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飘,你们住在哪儿?”燕北天沉吟了一下,问。

他本想劝乐飘飘一行人回去,又考虑到现在不是说话的时间和场合,就决定先安排他们的住处再做打算。

“我们才进镇子,倒不知哪处客栈最好?”乐飘飘凑近燕北天,小鬼兮兮地说,“去年我们村赚了不少钱哦,都带着呢。”

燕北天哭笑不得,“飘飘,你知不知道……迎仙镇是以金子会帐的?”

啊?!乐飘飘瞪大眼睛。不会高消费到这个地步吧,要知道一两金可是能换百两银的,难道此地的物价高于寻常,甚至大国帝都的十倍?

跟燕北天略打听了下价钱,乐飘飘脸都绿了,愤愤不平地道,“叫什么迎仙镇,叫宰人镇好了!”她带的那些银子,本以为富裕得很,结果丢进这滩“仙水”中都不带响的。

没想到修仙不仅有可能飞升,平时高人一等,视凡人如蝼蚁,还有发财这般好处。看来她决定修仙是对了,将来一定也将二仙门带领到金光闪闪的境界!

可是现在……

望着乐飘飘无可奈何的样子,燕北天想笑,“飘飘,那些大门派是很有钱的。只要一天不飞升,别管是谁,也不能真正离开世俗。那些中小门派,也有各国朝廷在背后撑着财力,等闲百姓怎么与之相比?”

切,看不起普通百姓,却要百姓供养,这些修仙者的脸皮也真是够厚。乐飘飘腹诽,嘴上却懊恼地说,“早知道晚来几天,直接上山的。洛城东明明说食宿全免。哼,这样不讲信义的人,我才不会嫁给他哩。”

“不如我和殿下讲一下,你们住到我们那儿吧?”燕北天自然而然的伸手,爱怜地摸摸乐飘飘的头发,“我们包下了镇北山海客栈的一处院子,房间不多,倒还剩下三两间,挤挤也是可以的。”住在一起,也方便商量今后怎么办。

“殿下会同意吗?”乐飘飘很高兴。倒不是为了省钱,关键不是她住不起店吗?总比风餐露宿要好,再被赶出镇子怎么办?

听说镇子有结界保护,普通人和修士可以出入,但妖魔和妖兽却不能。昆仑是天下灵地的源头,有不少邪门的东西喜欢潜伏在左近修行。他们喜欢凡人的血肉,若晚上落单,黑漆漆的没有爱管闲事的大侠援手,结局怕不太美好。

“你是大秦子民,流落在外,太子殿下必会保护你。”燕北天笑道,之后愕然发现被三个男人包围了。

起因只在于他摸了乐飘飘的头发,小一郎等三人终于从眼花缭乱的观景中回过神,看到就有点不高兴。熟归熟,掌门的头是谁都能摸的吗?他们三个可以。掌门未来的夫君可以,别人……哼哼,真是太逾越了。

而他还没有解释,就听到一声大叫,“飘飘!”

接着,一条白色人影冲过来,有如巨石落水,生生把乐飘飘的三个师傅全震开了,张臂就是热情的大抱抱。

不过当众人定晴细看,却发现他并没有抱上,双臂就这么张大着,难为他在这种冲力之下怎么平衡的惯性,脚下居然稳稳地钉在地上。他的胸口有一只小手的食指,轻轻点于其上,他就真的不敢乱动。

楼上的百里布站起来,又坐下,松了口气,假装什么也没看到。可是,为什么要松口气?

“洛城东!”燕北天看清来人。

“有礼有礼。”洛城东对燕北天随意抱抱拳,然后就不再理他,咧着嘴,对乐飘飘绽放开明朗的笑容,“飘飘,我等你好久了,怎么今天才来?”

乐飘飘手指用力,把他推得更远些,“才二月二十,我以为,我是来早了的。不过现在可以上山吗?”这样,就不用去和布太子同住了。

哪想到洛城东摇摇头,“仙会前三天,也就是三月初一,才会开山门、引外客。”

“那你还盼着我早来,住哪儿啊?”乐飘飘气呼呼的说。

真是的,迎仙镇这么宰客,完全是昆仑纵容的。说不定,他们还暗中收保护费呢,不然怎么会帮着设结界?哼,还天下第一名门大派,简直不知所谓。

“我帮你订了客栈啊。”洛城东眨眨眼睛,很无辜,“已经空了一个月了,就等你入住。”

“那得多少钱啊。”一边的紫墨感叹。

“我没问。”洛城东抓抓头发,“反正有闲堂的师叔会来会帐的。飘飘,咱走吧?”

大家看向乐飘飘,等着掌门拿主意。

乐飘飘笑得虚伪,“谢谢洛大侠了,我大哥已经帮我们安排了住处。”笑话,宁愿被布太子冰死,也不能被洛城东热死。相比起来,目前洛城东更危险。

第40章 二夫争妻

燕北天很开心。

大哥和大侠,是有本质区别的,哪头更亲近,不言而喻。

“飘飘,你不要拒绝我的好意。”洛城东委屈地说,“我等你很久了。”

“那我们昆仑山上见吧。”不是她心狠,只中洛城东性格奔放,很会顺杆爬,若是给他一点机会,他包管放大无数倍。

“那我去禀报一声,然后就带你们过去。”燕北天看周围的人流多起来,低声道。

洛城东穿着昆仑首座门下的白色袍子,衣摆和袖口绣着黑色的火焰。他这样高调醒目,引起了太多人的注意,只怕会有隐忧。

燕北天说完就快步上酒楼,跟百里布汇报情况,这边洛城东看着乐飘飘,突然指着她,大叫一声,“各位,这位姑娘是我洛城东的未婚之妻,想打主意的就免了吧。”

我靠!乐飘飘气得想暴跳,可却又惊得僵住了。这种示爱方法也太直接了吧?

小一郎一听就不乐意了,嚷嚷道,“我说昆仑之星,请你不要胡说八道好不好?事关我们家飘飘的名节,不允许你随意玷污。谁说她要嫁给你了?你经过谁的允许了?”

洛城东也不恼,深鞠一躬道,“大爹,安好。”又对站在一边的凤九和无迹同样行礼,“二爹和三爹安好。”

旁边驻足的人看他连爹都叫上了,倒是信了几分。有的男人就很遗憾,刚才看这姑娘很招人眼,才想找机会交个“朋友”,没想到有主儿了啊。

“少叫这么招呼,你想强抢民女怎么着?”无迹嗓门很大,“天下理也不是你一家的,你说是就是啊。我就说不是!”说着,一把抓住洛城东的衣领,猛摇。

洛城东毫不反抗,被摇得眼冒金星之际,还不望对乐飘飘笑,以极低的声音说,“我这招釜底抽薪怎么样?不管你和三个爹承认不承认,我昆仑洛城东看中的人,谁敢抢?谁抢,谁就是跟整个昆仑为敌。没人敢接近你,过几年你也只能嫁给我了。再说我就对你使劲好,不信你不感动。嘿嘿。”

他这是耍阴谋,玩手段,而且还很卑鄙。可他居然直白的告诉乐飘飘,咧嘴笑的时候,一口白牙和一双黑宝石般熠熠生辉的眼睛闪着光,让人根本反感不起来。反而因为他鬼头鬼脑的德行,陡升出几分可爱来,让人又气又乐。

“我是不会嫁给你的。”乐飘飘也笑眯眯地说,“而且你这招对我也没用,因为我也不想嫁给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不接受婚约预订。反而要多谢你啊,人长得漂亮没办法,一路上好多狂蜂浪蝶跟着,你这样一说,倒是给我省了麻烦。”他们之间的情形,在外人眼里,好像一对小儿女互相有情,但三个爹反对,于是只能闹这一出。

洛城东的脸立即垮了下来,好像自以为得计,结果却被打击了般。他那神色,倒令乐飘飘以为是自己欺侮了他似的。

这个人是单纯啊,还是扮猪吃老虎啊。乐飘飘忍不住想。若说是单纯,修仙界也是很残酷和凶险的,他这样的个性是怎么活到现在的。难道,他是掌门的私生子?所以被特别保护?

可这么一闹,围观的人就更多了,渐渐在街心形成一个圈子。男修士们兴奋异常,等着八卦风流韵事,女修士们大多表示鄙夷。一个平凡的村姑,还想攀上未来的昆仑掌门?真是不自量力!洛城东,也是疯了吧?

乐飘飘是无所谓,上前拉住无迹,声音不大不小地说,“三师傅不必烦恼,所谓事实胜于雄辩,是真是假,时间会给出答案。咱们只做咱们自己的事,若是洛公子一直跟随尾行也由得他。到时候天下人就能明白,是我应了他呢,还是他一厢情愿。”哼,想强买强卖,洛城东个小无赖,本姑娘是随和的人吗?

轻轻巧巧,表情淡然,还可爱的笑着,就把这事给解释了,令围观八卦众立即观念倒转。

洛城东哀求,“飘飘……”伸手要拉,被凤九一眼瞪回去。

凤九姿容绝秀,虽然衣着土气,看着还有些呆头呆脑,身上半点仙气儿也无,却仍然引起不少女修的注意。只是此时他身上突然冒出些杀气,与平时柔媚却无用的样子大不相同,令洛城东一愣,手讪讪的收回。

旁边酒楼上的百里布目睹这一切,双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显然心中情绪起伏不定。临了,他皱着眉头问燕北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燕北天在他耳边快速说了几句,百里布黑眸一凝,随即站起身,也不走楼梯,直接从二楼跃到街心,淡然道,“洛城东,乐飘飘已经被我父皇指婚给我的贴身侍卫燕北天。虽然这是你的地盘,却也不容你这般轻浮无礼、横刀夺爱。”

哦……

八卦众越来越多,但却齐声发出了然的叹息。二夫争妻,好桥段。修仙界枯燥寂寞,来点桃色绯闻倒是不错的调剂,说不定有助于道心的感悟。毕竟,情劫最是难逃啊。

乐飘飘简直无语透顶。

指婚给燕北天?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这事也是随便说的吗?何况是大秦太子殿下的金口。

事情本来已经解决了,被人议论又不会少块肉,被洛城东硬攀也不会成为事实,百里布出来捣什么乱啊。偏偏,以后她还得在大秦混,所以她能阴洛城东,却不敢把这位太子爷怎么样?

可是这样一来,他的身份不是暴露了吗?会有危险吗?为这点小事,他把自己置于险地?

而且,还把燕北天好好的扯了进来。乐飘飘望过去,见燕北天很尴尬,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脸色都窘得发红了。

“布太子,你这样说就没道理了。”洛城东对乐飘飘和她的三个师傅是全心讨好,但对别人却硬气得很,“飘飘是大秦子民不错,皇上指婚也是最大的婚约,可天下之大,有皇权无法管辖的地方,却没有老天眷顾不到的。飘飘是我的命定之人,老天安排的,不比秦皇更大?”

他这样一说,众人议论纷纷。真是,这回书越听越有趣了。反倒是争夺的焦点,比赛的彩头乐飘飘,此时连话也插不上。可以预见的是,她在修仙界的出场秀这么特殊,相信不久,她就会大名远播了。

小一郎拉了她一把,拼命递眼神,那意思:咱要不溜吧?

乐飘飘摊开手:能溜得了吗?且看他们怎么打,反正她是哪面也不会应下的。虽然,燕北天确实是个绝顶好男人。

如果不选男人就得死,那她选燕北天。

“如何命定?如何说是上天安排?”百里布略带轻蔑地问。

洛城东得意洋洋的在腰间一摸,也不知从哪里抽出长剑,对四方示意道,“这是我的凌绝剑,上品仙器,已经认主。这剑除非我和我的命定之人,谁也拔不出。就连我师傅以及门中长老也不行,但飘飘可以,这还不说明问题吗?不信,各位试试?”

有好热闹的,立即踊跃报名,在众人的惊叹声中,居然有一位元婴期大能也伸了手。可不管是谁,任他使出吃奶的劲儿,有一位连黑熊灵宠都召唤出来了,熊爪力大无穷,却没有任何人撼得动仙剑一丝。

转了一圈,凌绝剑又回到洛城东手里。他的大拇指轻轻一扣,剑身弹出约少半寸,看起来虽然平平无单,也没有光华爆涨,但修为高深者都瞪大眼睛,一脸艳羡,显然确不是凡物。

“飘飘,你拔一下。”洛城东又把剑递到乐飘飘面前。

从前早就试验过了,乐飘飘不想当众表演,以加强她是洛城东命定之人的印象。可是洛城东动作比她快,干脆把剑柄塞到她手里。她想甩脱,手掌却似被粘上了似的,略一动,剑身足足被拔出半尺。

哦……

更多的人发出相同的呼声。这小姑娘,果然是上天安排给洛城东的啊。真好命,一介凡女却搭上了昆仑的未来,了不起。

嗡嗡声四起,乐飘飘忍不住掏掏耳朵。修仙者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七嘴八舌的时候还不是和一群没头的苍蝇在飞舞没有两样。

正不知要怎么收场,百里布却突然把凌绝剑抓到自己手中说,“都试过,孤怎么可以不试?”

洛城东愣住。

虽说不是战斗状态,虽说他并没有抓紧,但让人随意就把武器拿走,也是很丢脸的。他突飞猛进到了金丹期,难道百里布也进阶到同等修为了吗?

然而,更让他惊奇的还在后面。百里布轻轻一拉,呛啷一声,凌绝剑被拔出来了!继剑主洛城东,剑主夫人乐飘飘后,第三个人拔出了剑。

全愣了,四周一处寂静,这么多人在场,连呼吸声也没有。

百里布也惊呆了,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常态。他只是想拖延时间,想办法把洛城东的话堵回去,也没想过能拔出剑来。

“洛城东,你还有什么话说?”他冷笑,“孤也拔出了此仙剑,难道你要嫁到大秦皇宫中不成?也好,孤并不反对留个男侍在身边。”

哗的一声,第三度,八卦众议论起来,声音比刚才高了八度。

基情啊。绝对且不容质疑的基情啊。

洛城东目瞪口呆,像是受了重大的打击。怎么回事?命定之人才能拔剑,为什么布太子可以,为什么他可以?现在怎么办?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城东,还敢胡闹!”

“布殿下!”

一个老迈苍雄,一个甜美清脆的声音同时响起。

第41章 修仙界也有采花贼

人群分开,两人分别从左右而来。

左边是一个老者,须发皆白,穿着昆仑服饰,虽然不像丐帮似的,从身上有几个口袋就能看出品级,但仍然让人一眼就知道是个领导。和雄浑的声音不同,身材瘦高,颇有点仙风道骨的意思。

右边来的是一位女修,现身之际引来惊艳声一片,端的是高贵典雅。依乐飘飘看来,所谓仙子就应该是这等模样,相貌的绝美还在其次,那份出尘的、不食人间烟火、高不可攀的冷漠气质才是最难得的。

“白师叔。”

“含颦公主。”

洛城东和百里布分别打招呼。人群又是一阵低低的私语声,这才知道老者是昆仑有闲阁的掌事阁老白舷,而美人则是齐国公主,昆仑执法阁阁老的关门弟子。虽然,名头比起洛城东尚有不及,却也是昆仑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人物。

乐飘飘对老头子没兴趣,一双眼睛不断瞄向含颦公主,心中啧啧暗叹:女人生成这样,才不枉这一生啊。美,真美。连她都着迷,何况男人?

不过她向来想得开,首先她也不丑,就算丑吧,难道丑女就不活了?越是不漂亮,就越要活得畅情适意,活出个美好人生来。

“城东,你下山日久,掌门叫本座来寻你,你即刻与本座回去吧。”白舷沉静的说,看起来不喜不怒,却让洛城东说不出话来反驳。随后,他又向四周的人团团行了一礼,“三月初一开山门的时间就快到了,有劳各位久候,好在昆仑景致自有出奇之处,适于赏玩。今日我昆仑不成器的小辈惹了笑话,众位见笑,改日白某就在山上恭候各位大架。”一番话不卑不亢,但主家的地位摆到十足。有闲阁是昆仑对外联络的部门,果然外事人员的素质就是高。

“白师叔,我……”

“回山再说。”白舷淡淡的,阻了洛城东的话头。见洛城东还依依不舍,轻轻一挥宽袍大袖,也看不到他手上结了什么印,众人只见一个白色光点,钉子般打在洛城东的膝盖上。洛城东虽然没有叫疼,却情不自禁似的跟在白舷身后,缓缓向昆仑山方向走去,竟像是被束缚住了似的,不能反抗。

“飘飘,我在山上等你。”洛城东一步三回头,脚步停不下,身子却不断扭过来,“你要小心些,晚上千万不能出镇子。还有……白天也别落单。还有,别理男人的搭讪。还有……”

“有劳提醒,回见。”乐飘飘随意挥挥手,本想不理会的,但可怜见儿的,洛城东那模样偏偏真诚无比,那般拼命回头的模样,脊椎骨受得了啊。

好容易松了口气,那边含颦公主却对百里布微笑道,“原来布殿下已经到了,恰好我也是才从齐国归来。相请不如偶遇,就由我做个东道,请殿下尝尝我们昆仑特有的雪菊茶可好?”

美人相邀,还那么客气,百里布哪能拒绝,头也不回地对燕北天道,“你先回去,自已看着安排吧。”他没明说,话里的意思却是把乐飘飘一行也带到自已住的地方去。

“是。”燕北天微微低头,表示遵命。

乐飘飘望向百里布,他却不像洛城东那样,根本没有回头看一眼,就那么跟着美人笔直的离开。偶尔侧下头,略略含笑着说些什么,风度翩翩,优雅得不得了,绝不是对乐飘飘时那冰冷又凶恶的样子。

哼,这个两面派,演技派!乐飘飘暗道。倒是含颦公主,回头颇认真的看了她一眼。

乐飘飘立即绽开明丽的笑容,绝对露出八颗牙齿,特别友好,特别热情。本来么,人家是公主诶,她这民女就算不巴结,也一定要有礼貌的。

“走吧。”百里布走远,燕北天就走上前,摸了一下乐飘飘的头发,“燕大哥也请你喝昆仑雪菊茶。虽然有些贵重,到了这地方却也是喝得起的。”

他特别爱摸乐飘飘的头发,好像她是他养的一只小猫似的,很爱怜的样子。倒乐飘飘的三位师傅总是不大乐意,觉得燕北天越界了。不过看自家徒弟没事人似的,也就不便多说,带着其他六个二仙门弟子,气呼呼地跟在后面。

眼见事主都走了,围观众人也就散开,三三两两八卦去了。没人注意到,街对面的另一座酒楼里,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这边。那人隐藏在临窗的位置,窗上悬着的翠色珠帘挡住了他的脸,旁人只能看到他搭在窗边的手臂,那莲青色的袍袖,以及袖子下面那只手。

极美,修长白皙,骨节匀称。只一只手罢了,却似让人能感觉到皮肤下面、血管里血液的流动,特别鲜活。当那只手曲起两指,轻轻敲击窗棂,竟然有风华绝代之感。在乐飘飘等人路过窗下时,那人似无意的手指轻弹,就有一片灰尘落在了乐飘飘的头发上。满街的修士,其中不乏大能者,却无人发现。

乐飘飘也无知无觉,因为有了白吃白住的地方而高兴着,一路走,一路和燕北天嘻嘻哈哈的说笑。约莫两刻钟,才走到山海客栈外。

客栈处在镇子北边,看起来并不是很豪华,但是大而整洁,环境很是清幽。他们包下的是最后面一个单独的小院子,中间一幢小巧的两层小楼,楼上当然是太子殿下的居处,楼下是燕北天住。围绕四周的十间独立厢房中,住在一共十六个侍卫。两人一间,余下了两间,分别男女,塞进了二仙门除掌门外的所有人。至于乐飘飘,则被安排在小楼里,燕北天的隔壁。

三个师傅有点不大乐意,不过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有的住就不错了,哪轮得到他们挑。于是他们研究了下,决定晚上轮班守夜,只要目光炯炯,还怕有不良分子惦记他们家掌门徒弟吗?

“味道很特别诶。”乐飘飘身为掌门,收拾啊,归置啊这些事自然不用她管,大约梳洗了一下后,就跟燕北天在茶室中喝茶。

那茶晶莹透亮,汤色绛红,朵朵雪菊在杯中绽放,艳黄花瓣包裹紫色的花蕊,花型保持完整,令人爱不释手。闻之,香味浓郁幽雅,泌人心脾。入口,清而不浊、和而不猛,真的是一品好茶。

乐飘飘前生是个爱喝茶的人,但重生后村子没有这个待遇,她也就戒了,如今档次这一上来,登时觉得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是舒服的。

“飘飘很懂茶啊。”燕北天貌似无意的问。

乐飘飘心头一跳,笑道,“看了几本茶经酸书,见书生们都是这样说的,如今照搬来,还被燕大哥拆穿了。”其实,是差点被发现是转世之人吧。

“若是游昆仑,不如等仙会之后。”燕北天话题一转,委婉的劝道,“太子殿下虽然出来的早,却是在别处游历,才到此地不久,倒也没有玩赏过奇峰妙景。你要知道,名山秀水,灵气充沛,美则美矣,却也有危险的。”

“燕大哥放心,我们哪儿也不去。”乐飘飘知道燕北天是为她好,心中一暖。不过事关门派的秘密,关系的人不是她自已,所以她也不会告诉燕北天实情,只说,“我们一来是想看看修仙者都是什么样子的,身为凡人的好奇嘛。二来呢,是看有没有能赚钱的生意。听说之后会有什么寻宝啊、比赛啊的,我们绝对不会参加的。这三来嘛,等着殿下归来,说不定要好几个月,我们可住不起客栈,昆仑山上可包吃住啊。”

燕北天一愣,不知道凡人和修仙者有什么生意可做,但凡事点到即止,他也不方便再多说些什么了,只谈论些一路的风情逸事,随后一起吃了饭,考虑到乐飘飘一行人才到昆仑,比较疲惫,也就各自休息去了。

一直到天色浓黑,百里布也没回来。乐飘飘不禁用现代人的不纯洁的思想揣度了一下,生出无数郎才女貌,干柴烈火的想象,男主是百里布,女主是含颦公主,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之后倒头就睡了,居然还就睡得着,且黑暗无梦。

现代穿越女的神经,真不是一般的粗啊。

不过睡到月上中天的时候,她突然感觉有异,一下就从梦中醒来了,好像有人拿针猛刺了她的神经似的,几乎瞬间清醒。

她不动,可身体一侧的寒毛却竖了起来。

房间里有人!绝对不是她熟悉的人!可一院子全是修行者,就算没有大能者,也不会没人发现,直接让人进入她的闺房吧?

她反应很快,虽然清醒着,却连眼睛也不睁,拼命遁着那感觉走,想判断出形势,好做出相应的反应。甚至她还假装睡中翻身,搭配着几声梦呓,以期迷惑对手。自已却虚着眼睛,从睫毛下面偷看。

床边,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月光如雪,照着他莲青色的宽大长袍,由于此人腰身纤细,衣料又轻薄贴身,这衣服硬生生让他穿出股子风流倜傥的味道。更要命的是,人没动,却有强烈的诱惑感,让人想解开那衣袍,看看下面的身子。

“哈,真是狡猾的小东西。”那人突然开口了,声音有点哑,轻飘飘的在风中传送,致命诱人,“居然装睡,难道爷我看不出来吗?有趣,有趣。冲这个,爷还非要你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