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她的毛孔又竖了起来。

“以珊,你对我的称呼好象要改改吧!刚开始时你称呼我为大岛先生,后来熟悉了,你叫我大岛浩,现在呢?”

她的脸一红,眨眨眼,“我知道了,浩!”

他满意地一笑,环紧她的腰,“以珊,这次,你真的被我锁住了。”

冷以珊无声的叹口气,心头滑过难以言语的感受。

一桌子汤汤水水,不知觉凉了。

第二卷不惹尘埃第四十六章雪意阑珊(一)

一夜之间,冷以珊的世界不一样了。

楼上客房里塞满了大岛浩的衣服,甚至连起坐间里的两个衣柜也被他占去了。她不知道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衣服,花花绿绿的,前卫、时尚、另类得令人瞠目结舌。书房里到处都是他的设计草图和世界各国的时尚杂志,他似乎还嫌不够,有时战场还会蔓延到客厅。洗漱间里有他的牙刷、护肤品、浴巾,餐厅和厨房隔两日会做一次意大利大餐。乔和大岛浩讲话时,会用意大利文,她和美津呆愣在一边。

总之,这幢小别墅的角角落落都是大岛浩的痕迹。下班回到家,疲累地走进客厅,她总有种走错地方的怪觉,仿佛这幢房子的主人是大岛浩,而她只是个借宿的客人。

她不知道别人交往是什么样子,反正像他们这样的交往方式估计也属于很特殊了。只要不是很过格的要求,她总是顺着他。亲呢的拥抱,浅浅的啄吻,一些暧昧的话语,她笑笑,都能接受。

大岛浩也言而有信,没有再发生一些奇怪的是是非非找上门。他一边休养,一边准备一个月后的婚纱秀,好像草图都已经出来了,现在修改中。他的心脏恢复得非常好。

一切都符合她的设想,她应该觉得欣慰了,不是这样的,大岛浩一天天强健起来,她反而莫名地感到心窒息得都快不能呼吸。

在漫长的深夜,只有他和她的寓所里,即使他不站在她的面前,她也能时时感觉得到他炽热的眼神。

她知道恋人间从牵手到拥抱、亲吻,接下去是什么,她一清二楚。但那个不是她能承受的,至少现在是。

不是刻意地用“守节”这个词来形容她的感受,她认为只有相爱的人才能做最亲密的事。

她关心、呵护、珍惜大岛浩,全心全意地照顾他,但是,她不爱他。但她不敢表露,她害怕大岛浩又会冲动地虐待那颗心脏。

那颗心,却是她不能失去的。

她就像是大岛浩手中牵着的一个风筝,有梦想在远方,可又不敢脱离他的手。

“今天所有的婚纱设计图全部定稿,乔已经传给了米兰婚纱公司,等样品出来,就要开始物色走秀的模特,还有宣传,啊,好像有些忙啊!你呢,今天进了几次手术室?”大岛浩好听的男中音从手机的另一端传过来。

“二次。你没有偷着抽烟,也没有偷喝黑咖啡?”冷以珊拿起桌上的资料夹,准备巡视好病房后再回家。

“当然没有,有了以珊,我才思泉涌,不需要靠那些提神。想我了吗?”

“没有!”嘴角浮出一些笑意。

“真是很会打击人,我这么想你,你却不想我,不公平。晚上不给你做夜宵了。”

她笑笑。美津好像快失业了,她现在的夜宵和早餐,都是大岛浩亲自动手。看着俊美中带着邪魅的男人在厨房里忙碌着,那副情景温暖得令人感动。“别人怎么宠你,我只会宠你比他更深。”他总是忙里偷闲啄吻下她微张的唇。

“那我在医院里吃好了再回去。”

“你敢!”他恶声恶气地说,“我从下午就开始烘烤蛋糕,打豆汁,你要辜负我的心意吗?”

冷以珊倾倾嘴角,“明明是你…”

“还敢重复,喂,你知道日本女人都是以夫为天的吗?”

“我是中国人,你是意大利人。”她偷笑出声。

“理由蛮多的吗!一会和你计较,还要巡视病房?”

“嗯!”

“一个小时能结束吗?”

“应该可以吧!”

“知道了,待会见。”

合上手机,冷以珊抬头看到美代抱着手术记录站在门外对她眯 眯笑着。

“我真是服了你,冷医生,你俘获男人心的本领不会比你医术差。”美代开玩笑地说。“那个大情圣现在竟然像换了个人,甘为居家男,为你洗手做羹汤。我以前那些想法真是杞人忧天。”

“不是甘为,而是无奈。做过心脏移植的人就要有一颗淡定平静的心,像修行一般。”冷以珊撇下嘴,神情木木的。

“哈,他可不像会修行的人。对了,我从没有看过服装秀,你能不能帮我向他要两张票,大岛浩的那个婚纱秀是放在札幌吧?”

“好的,这件事应该不难。”

“冷医生,你有没有想过他举办这场婚纱秀有什么特别的寓意?”美代扬起眉头。

“有寓意吗?普通的一次服装秀吧!”

“他会不会在婚纱秀上向你求婚?”

冷以珊皱起眉头,淡漠地一笑,“护士长,你明明忙得很,哪里有时间去看言情剧的。不会有求婚的。”

“别那么肯定哦,那个大岛浩可不像是按部就班的人。”美代笑着把她推出办公室。

冷以珊站在空荡荡的走廊上,心情一下沉重了起来。

美代的话不无道理,大岛浩前几天就提醒她要把婚纱秀的那个晚上空出来给他,要她一定到场观赏。

她以为纯粹是一场看秀,当时就答应下来了。如果那天大岛浩突地做出什么来,她怎么应答呢。当着众人,她不能给他难堪,不敢让他失望,她担心他的心脏承受不住。可是应下来…

心脏承受不住的人就是她了。

但愿一切不是美代乱猜的那样。冷以珊甩甩头,大步向病房走去。

下雨了,不知什么时候下的。这应该是北海道今年的最后一场雨,不久,就要进入北海道冷的冬季了。

走出寂静的病房大楼,冷以珊裹紧身上的大衣,冬雨冷得刺骨。街灯在雨雾中,光晕照得蒙蒙一圈。

站台下,她孤独的身影被拖得长长的。

“雨珠不停得滴落在我头上,别以为我这是在哭泣。”她喃喃地念起一句从前在校园里听来的译诗。

对呀!她没有哭泣,是雨,那些湿了她的脸庞的是雨。

翼,好久不见,真的想你,好想、好想。她仰起脸,站在夜空下,任雨一滴滴地打下来。

“以珊!”一辆汽车踩着雨声,停在她的身边。

车门打开,大岛浩轻笑着跳下车,撑开伞,向她走来。

她有一丝恍惚,感觉到他温暖的手拭去她潮湿的脸庞。“上帝,你全身都湿答答的。以珊,你真的是医生吗?一点基本常识都没有,这样会冻出病来的。”

“别动,就这样!”她突然埋进他的怀中,耳朵贴近他的心口,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腰。

大岛浩手呆愕在半空中,他感到她在颤抖,她在无声的哭泣。

俊容的微笑瞬间冷却了下来。

好一会,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他的怀抱,心情已经平息了。“这雨…莫名的让人有些伤感。”

他沉默地看着她,她则避开他的眼神,看向伞外的雨丝。

“看着我,以珊,告诉我,我是谁?”他扳回她的脸庞,对准他的视线。

她被他箝住。被迫直视他逼近的脸庞。

“大岛浩。”小脸一怔,她讷讷地说。

“你肯定吗?”他抚了抚她的眼角,像是要察看有无泪水的痕迹。

她点点头。

他伸手环抱住她,“以珊,如果抱着我的身子,心里却想着别的男人,还不如明明白白讲清,免得彼此受累。”

她心一惊,忙别过头,但是陡跳的心跳声却泄漏了她的慌张。“我们回家吧!”

大岛浩看了她一眼,重重甩了下头,向汽车走去。

后座上有个纸袋,里面一杯温热的豆奶,两块烤得脆脆的点心。大岛浩腾手拿过来,“趁热吃了!”

她摩搓着十指,脸色有点苍白,湿衣把座椅也沾湿了。“现在还不太饿,一会到家再吃吧!”

大岛浩深深盯着她,突地一把抓起纸袋,打开车窗,“呼”一声扔了出去。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也只不过是眨眼之间。

“你干吗,我又没说不吃。”她惊讶地叫着。

“我不需要你这么勉强的接受。”大岛浩板着脸,发动引擎。汽车疯狂地在雨中疾驰着。

“大岛浩不要这样,我们平静地谈谈,好吗?”她慌地覆上他放在方向盘的手臂,担忧地看着他的心口。

他用力推开,她的手没防备,摔在了车门上。忽然的疼痛让冷以珊心一怔,她深吸一口气,尽量用平静的口吻问:“大岛浩,你到底怎么了?”

“你该死的在想他,不要否认,我知道,不管我怎么努力,就是走不进你的心。不要问我怎么了,要问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他恕吼着,车身微微有些颤抖。

她闭了下眼,睁开,“是的,我有一些想他。一个陪伴你六年的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忘记。可是,浩,现在和我交往的人是你,坐在我身旁的人是你,这还不够吗?”说这话时,她的心是揪着的。

车速终于慢了下来,大岛浩脸上的怒气一点点淡去,他匀出一只手,握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