上,然后安静地坐在一边看白姬刺绣。

元曜也在白姬对面坐下,看她刺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