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占的便宜?”刘汉东不解。

“几万块钱的衣服,看一下起码一毛钱,摸一下起码得五毛。”马凌狡黠地笑着。

“那要是试穿一下,不得五块钱啊。”刘汉东煞有介事附和道。

两人肆无忌惮地笑着,跑着,在众人侧目中出了恒隆广场。

附近一条街上有不少私人服装店,倒是能淘到物美价廉的货色,刘汉东在一家很有风格的店铺橱窗里看到一件棕红色的皮夹克,造型简单,皮质优良,不禁驻足观看。

“喜欢就试试,我带卡了。”马凌怂恿道。

刘汉东进了商店要求试穿,老板从模特身上取下来递给他,说:“一看你就是识货的,这可是日本FEW的复刻A2马皮夹克,和那些Cockpit,AVIREX,阿尔法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你摸摸这皮子,正宗马皮,又厚又软绝对挡风,骑摩托最合适了,冬天里面穿件衬衣一点都不会冷,你看这领台,你看这针脚,缝线都是蜡浸过的。”

皮夹克上身,宛如量身定做一般,挥动胳膊,行动自如,就是腰身太短,只盖住腰带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刘汉东很是满意。

马凌也觉得挺合适,便问老板:“多少钱?”

“小店仅此一件,这可是镇店之宝,看和你有缘,一万五吧。”老板道。

刘汉东将皮夹克脱下:“我们再看看。”

两人逃也似的出了小服装店,愤愤道:“一万五块,他怎么不去抢。”

“不过衣服确实不错,你的身材穿起来很精神。”马凌有些舍不得,带刘汉东来到马琦的店里,把店名一说,马琦立刻打电话过去问,一条街上做生意的,大家都熟,那店主告诉马琦,进价就超过一万块,实在没法便宜。

“算了,又不是非买不可,走,咱们吃饭去。”马凌道。

走在路上,刘汉东问马凌和马琦是不是亲姐妹,两个女孩顿时哈哈大笑:“你以为姓马就是一家啊,我们是上学时候认识的。”

原来马凌和火雷火颖兄妹一样,也是交通职业技术学院的学生,只不过比火雷高了两届,而马琦则是护士学校的学生,两所院校距离不远,又都是喜欢出来玩的人,打台球泡网吧蹦迪什么的,一来二去就认识了,还并肩打过架,所以情同姐妹。

三人在恒隆大厦的后巷小饭馆里吃麻辣烫,外面霓虹闪烁,小巷里煎炒烹炸,拉客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正吃着,刘汉东的手机响了,是妈妈打来的,说已经出院,伤势无碍,下星期刀口拆线,就到省城来看儿子。

“糟了,我妈下星期要来,八成要见亲家,这可怎么办。”刘汉东挂了电话道。

刚才马凌已经讲了刘汉东登门拜访被爹妈训的灰头土脸的糗事,马琦幸灾乐祸大笑了一场,此时便道:“凉拌啊,找几个人装凌姐的家长,先糊弄过去再说。”

第十章 演员与龙套

马琦的馊主意立刻得到马凌的赞同:“好办法,就把你的爸妈借来用用吧。”

“不行不行,我爸妈都是死脑筋,不会演戏,到时候肯定穿帮。”马琦猛摆手。

刘汉东犯愁了,自己在省城资源有限,找人打架兴许能喊到几十口子人,找俩老戏骨演马凌的父母,实在是难题,而且这种亲家见面肯定要到家拜访的,那就还需要场地,做戏做全套,非常复杂。

这事儿颇具难度,大家当个笑话说说。

吃过晚饭又逛了一会儿,刘汉东送马凌回家,这回没敢送到楼下,小区门口两人就分开了,正巧火雷打电话请东哥去吃烧烤,说有几个朋友仰慕东哥的威名,想要认识一下,必须给个面子,听他口气已经喝大了。

刘汉东骑着摩托赶过去,这辆嘉陵600已经被马国庆勒令女儿还给他了,再出现在马家楼下车棚里也不妥。

来到烧烤摊,果然一群不良少年已经喝多了,都是交通职业技术学院的学生,曾见识过刘汉东在学校门口单挑黑车司机的英姿,面红脖子粗的和东哥握手,说些颠三倒四的话,火颖也坐在一旁,皮裙黑丝,叼着香烟,她倒是没喝多,坐在刘汉东身旁给他烤肉吃。

大家胡乱聊着天,刘汉东和少年们没什么共同语言,只能和火颖没话找话,说着说着就谈到打算找俩中年群众演员扮演马凌父母的事情,火颖哈哈大笑,说东哥你真逗,这一招也能想出来。

刘汉东一笑而过,本来就是当个笑话说的。

第二天,刘汉东照例去交通职业学院门口趴活儿,忽然接到宋双的电话,请他去帮孙奶奶搬家。

到地方才知道,孙奶奶已经把房子卖了!

这房子虽然残旧,但地势较好,属于市区一类地区,不到一百平米的房子卖了一百多万,正好替孙子还债,这件事是孙奶奶背着大家做的,本来房证虽然换了名字,但尚有官司可打,现在老人家经不住孙子的苦苦哀求,主动提出卖房子,别人也不好说什么,反正租了花火村的房子,不如请孙奶奶搬过来,还能照顾这些流浪猫狗。

据说孙晓阳欠的是汉威公司的钱,人家黑白两道通吃,有的是招数让你还钱,一百多万不是小数目,不过与人命相比还算便宜。

十三号小院经过简单装修,屋顶上墙头上的茅草拔了,刷了白涂料,蜘蛛网和陈年灰尘也清理干净了,摆上简单家具,院子里竖了几个猫爬架,看起来有点家的样子了,孙奶奶替孙子还了债,精气神又上来了,不过刘汉东对这爱心泛滥的老太太失去了同情心,干完活收钱走人,没有废话。

刚出门,宋双就追了出来,拉开车门坐进富康。

“你去哪儿?”刘汉东道。

“回家。”宋双气呼呼道,“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孙奶奶真是老糊涂了。”

“她可不糊涂,孙子再败家也得指望他养老,难道靠政府啊。”刘汉东道,发动了汽车。

车开到铁渣街上,窗外梅姐洗头房一闪而过,宋双让刘汉东停车,要去了解一下浣溪最近的生活学习情况。

洗头房里坐着两个金链汉子,黑色阿迪王运动服袖子下露出造型朴拙的文身来,俩人正和娜娜小雅打情骂俏,看见宋双进来不禁眼睛一亮,盯着她不放,看的宋双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小妹,新来的?”一个汉子笑眯眯问道。

“人家不是干这一行的。”小雅急忙阻止汉子下一步举动,问道:“来找凌帅哥么,他在屋里给浣溪补习功课呢。”

宋双没多想,推开了浣溪的屋门,只见凌子杰盘腿坐在床上,手里拿着Ipod,浣溪坐在书桌前,桌上摆着英语泛读,左右两个耳塞一人一个正听得入神。

见不速之客进来,凌子杰顿时非常尴尬,慌忙起身解释道:“我在给浣溪纠正发音。”

宋双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冲他点点头,问浣溪还缺什么学习用品么,此时刘汉东也进来了,这回轮到浣溪尴尬了,站起来说道:“哥,凌大哥给我补习英语呢。”

刘汉东说:“嗯,好好学,凌子杰是北清高材生,他的英语绝对标准,比你们乡下学校的老师强多了。”

宋双说:“那我们不打扰你们了,咱们走。”

说着和刘汉东一起出去了,洗头房的氛围她实在不习惯,出门上车离去,全没注意到后面凌子杰还冲着汽车招手呢。

刘汉东却看到了后视镜里的凌子杰,心中一乐,这小子倒是个多情种子,还想通吃哩。

又过了几天,傍晚时分,刘汉东正在交通职业技术学院门口和火雷聊天,这儿网吧、游戏室、台球厅,饮食摊点,钟点房密布,火雷等一帮无业青年经常在此厮混,也算地头蛇了。

忽然手机响了,是老妈打来的,刘汉东赶紧接了。

“小东,妈已经上火车了。”

“去哪儿?”

“去近江啊,和你贺叔一块过来见见亲家,带了不少东西,回头你来接一下,嘿嘿,妈给儿媳妇准备了一份大礼呢。”

刘汉东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自己已经把这茬忘了,没想到老妈没提前打招呼直接过来了,现在想说实话也来不及了,啊啊嗯嗯了几声,老妈就喜滋滋的挂了电话。

“糟了。”刘汉东说。

“啥事?”火雷卷起袖子,“需要喊人么,我这就吹哨子,三五十个人不在话下。”

刘汉东苦着脸道:“你喊一百个也解决不了问题,我妈要来见亲家。”

火雷一摊手:“那我是真没招。”

刘汉东无奈,只好开车去火车站接人,路上想了许多,决定还是给妈妈说实话,告诉她马凌的父母不同意,想必母亲能理解。

以前江北坐火车到省城需要四个多小时,现在高铁一小时十五分钟就到,刘汉东在高铁出站口等来了母亲和继父,只见两人提着大包袱小行李喜气洋洋的从里面出来,身上都穿着出客的衣服。

刘汉东迎上去接过这些沉甸甸的礼物,领着他们来到自己的车前,继父看了看车身上的北斗七星,伸手摸摸子弹打穿的窟窿,若有所思。

“行为艺术,装饰而已。”刘汉东心虚的解释道,若是被妈妈知道自己曾遭到枪击,恐怕要闹出心脏病来。

继父笑了笑,没说什么。

三人上车,刘汉东正琢磨怎么安顿他们,把实话说出来,老妈先从包里翻出一个小盒子,献宝一般打开,里面是一对金耳环。

“你奶奶当年传给我的,是解放前的好东西,回头给小马,算是咱家的定亲礼物。”老妈笑眯眯说道。

“妈,其实…”刘汉东很难开口。

“还有呢,你看看,这是给你老丈人带的烟和酒,还有给你丈母娘买的衣服、围巾…”妈妈翻着包里的东西,兴致很高。

忽然手机响了,是火颖打来的。

“东哥,阿姨叔叔到了?”

“刚到。”

“你说实话了么?”

“还没。”

“那就好,你啥也别说,回来就行,我全给你安排好了。”

“回哪儿?安排好什么了?”刘汉东没转过弯来。

“傻瓜,群众演员啊,你别问了,回来就知道了。”火颖那边挂了电话。

“小东,你刚才想说什么?”继父问道。

“没什么,问你们在车上吃了么?”刘汉东道。

“吃过了,快开车吧,别让亲家等急了。”妈妈笑道。

刘汉东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开车回了铁渣街,刚到108号门口,就看见火联合和包玉梅两口子站在门口,一身装扮亮瞎眼。

火联合穿着威风凛凛的警服,领带一丝不苟,庄严的国徽头上戴,包玉梅则是一身中年知识女性打扮,还打了粉底,擦了口红,当然一身市侩之气是掩饰不住的,不过这也无妨,马凌她妈原本就是市侩。

“哎呀呀,可把你们盼来了。”火联合上前拉开车门,热情伸出手:“你好你好,我是马凌的父亲,我叫马国庆。”

继父和他握手:“你好,我是小东家里人,我叫贺坚,贺龙的贺,坚强的坚。”

包玉梅也上来了,嘴甜得很:“这是小东的妈妈吧,真年轻,保养得真好,我们早盼着你们来了,你们再不来,我就去江北找你们了。”

妈妈受宠若惊:“哎呀大姐,实在对不住,家里有点事耽误了,早该过来,咱两家人坐坐,把孩子的事儿定一下的。”

刘汉东默默无语,下车将后备箱里的东西拿出来,提进了院子,常年雷打不动的牌局今天竟然没有了,楼上楼下打扫得很干净。

四位家长客套着,谦让着,进了家门,火雷和火颖都不在家,刘汉东忙前跑后,端茶倒水。

火联合看看手表,说:“马凌下班还有一会儿,咱们先去饭店吧,已经订好位子了,你们稍等,我把警服换下来我们公安纪律很严,不能穿制服喝酒的。”

刚要出门,就见山炮捧着一面锦旗上门了,上写四个大字“人民卫士”。

“马警官,马青天啊!”山炮一进门就跪下了,涕泪横飞,真情流露。

第十一章 演技派同台飙戏

山炮冷不丁飙了这么一出戏,又是青天又是下跪,还不知从哪儿弄了面锦旗当道具,刘汉东差点当场就笑喷了,不过他没笑出来,因为这表演也太夸张了,简直就是奔着穿帮去的,到底是谁把山炮拉来当龙套的,太不负责了,回头一定严肃批评。

“马国庆”弯下腰来,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山炮扶了起来,说:“屠洪斌,快起来。”

山炮拒绝站起来,他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说:“马警官,你要是不收下,我就跪着不起来了。”

大家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一档子事儿?

包玉梅干咳一声,上前说道:“同志,你这样可不行,这不是逼着我们家老马犯错误么,人民警察,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的。”

山炮说:“大姨,我给你说,事情是这样的,我媳妇这个没脑子的,把我准备进货的十万块钱当成垃圾给扔了!钱放在鞋盒子里,被她连同一堆破烂扔到垃圾堆,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那钱可是我东拼西凑借来的,我当时死的心都有啊,想到咱社区的马警官给我留过便民名片,我就打了个电话试试看,结果你猜怎么样?”

说到这里,他猛地一拍大腿,增加故事的悬念,效果如同旧社会说书的醒木。

大家大眼瞪小眼,等着他接着说,火联合却微微摇头,露出“不值一提”,“这是我应该做的”这样的表情来。刘汉东看了不禁惊叹,这是演技派啊。

“马警官连夜跑了十几个垃圾站,查了几十辆垃圾车,硬是从成吨的垃圾里把我的钱找回来了,大姨,还有这位大叔,你们给评评理,我谢马警官一千块钱,算多么?!”

继父和母亲都笑着不说话,互相交换一下眼神,能看出他们都被亲家的品德所深深感动。

包玉梅说:“小伙子,收起你的钱吧,我们家老马就是这个脾气,群众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事情,哪怕不吃饭不睡觉也要解决好,如果为群众做点事就要收钱,他早成百万富翁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丝毫没有刻意表演的痕迹,完全是发自内心的表达。

“妈的,包租婆也是演技派,怕是年轻的时候在文艺团体混过的。”刘汉东心中暗道。

火联合说:“屠洪斌,听你姨的话,把钱收起来,这钱我不能要,大话空话我就不多说了,总之我得对得起这身警服。”

山炮面露惭愧之色:“马警官,是我觉悟低了,既然您不收这个钱,我就捐给红十字会,希望工程。”

火联合拍拍他的肩膀:“小伙子,你有这份心就行,不一定非要捐钱,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不要成为国家的负担,比什么都强。”

山炮点头说:“我懂了,马警官,您今天给我上了很好的一课。”

火联合顺势将他搀扶起来。

“马警官您又客人,我就不耽误你了,改天到店里坐坐,我请你吃牛肉。”山炮再三鞠躬,千恩万谢地去了。

火联合看看手表:“咱们走吧,不然待会儿又有人来堵门。”

风趣的语言让大家都笑了起来。

两家人出门上车,直奔市区而去,铁渣街上没什么上档次的饭店,而且熟人太多容易穿帮,火联合选的饭店很上档次,是三个月前新开张的“喜盈门”酒店,迎宾小姐一米七的个头,花容月貌,高衩旗袍,很客气的询问客人一共几位。

“六位,有包厢么?”火联合很矜持地问道。

“对不起先生,包厢已经满了。”

“那不行啊,给我腾一个出来。”火联合脸一沉道。

“对不起先生,真的已经满了。”

“叫你们经理来。”火联合要发脾气。

刘汉东暗道不好,这会儿火大叔本性暴露了,刚才还是平易近人的社区民警,这会儿怎么就成了不讲理的恶霸了。

继父说话了:“马大哥,咱们今天就随便坐坐,大厅也行。”

包租婆在一旁也猛使眼色。

火联合意识到自己出戏了,赶紧就坡下驴:“那行,就大厅吧。”

五人在大厅角落里落座,火联合拿出手机打电话:“闺女,啥时候下班,哦,知道了,下班赶紧过来。”

刘汉东心虚,不敢乱说话,四个大人攀谈起来,火联合说话滴水不漏,包玉梅也是落落大方,和刘汉东他妈相谈甚欢,刘汉东负责点菜,他明白这顿饭得自己掏钱,捏捏空瘪瘪的空袋,转念一想做戏做全套,菜肴不丰盛也不搭配这种双方家长见面仪式,一狠心尽挑贵的点,服务员点好之后请他过目,火联合拿过来划掉了几个菜,说:“国家主席都提倡节约,咱们也简单点吧。”

家长们自然没意见,刘汉东向火大叔投去感激的一瞥,火联合脸上就差写上“深明大义”四个字了。

冷盘已经端上来了,酒水是刘汉东拿的五粮春和两瓶果粒橙,还有两包苏烟,就等马凌到了开席。

过了半小时,马凌出现在门口,脸上就是一个字,囧。

刘汉东心里怦怦跳,心说火大叔包租婆两口子演得如此精彩,马凌千万别出了娄子。

马凌走了过来,很自然地喊了一声:“爸,妈。”又招呼刘汉东的家人,“叔叔阿姨好。”

“快坐,坐妈身边。”包玉梅眉开眼笑,泛着母性的光辉,估计她是将马凌当成火颖来对待的,才会如此入戏。

马凌有些小紧张,不过正适合现在的场合,因为刘汉东也贼紧张,话不多,只顾倒酒点烟,伺候继父和“老丈人。”

人到齐,开席,火联合举杯致辞,都是冠冕堂皇的话,说的嘴响,大家连干三杯,然后开吃,包玉梅殷勤招呼亲家:“吃,尝尝这个,再尝尝这个省城特色菜。”

远处窗口双人桌旁,一对贼眉鼠眼的青年男女正在吃饭,时不时发出畅快的笑声,刘汉东不经意地瞄了一眼,发现那正是本片的导演和制片人,火雷火颖兄妹俩,桌子底下,少不了正在拍摄的手机。

酒过三巡,火联合说话了:“贺哥,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贺坚道:“马老弟你说。”

火联合看看刘汉东,再看看马凌,郑重其事地说道:“我女儿今年才二十三,大东年龄稍大,也不过二十七岁,正是干事业的黄金时期,大东明年就能入警,加入我们公安队伍,我对他有个期望,就是做一名维护正义的人民警察,孩子们的事情,可以先定下,但结婚不急,什么时候大东立功受奖了,什么时候再考虑结婚的事情。”

刘汉东他妈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她是急着抱孙子的,可是亲家这话说的在理,刘汉东和马凌的年岁都不算很大,而且刘汉东没工作没房子,完全没有经济基础,人家答应确定关系已经很不错了,非得要求今年结婚明年生孩子,那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贺坚是刘汉东的继父,名义上的家长,他沉吟片刻,道:“马老弟,你说的有道理,我同意。”

火联合一拍桌子:“痛快,咱哥俩走一个。”

两人举杯干了。

火联合脸通红,酒劲上来了:“亲家,来划两拳。”

贺坚伸手过来,两人开始划拳行令,不亦乐乎,一瓶五粮春很快见底,刘汉东回车里又拿了一瓶,不大工夫也喝完了,于是又去拿第三瓶,等回来的时候出事了,邻桌客人嫌他们炒得太厉害,双方起了争执,火联合拿起酒瓶子叫嚣着要把人家的脑袋给开了。

“妈了个逼的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么,我亮出证件吓死你!”火联合威风凛凛,仗着酒劲耍横,贺坚虽然喝的也不少,神志却是清醒的,死死抱住亲家,不让他动手打人。

马凌单手扶额,装不认识火联合。

刘汉东上前劝架,赔不是说客气话,好不容易将邻桌客人劝坐下,火联合又蹦了起来:“告诉你,我是派出所的!”

“尼玛太入戏了吧。”刘汉东愕然。

包玉梅上前一个大嘴巴:“喝多了回家挺尸去,给我丢人现眼!”

大家一起上阵,将依然骂骂咧咧的火联合拖走,刘汉东去前台结账,这顿饭吃了八百块钱,还不算自带的烟酒,疼的刘汉东心都在流血,不过火联合夫妇表演得很不错,台词句句到位,为刘汉东争取了起码两年的时间。

结账出来,刘汉东驾车送大家回去,正想着怎么住宿,火雷发来信息,说已经在如家订好了房间,付过了押金,直接过去登记入住就行。

于是先将他俩送到了如家宾馆,火联合坐在车里摆手道:“亲家,明年我带你到处转转,枫林路,蕴山,阅江楼,这都是省城的名胜。”

“谢谢,谢谢,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贺坚和火联合再度握手,将他们送走。

七星富康行驶在灯火璀璨的街头,副驾位子上的马凌望着窗外默默无语,后座上的火联合鼾声如雷。

先将火联合夫妇送回铁渣街,然后送马凌回黄花小区,分别的时候马凌没说什么,眼中只有淡淡的愁绪。

刘汉东驱车回到108号,走进院子,发现一楼客厅里灯火通明,火家人都在,火联合已经醒酒了,正在自吹自擂:“也不看看你爸爸我是干什么的,我可是演过样板戏的,红色娘子军里的洪常青,智取威虎山里的杨子荣,还有…”

“还有沙家浜里的胡传魁。”包玉梅揶揄道。

第十二章 投行金领吹破天

“还有红灯记里的王连举,还有白毛女里的穆仁智,奇袭白虎团里的李伪军…哟,大东回来了。”包玉梅呵呵笑道。

“今天的事儿,多谢大叔大婶了。”刘汉东鞠了一躬。

“客气啥,你大叔我演技还不错吧。”火联合一摆手,掏出烟来甩给刘汉东一支,还是酒桌上顺回来的苏烟。

“奥斯卡不敢说,百花奖那是没跑。”刘汉东挑起大拇指。

“非也,要论影帝,还得是山炮哥,那惊天动地泣鬼神的一跪,还有那一声撕心裂肺的马青天,很有后现代写实主义的风格,真情演绎,夸张而不做作,比我爸的演技强多了。”火雷插言道。

火联合抬脚就踹,火雷赶紧躲开。

刘汉东说:“山炮表演是不错,但没有大叔大婶这样的老戏骨镇着,他的表演就显得浮躁了,要我说还是剧本写得好,山炮说的那个故事很平凡,但是很感人。”

包玉梅道:“哈哈,那剧本是马国庆自己写的,这是去年的真事儿,都上了电视的。”

火颖撇嘴说:“剧本是现成的,没他们的功劳,还是我统筹的好,警服是我借的,山炮是我喊来的,凌姐也是我联系的,她还不乐意呢,费了我好多口舌才劝她配合。”

众人笑谈了一阵各自散去,火联合夫妇表示明天有的是空闲时间,还可以继续表演,陪“亲家”在省城四下旅游,当然吃喝门票一条龙得刘汉东买单。

“成,那就明天见。”刘汉东道。

第二天早上八点钟,刘汉东开车去如家宾馆接了妈妈和继父,又回来拉上火联合夫妇,一起游览省城,逛了一上午,中午找了家小饭馆随便吃吃,喝了点啤酒。

贺坚举杯说:“感谢马老弟和弟妹的热情接待,我们下午就回去了。”

“怎么不多玩两天。”火联合一脸的遗憾。

“就是,多玩几天。”包玉梅附和道。

“家里还有事情。”贺坚去意已决,妈妈也表示赞同,于是下午的行程只得作废,刘汉东开车把他们送到火车站,买了两张高铁车票。

开始检票了,妈妈和继父向进站口走去,忽然妈妈停下来,颇有些伤感地说:“小东,马凌这孩子真不错,他家里反对归反对,你也不要太在意,这种事还得看缘分啊。”

刘汉东一震:“妈,你都知道了?”

“孩子,妈活了大半辈子了,你找的这俩人演的是不错,可还是漏了马脚啊。”

“哪儿露马脚了?”刘汉东不解,火联合夫妇演技精湛,按说没有漏洞啊。

“傻孩子,马凌是回族,她爹妈点了一堆的红烧肉、猪肘子、爆炒大肠,吃得满嘴流油,马凌一筷子都没动,这能是一家人?”

刘汉东惭愧得无地自容,不过心中略有狐疑,妈妈的逻辑分析能力没这么强,怕是继父看出了端倪。

“妈以后不催你了,男子汉先有事业再有家庭,加油干吧。”妈妈抬高手臂,像刘汉东小时候那样拍拍他的脑袋,拎起“亲家”送的礼物,和继父一起检票进站,上车去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冬季征兵工作进行完毕,全国各部队的退伍兵也都踏上了回家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