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只要冠世杰离她不远于五到十米,她的脸正常的表情就羞涩加绯红。

第一次,第二次了。她在清新明朗的早晨,在冠世杰的床上醒来。虽然床上只有她一人,但旁边轻陷的床毯,凹下去的枕头,她不敢傻傻地以为那也是她留下的。

这就是说明,有两个晚上,她是和冠世杰同床共枕的。

容妍几欲崩塌,他们不是恋人,不是亲人,怎么可以睡在同一张床上呢?不是一直在讲话吗?音乐柔柔的,酒很可口,冠世杰据着她的手,和她聊以前的每一个生日是怎么过的,她那么自然地坐在他的膝上…

天,他的膝上,还有那个法式深吻…

容妍一下子什么都想起来了,第一次可以解释她是被台风吓的,这次呢???

她一定是被什么催眠了。不管,不管,赶快逃。

谢天谢地的是冠世杰每次都先行离开,免得她睁眼面对着冠世杰一张似笑非笑的俊脸,还不直接昏过去。

容妍腾地从床上坐起,匆匆换好衣衫,悄悄地拉开门,冠世杰正一脸深思地对着电脑屏幕。她猫着腰,蹑手蹑脚地往大门移动。门刚碰到门把时,身后一阵轻咳。

“容妍,看到我不打个招呼,不太礼貌吧!”冠世杰气定神闲地用笔叩着桌面。

“呵,”容妍笑得僵僵地回过头,“冠总,早!”

“不早了,都快十一点啦!”他打量着她红晕遍布的粉腮。

“啊,那你怎么不叫醒我,我早晨还有好几堂课。”她一说完,想咬舌,这句话口气怎么听着象是电影里很亲昵的人娇嗔的埋怨。

“你睡得那么香,我推了几次,你都没醒,我就作主帮你打了电话请假。”

天,天,他这不是说他和她睡在一起吗?

她欲哭无泪,耷拉着头站在那里,象个认错的学生。

“睡衣合适吗?”又一枚炸弹轻轻巧巧地扔了过来。

小脸变成一颗大蕃茄。他帮她换的睡衣,有必要说出来吗?

冠世杰抿嘴一笑,知道某人想当驼鸟,他可不准,怎么也要她正视他们之间的一切。

“嗯,一会呢,有几位主管要过来汇报分公司的业绩,你是坐在这儿陪我呢?还是自己到里面去找个D看会?”

话音未落,只见人影一晃,办公室内就只有他一个了。看把她吓的,冠世杰闭上眼,仰在椅中,笑了。

昨夜,她到是一夜好眠。他却口干舌燥、心焚神焦,连冲了两次凉水澡,才平息了亢奋的身体,微微闭了会眼。

他是成年男子,清新、心仪的人儿在怀,他要是不动心,就不正常了。

可惜一个接吻都能红着脸的人,他不敢如何的。

心神不宁地听着主管们汇报业绩,眼神总偷偷地溜向里侧,小女生在干什么呢?好不容易结束,让餐厅送上两份午餐,推开休息间的门。容妍托着下巴,站在窗边发呆。

“容妍!”他温柔地喊她,把餐盘放在桌边。

她明明听见,却不肯回头。

他轻笑地跑过去,从背后环住她的腰揽进怀中。“我的小姐正在生气,让我想想,是气我没有陪她,不是气我害她翘课?”

都不是,她只是不明白他的用意。他的小姐,多么顺口。做的都是恋人的事,却又不在恋爱中。他不知这样,她会喜欢上他的。不,不是会,而是她已经喜欢上他了,还是她的初恋。她要是继续这样傻傻地喜欢他,最后发现他对她的不是爱,怎么办?

看怀中的人不答应,只是一会皱眉,一会摇头,敏感的她开始体会他的心意了吗?手臂一紧,下巴顶住发心,“午餐快凉了,来吧!”

拥着她走向桌边,她乖巧地坐下,默默地吃着午餐,有一下没一下,仍走不出心底的疑惑。

“那件睡衣???”她忽然出声。男子卧室怎么会有女子睡衣?

有人多心了,冠世杰会心一笑,放下汤勺,“有位小姐啊,好大的本事,总是一边进着话,一边就能睡着。我又不能大半夜的撞进女子公寓,只得把床分她一半。然后睡衣、洗护用品也要帮她添一点。不然她总是用我的,走到人前都是一股剃胡水的味道,会把别人吓着的确。”

哇,一张粉腮堪比晚霞,羞怯地抬起头,“我…以后不会啦!明明是你故意催眠我的。”娇嗔的口气,让冠世杰心口一震,如魅的脸诡笑起来,“嗯,我确是故意的。”

没想到他会如此坦白,容妍脸上更是撑不住,嘴半张着,几粒饭粒没有咽净,挂在嘴角。

“这是不可能的!”她喃喃自语。

“什么叫有可能?什么叫不可能?”冠世杰微昂着头,平静地打断她,倒好象耐性已十足包容一个知性不理的情人似的,“不要排斥我就好。”他欠身,脸庞一靠,吻去她嘴角的饭粒。

容妍像触电一样直起身,睁大眼睛瞪着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抹嘴巴,沾上一点饭粒。

他抓起她的手,轻吻着,那种感觉和唇吻不同,指尖的感觉太逼真,她真的呼吸困难。“我做什么都不是冲动,我都是有目的,也是对自己有益的。”他抬眼着她,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容妍用力的抽开手,突地起身就往大门冲去,等冠世杰回过神,追到电梯口,电梯已经指向“20”,“又逃了。”他无奈地轻笑。

算了,再给她适应的时间吧。

容妍刚一到公寓,孙妮就跑了过来:“今天有个姓雷的先生打电话找到系办公室,问你的号,然后我就听见你房间里的座机一直在响。”

“呃?”雷鑫!天啦,所有的事全跑一块来,她可怜的脑袋又能要装企管,又要装文学,学要整天分析莫名其妙跑出来的情绪。容妍神色立刻就黯然。

“怎么了,不想见那个人?”孙妮关心地问。

“不是,要见的。”她叹气。不管如何,总要见雷鑫一面,要告诉他,他想要的,她给不了,因为她要回大陆,唉,现在这个理由讲得有点心虚呀!

“容妍!”孙妮神秘兮兮地凑近她的脸,“你是不是在恋爱?”

“啊!”

“满脸春意哦!老实说,你昨晚没回公寓,跑哪去了?有人看到你上了一辆车,开车的是个帅哥,嘿,快说,快说!”她冷不防地挠容妍的痒痒。容妍笑得跌倒在床上,直求饶。“好,我说,我说!”

“嗯嗯!”

“是以前打工公司的同事帮我过生日。”

“哇,生日呀,为何不喊我去帮着吹蜡烛。哦,我知道了,你们是想有一个浪漫之夜。你晚上住在他那吗?有没有Make Love?”

“小姐!”容妍吓得捂住她的嘴,“不要乱说话,怎么可能?”

“你干吗那样紧张?好像那个见不得人似的。如果他是你喜欢的人,你不想和他Make Love?”

“不想,不想,那个应该是结婚之后的行为?”容妍窘得直嚷。

孙妮白了她一眼,“你应该拿去巡回展览?”

“嗯?”

“二十一世纪最罕见的出土文物——老土。”

话刚说完,孙妮就招了容妍的一记冷掌。

“Make Love和牵手、接吻一样,都是爱的方式,你只要心里有爱,你就会心甘情愿地接受对方,会觉得很甜美很幸福。要是陆浩想和我做,呵,我会主动去买性感内衣。”

“小姐,你才多大?”

“和你一样,二十呀!十八就成年了,也就可以有成人行为了。”孙妮理所当真地说。

“成人就一定要做成人的事吗?那种两情相悦,不应该等到最美好的时刻?”

“两情相悦?”孙妮扮了个鬼脸,“你讲得好怪。容妍,要是谁做你男朋友,估计很头疼的,是不是接个吻在请示,上床要打报告?”

“啪!”一记隔空霹雳。“反正不能顺便。”

“中国为不是有句话叫水到渠成,呵,我中文很臭啦,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不知道!”

“你是不是恋爱中的人不能坐一张凳子、睡一张床?”

“当然不是!”容妍脸红,她又不是八股文章,迂得很。

“那睡一张床,接接吻,然后盖上棉被纯聊天?”

“君子就应该是这样!”

“呵,那个呀,不会说明他是个君子。只有两种情形,一,他不敢碰你,因为怕初具我缠上,不想负责任;二,你没有一点魅力,他懒得碰你。”

“你乱讲!男人才不全是那样。”冠世杰就是君子,他才不是怕负责任。当然她根本就不是他的责任。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是女人,当然我最懂男人了。”孙妮说得摇头晃脑。

天,容妍揉着额角,躺倒在床,她觉得不是她疯了就是孙妮疯了。一直以为两个人在一起那应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与恋爱没有关系,和结婚有联系。

难道她错了吗?

好烦好烦,还有雷鑫,她要起来给他打个电话,约个时间见见面。冠世杰说过,要是不能给他希望,就一定要明明白白告诉他。

第四十二章,清风细雨

雷鑫觉得不对劲,容妍不回邮件,不肯见面,一直讲课业重。这样子持续到十月,一点都没有改善。他不再相信容妍的话,他七转八转查到商学院企管系的电话,要了她公寓的座机号。

她竟然一夜都没回来。

那一刻,他象傻了般,坐在公寓里,感到天旋地转,心被堵得实实的。第二天,她来电话了,问方不方便见个面,对夜不归宿的事情半字不提。

他说她,说好久没有见到她了,真的好想念。说这话时,他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

容妍在那边沉默,“去哪里?”许久,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