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日文法文英文西班牙文…世界各国的语言中,夹杂着很多单音节词——也分不清是哪种动物发出的声音,在巴蓓洛两片红红的小嘴中源源不绝,其语调之古怪,言辞之阴损,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真的不能小看骂人功夫哦!据说,诸葛亮就曾经骂死过一个叫王朗的倒霉蛋。

沈奕白崇拜地看着巴蓓洛,这丫头是和周星星大侠练过吧?对着河水修行骂人神功,最后骂得鱼儿都跳上河岸气死了——要是商吹歌、慕雪寒和尹子忱听到这么精彩的骂人话,还能坐得住的话,他真的要佩服他们三人的涵养了!

“德州电锯杀人狂”来了?

沈奕白猜的没错。

楼顶的一间雅室里,商吹歌、慕雪寒和尹子忱本来好整以暇地通过隐藏监视器看戏,他们也没指望巴蓓洛会和别的女孩子那样,遇到这种情况只会哭。可是令他们大跌眼镜的是,这小魔女真不是省油的灯,居然坐在地上,扯着嗓子骂大街。

你说她雅,她虽然字正腔圆,语调抑扬顿挫、婉转起伏,但确实句句都是骂人话。

你说她俗,人家虽然毒舌,可没带一个脏字,而且是用各国语言骂人,骂人也骂得“高雅”,充满“艺术”性!

商、慕、尹三人面面相觑。他们虽然年纪不大,但由于均出身世家,世界各国没少去,因此很多国家的语言都懂一些。

巴蓓洛这一番“联合国骂”,他们倒也听得七七八八,真是越听越冒火,三张俊脸涨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都跳起来了。

商吹哥最先沉不住气了,他从沙发上直接跳起来,撸胳膊挽袖子地嚷嚷着:“不行了!我忍不住了!我非下去揍那死丫头一顿不可!”

慕雪寒气得板着一张脸绕室疾走:“揍的时候,用你的袜子把她嘴堵上!”他一向很少说这种过份的话,今天也是给气急了!

尹子忱虽然性格温和,也忍不住生气,他双手握拳,“我支持你们!”

“不行不行!光揍她一顿太便宜了!我们得好好教训她一下!我看,我们不如…”商吹歌咬牙切齿,觉得光扁她不足以平民愤,动了半天脑筋,想出一个主意来,然后悄声地把自己的想法对慕雪寒和尹子忱说了。

听完商吹歌的话,慕雪寒首先表示赞同:“吹歌的主意不错,只是奕白怎么办?”

尹子忱说:“来不及通知奕白剧本有变了,不过我相信,以大家的默契,奕白会明白并配合我们的!”

于是,三个脑袋微笑着凑在一起,商量起细节来。

地下室,巴蓓洛的声音渐渐变得有气没力,她一个人唱了半天的独角戏,却一点反响激不起来,早已觉得口干舌燥了。

沈奕白心中暗笑:“累了?”

巴蓓洛喘了口大气:“我歇一会儿,再开下一轮!”

“我看,还是再想个别的法子吧!你吼了这么半天,一点效果都没有!”沈奕白好奇怪,莫非商吹歌他们三个把耳朵堵住了?居然真的在假装听不见耶!

巴蓓洛也有点沮丧,撅着小嘴不吭声。

“喂,你听,这是什么声音!”沈奕白用手肘碰碰她。

巴蓓洛侧耳倾听,在墙壁的另一端,有非常沉闷的声音传来,像是有人拖着东西在走路。她精神一振,不管要来的是什么,总好过像这样不死不活、没人理睬强。

“小洛,一会儿不论有什么情况,你都不要冲动哦!一切都让我来!就算是变态杀人狂,也让他先杀我!”沈奕白用郑重的口气说。嘿嘿,现成的人情,不送白不送。

巴蓓洛却一点不领情:“不要什么事情都往最坏的地方想,只要我们还活着,最后的情况就不一定会是怎么样的!我跟你说哦,人哪,一定要深刻领会爱因斯坦相对论的精神——面对困难的时候,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面对危险的时候,活着都不怕,还怕死吗?”

“这就是你所谓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沈奕白真是迷糊。

这丫头真是不屈不挠,整个一活着的圣女贞德!他很“敬佩”她,同时也在琢磨,外面的声音,是商吹歌他们在做什么呢?

按照计划,是在他和巴蓓洛被关到晚上的时候,商吹歌和慕雪寒、尹子忱才来救人的,现在时间还差得远呢。

房间的一端,绞链响过,那扇铁门“咣当”一声从外面打开了。

巴蓓洛瞪圆了眼睛看过去,从门里慢慢地走进来三个人。

这三人全身被黑衣从头包到脚,除了眼睛露在外面,其他什么都看不见。当先的一个人,威风凛凛,肩上抗着一个大大的电锯,腰里还挂着许多大大小小各种型号的的钢锯、木锯、钢丝锯…

巴蓓洛吐吐舌头:“好嘛!进来一个卖锯的!”进来的是三个人,那就好办了——没听说变态杀人狂也爱扎堆的。

闻听此言,当先那个扛着锯的踉跄了一下,身后那两个发出“吭哧吭哧”的闷笑声。

沈奕白也差点笑出声来,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三个包得跟黑木乃伊似的人是谁,只是猜不透他们要做什么。

巴蓓洛伸着脖子往“卖锯的”人身后看,后面那两位,手里拎着一个大大的箱子,用黑布盖着,看上去分量不轻,里面还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啊哟,听动静,这箱子里面莫非是…这可有点不妙!她立刻往沈奕白身边缩了缩。

沈奕白假装惊恐地问:“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们来这里?”

“卖锯的”阴森森地说:“我们是国际活体移植集团的bOSS,今天请两位来,是想和你们借点东西用!”

他嘴里似乎含着东西,说话的声调非常古怪,显然是怕被人认出来的。

“国际活体移植集团?”巴蓓洛疑惑地重复一遍,恍然大悟:“啊!原来是人体器官贩子!”平时老看一些恐怖故事里,常有提到坏人拐骗小孩儿,然后摘孩子们的器官贩卖的,难道今天让她给碰上了?

“嗯哼!也有人这么称呼我们这一行!”“卖锯的”挺不满意,这丫头说话太俗!

“那你们想借什么?”巴蓓洛看上去一点都不害怕。

“心肝肾胃脾、血液眼角膜、骨头脂肪肉、指甲头发牙…”别看“卖锯的”的舌头大,说话还挺溜。

巴蓓洛“噗哧”一笑:“那还不如整体拍卖呢!”她全身上下就大脑值钱,怎么人家就不感兴趣呢?

“你不害怕?”“卖锯的”奇怪极了。

“要是害怕,你们就会放了我们?”

“当然不放!”

“切!那还怕你们干嘛!”巴蓓洛很不屑。

GAMEOVER!

“卖锯的”觉得挺没面子,恫吓她道:“等我们把需要的割走,把你剩下的部分就喂这些小家伙!”他一摆手,身后的两个黑衣人把箱子抬了过来,揭开罩着的黑布,传出一阵“吱吱”乱叫。

巴蓓洛定睛一看,汗毛都竖起来了,这是一个大大的笼子,笼子里,在几百只毛茸茸肉团团的小白鼠,大家挤挤挨挨爬来爬去,看着鸡皮疙瘩就掉了一地。

不过巴蓓洛是久经考验的,越是心里发毛,脸上越不动声色:“原来是小白鼠!我还当是什么大不了的呢!”

“卖锯的”那叫一郁闷,这丫头是特殊材料制成的吧?怎么什么都不怕呢?他们三人弄这笼子白鼠的时候,可肉麻恶心半天呢。

两个黑衣人把笼子往地上一放,“卖锯的”在腰上挑了一把小锯摘下,“你看过自己的手指被老鼠吃掉的情景吗?”

“没看过!”巴蓓洛说着把身子往后缩了缩。

“那我让你见识见识!”“卖锯的”把小锯放在她被铐的右手上,三人同时发出阴森森的笑声。

巴蓓洛急忙把手缩回来:“喂,你真的假的呀?刚才还说要卖钱的!”

“你这小丫头太气人啦,我们已经决定,把你一块一块切下来,喂老鼠!”

“咱们不带这么开玩笑的啊!我又不知道是你们三位英俊的先生,先前那些话,不是说你们的啦!”巴蓓洛跟他们讲理。

“那不管!说都说了,也收不回去!我是先割你一根手指好呢,还是先割鼻子呢?”“卖锯的”自言自语。他伸出带着黑手套的手去揪巴蓓洛的鼻子,然后又拉她的耳朵,似乎在寻找最佳开锯位置。

巴蓓洛用力摆头,想躲开他的“黑手”——其实她想张嘴咬人来着,可一想,对方那只手不一定抓过多少只小白鼠呢,说什么也不敢咬下去。

“你们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难为一个小姑娘!”沈奕白右手抓住那只“黑手”,用眼睛传递信息:有点过份了啊!吓吓她可以,不能动手动脚!

“卖锯的”哼了一声:“冲你来?那么,你是愿意替她喂老鼠了?”他把手缩了回去。

“只要你们不难为她,随便你们处理!”沈奕白“大义凛然”地说。

“好!我就成全你!”“卖锯的”高高地把锯举起来,向着沈奕白的肩落下去。

巴蓓洛眼看锯就要落到沈奕白身上了,而他居然不闪不避,横眉立目地跟人家示威,不禁大急,这傻子,关键时刻跟人家瞪什么眼睛啊!那不是找着吃亏嘛!

情急之下,她和身扑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掩护住他,嘴里大喊:“慢着慢着!我有话说,冲动是魔鬼!”

“瞧不出啊,你还挺讲义气!”“卖锯的”停住手,不耐烦地说:“有什么事快说,不要耽误我们工作!”

沈奕白轻轻地拍拍她的背,眼睛里带着笑意,这丫头居然舍身保护他,可见他没白对她好!他觉得好温暖。

“呃——我觉得,我们两个还是值点钱的,与其喂老鼠,不如留着产生效益,你说对吧?”巴蓓洛提合理化建议:“而且,也和你们说了,这个男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活人比器官值钱呢!”

“我们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你的嘴巴太毒了,逼得我们不得不改变主意!”“卖锯的”冷冰冰地说。

“那样啊!”巴蓓洛一副很惆怅的样子,考虑了半天,勉强说:“既然是我舌头惹的祸,要不然…把舌头给你们拿去?红烧油煎,随便你们!”

嚯!真恶心!在场的另四人心说。

不过,那“卖锯的”可不想被她僵住,“好,既然是你自己要求的,我看就这么办吧!”他踏上一步,在腰带上捡了一把小型的弓锯,然后弯下身,一手提着锯,一手去捏她的下巴。小样,看看到底谁把谁吓住!

巴蓓洛瞅着他,看看两人距离差不多了,脸上突然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猛地伸出左手,一把抓下“卖锯的”蒙着头脸的黑巾。

昏暗的灯光虽然看不太清,但商吹歌俊朗的面容却一览无余。

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巴蓓洛得意地笑,“小样,我觉得就不对劲,果然是熟悉的人哪!”

商吹歌沮丧地向后退出几步:“你认识我?”他们三人从来没有正面出现在巴蓓洛面前过,她怎么会识得他?难道是沈奕白这大嘴巴,出卖了他们?

沈奕白立刻猛摇头,意思是不管我的事,她自己猜出来的!

“如果我没认错的话,你们应该是沈奕白的朋友吧?后面的二位也请亮亮相吧,再藏着掖着,就不厚道了!”巴蓓洛冷冷地说。

后面两位蒙面客,也只好无奈地摘下蒙面的黑巾,正是慕雪寒和尹子忱。

巴蓓洛语调虽然出人意料地平静,心里却翻腾得厉害。

这三个人,她虽然没有直接打过交道,可是因为认识沈奕白的关系,平时总是不由自主地悄悄关注他的一切,因此,她知道沈奕白号称璀璨碧汐的智慧王子,知道他有三个好朋友,平时总是形影不离,知道就是他们三人,把她和沈奕白锁进女更衣室,后来,她还特意跑去,远远地看看他们,准备有机会报复…

在三个死党目光怒视下,商吹歌搔搔头,期期艾艾地问:“你怎么知道是我们?”

巴蓓洛目光闪动:“你们蒙着面,又故意变调说话,所以,我可以断定,你们一定是我们认识的人,而且,你们并没有打算杀死我们,否则,又何必蒙面相见?”

四个男生齐齐点头,难怪她敢和“绑匪”大小声,原来经过缜密判断,心里早有底啦!

沈奕白暗暗瞪了商吹歌一眼,笨蛋,知道这丫头智商高,还不把行动策划得周密些,让人家看出破绽来了吧!

商吹歌百忙之中回瞪了他一眼,意思是“别美啦你,还不想想怎么向这丫头交待!”

沈奕白一想也是,这三人都暴露了,自己也逃不了,还不知道巴蓓洛会怎么跟自己算账呢,顿时垂头丧气。

巴蓓洛冷眼打量他,此时此刻,她真想把沈奕白扔到老鼠笼子里,让他尝尝什么叫“百爪挠心”。

“沈奕白,你有什么解释?”

沈奕白苦笑一下:“对不起!”他还能有什么解释?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巴蓓洛晃着腕上的手铐,敲打暖器管子:“这样很好玩吗?”

“我——只是不想你参加方爵的生日宴!”

“为什么?”巴蓓洛冷冷地问,“你知不知道,那个宴会,对我有多么重要?”

“我…对不起!”沈奕白只能道歉,如果把真正的原因说出来,巴蓓洛非爆炸不可。

商吹歌看到一向机敏善辩的沈奕白也有哑口无言的时候,心里挺痛快,不过,本着为兄弟两肋插刀的古训,他还是仗义执言:“奕白这样做,只是因为…因为他吃醋!”

巴蓓洛一怔:“吃醋?”

“是的是的,他一直喜欢你,所以才不想你去做别的男孩生日宴会的女主人!”商吹歌终于想出一个理由,“你也知道,吃醋的男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所以他才拉了我们几个,演了这出戏,然后准备英雄救美,来博取你的好感…”

这种说法虽然会令沈奕白很没面子,不过却解释得过去。以商吹歌的经验呢,一般女孩听到这个理由,通常立刻会美得P颠P颠的。

巴蓓洛却越听火越大,亏她一直以为沈奕白是个聪明人,谁知却做出这么蠢的事情来,害她精心准备的计划完全落空…

她忍了又忍:“现在几点了?”

“已经下午五点了!”商吹歌说。

“OK!”巴蓓洛点点头。方爵的生日宴应该早就结束了——没关系,自己还可以准备下一次行动。当务之急,是修理这四个坏蛋。居然敢在巴蓓洛巴太岁头上动土,他们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把手铐打开!”巴蓓洛平静地说。

她越平静,沈奕白越觉得事情不妙,看商吹歌毫不防备地去开手﨧,急忙猛咳数声,提醒他“巴蓓洛手黑,千万小心”。

巴蓓洛斜睨了他一眼,并没有马上出手报复,她用左手揉着右腕,边在地下室走动着活动筋骨,边问:“你叫商吹歌?”

商吹歌有点受宠若惊:“是!”

“那两位是慕雪寒和尹子忱?”巴蓓洛用下巴指点着另两人问。这三个就是沈奕白的死党,她决不放过他们!

慕雪寒和尹子忱没有回答,商吹歌急忙替他们也说了声“是”。

巴蓓洛一边问着闲话,一边在室内溜跶,渐渐地就走近那笼小白鼠旁边。她俯下头看了看,“真恶心,这么多老鼠,你们就不怕!”

“我们是男生,才不怕老鼠呢!”商吹歌大言不惭地说,想想,又猛拍她的马屁,“只是我们可没想到,你一个女孩子,居然也不怕。你真是我此生见过最勇敢、最特殊的女孩!”

巴蓓洛对他微微一笑:“是吗?”脸上突然现出一对大大的酒窝。

“那当然——”商吹歌正搜肠刮肚地想形容词。沈奕白大喝一声:“大家小心!”

他话音未落,巴蓓洛飞起一脚,将装小白鼠的笼子踢翻了,然后三步并做两步蹿到门边,“咣当”一声,听声音似乎是在外面把门锁上了。

屋子里,小白鼠们受了惊吓,发疯似的四处乱窜,四个男生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

没错,商吹歌是说过他们不怕老鼠——只不过,他少用了一个数量词,他们只是不怕“一只”老鼠而已,当数百只老鼠由于空间封闭无处可逃,只得在室内乱跑乱撞,有的撞在他们腿上,有的顺着裤腿往上爬,有的老鼠轻功比较不错,还跳到他们头上......这时候,四个胆子一向大的包天的男孩,也心惊胆战,乱蹦乱跳,闹得比老鼠还欢。

“哈哈哈!”巴蓓洛在室外乐得跟什么似的!这几个臭小子,还当我是好欺负的吗?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喂,你们今天就在这里跟老鼠玩吧,我明天晚上七点来放人!要不要跟我赌一把,猜猜看,明天我来的时候,是看到老鼠吃人呢,还是人饿疯了吃老鼠呢?”

“小洛,不要啊!”沈奕白大叫,这丫头可是说的出来做的出来,她说明天晚上七点才放人,就绝不会六点五十九分开锁。他忽然感觉头皮发麻,下意识地伸手一摸,“啊——”一声惨叫,从头发里抓出一只小老鼠,肉乎乎粉嘟嘟的,急忙撒手扔掉,差点吐出来。

“吵什么吵!再吵我把灯都关了!”巴蓓洛再门外威胁,黑暗中是老鼠的天下,最好这几百只老鼠里面还有怀孕待产的,明天再多生出几百只来......呃,要不要再去城里买些老鼠来放进去?这次不买白老鼠了,去买田鼠、家鼠、仓鼠、松树、......嘿嘿!巴蓓洛心里琢磨着。

“好啦!我走了,四位,明天见!”巴蓓洛拔腿要走,不跟他们玩了,她得去办正事去。

沈奕白有些发急,“小洛,你是去找方爵吗?”晕!难道费了这么的劲,他仍然阻止不了她?

“是又怎么样?”巴蓓洛说。她的计划只是延迟,而不是取消。

“我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去方爵那里!”沈奕白心念电转,最后心一横,准备冒险跟她摊牌了,“你要报复他们一家对不对?”

这句话成功地留住了巴蓓洛的脚步,她站在门外,沉默了片刻,“你怎么知道?”

沈奕白大力抖着衣服,才好容易甩掉爬上来的几只老鼠,他喘着气和她讨价还价:“这事说来话长,你先放我们出去!”

眼看着大家一个个被老鼠逼得活蹦乱跳,哇哇惨叫,沈奕白总算知道什么是“自做孽,不可活”了!无奈之下,他只好说:“十年前,有一个慈晖孤儿院,收养了一个小女孩儿,那个孩子还有严重的自闭症,从来不和人开口说一句话,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也没有人知道她的母亲因为被爱人抛弃,已经跳海自杀......”

向上帝保佑,他不是用这件事威胁巴蓓洛放人的,他只是不想她去找方爵一家,因为,即使她去了,最后受伤的,可能仍然是她自己。也许他不应该把话说的那么直接,只不过,再群鼠攻击之下,实在没有机会再字斟句酌了。

巴蓓洛的脑子轰然一响,沈奕白说出的每个字,都想带毒的刺一样,扎在她的心上,隐藏了十年的秘密蓦然被人揭穿,她不禁两眼发黑,一股晕眩袭来,眼前仿佛又出现了是千年那个黑茫茫的夜,那个夺走她一切希望的夜,而她,仍是那个站在海边看着母亲走入大海的小女孩......她胸中气血翻腾,哇的吐出一口血,身体摇摇欲坠,摸索着扶住墙壁,才算稳住身体。

沈奕白虽然快被老鼠避风了,但仍分神关注着她,听得见门外声音不对,顿时有些着急,“小洛,你先放我们出去好不好?一切大家见面再说!”

寒冷,自已地在她五脏六腑理钻来钻去,她不得不沿着墙角蹲下去,身子缩成一团,来抵御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巴蓓洛努力调匀血气,颤声问:“你们......还知道什么?”

商吹歌简直已经崩溃了,他心里已经骂自己一千次一万次干嘛出这个馊主意,此时再也听不得沈奕白和巴蓓洛两人兜着圈子打太极拳似的说话,大声吼:“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们全知道的!死丫头你快开门放人,不然我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掐死你!”本来打手机喊人来也可以,可是在这种群鼠夹击的情况下,他实在连一秒钟都忍不住了。

门内,老鼠还在疯狂地乱跑乱窜,门外却寂静无声。

现在连一向冷静的慕雪寒也顶不住了,他刚才一不小心踩到两只老鼠,差点被反咬一口。他怒喝一声,奋力冲向门边,抓住铁门,大力摇晃。

随着他的动作,那铁门竟然应手而开。

四个男生一怔,难道巴蓓洛是骗他们的,她其实没有把门锁上?但此时以来不及多想,他们欢呼着冲出门外,身后跟着大批忙着逃命的老鼠。

沈奕白出门之后,眼睛四处巡视,发现巴蓓洛蹲在楼道的拐角,双臂抱着头,不住的发抖,一些跑得快的老鼠都撞到她身上了,她仍浑然不觉,沈奕白心一紧,忙奔过去护住她,“小洛,快走,我们出去说。”

巴蓓洛抬起头,眼中蓄满泪水,脸白的和纸一样,唇边点染着一丝血痕,凄楚得像浴火前留下最后一片羽毛的凤凰。

他的心一阵绞痛,伸手将她抱了起来,奔出了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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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奕白的宅子里,巴蓓洛蜷缩在沙发上,裹着一条厚厚的毛毯,脸上挂着一个虚无的笑容,身体仍然在颤抖。

冷,好冷......那种被努力封锁了十年的冰彻入骨的寒冷和绝望,从她的心脏一直并到血液、冰到四肢,病得她整个人都冻住了。

沈奕白怜惜地望着巴蓓洛,不知道自己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自从认识她以来,她虽然时时在不经意间表现出内心的脆弱,但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凄惶和无助过,

她神情恍惚,目光怔怔的,他放到她掌心里一杯热巧克力白兰地,她便乖乖地捧着,却不晓得送到嘴边喝一口暖暖身子。

沈奕白考虑了一下,郑重地开口:“小洛,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我们来好好谈一谈。”

同样的话,他重复了几次,巴蓓洛仍呆呆不语。

商吹歌、慕雪寒和尹子忱本来一直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见状,商吹歌不禁开口说道:“奕白,她可能是受到强烈刺激,一时变傻了。对付这种病症,只有一种办法极为有效!”

“什么办法?”

商吹歌挥着大手做出打耳光的姿势,“电影里一般都是这样的!”

沈奕白瞪他一眼,“就会出馊主意!”要不是他出什么破注意蒙面吓唬她,哪至于这么快就被迫揭开她的秘密!

“那你说怎么办?”商吹歌耸耸肩,“你要是下不去手,让我来,保证一招见效!”趁沈奕白不注意,他闪电般的出手,在巴蓓洛的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

巴蓓洛疼的跳了起来,然后“哇”的一声哭了。

“商吹歌你干什么!”沈奕白反手给了商吹歌一拳,这小子铁定是公报私仇。