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这人生来就不会向人道歉。”

刘汉东扬起了巴掌,阚万林在后面劝:“东哥,算了,随便打两下就行,别往死里打。”

“你敢!”海宁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刘汉东正要一巴掌打下去,胳膊被舒帆拉住,丫头轻轻摇摇头。

“咱们走。”刘汉东悻悻收起巴掌,转身上车,海宁见状大怒:“操你妈的,敢把老子一个人丢在这,回头我让我爸找人砍死你们。”

刘汉东本来就窝着一肚子火,这会儿实在忍不住了,将车门重重一关,大踏步的走向海宁,吓得这小子节节倒退,忽然不小心绊倒,坐在地上往后退,惊恐万分:“你要干什么,别过来!”

“我今天教你怎么做人。”刘汉东揪起海宁的领口,挥起蒲扇大的巴掌,左右开弓就是两个大耳帖子,海宁小嫩脸上顿时出现清晰的指痕。

阚万林兴奋得哈哈笑:“打得好,三宾得给。”

舒帆问他:“叔叔,你说的什么?”

“我说的是日语,你不懂,哎,怎么喊我叔叔,喊哥哥就行。”

那边刘汉东已经打完了,像拎小鸡一样将海宁塞回车里,冲阚万林道:“尚风尚水。”

大雾笼罩,能见度不足二十米,足足开了一个小时才到别墅,一路上海宁蜷缩在后座上一声不吭,大家也不理他。

曹书记协调到了海军部队,潜水员数次潜入水下依然一无所获,同时王世煌带人在北岸打着水电到处找,同样没找到任何踪迹,王世峰表面上冷静无比,其实心里痛得如同刀绞一般。

海宁是他的心头肉,如果出了事,王世峰的后半生将会生活在痛苦煎熬中。

忽然手机响了,是家里的电话打来了,王世峰毫不犹豫接了,是海宁的声音。

“爸爸,呜呜呜呜,我被人欺负了。”

第二十七章 都市夜归人

听到海宁的哭腔,王世峰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心中把佛祖上帝真主玉皇感谢一个遍,谢天谢地,大吉大利,只要人没事儿,其他都是次要的。

不过被人欺负了也不是小事,中文博大精深,每个词都能找出不同解释,被人欺负了可以理解为被人殴打了一顿,也可以理解为被人侮辱了,王世峰又紧张起来,问海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听筒里只有哭声,这死孩子说啥都不肯吐露。

完了完了,孩子八成被人侮辱了,王世峰拳头捏的啪啪响,一边拿着手机安慰海宁,一边招呼人送自己上岸,开车回家。

王世煌匆匆而来:“大哥,北岸发生爆炸,遍地警察,不知道和小宁有没有关系?”

王世峰冲他晃晃手机:“宁儿已经到家了。”

“大哥你这就回去么,我给你安排车。”王世煌担心大雾天出现交通意外,从附近工地调了一辆自卸王送大哥回家,大货车高大威猛,吨位大马力强,公路上见谁灭谁,只要不遇到装甲车,再恶劣的天气都不怕。

四十分钟后,王世峰回到了尚风尚水,这一路上举着手机就没放下,胳膊都麻了,海宁抱着电话哭个不停,可见这回真的是被欺负惨了。

大门打开,王世峰快步走进来,坐在沙发上的海宁看到爸爸来了,这才丢下电话扑过来,扎进他的怀抱哇哇大哭,眼泪在脏兮兮的脸上冲刷出一道道痕迹来。

“让爸爸看看。”王世峰捧起海宁的脸,不禁大吃一惊,孩子两颊各有一个掌印,四道指痕清晰无比,微微隆起,整个脸都肿了一圈,难怪宁儿哭得这么凄惨。

“告诉爸爸,谁干的!”王世峰后槽牙咬碎,太阳穴附近血管突突直跳,这是要发飙的前奏。

“刘汉东打的我,他还骂我,说我是野种,二椅子阴阳人。”海宁趁机添油加醋,“爸爸,你一定得弄死他!”

“他就光打你骂你了?”王世峰皱眉问道。

“这还不够么”海宁瞪大了眼睛。

王世峰将他推开,仔细观察,海宁为了让父亲见到自己凄惨的一面,保持了原汁原味,连脸都没洗,头发灰蒙蒙的,里面全是灰烬,小脸脏兮兮的比乞丐还不如,身上用两个字可以形容,脏,臭,最离谱的就是脚上绑了俩娃哈哈的塑料瓶,踩满了污泥杂草。

“宁儿,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掉江里了么,谁救得你?”王世峰知道孩子这副惨相,背后故事一定很多。

海宁眼珠一转:“爸爸,你不知道,游艇翻船就是刘汉东捣的鬼,他想害死我,要不是我会游泳一口气游到岸上,这回就淹死了,他又跑来追杀我,想绑架我勒索你,幸亏我机灵,找个机会跑了。”

王世峰眉头更深,他对自己这个儿子太了解了,满嘴跑火车,没半句实话,不过孩子今天受了不少罪是真的,就不揭穿他了。

“好了,你先去洗澡换衣服,这一身臭的。”

“爸,你答应我,弄死刘汉东个逼养的。”

“好了,你先去洗澡,回来再说。”

“不行,你先答应我。”

“爸爸答应你,一定要刘汉东好看。”

海宁足足洗了两个小时才从浴室出来,身上干净了,脸还瘀青着,刘汉东这两巴掌打得实在太亲切了,王世峰心里火大,不管事实真相如何,这口气一定要出。

今夜沈弘毅充分体会到刘飞的精力之旺盛,凌晨两点钟他要求召开现场调度会,把北岸新区的区委书记、区长、副区长、公安分局长,港务局航运管理局负责人等相关人员全都召集到港区办公室,限令半小时必须到。

会议室内气氛很紧张,刘飞不苟言笑,沉默无言,他身后站着一个黑铁塔般的汉子,身高足有一米九,双手交叉放在裤裆前,如同一尊巨灵神,据说这人是刘市长从部队挑选的司机,特种兵出身,负责领导的人身安全,功夫相当了得。

区委书记穿着睡衣就到了会场,港务局的相关负责人也都到了,就差区长了,刘飞抬起腕子看看手表,道:“不等他了,现在开会。”

说是开会,其实是听他训斥,刘飞一口纯正的普通话,训起人来字正腔圆,大家不敢低头,又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只能苦着脸硬挺着,足足训了十五分钟,区长才姗姗迟来,进来就道歉:“刘市长,对不起,雾太大,我等司机过来接我,耽误了时间。”

刘飞敲着桌子说:“如果美国人趁大雾天发动袭击,咱们就不打仗了?在座的都能按时到,就你做不到,你怎么就比别人特殊?还等司机来接你,你自己不会开车?怕出事你不会骑自行车,实在不行你不会自己走路!”

区长一张老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五十岁的人了被训的跟三孙子一样,实在下不来台。

“开会都不能按时到,你也别干了,就地免职吧。”刘飞一句话就把一个区长给免了,在座众人都露出惊恐目光,这新市长果然是雷霆手段。

“还站着干什么,等我请你出去么?”刘飞得罪人得罪到底,将失魂落魄的区长驱逐出了会议室,继续开会。

“据我了解,今晚上出了好几起事故,淮江里有撞船,库区有人搞恐怖活动,炸了房子伤了人,流氓团伙肆无忌惮,杀人放火,你们北岸新区还是共产党的天下么,公安机关是摆设么,我很怀疑你们中的某些人是犯罪分子的保护伞!”

刘飞说话极不客气,公安分局长额头上渗出汗珠,叫苦不迭,北区的治安情况是复杂了些,但是公安人员总不至于给黑蛇这样的小地痞充当保护伞,但他不敢顶撞刘飞,生怕也被就地免职。

沈弘毅干咳一声:“刘市长,我打断一下。”

刘飞眉毛一挑看向他:“弘毅同志有什么意见?”

沈弘毅正色道:“库区是防火重点保护地区,居然发生如此严重的纵火案,公安机关疏于防范,工作不到位,我检讨,王局长你先停职吧,等候处理。”

分局长老王如同被抽了筋一样无力瘫在椅子上,不过相比区长他还算幸运的,停职和免职意义不同,只是暂时停止履行职务,说不定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但沈弘毅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老王是詹树森一系的人,局里早想拿下他了,只是碍于他和傅局长关系好,一段时间内不想动他,这次借着刘飞发飙的机会顺带着把他停职,让局纪委查他的老底子,这种人不查则以,一查满屁股都是屎。

刘飞继续开会,慷慨陈词,大家强打精神听他训话,一直说到凌晨四点钟才散会,众人各自归去,刘市长坐上了自己的银色奥迪,看了看外面依然浓厚的大雾,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在微博上,题目叫“都市夜归人”。

沈弘毅没回去,直接坐镇派出所等候审理结果,警方连夜审问,案情水落石出,黑蛇等人吃烧烤的时候遇到刘汉东,双方起争执发生继而发生斗殴,黑蛇团伙他刘汉东等三人锁在小铺里打算活活烧死,可是不料发生爆炸,反被砸伤。

又是刘汉东惹的祸,沈弘毅嘴角勾勒起一丝笑纹,这个小子还真是自己的幸运星。

“为了一点争执就要把人烧死,这个黑蛇还真是够黑。”沈弘毅冷笑道。

派出所长解释道:“黑蛇之所以要干掉刘汉东,是因为杨竹松出价五十万,要卸刘汉东的胳膊,道上都知道。”

“杨竹松,混码头的吧,公然悬赏伤人,这是向公安机关叫板啊。”沈弘毅心里打定主意,明天就让刑警队抓杨竹松的证据,把他办了。

至于黑蛇,纵火罪都便宜他了,妥妥的杀人未遂,危害公共安全,这辈子怕是要在牢里度过了。

沈弘毅亲自部署,开展一次严打行动,代号利剑,集中打击北岸港口货场区域的欺行霸市,流氓地痞,行动为期一周,市局调特警大队给予支援。

天亮了,刘汉东送舒帆和佘小青上学,两人很默契的没有提及昨夜惊魂,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送她们到了学校,刘汉东跑去电子市场买了两部手机,其中一部是三防手机。

刚把SIM卡装好,短信就接二连三跳出来,除了广告信息和马凌发的之外,还有一条居然是沈弘毅发的,让他回电话。

刘汉东迟疑一下,决定回电,沈弘毅是公安局常务副,真想找自己是躲不过的,八成是为了昨晚的事情,估计爆炸死了人,自己又要背黑锅了。

电话打过去,是沈弘毅亲自接的,态度和蔼而坚决:“刘汉东,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说完就挂了。

刘汉东驱车来到市公安局,第一次到这儿来还是带舒帆报案,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惊险历程历历在目,不禁令人唏嘘。

门口保安盘查很严,刘汉东报了名字,一路畅通,来到局长办公室外等了半小时,沈弘毅开完会出来,招呼他进屋,亲自倒了杯纯净水递过来。

“刘汉东,昨晚上你去哪里了?”沈弘毅开门见山。

“是他们要烧死我,我什么都没做,我有证人。”刘汉东也不拐弯抹角。

“咱们不说这个,案情已经查清楚,你是受害者,只需要到时候做个证人就行,我请你来是谈另一件事情。”

“你说。”

“我想请你当特情。”

第二十八章 阚万林的胳膊被打断

刘汉东好歹也混过公安口,知道特情就是所谓线人,通常干刑警的都有自己的特情,特情基本上都是混社会的,刑满释放人员也不在少数,未必真的喜欢干这行,想和公安套上关系,或者有把柄捏在人家手上不得不干,反正这活儿不是什么好差事。

但是给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当特情又是另一码事了,普通警察的线人提供了情报都有几百上千块的费用,副局长的特情肯定能捞到更多的好处,沈弘毅是智商很高的人,在他面前不用演戏,刘汉东直接回答:“我愿意干,但是有什么好处呢?”

沈弘毅微笑着看着他:“一般的治安案件,我可以不拘你。”

刘汉东大喜,这可是免死金牌啊,以自己的脾气性格,每星期都得干几场架,攀上沈弘毅这棵大树,只要不闹出人命来就没事。

沈弘毅拿起内线电话将办公室主任徐功铁叫来,让他和刘汉东见个面,互相认识一下。

徐功铁来了,和刘汉东热情握手:“我们早就认识了,你小子把平川闹腾得不轻啊。”

刘汉东谦虚道:“哪里哪里。”

沈弘毅说:“以后徐主任负责和你联系,有什么任务他会交代你,另外你的身份还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刑警支队的胡朋,一个是巡特警支队的石国平,好了,暂时就这样,老徐你带他去北岸新区分局,昨晚上的案子做个笔录。”

刘汉东说:“不给我发个证么?”

徐功铁说:“你以为是香港警察卧底啊,别说证了,电脑里都没你的名字,特情不在编。”

刘汉东嗤之以鼻:“懂不懂幽默。”

阚万林停在路边等活儿,忽然几辆汽车开过来将他团团围住,他见势不妙赶紧锁上车,打电话喊人。

车上下来一帮人,穿着运动服,剃着板寸头,拎着铁棍、鹤嘴锄,一人跳上阚万林汽车的引擎盖,挥起鹤嘴锄狠狠刨下来,尖锐的锄头顿时将风挡玻璃砸出一个洞来,再来两下,整块玻璃掉落下来。

阚万林急眼了,发动汽车猛踩油门,左冲右突,困兽犹斗,把这几辆车撞的伤痕累累,警报声响成一片,正撞的起劲,比亚迪熄火了,他被人揪了出来狠打,情急之下从裤兜里掏出弹簧刀来,还没捅过去,胳膊就被人用棒球棍砸了一下,小臂骨折,弹簧刀也飞了。

一帮人将阚万林围在中间,拳打脚踢,直到远处响起警笛声才罢休,临走前丢下一句话:“以后嘴巴放干净些。”

阚万林被送进了医院,手臂骨折,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汽车也被人砸毁,车窗玻璃全碎了,座椅也被割开,车身被砸瘪几十处,坑坑洼洼如同月球背面。

警察做了笔录就离开了,这种没死人的打架斗殴案件本来是不会关注的,但是今天上午分局通知,新区治安严打,正好撞枪口上,不管也得管了。

事发现场有摄像头,将斗殴一幕全都记录下来,警方调取录像,根据车牌号码找到了凶手,他们是世峰集团的保安。

世峰集团是纳税大户,王家两兄弟都是政协委员,尤其王世煌更是黑白两道通吃的人物,但是警方考虑到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又是严打第一天,主持工作的副局长下了死命令,今天打人凶手必须归案,所以刑警大队派了一组人前往世峰集团逮人。

新区分局的四名刑警来到世峰集团,副总裁王世煌接待了他们,下午三点多种,他还没吃饭,在会议室一个人捧着碗粉丝在吃,刑警们鱼贯而入,王世煌打了个响指,也不问人家吃没吃,让工作人员再上四碗鱼翅,原来他吃的是鱼翅。

“先来碗鱼翅漱口,晚上咱们喝大酒。”王世煌自来熟,其实他根本不认识这几位刑警。

带队的刑警中队长说:“王总,是这样的,今天中午在新区北京路…”

王世煌举起手:“不用说了,我知道,强子!”

一个穿黑西装的汉子走了进来。

“中午闹事的几个人呢,交给警察叔叔带走。”王世煌吃完了鱼翅,擦擦嘴,掏出软中华来散了一圈,自己点上,美美抽着,“不好意思啊,这帮小子精力旺盛,净给我添乱,打伤人没有?我赔,医疗费误工费全赔,我和你们分局长老王老在一起喝酒了,上礼拜还喝了一场大酒,妈逼把我胃喝的差点吐血,老王真几把能喝。”

王世煌如此配合,交人、赔钱,警察们到有些不适应了。

不大工夫,打人的几个小子被带来了,一共四个人,但视频上分明十几个,而且带头砸车打人的就是那个叫强子的保安头目,刑警们也不想追究这么深,人家作出这种姿态已经很给面子了,真拒不交人,警方也没有好办法。

工作人员拿来四个档案袋,每个袋子里塞了两条软中华,就这样敞着口递过去,警察们自然不会接,王世煌一板脸:“怎么,看不起我?”

中队长不卑不亢道:“太多了,烫手。”

王世煌勃然变色,猛地一拍桌子。

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忽然王世煌哈哈大笑:“都是纯爷们,我佩服。”掏出名片来发了一圈,还说以后大家就是朋友,有事尽管说话。

最终中队长还是没收中华烟,押着四个嫌疑人离开了,临走的时候,工作人员给中队长一张千元加油卡,说是办案辛苦,经费紧张,这是王总赞助你们的汽油。

中队长坚持写了收条,收下了加油卡,同来的实习民警感慨道:“王世煌人不错嘛,没传说中那么恶。”

“这是因为事情小,拘留罚款就行了,人家赔得起,要是大案子,他就不是这副腔调了。”中队长拍拍实习民警的肩膀,“小李,你还年轻,不会看人。”

四个嫌疑人带回分局,对打人砸车的事实供认不讳,依法处于治安拘留十五天。

安排警车把人送拘留所,中队长接到了王世煌打来的电话。

新区医院骨科病房,阚万林躺在床上哼哼唧唧,胳膊上已经打了石膏,另一只手不耽误玩手机发微信,他还惦记着朱玲玲,在微信圈子里可怜巴巴显示自己的石膏手,巴望着人家能来看自己,最好带着一保温瓶的猪肘子汤。

朱玲玲没等来,南强来了,就是砸断他胳膊的那家伙,世峰集团的保安头儿,他带了两个人,大摇大摆来到医院,将两万块钱扔在床上说,说看病修车的钱都在这儿了,以后学乖点,嘴别那么欠。

阚万林已经知道自己为什么挨揍,就因为昨天夜里对世峰集团的太子爷不恭敬,不过胳膊被打断,汽车被砸坏,这也太过了一些,但他敢怒不敢言,毕竟人家势力大,自己一个开黑车的乡下人,胳膊拧不过大腿。

南强等人刚要走,迎面遇上了刘汉东。

阚万林激动起来:“东哥,就是这货把我打伤的。”

刘汉东定睛一看,这不是自己的手下败将南强么,冷笑道:“古长军一走,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也称王。”

南强等人不敢轻举妄动,因为曾经交过手,知道刘汉东的厉害,对付他们几个人小菜一碟,不过南强并不准备服软,他挺起胸膛,盯着刘汉东,大有分庭抗礼之意,不过气场还是差了一些。

“刘汉东,我称王称霸又怎么了,你蛋疼啊?有种咬我啊。”南强故意出言挑衅,当看到刘汉东捏紧了拳头的时候,他不由得一阵窃喜。

一小时前,王世煌把他叫到办公室,安排他拿两万块来看阚万林,遇到刘汉东的话就想法激怒他,闹得越大越好。

起初南强不明白,很为难的说我真干不过这小子,王世煌说谁让你干他了,你挨揍就行,这货背着缓刑呢,敢动手立刻就得进去蹲监狱,我早安排好了,你只管去做,挨揍越重越好,最好能弄个轻伤什么的,这回非把刘汉东关起来不可。

南强佩服的五体投地,带了几个人蹲守在医院,看到刘汉东的奥迪车远远过来,才快速走进病房,于是有了刚才那一幕。

依着刘汉东的火爆脾气,这一架是非打不可的,不过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刘汉东居然没动手,反而笑呵呵道:“年把没见,你长进了,故意激我是吧,别整那些没用的,想打架咱找个没人的地方练,医院是治病救人的场所,咱有点素质好不好。”

刘汉东不上当,南强急眼了,上去就是一拳,刘汉东早有准备,侧身闪开,一记直拳,南强鼻血长流,发疯一般冲上来,他带的两个马仔也扑了过来,四人就在医院走廊里交上手了。

等阚万林拿到棍子出来支援,架已经打完了,早已埋伏在院子里的协警们冲进来,将刘汉东按在墙上戴上手铐,这时他刚给徐功铁打完电话。

南强他们三人已经躺在地上了,牙齿崩了,眼睛肿了,不过心里美滋滋的,刘汉东这个有勇无谋的匹夫,终于中计了。

刘汉东戴上手铐,被警察们押上警车带走,南强叼上一支烟,马仔给他点上火,用肿成一条缝的眼睛目送警车呜哇呜哇的离去,满意的抽了一口,徐徐吐出,此刻很有一种功成名就的感觉。

忽然警车又呜哇呜哇的开了回来,在医院门口把刘汉东放下了,手上已然没了铐子。

第二十九章 出租车大罢工

南强不知道刘汉东有什么神通,居然能从警车里又出来,但这确确实实发生了,二老板的妙计白瞎了,他下意识的冲进病房拎起一把椅子,警惕的瞪着刘汉东。

“别怕,我不揍你,回去告诉你家少爷,这笔账我算他身上了。”刘汉东说。

南强觉得很没面子,正要说两句狠话再走,刘汉东一瞪眼:“滚!”吓得他椅子脱手落在地上,拔腿就走,三人越走越快,上车发动,一溜烟逃了。

刘汉东回到病房,和阚万林一起大骂海宁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羔子,骂了一阵,阚万林好受一些,王家给了两万块,看病修车是够了,不过精神上的损失无法弥补,必须出了这口恶气才行,于是刘汉东提议星期一去附中门口堵人,把海宁的狗腿打断,阚万林说好,我也去。

“你胳膊都断了,去哪儿啊?”随着银铃般的声音,朱玲玲来了,还拎着一个保温桶,阚万林眼睛瞪圆了:“玲玲,你真炖了肘子汤啊?”

“是骨头汤,时间来不及,店里买的,东哥也在啊,给你盛一碗。”朱玲玲转过身去在小桌上倒汤,阚万林盯着人家浑圆微翘的屁股发愣,还忍不住吞了口涎水,朱玲玲端着碗转过身来,阚万林的眼睛急忙转向天花板,嘴里哼哼唧唧。

“万林哥,喝汤补补。”朱玲玲将汤碗送到阚万林嘴边,伺候他喝了一口。

“味道不太正,不如玲玲你炖的好。”阚万林道,忽然发现朱玲玲眼圈红红,不禁大为感动,“哥就是一般骨折,没事,别伤心。”

朱玲玲说:“谁为你伤心了,马伟打架进去了,搞不好要判刑。”

阚万林心中暗喜,嘴里却道:“他也真是的,脾气这么火爆,整天在外面惹事,要是我有这么好的媳妇,天天在家趴着。”觉察这话有些露骨,干咳一声道:“那啥,把人打成啥样了,找人了么?”

朱玲玲说:“也没打成啥样,人好好的,但是那家人找了关系,弄了个轻伤的医疗报告,法律上的轻伤就很重了,可以判刑的。”

阚万林说:“那就多赔点钱,把事情摆平。”

“关键是没钱,车是公司的,积蓄就三千,医疗费都赔不起,我都愁死了。”朱玲玲说着又要掉泪。

阚万林也是个穷汉,挣点钱吃干嫖尽,手头连一千块都拿不出,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刘汉东。

刘汉东被他看的发毛,他和马伟交情不深,本不想趟这浑水,但偏偏又是个心软的,见朱玲玲如此憔悴,起了同情心:“好吧,我找人打听一下情况。”

他办事雷厉风行,拿出手机当场给徐功铁打电话。

徐功铁接了:“这回又是啥事?”

“没事,帮朋友打听点事。”刘汉东捂住话筒,问朱玲玲是哪个派出所抓的人,什么案子,问清楚了告诉徐功铁,说犯事的是我朋友,想请徐主任出面打听一下,有没有调解的余地,赔钱道歉都好,千万别把人判了,进去蹲几年人就废了。

徐功铁心里很有数,刘汉东是沈弘毅看重的人,沈局长曾经交代过,只要不太过分的要求,一律满足他,而且他在平川市干的那些事情让任何一个有血性的汉子都打心眼里佩服,和这样的交朋友心里踏实,干公安这一行的,少不了和社会上的人打交道,而刘汉东在近江黑道上的地位已经处于领头羊位置,无论于公于私,都必须帮忙。

“好吧,我帮你问一下。”徐功铁没把话说死。

刘汉东挂了电话,朱玲玲急忙问道:“怎么说?”

“找的市局办公室主任,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刘汉东道。

朱玲玲大喜:“太好了,谢谢东哥。”

阚万林酸溜溜道:“还有我呢。”

“谢谢万林哥。”

忽然阚万林想起自己枕头底下还压着两万块钱哩,干咳一声道:“一听你就谢的不诚心,这样吧,你不手头紧么,哥给你两万块。”一转身摸出两万块钱来摆在朱玲玲面前。

“万林哥,你哪来这么多钱?”朱玲玲惊诧道。

刘汉东很配合的插言:“你万林哥不是让人打断胳膊么,这是别人赔他的医疗费和修车费。”

“这钱我不能要。”朱玲玲很坚决的将钱推了回去。

阚万林急了:“看不起你哥还是咋的?你哥缺这点钱么,住院费我早交过了,预存了一万块,足够花的,修车也有保险。”说着朝刘汉东猛使眼色。

刘汉东只好再次配合他:“是啊,你就拿着吧,你万林哥不差钱。”

好说歹说,朱玲玲终于收下两万块,要打借条,被阚万林骂了回去:“咱这关系还打条子,你不骂人么,那啥,这回怎么谢我?”

朱玲玲一咬牙,弓腰在阚万林的大红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转身飞也似的跑了。

“你的保温桶忘了。”刘汉东追出去,早不见了人影。

回来就看到阚万林长吁短叹:“这么好的妞儿,可惜了,我就纳闷了,马伟到底哪点好?”

“你就别打主意了,拆不散的,你不懂女人。”刘汉东很有感触,从某些方面来说,马伟和自己有些类似,成天在外面打架惹祸,可马凌就是对自己不离不弃,女人一根筋起来,八匹马都拉不回。

阚万林徒劳的辩解:“我就是看玲玲可怜,没别的意思,那啥,东哥借点钱,护士刚才来催住院费了。”

刘汉东揶揄道:“我不能看不起万林哥啊,万林哥差这点钱么?”

最终刘汉东还是替他补交了住院费,毕竟阚万林挨打和他有关,而且刘汉东最近手头很宽裕,不差钱,青石高科的工资,金樽KTV的车马费,还有抢劫赌船剩下的几十万,足够他大手大脚的。

从医院出来,一路上没见到任何出租车,这让刘汉东很是纳闷,打开收音机调到交通台,听到这么一则新闻,今天是全市出租车大罢工第二天,政府正在努力协调,并增开公交车满足市民出行,两个主持人还号召私家车主们义务拉客,大家互相帮助渡过难关。

手机响了,是徐功铁打来的,他说你那个朋友撞上枪口了,事儿不好办。

刘汉东奇道,什么枪口,是不是遇上严打了?

徐功铁说不是严打,是出租车罢工,你那个朋友就是挑头的之一,昨天是罢工第一天,仍有不少出租车上街拉客,罢工一方组织了纠察队上街,看见拉活儿的出租车就逼停暴打,马伟就是所谓的纠察队队长,一天砸了七八辆车。

“哦,懂了,他把拉活的司机给打伤了。”刘汉东心想这事儿确实不好办,怕是要让朱玲玲失望了。

“打伤了司机倒好办了,反正都是他们自己人,内部协调一下,多赔几个钱就完了,他把人家出租车里的乘客打伤了,事主家里条件不错,挺有背景,非要罢他弄进去蹲两年…”

刘汉东说:“徐主任,你说话都不管用么,帮帮忙吧。”

徐功铁没把话说死,只说再问问情况,就把电话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