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又是哪位病人去世了。”玲子见多不怪地嘀咕一声。

大岛浩高大的身子一僵,肌肉抽痛地动了两下,继续向前。

病房大楼的走廊里站满了人,护士,病人还有医生。一位中年男子泪水纵横地抱着一个瘦小的眼闭得紧紧的小女孩,他的妻子呼天抢地地哭着揪着一位医生的医袍。

“不是讲你医术高明吗,为什么治不好我的琴音?你这个骗子、坏女人,你还我的琴音,还我的琴音!”

“对不起!”清冷自制的语调,是冷以珊?大岛浩惊愕地抬起头。

“说对不起有用吗?我的琴音能睁眼喊我妈妈吗?我们借了许多许多的钱,才来到北海道找到你,你说你能治好她,你治呀,治呀!”失去理智的女人高高地举起手。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摔在冷以珊脸颊上,她瞬间耳膜轰轰巨响,半边身子痛得麻掉,脑袋被重打得这去,她颤抖着险些跌倒在地上。

“啊——”围观的人一起惊呼,吃惊地捂住嘴巴。女人也吓住了,手停在半空中,眼泪挂在眼睫上。

大岛浩握紧拳头,想冲过去,但是,当他看到渡边翼出现在走廊的尽头时,停下了脚步。

冷以珊被打得这脸去,脸颊上通红的掌印,炎辣辣地迅速就肿了起来。她站着,任最初的剧痛过去。

“以珊!”渡边翼挤进人群,温和的笑意冻在唇边,“你为什么要打她?”温雅的男人发怒,一样气势慑人。

“我的…琴音…死在她手里。”女人结巴巴地回答,气焰已没有刚才旺盛。

渡边翼深呼吸一口,“请问,王储音是何时故去的,手术中、手术前、还是手术后?”

“刚刚…才没了呼吸。”

“那么就是手术后很久了。这位太太,手术时没出任何问题,证明医生的手术是成功的,但琴音体质太弱,她抵抗不了手术后的排斥反应,那不是医疗事故,和冷医生没有关系。你怎么可以打她呢?”渡边翼眼镜后的目光冰冷。

“可…我们的琴音…她死了?”女人嘤嘤地哭着。

“医生只能治病,不是上帝,不可以让人生命不朽!这位太太,请向冷医生道歉。”

“不要了。”冷以珊地摇头,“我能理解她的心情。打一下,如果能让悲痛好受一点,我没什么的。王储音…她来医院三个月,我天天都去她,最后没能帮助她抵抗排斥反应,我真的很,但我尽力了。对不起!”她向女人欠了下腰,伸手摸了下琴音紧闭的双眼,“琴间,她…以后再也不会痛了。愿她安息!”

走廊上哑却无声,每一个人的呼吸都轻轻的。

女人突地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哭叫,扑向女儿,与男人搂在一起。

冷以珊闭了闭眼,唇紧抿着,缓缓地把手放进渡边翼的掌心,两个人并肩走出病房大楼。

围观的人渐渐散去,还有一两个小护士在劝慰着琴音的父母。

大岛浩握紧的拳头慢慢展开,心底窜出一股震撼,还有一缕悲哀。

她被人打成那样,仍能保持平静和镇定,她可以不舍她吗?

不要不舍了,她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坦然应对,用她的方式,何况还有眼镜男子在一边疼惜着她。

可是心还是有点触动,想抚摸着她脸上的肿印,问她痛不痛;想把她拥在怀里,听她轻声叹息息;想捧起她的脸,印上他的吻,问她累吗?如果累,就待在他肩上,好好休息吧!

“唉!!”玲子长长叹了一声。“大岛先生?”

“你们医院的保安和院长都哪去了,怎么可以无视医生受到这样的对待?”他气恼地问。

玲子吃了一惊,“这里是以及专科医院,抵抗不了排斥反应的病人经常有。有的都出院几年了,还会再住进来。病人家属接受不了花费了巨多的金钱之后,仍救不活病人,就会做出些极端的行为。唉,能和他们说什么呢?冷医生从来不计较这些事的,她连争辩都不会。但有的医生不仅会和病人吵,连打架都有可能…啊,对不起,大岛先生,我不是指你。”她慌忙捂住嘴,想起上次大岛浩和早田医生打架一事。

“有的医生确实该打。”大岛浩僵硬地转过身,向VIP病房走去。但怎么可以打冷以珊呢?

她应该让人疼的,那么优秀,那么自制。为什么她不让他疼呢?

他羞恼地低咒着,抬脚上楼梯。

“大岛君!”一个火红的身影,徘徊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荷子微嗔地抬起头,痴迷地看着他俊美的笑容,“别装出一脸讶异的表情,我有过电话给你,可没人接听,我就直接过来给你一个惊喜了。想我吗?”

“我们好象昨天刚见过?”大岛浩摆出一个客气的微笑。

“你昨天都在忙,只和人家说了几句话。”荷子噘着恬的鲜红色艳唇,渴望地盯着他。昨天那个和他形影不离的女人到底是谁,她今天是特地过来打听清楚的。她磨了乔一夜,才摸到了这里。她可不能把好不容易叨上的黄金单身汉,被别人抢走。

“我好想你,你就没一点想我吗?”她的低胸纱裙偎近他的胸口,手指流连上他的唇瓣。“紫色是最新流行的唇彩吗?”

大岛浩邪恶地一笑,“喜欢这种唇色?”

“喜欢…我还喜欢和大君在一起的每一个夜晚。”她性感的双唇诉说着诱惑的话语。

第十四章薰衣草花语(九)

一半是荷子娴熟的挑逗,一半时压抑在心底的窒息,大岛浩在荷子指尖的轻抚下,全身亢奋起来。他本来就是一个恶迹斑斑的浪荡子不是吗?嘴角勾起一个恶意的笑容,大手猛地覆在荷子的胸前,用力地揉搓起来。

邪恶、浪荡、滥情。怎么样讲都可以,一样有的是女人前仆后继地扑进他的怀中,何必还患得患失去期待别人的一个微笑。

荷子在他的揉搓下,身子不禁颤栗着,娇媚的轻吟从齿间发出来,“大岛君,进房间!”她已经快控制不住了。

“你还怕羞呀!”大岛浩哑声笑着,冷漠地伏在她胸前允吸着,手已从裙下伸了进去。

荷子娇呼一声,用尽最后的理智一把把他推进病房,门“砰”一声关上。

玲子咬住唇,不敢惊叫,目光直愣愣地看着紧关的房门。

他们,他们竟然…。

上帝,这是医院呀!

“玲子,怎么站在楼梯口?”冷以珊捧着病人资料夹拾级上来,脸上带着大大的医用口罩,目光平静如水,没有一丝刚才被打的痕迹。

玲子扯住冷以珊的衣袖,脸涨的通红,“冷医生…。你不是走了吗?”

冷以珊头也不抬,找到大岛浩的病历,“我来看看大岛浩今天的情形,看完我就走。他输液结束了吧,输液过程中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没输液,冷医生你暂时…不要进去。”玲子支支吾吾,表情僵凝着。

冷以珊秀眉一拧,“他又抽烟、喝酒了?”

玲子摇头。

“对你发脾气,摔东西了?”

“冷医生,你别问了,反正…。真的不能进去。”玲子急得都要哭出声来了。

“医生不能进病房?”冷以珊不解地看着玲子。

“暂时…。不能进。”玲子低下了头。

冷以珊淡然一笑,跨步上前。几步就到了病房门口,轻轻一拧门把,门就开了。

什么叫活色生香?

男人压在女人的身上,赤裸着上身,头埋在女人的胸前,女人轻薄的衣裙掀到了腰间,蕾丝的内衣退到了脚踝,男人的手掌沿着小腿正缓缓地上移。

男人的喘息、女人的娇吟交缠着,整间病房充满了情欲的炙热。

冷以珊目不转睛地看着,血液在她脑中疯狂奔流,有些眩晕,眼前仿佛忽然迷蒙出白色的雾气,让她无法将眼前的一切看得清楚。

在心底深处,一些刚萌芽的东西悄悄地枯萎了。

有的人真的是不值得的。

全身心投注与激情之中的男女没有察觉门开了,仍在狂野地表演着。玲子从冷以珊的身后探过头,“啊!”她尖叫着捂住眼。

大岛浩身子一僵,抬起头,正对上冷以珊冷淡而又鄙视的目光,他挑衅地勾起嘴角,不慌不忙地从荷子身上爬起来,无由地有点心虚。

荷子不知嘴中嘟哝着什么,旁若无人的理好衣裙,拉上内衣,抬起头,娇目恼怒地睁着冷以珊,“进别人的房间,要先敲门,不懂吗?”她没有认出冷以珊。

“这里是医院的病房,不是汽车旅馆,我没有敲门的习惯。”冷以珊抿了下唇角,冷冷地回视她。

“病房又怎样,难道没花钱吗?花了钱就属于私人空间。”荷子音量大了起来。

“玲子,去请藤野院长来一下。”冷以珊没有回答,掉头对傻愣着的玲子说。

“呃?好!”玲子慌不迭地跑了出去。

“干吗,要找帮手吗?”荷子冷笑着,挽住大岛浩的肩膀。

大岛浩深究地盯着冷以珊,为她的无动于衷感到恼火,额角的青筋直跳。作为一个医生,作为一个关心他的人,她可以指责他,可以怒骂他,甩他一个巴掌也可以,而不要这么一幅置身世外的表情。

冷以珊漠然地走进病房,把窗户打开,看到桌边两瓶满满的吊瓶,睫毛眨了眨。

“喂,问你话呢,你知不知道尊重人?”荷子走过来,推了她一把。

“不要碰我!”冷以珊冷冷地用手拂着她刚刚碰触的地方,皱着的眉眼中写着厌恶与不耐,“人先自重才会受人尊重。”

“什么意思?”荷子娇目圆睁。

“够了,荷子!”大岛浩一把揽过荷子的腰,“她和我们不是同一类人,听不懂很正常。”

“哪一类?”荷子冷笑道,白了冷以珊一眼,“书读多了只怕都没男人敢要。你不会是暗恋大岛君,现在心正在滴血吧!告诉你,你这种长相,就算是脱光了,大岛君都不会多看一眼。”她示威地挺起丰满的胸,对着冷以珊摆了个T型台的造型。

真是人以群聚,物以类分。冷以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把目光移向窗外。真的想去外面好好地呼吸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